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望向德海,低声道:“继续说。”
德海翻开册子, 慢慢说道:“据说这李念慈当年在内务府当值的时候十分能干, 深得人心。哦, 她的妹妹名叫李念九, 十七年底进的宫,原先在御书房当值,自从今年家宴之后便调入藏书楼。”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李念九就是家宴时最先被指认为动手之人的那位宫女。”
裕亲王蹙紧了剑眉, 终于想起那晚上的细节,之后年清芷便站出来揭穿真正凶手,看来与那李念九关系甚是不错。
不知今日年清芷出现在这湖边是否特意安排好的, 或许是李念九在调查她姐姐的案子, 与年清芷串通好。
一件十几年前的旧事突然被挖出来,裕亲王颇为烦恼地伸手旋了下太阳穴, 随即吩咐道:“去查查这李念九是否犯过什么事。”
德海笑着道:“奴才以防万一特地将李念九的资料全都调出来了,据说李念九在藏书楼当值时, 倪瓒的《古木竹石图》丢失被慎刑司抓起来拷打过一番, 据说这李念九都已经招供是年清芷命她去偷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当番役去抓年清芷时, 那《古木竹石图》突然又出现在藏书楼里,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裕亲王食指关节轻轻敲了几下桌子,随即勾了下唇,“如此说来,下朝的时候我该往藏书楼走一遭了。”
裕亲王到达藏书楼的那天正好赶上李念九当值, 那宫女瘦瘦小小的,肌肤极白,眼睛细长。
他装作无意地与她闲聊了几句,却是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裕亲王蹙紧了眉头,审视的目光瞧过去,若不是李念九当真不知晓实情,便是她心机太过深沉,无论如何此女决计不能留。
至于年清芷,想起她绝美的容颜,他心神微荡一时间还真不忍心处理她,那就再等等。
裕亲王自顾自地上了楼,吩咐一旁的太监将《古木竹石图》拿出来,他将画卷轻轻展开。
他虽曾赏过这幅图,只是相隔时日太久,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然而。
裕亲王果断地将画卷重新卷起,这真与假还不是要看是谁说的吗。
***
李庄气喘吁吁跑进院子里头时,年清芷正拿着小铲子铲松盆栽的土,听到动静转了过来瞧见是他忙笑道:“怎么跑的这般急,还不快去配间喝盏茶歇息歇息。”
李庄一把抓住年清芷的袖子,“清芷姐姐,出大事了!”
他顾不得喘息,急声道:“裕亲王在圣上面前说那《古木竹石图》是假的,圣上动了好大的气,便将当日涉事的奴才们一个个抓起来,严刑拷问。”
年清芷脸色一白,“是念九出事了?”
李庄点点头,“念九承认是她做的,说是不小心把真画弄坏,便付了银子叫宫外的画师仿了一幅。只是圣上问这中间的关节,画是如何运出去又如何运回来的,她却是死死不肯说出。圣上气急,便让太监杖刑打她,直到她说出这中间经手之人。”
他眼圈红了起来,“只是念九却是不肯说,我瞧见的时候看她已是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年清芷漂亮的脸苍白得可怕,昨日是念慈姑姑的忌辰,难道今日要成念九的忌辰吗。
欺君之罪可是不仅要杀头问斩,更会祸及家族。
“啪嗒”一声,铲子掉地的声音,李庄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瞧见年清芷不管不顾地往殿外跑去。
年清芷赶到乾清宫时被拦在了宫门口,里面传来的木棍打在皮肉声让她不由心惊胆战
她咬了唇,与门口的侍卫道:“两位大人,奴才是承乾宫的宫女,名叫年清芷。有要紧事要报与皇上,还请让奴才进去吧。”
侍卫拒绝道:“无通许,不可进入,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告知在下便可。”
年清芷咬了下唇,开口道:“麻烦大人进去通报,只说伪造书画的人前来自首,皇上自会放我进去。”
那侍卫犹豫了下,年清芷忙塞了个金锭子给他,着急地说道:“大人您只用说这句话,若是皇上不愿见我,这也归您,我不会怪您。”
好不容易磨得侍卫答应了,前去通传,果然康熙允了她进去,只不过是被当成犯人押进去。
幕后主使出来了,念九那头的杖刑总算是停了,年清芷被押着经过念九身边,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只见念九趴在长凳上,□□像是被血水浸泡了一般已是不成人样,整个人已经痛晕了过去。
见着胜似亲妹妹的念九如此遭遇,年清芷红了眼圈,脚刚放缓下一刻又是被侍卫强行押进了殿中。
看见被押进殿中的是年清芷,康熙眸光微微一顿,露出意外的神情。
裕亲王却是并未吃惊,上一次念九陷入困境,年清芷站出来,这一次如他所料一般,她果然还是来了。
证明此话是假的方法十分简单,早些时候他亲自带着此画见皇上,先是禀明自己的罪过,上一次赏此画的时候不小心将画卷的边角磨了块边,没想到今日一见,这边角竟然“好”了,全然没有修补过得痕迹,这分明就是另外一张画。
此话自是假的,不过是用来除去李念九的道具。
如今竟是成功将年清芷给引来了,罢了,裕亲王收起怜香惜玉的心思,就一起处理掉吧。
康熙冷眼看着年清芷被押着猛地跪在了地上,抿紧了唇角片刻后方开口,“是你在殿外声称自己是伪造书画的人?”
年清芷挣扎着挺直腰板,“回皇上的话,没错。奴才才是伪造书画的人,此事全权是奴才的错,李念九是被奴才蒙蔽,所犯下的罪行不过是监管不力。其余罪责都是奴才犯下,与她无关。”
康熙微眯了眼,这才想起家宴时,她也曾替李念九出头。
他冷哼一声,“年清芷,你要知晓这可是欺君之罪,最轻也是要掉脑袋的,你确定要替别人顶罪?”
“奴才不是替旁人顶罪。”年清芷低垂着眉眼,定了心神,“此画确实是奴才伪造,奴才私自进入藏书楼,不慎将《古木竹石图》弄坏,奴才害怕不已便私自伪造了此画,是奴才犯了了如此欺君大罪,不忍牵连旁人,故而投案自首。”
康熙怒极反笑,只觉得年清芷此话真当荒唐,不过是扯出来顶包的由头。
在她眼中自己性命没旁人的性命重要是吗,究竟在逞什么英雄。
康熙恨铁不成钢,开口道:“既然是你做的,你倒是说说买通了什么人出宫替你去找画师,又是哪个画师敢仿造御画!”
年清芷沉声道:“奴才没有买通人,也没有雇画师,此画是奴才亲笔所造。”
裕亲王高声指责道:“年清芷你说的荒唐话自己听着不可笑吗?!你便是想全权将此罪承担下来,也不该撒这般一戳就破的谎话!此事李念九已经认罪,你又突然冒出来认罪,却是默契地不肯将买通的人说出来,这之间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年清芷却是突然抬眼往他,清盼婉转的眼眸中露出坚定的神采,开口道:“裕亲王若是不信,奴才可以当场仿造此画证明此事皆是奴才一人所为。”
裕亲王一愣,瞧年清芷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几乎有种她说话说不定都为真的错觉。
随即却是嘲讽一笑,一个年纪轻轻的宫女又怎么可能有如此技艺。
“皇上,既然年清芷说她可以证明,倒不如让她试试。”裕亲王揖手道,虽是明面上在为她说话,却是暗自里想看她的笑话。
康熙也是不信的,大清朝中年纪轻轻画艺精湛的不是没有,可画艺精湛不代表能仿造画。
更何况若不是有天赋还要经过特殊的教导,怎么可能轻易仿造画。
康熙不想惹出闹剧来,却又不好落裕亲王面子,便摆了摆手让太监们前去准备。
等候的时候突然想到,“裕亲王,你一口便喊出年清芷的名字,莫非是先前识得她?”
裕亲王虽是答应了年清芷保密,可没答应若是康熙问起替她隐瞒,便揖手道:“回皇上的话,昨夜是第一次相见。”
“昨夜?”康熙一顿,脑中突然浮现些许陌生的画面,那个站在湖边像极了泠筠的身影、那个将他从冰凉湖水中托起的手臂,那个在岸边与他相拥的温暖怀抱。
他心头不由一颤,眸光落在跪在下方的年清芷身上,心头的杀意顿减。
“年清芷,昨夜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康熙开口问道。
年清芷眸光微闪,脑中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主意,有些冒险但却是能让她逃过此劫的唯一方式。
她轻声细语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不知道为何,似乎是受到上天指引,鬼使神差地就想去那湖边逛逛。幸好如此,奴才才能救下皇上和裕亲王!”
裕亲王脱口而出,“年清芷你在撒谎,你明明说李念慈死在那条河中,昨天是她的忌辰,故而前去祭奠。”
年清芷心一沉,她明明没有告知裕亲王念慈姑姑的性命,他今日却是脱口而出李念慈。
莫非今日念九遭此难是因为裕亲王,可没道理啊,他为什么要突然对念九动手。
年清芷将纷杂的思绪放在一边,只定了定神道:“奴才却是认识一个故人死在那湖中,可昨日并不是她的忌辰,五月初七才是,奴才怎么会去祭奠,又怎么会跟裕亲王这般说呢?是不是王爷听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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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皇帝一百回》
选后大选时,一名秀女拿着匕首朝首座上的病弱小皇帝袭去。
沈初黛突然冒出来劈手将匕首夺了去。
众秀女鼓掌:沈大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女!
帝后大婚时,小皇帝刚拿起酒杯喝合卺酒,沈初黛劈手夺过小皇帝手中的酒杯往花盆里一倒,绿叶顿时萎靡发黄。
众宫女星星眼:没想到皇后竟还精通医理!
祭祀大典时,小皇帝手捧玉礼器一步一步爬上阶梯,沈初黛掐指一算那位置有雷劫,拉着小皇帝往后刚退三步,一道闪电劈到方才的位置。
众大臣呆若木鸡:皇后竟还通晓周易之术!!
后来坊间将沈皇后传得是神乎其神。
沈初黛表示:小皇帝一死她就穿回七天前,她只是不想删档重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