第一百一十八章
深夜。
继国缘一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旁边,自来也鼾声如雷。
宇智波家忍安排的住宿：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间,继国缘一和自来也一间。
继国缘一坐起身,扭头看了睡得四仰八叉的大叔一会儿。
确定对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后,他轻手轻脚爬起来，给大叔掖好被子，走出门。
继国缘一的身影刚消失,原本熟睡的自来也睁开眼。
“……”
这年头，连小鬼也不让人省心啊。
凭借通透世界,继国缘一顺利避开巡逻的忍者,来到族地外的森林。
两边树枝逐渐分开,月光照亮林间一块空地。
月华如洗。
巨石旁，持剑之鬼沐于月光之下，转身：“……”
果然来了啊。
继国缘一瞳孔里映着对方身影,轮廓镀着月光，“兄长大人。”
黑死牟低头,默默看他。
继国缘一正想说什么,忽见对方头扭向一边：“呕——”
（此处应有彩虹马赛克。）
继国缘一：“……”
兄长……真的讨厌自己到了会吐的程度啊。
黑死牟恢复平静。
“你真的来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想见兄长,”继国缘一道,“我有感觉，兄长也在等着见我。”
黑死牟：连这都能感觉到，这就是神之子的力量吗可恶。
“而且……”
继国缘一宝贝地从怀里拿出笛子,“兄长大人说过,只要我吹响这根笛子,就会马上赶到我身边。”
黑死牟无声冷笑。
搞不懂，一支破烂而已——
他沉默片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应该不是兄长大人认识的缘一，”继国缘一道，“我是穿越时空过来的。”
连穿越时空这种事都能做到，这就是神之子的力量吗……算了算了，不要再想了！
“兄长大人，”继国缘一问，“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缘一吗？”
他已经离开继国家了。
按理说，兄长应该顺利继承家主之位，娶妻生子，圆满地过完一生才对。
黑死牟脸色一沉。
是啊，都是因为你——
要是你不存在就好了！
你这种人的存在只会扰乱世间秩序！
即使恨到极致，强烈的自尊心也让他无法将这些话说出来。
黑死牟撇开头，“不是。”
“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缘一。”
黑死牟瞳孔微微睁大。
……对了！
要让缘一不存在，现在不就是机会吗。
对付这样的缘一，连剑都不用拔。
黑死牟伸出手去，掐住继国缘一脖颈，将孩童整个提起。
继国缘一双脚悬空，因为缺氧，脸色逐渐涨红。
很快，他就会被掐死。
黑死牟手指收紧，眼底血色翻涌，压抑着不为人知又极为痛苦的挣扎。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死在自己面前的缘一。
两百多年未见的缘一。
将笛子揣入怀中，说会好好珍惜的缘一。
被他腰斩，笛子掉出来的缘一。
……
指甲伸出，刺进继国缘一皮肉，一道道鲜血细流流下。
即便如此，继国缘一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多么可悲啊，兄长大人——】
弟弟最后流泪的模样突然出现在眼前。
“！”
黑死牟手一抖。
继国缘一跌坐在地咳嗽。
无趣。
他突然不想杀缘一了。
杀了又如何，什么都不会变。
黑死牟转身，衣角却被拉住。
“兄长大人——”
“……”
继国缘一在他身后道：
“我的愿望，只是和兄长、和家人平静地生活在一起。”
“我相信，兄长是为了获得幸福而诞生于世的。”
闭嘴！
什么幸福啊。
我的幸福不早就被你毁了吗，缘一！
黑死牟挣脱，身影消失不见。
“……”
继国缘一呆站片刻，摸向自己脖颈，一手淋漓的鲜血。
不知为何，恶鬼的利爪并没有伤及重要血管。他找了条溪流洗了洗，伤口很快结痂。
继国缘一回到宇智波族地。
藏在树丛里的自来也松了口气。
他用忍步提速，赶在继国缘一前回到了房间。
除了守卫的忍者，此时族地还有四人没睡。
一对是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
兄弟俩伏案疾书，处理族务的同时也交流感情，毕竟经历了生离死别。
另一对就是隔壁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床单凌乱，枕头乱飞，被褥也被糟蹋得不成样。
看得出在这之前经历了小型混战。
“别过来！”
中原中也飞起一脚，脚踝却被某人抓住：“放开！”
“别踹了，中也，”太宰治趁机贴过去，抱住反抗激烈的小野兽，语气里一丝撒娇，“我被你踹了好几脚，现在还在疼。”
疼死你得了！
“特地把我们安排在一间，可不能浪费人家的心意啊。”
中原中也：“心意个鬼啊！”
人家家忍根本没想这么多吧！
你怎么不说隔壁缘一和自来也呢，搞忘年交啊？！
“明明放了两床被褥！”
太宰治哼笑。
什么啊，明明一床就够了。
抱住对方同时，他掐住中原中也敏感点，让小矮子紧绷的力道放松下来，同时温声细语地安抚。
“别闹了中也，吵到隔壁就不好了。”
中原中也：“！”
“我保证不做什么。”
“你还想做什么？！”
“好啦好啦，乖~”
“……你哄狗呢？”
“中也本来就是我的狗。”
“……”
中原中也泄了气。
太宰的目的就没有达不到的。
花街决战后有件事他就很在意，一直没空问。
现在正好！
中原中也转过身去，与太宰治面对面。
“太宰。”
“你认识那只鬼吧。”
他蓝瞳冷清，定定道：“——新上弦之贰。”
答案是肯定的，从新上贰出现时上司几太的反应就知道。
太宰治也爽快承认了：“是的哦。”
“什么时候认识的？”
“比你早几年吧，我到这个世界时碰上的。”
“他是太宰么，还是说只是变成了你的模样？”中原中也皱眉。
新上贰是太宰18岁时，刚要当上首领前的模样。
“不……他会无效化，他也是太宰！”中原中也想起魏尔伦很久之前说的话，眉心皱得更紧，“难道那家伙没骗我，真有另一世界的太宰存在？他来干什么，也是死了过来的？”
“既然不同时段的缘一都可以过来，说不定新上弦之贰也是你，不过是18岁的你……喂——说点什么啊混蛋！”
“嗯……”太宰治笑，“真是难为中也动脑筋了。”
“宰了你啊！”
“我不知道。”太宰治道。
“哈？！”
“是真的，”太宰治道，“我对‘自己’没兴趣。”
最了解自己的同时，也最厌弃自己。
中原中也想了想。
大概吧。
两个太宰，估计会陷入你套路我我套路你的千层套路中。
“交换情报、有条件地互相帮助，我和他的关系仅止于此，”太宰治闭眼，吻着中原中也额角道，“不过我更倾向于第一种说法。”
中原中也：“另一个世界的太宰么？”
“嗯。”
太宰治：“他的能力和我不太一样：他的血鬼术能将‘人间失格’转化出来，让别人体内的鬼血也暂时无效化。我只能对自身、以及攻过来的招数用无效化。”
“哦…………”
中原中也懵懵地想了片刻……不对！
他揪住太宰治衣领：“戒指！那戒指怎么回事？！”
你总不会告诉我另一个世界的你结婚了吧？！
太宰治被他摇得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
“说不定另一个世界的我结婚了呢。”
中原中也怒道：“放屁！”
哪个女人眼瞎嫁太宰？！
“……”
中原中也手上力道忽然松下来，沉着脸问：“你的戒指呢？”
太宰治眼睛狡黠地眨了眨，一睁一闭。
“终于问我了吗。”
“中也想知道这件事很久了吧。”
“快说！”
太宰治修长的指尖翩跹，单手解开睡衣衣领，露出被绷带包裹的半截脖颈和喉结。
夜里的性感气息悄无声息散发出来。
银链轻响。
戒指被拎出来。
中原中也无语，“你为什么要把戒指戴成项链？”
太宰治笑笑，没回答。
——那是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在太宰治“诶诶、中也轻点”的背景音下，中原中也一把扯过戒指，仔细观察。
材质和工艺达到顶点后，奢侈品的卖点就是设计。
线条流畅，简约精湛，确实是他和太宰都会喜欢的风格。
转动一圈。
内侧刻着：【NAKAHARACHUUYA】
“……”
戒指上残留的体温一时变得灼热无比。
中原中也心情复杂，“搞这么肉麻……”
不知道新上贰戴的是不是一对，这种精细的花纹要凑近才能看清。
没有理由，中原中也就是有种“它们是一对”的感觉。
太宰治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如果中也不信另一个世界的我结婚了，那戒指只有一种可能——”
在中原中也不解的眼神中，太宰治两根手指轻轻摁在他唇瓣，笑容模糊。
“那是你的戒指哦，中也。”
“你把它弄丢了。”
中原中也一噎：“我……”
虽然自认为是会好好珍惜戒指的人，但他现在确实找不到了。
应该说，关于戒指的记忆一开始就没有。
中原中也捏拳。
“可恶。”
到底哪儿出了差错？
中原中也一把将项链扯过来，太宰治脖子被勒住：“疼疼。”
距离拉近。
中原中也望进那双鸢瞳，一字一字，认真道：“我会把戒指找回来的。”
深夜，万籁俱寂。
中原中也表情格外认真。
“……”太宰治瞳孔轻颤，下一秒，又像在逃避这过于凝重的氛围般笑起来，“没必要啦，中也。”
“买对新的就行。”
行，你港黑BOSS，财大气粗。
“而且，”太宰治指尖描摹中原中也唇形，“你人我都找回来了，还在乎那戒指干什么。”
中原中也被他撩得心里怪怪的。
鸡皮疙瘩的同时，又有点心情复杂。
“不是你找到我，”他下意识反驳，“是我找到你才对吧。”
太宰治微怔，笑起来，“是啊。”
“你终于找到我了，中也。”
中原中也无声看了他片刻，吻上去，尖牙在那瓣薄唇咬了一下：“别在我面前假笑。”
“笑不出来就别笑，看着烦死了。”
何必在我面前伪装呢，太宰。
自从当上首领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永远是这样微笑着。
哪怕内心早已泪流不止。
中原中也能感觉到太宰治周身气息一滞。
慢慢地，一只手扶住他后腰，另一只手插入他后脑勺的发间，与他拥吻。
这次的吻里温柔的意味更多。
过了一会儿，中原中也把人推开，手背擦擦嘴角。
“还有个问题——”
“我为什么会失忆？”
太宰治心情看上去好了一些。
“两种可能——”
他竖起一根手指，“魏尔伦干的好事。”
早在以前交往时，魏尔伦就总会冒出来搞事，恨不得把黑手党一锅端了，再带弟弟远走高飞。
怎么可能让魏尔伦得逞。
想着，太宰治竖起第二根手指。
“另一种可能——”
“中也，你在我死后启动了污浊。虽然青色彼岸花勉强维持住了你的躯体，但也大半崩溃。”
“既然如此，记忆受损也是在所难免。”
中原中也陷入沉思。
即使太宰说的有点道理，但为什么偏偏是和太宰谈恋爱那部分？
果然还是魏尔伦干的吧。
“还有——”
中原中也想起继国缘一之前所言，难以启齿，“我们真的……已经……？”
啊啊啊可恶，为什么是和这条青花鱼啊！
以前他还可以仗着失忆认为没发生过，现在那小鬼都证实了——
关键自己还没有记忆。
这就相当于在不知道的时候自己把自己卖了！
太宰治点头。
“中也那时的表情我至今记忆犹新呢。”
“啊啊啊闭嘴！”
“中也是害羞了么，明明是你自己问的。”
“叫你闭嘴啊！”
“中也难道是想重温嗷——别打下面啊！”
一夜鸡飞狗跳。
……
第二天。
两扇门同时拉开，两对人同时走出来。
廊檐下，自来也顶着黑眼圈望过来，苦口婆心：“年轻人，节制一点。”
拍拍继国缘一肩膀，“还有孩子呢。”
中原中也：“……”
太宰治：“噗……”
“不是你想的那样。”中原中也艰涩道。
自来也眼神：我信你个鬼。
“我听到太宰好几次叫疼了。”
“……”中原中也捂脸，“都说了不是啊……别笑了！混蛋太宰！”
***
吃完早饭，宇智波族长忙族务，宇智波泉奈带继国缘一练剑，自来也去勾搭美人。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则选择去镇上逛逛。
忍者世界相对闭塞，外面的世界能看出岁月变迁。
和中原中也第一次穿越所见不同，从建筑、街道、衣饰变化能看出，又过了近三百年。
说是战国，更该是江户时代了。
江户的特色便是各种道场，剑术道场，武术道场，拳法道场……
有的在小桥流水旁，有的位于深巷之中。
两人在街上走着。
路过一家剑术道馆，前方，背着小包袱的短发男孩朝这边走来，还不断回头打招呼。
“我去去就回，师傅，恋雪！”
他打招呼的两人——黑发大叔和少女，站在隔壁道馆门口，笑着挥手回应。
“路上小心。”
他们身后牌匾写着【素流道场】四字。
短发男孩和中原中也擦肩而过的瞬间，时间像被放慢无数拍。
四目相对，他们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彼此。
“……”
男孩浅粉色的眼睫一眨，扭回头，继续往前走。
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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