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胤祉只在遵化待了几天便回了紫禁城, 两个阿哥虽然离开, 但魏珠的针对却是没有停歇。
大约是过了一个月,魏珠一直未再抓住年清芷约会男人的证据,只好偷偷将此事报给了护守陵墓的总兵。
当晚魏珠得意洋洋地回来了,微翘着下巴对年清芷道:“年清芷, 总管大臣叫你前去找他。”
瞧着她这般得意的神情, 年清芷微拧了眉头, 就算是犯了什么错也该是凭证据抓人, 如今总管大臣竟然能听信魏珠的一面之词,真当是奇怪。
只是既然是总管大臣的命令, 年清芷不得不去, 却是没想到一去总管大臣孙缤便将门关起来, “清芷,听魏珠说, 她曾经看到你晚上在后院私会男人?”
孙缤已经是五十岁上下的模样, 鬓角已经发白, 笑起来眼角皱起了褶子,他的笑不是那种看晚辈的慈祥而是带了点色眯眯的感觉。
年清芷警惕地往后挪动了一步,轻声答道:“回总管的话, 魏珠她是看错了,不然当即就能将奴才拿下, 您说是吗?这些无根据的话,总管还是不要相信的好。”
孙缤却是丝毫不在意,走上前就抓起了她的手, “清芷,你要知道,在这清东陵,宫女有没有私情还不是我一人说的算?”
他手指不停摩挲着她细致光滑的手背,目光色眯眯地一直在她清丽娇柔的面容上兜转。
守陵寂寞,妻眷又不在身边,守陵的八旗兵大多又是年轻气壮的小伙子。
虽然明面上是严禁与宫女有私,但他手下不少人都犯了规矩,总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自己都与其中几个宫女有过瓜葛。
这里天高皇帝远,他就是这边的土大王,谁还能伸手管到这里呢?
年清芷一来他便注意到了,她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美得太惹人注目了,便是魏珠那群人对她妒忌也是正常的。
他垂涎年清芷已久,只是先前派人查探她在宫中的身份并不一般,又是作为太皇太后的抄经宫女派来守陵的,太子偶尔来几次也是来看她的。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个把柄,他必定要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
年清芷鸡皮疙瘩都要上来了,还是不留痕迹地将手抽了回来,装作娇羞的模样,“总管您这是什么意思?奴才根本就没有与人有私。”
孙缤伸出手搭在她的肩头,凑近了说,“就算你没有与人有私,我也可以让你担了这罪责,可要是你从了我……”
他伸出手去轻挑起她颈间的衣领,年清芷迅速往后闪躲了下,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途,这手段比潜规则还要恶心,分明是在威胁她,若是不从便直接将罪名扣在她头上。
这里没人给她撑腰,人证物证皆都可以伪造,还不是他孙缤想怎办处置便怎般处置。
见着年清芷两次闪躲,孙缤也是恼怒了起来,狠声说道:“年清芷,我也是好言相劝,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从了我什么东西得不到,便是抄经这般苦闷的活我都可以找人给你替了,你以后就在这里享清福得了。可若是你不识好歹,那我也不客气了!”
年清芷冷眼瞧他,这王八蛋真是软硬皆施了,她眸光微转随即换了副模样,怯怯地道:“总管您的话奴才都听到心里头了,只是魏珠来传话的时候声音极大,屋子里的姐妹都听见了奴才是来您这里,若是奴才迟迟不归,她们必定要疑了奴才和总管您。奴才的声誉是小,若是牵连了总管您,奴才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而且……奴才这几日身子不畅,总管您可否等几日?六月十六奴才在枯井边等您。”
她这婉转的话语进了孙缤的心里,他看着年清芷想通太开心了,今日虽是得不到手总也要让他揩个油,只是手刚伸过去就被她打了回来。
年清芷娇嗔地道:“总管您着急什么?奴才额娘说太容易得到手的东西,男人总是不珍惜的。总管您可要等奴才等到六月十六啊。”
她媚眼如丝把孙缤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还想着拒绝,忙是连连点头。
年清芷趁机行了个礼,笑眯眯地道:“奴才已经在此逗留太久,便先行告退了。”
她走出门,脸上的神态换成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拿出丝帕擦了擦手,这才往屋的方向走。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将魏珠从大通铺床上拉起来扇了一个巴掌,魏珠睡得懵懵懂懂陡然被甩了个巴掌还在迷糊呢,年清芷又一个巴掌甩上来,“你诬蔑我与人私会此为一,将此报给总管大臣此为二!”
魏珠这才反应过来,惊叫着道:“年清芷你疯了?我不过是据实而说!你竟然敢打我。”
她不服气地回扇了一个,巴掌落在年清芷脸上,她却是一愣只因年清芷不闪不躲似乎就是等她扇下去。
只是魏珠反应过来的时候巴掌已经落在了年清芷脸上,她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躲?”
却是见年清芷扭头便上了铺,留得她一人在床榻上发愣,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魏珠不祥的预感还是非常灵验的,果然第二日在打扫陵墓的时候,一群八旗兵便将她押到了总管面前,硬生生地打了二十廷杖。
年清芷回屋的时候,秀芹正在给魏珠上药,魏珠一见年清芷进来就怒骂道:“你这个死狐媚子,竟然敢在总管面前告我的状!他为什么那么护着你,你定是与总管不清不楚,你就知道勾引男人!”
年清芷冷眼瞧魏珠,她白日不过是抄写经文的时候,趁着总管来视察的时候掉了几滴眼泪,再加上脸侧的巴掌掌印,总管自是心疼的不行,便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便可怜兮兮地将昨日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一遍。
魏珠的声音极大,把几个屋的宫女都吸引了过来围在屋外听八卦,年清芷环视了下眸光微转,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过表面上还是淡淡地道:“你与总管的事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打你,你自己去问好了,可不要在这儿诬蔑我与总管,小心被他听到又平白挨了一次打可就不值当了哟。”
这句魏珠气得不行,却是不敢再说总管的事,只能一声一声地骂年清芷,可是一骂她的伤口就更疼了,慢慢地她就也住了嘴。
年清芷躺在床榻上细想着计划,算算她的寿命也不过只剩下短短三年,她一早就没打算在这清东陵停留太久,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逃出去并且不连累家族。
魏珠虽然是在有意识地针对她,可魏珠却是误打误撞地帮了她,如果一切顺利地话,六月十六她就能从这里逃出来。
六月十六……足够她做好充足准备了。
***
很快六月十六到了,孙缤一想到年清芷就垂涎得不行,夜色刚黑下来他便往枯井附近赶去,没想到年清芷一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微弱的月光淡淡洒在她的身上,将她曼妙窈窕的身子勾勒地更是凹凸有致,孙缤摸搓着手就想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没想到年清芷却是一下子躲了过去,娇羞地道:“总管您不要这么着急嘛。”
“我能不着急吗?小美人,我可是等了你那么长时间,你现在还躲什么?”
“奴才的身子可以给您,可总管您答应奴才的事可别忘了。”年清芷一边躲着他,一边慢悠悠地跟他闲扯。
孙缤看着她漂亮清丽的脸蛋,不停咽着口水,连声道:“好好好,你先让我香一口,我什么都答应你。”
年清芷不断往后退着,像是在跟他玩闹一般伸手将他的腰带一扯给扯开了声音甜腻,“总管您来抓奴才呀,抓到奴才……奴才就让您香一口。”
让孙缤更是难耐不停地往前靠,结果没想到年清芷一边往后退,突然一个踉跄猛地往后跌去。
孙缤眼睛猛地睁大,还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年清芷摔进了那个枯井中,他深吸了一口冷气忙是前去查看,“年清芷,年清芷!”
这枯井极深,透过微弱的月光他朝下看,却是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物体面朝上躺在里面不知死活。
这般深度掉下去,人就算不死也得废。
叫了很长时间,里面的人都没有回应,孙缤后怕地跌坐在井外,若是此事传出去,传到皇上耳中,便是他说年清芷是自愿的,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的仕途可就完了。
他恶狠狠地往里面瞅了一眼,就算就上来一个残废的身子必定是恐怖至极,若是她因此缠上了他可就太可怕了。
孙缤想了想,忙是找了一块大石头扔进枯井中,将枯井堵死就匆匆忙忙地逃离了。
年清芷顺着枯井里头的地道往大门的方向爬去,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她往后看了眼,一只巨石硬生生地砸在她原本摔落的地方,跌落泛起一层灰尘。
她冷笑一般地扯开了唇角,看来这孙缤真当是个残忍的人,这般情况不救,竟是想将她陷入死地。
不过这也与年清芷先前猜测的无差,是魏珠那些不断谩骂让众人知晓她与总管大臣有私,现在她失踪了,必定会起不少与孙缤有关的传言,关系孙缤仕途,他必定会帮她找一个合适的死因。
这枯井里的地道还是因为胤禛她才知晓的,去年的时候魏珠强行借那只胤禛送的玉簪,年清芷便与魏珠抢了起来,玉簪摔在了地上露出一张卷起来的布片。
布片虽小,但五脏俱全。
上面画满了清东陵不为人知的地道,这枯井就是其中之一。
故而年清芷将孙缤约在这里,提前将几块软垫扔下去防止摔死在这里,又将事先收拾好的行李扔下来,以孙缤的性子绝对不会细查,她便有了机会。
至于怎么逃出去,年清芷撺紧了手中孙缤的腰带,看着上面的令牌微勾了下唇。
很快年清芷顺着地道爬到了清东陵的大门口,她换上了一身宦官衣服又乔装改扮将脸涂黑了些,便背着行礼朝着大门口走去。
在大门口被拦住,她拿出令牌给门口的侍卫瞧,“咱家受孙总管的命出去,还望大人放行。”
那侍卫细看了下,确定是孙缤的令牌,刚想将年清芷放行出去,其中一个侍卫眸光却是在年清芷脸上兜转了一下,狐疑地说道:“你这宦官怎么这般面生,我从来没见过你,待我前去问询一声孙总管,再放你出去。”
年清芷镇定地开口,“大人,咱家既然拿的是孙总管的牌子,必定是孙总管给咱家的,难不成大人觉得是咱家偷得不成?”
那侍卫却是坚持得很,“无论是不是孙总管给你的,我去问下总无什么大碍。”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那侍卫前去汇报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朝着大门处行驶而来。
那侍卫被吸引了注意力,高声道:“什么人?”
马车帘子被撩开,一个熟悉的女声开口,“朱公公原先是在紫禁城服侍太皇太后的,如今来了清东陵旧疾复发,皇上便恩旨刘声芳刘太医给朱公公治病。我是前来探望他的,他是我夫君。”
那侍卫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刘夫人,真是失敬,放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春菱,几年未见没想到在此见到,真的是太不凑巧了。
年清芷心头一紧,忙是低了头往后避让。
那侍卫转头与她说,“至于你,你可不能出去,我要先去拜见孙总管。”
春菱本来帘子都要落下,却是被那侍卫的话吸引去了视线,那人虽然低着头可……她绝不会认错。
那是年清芷。
春菱身子一颤,忙是开口笑道:“这不是朱公公身边的人吗?方才我还听孙总管命你前去采买药材呢,怎么还在这边停留?不如上我的车吧。”
年清芷有些惊讶地抬头,却是瞧见春菱笑得柔和,一旁的侍卫也松了口,“既然是刘夫人认识的人,那应该是没有错的,看来我也不必去询问孙总管了。”
年清芷坐上春菱的马车,听着马车缓缓驶离清东陵,她转过头来轻声道:“春菱,谢谢你。”
春菱沉默良久,方开口,“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为什么当年不说,白白让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
“看来你都知道了。”年清芷轻轻一笑,“事情都过去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想到你会因此误会我。”
春菱睫毛颤了颤,抖落一串泪珠来低声道:“对不起,清芷。”
“你今日不也救了我吗?咱们也算两不相欠了。”
年清芷顿了顿又问道:“倒是你,怎么这么晚还坐马车回去。”
春菱匆忙地抹了把泪,“是夫君将我赶回去的,我今日特地租了辆马车前来看他,没想到他却是让我留宿在这儿也不肯,只是生硬地叫我离开。”
年清芷轻轻叹了一句,她一早便知晓是这样的结果,刘声芳看起来温温吞吞毫无攻击型,实际上他是最固执倔强认死理的那位,被春菱坑了一把又岂会那么轻易地解开心结。
春菱将泪擦去,强颜欢笑道:“罢了,不说这些了。清芷,你从清东陵逃出来准备去哪呢?”
“我想去江南看看,听说那儿暖和,京城还是太冷了。”
“对了,小时候咱们聊起来以后出了宫,咱们一定要去江南瞧瞧,去看看大好河山、去尝尝这世间的美食。”春菱眸光有些落寞,“看来我估计要在这京城待一辈子了,清芷,你可要替我好好瞧瞧那江南的风光。”
见着年清芷笑着点头,她道:“不如先去我家中待几日,我给你准备好路上的盘缠、吃食和马车再走。”
年清芷本是决定自己解决,春菱却是一直坚持,更何况身上的金银背的沉,不如正好这几日可以换成银票,也正好能准备准备,便没有拒绝。
在刘府中待了几日,将一切出巡的准备做齐备,年清芷便坐上春菱找人雇来的马车出京城,只是在出城门时却是碰见了个不速之客,大阿哥胤褆。
士兵打开帘子前来问询身份的时候,胤褆正好骑快马路过,飞快地瞥了眼帘子中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本是已经出了城门又绕了回来。
年清芷见着胤褆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忙是迅速地对查验身份的士兵道:“这位大哥,你身份验过,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可以了。”士兵点了点头,将帘子放下正准备放行,胤褆却是骑着马挡在马车前,“马车里的姑娘实在是让在下眼熟得很,不知晓是否愿意将身份报来给在下听听。”
年清芷定了定心神道:“阁下这般猖狂拦我的车,是不是太过无礼了些,我今日还要出远门,还望阁下行个方便。”
胤褆却是满眼狐疑,不依不饶地伸出剑撩起帘子,见着年清芷戴着面纱端坐在马车里蹙紧了眉头,实在是熟悉得紧,但他也记不清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他开口,满是不可置疑,“把面纱摘下来。”
车夫有些恼怒,“您再这样无礼骚扰我家小姐,我可就要报官了。”
却是被胤褆一脚踹下了马车,“报什么官,在京城爷就是官。”
他定定地看着年清芷,又重复了一遍,“将面纱摘下来,不要让爷再说第三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清澈声音响起,“大哥开开玩笑便好,何必如此为难我家妻眷。”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