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春菡的指控,念九含着眼泪仓皇地摇着头, “我没有、我真没有……”
年清芷的心沉了下去, 这里面必定是有问题, 念九是自己看着长大不是亲妹妹却胜似亲妹妹的人, 念九的人品她清楚得很,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眼见着念九不肯说出背后指使之人,春菡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随即又掩去对康熙说道:“皇上, 看来此人是不肯说出背后密谋之人了,除非以严刑逼供。”
德妃蹙紧了眉头, 也觉察出这事的不对劲来温声说道:“今日是除夕家宴,不宜见血。”
“德妃娘娘仁慈,可是却防不住小人想要谋害娘娘之心, 今日是树娘娘尚且能宽容放过,明日她们或许会犯下更大的过错, 还请娘娘三思。”春菡却是不肯轻易放过此次机会。
年清芷压下心底地不安,迅速扫了几眼站成一排的宫人们,虽是很快地扫过去,她却是未曾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让她看出了其中一人与旁人不同之处。
年清芷担心念九就这般被屈打成招, 想要上前为她辩解并揪出真正的凶手。
只是手刚一动又被胤禛紧紧握住,也不知晓他小小的手掌哪来这般大的力气,她竟是一时间未挣脱出去。
胤禛微侧过头,压低了声音, “你不要命了?”
此刻年清芷若是为念九出头,牵扯出了佟佳皇贵妃的人,佟佳必定不会放过她。
“奴才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她就算想收拾我,也要等奴才的价值没了再说。”年清芷坚持道,“还请四阿哥不要阻拦奴才。”
“我不是想阻拦你,我的意思是。”胤禛微叹了口气,小脸上有些无奈,“我来。”
年清芷眼圈一红,说到底他们俩在佟佳皇贵妃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待价而沽的物件。
佟佳皇贵妃想利用他们,却又对他们始终抱有疑心。
若是有一日无价值了亦或是无法被她驾驭,便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
年清芷不想将此事牵扯到胤禛身上,假意答应地道了声“好”。
待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去,她却是猛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去,从胤禛身后站到了大殿中央。
感受到四处扑面而来的目光,年清芷定了定心神方跪下行礼道:“皇上、娘娘,奴才愿意以命担保,念九绝对不会是这动手之人。”
春菡心中冷笑一声,她一直就在等着年清芷上钩,现在终于出来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年清芷,如今铁证俱在,你以为你用命担保就算数吗?”
年清芷轻笑了下,春菡突然想起上一次她这般笑得时候,她便被泼了一身的开水。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怀疑自己落入了年清芷的陷进。
年清芷定定地看着她,“因为奴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动手之人。”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年清芷的身上,虽然春菡也是个娇俏的小美人,但在她面前却像是星星遇上月亮,顿时黯淡了色彩失了光环一般。
不像春菡那般张扬地恨不得将得意挂在眼梢,她说话声音虽轻却自带着毋庸置疑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她才是对的人。
只是年清芷又为何知晓这动手之人是谁,莫非她也参与其中,或是看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不由在心底暗自猜测。
康熙不由对年清芷更是感兴趣,美人若是单单只是美总是少了几分情趣,若是懂诗词有见识、聪慧又机智便是再好不过。
她就像是如古画一般,粗粗一看便是被那美丽的姿容吸引,再细细观赏才能见识她其中更深的魅力。
胤礽还在恼年清芷方才的拒绝,只闷闷不乐地自己喝着酒,忍不住了才抬头瞧上她一眼。
想起她那般丝毫不留情的模样,他又硬生生将眼神撇开去。
安嫔忍不住拿起茶盏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念九想必就是敬嫔帮自己找的替罪羊,可谁知晓又冒出了个年清芷来。
她看着年清芷这般笃定,想必是真的知晓什么,她紧张地几乎牙齿打颤。
安嫔看了眼一旁的敬嫔,却见她如老僧坐定地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胡乱写着字。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敬嫔转过去冲她安抚一笑,用着口型说道“放心”。
敬嫔身上总是有那种风雨来临前也临危不乱的安定,安嫔松了口气放下茶盏。
大殿中十分寂静,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年清芷公布答案。
年清芷的眸光扫过站成一排的宫人,随即不慌不忙地指了其中一人,“真正动手之人就是你。”
众人随着年清芷所指的方向看去,被指到的宫女顿时慌了神,举起被颜料染上的手,“这位姑娘,奴才可是将手放了进去的!若是奴才所做,又怎么敢将手伸进那颜料里呢。”
“那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所谓的药水不过是颜料罢了。”年清芷眸光扫过她的衣袖,“方才我便注意到你,未解开眼罩时,你的手便僵硬着试图不去触碰到衣袖衣角。别的宫女身上、衣袖、手镯,或多或少都沾上了这颜料,唯有你只有一双手沾了颜料,就连你手上的银镯子都未沾上半分。”
那宫女脸色一变,有些慌张却是猛地又沉静了下来,“奴才身上穿的是新衣服,奴才只是不想让那‘药水’沾在身上罢了,奴才真的没做过、是冤枉的啊。你这抓贼也要拿赃……”
清脆的鼓掌声将那宫女辩解的话打断,胤禛从位置上站起身,年幼脸庞上却是与年纪不相符的从容淡定,“说的好,捉贼见赃,厮打验伤。”
就在年清芷微怔的时候,胤禛从位置上走到了她的身边,仰着小脸道:“皇阿玛,多亏了清芷方才的拖延,儿臣才得以让人去找证据,如今证据就在刘义手上。还请皇阿玛恩准儿臣将证据拿出来。”
众人这才了然,原来年清芷如此机敏,原来是四阿哥教她这般做的。
德妃的神情却是有些凝重,胤禛和清芷说到底是承乾宫的人,他们此刻站出来,落在佟佳皇贵妃眼里便是个“胳膊超外拐”的罪过。
感受到年清芷的目光,胤禛不留痕迹地捏了下她的手。
康熙开口应允后,胤禛方将手微微一抬,刘义便捧着黑包裹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高声道:“回禀皇上,这是奴才找到当时这宫女作案时的衣物!”
那宫女本就一直胆战心惊着,看着刘义将证据都拿了出来,顿时往后退了半步终于忍受不了心理压力惊声出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找到?我明明……”
刘义一笑,随即将黑包裹中的东西抖落出来,那里面不过是普通的一件衣衫罢了。
那宫女猛地噤了声,对上胤禛冷峻的眸光,忙是反应过来猛地跪在地上,“皇上饶命啊,奴才都是被人指使的,奴才是被人指使的啊。”
胤禛年纪虽小,平日里虽是勤奋好学,却总是闷头不做声,康熙原先还担心自己来了个书呆子儿子,却没想到他够想出这般的鬼主意。
康熙看向那宫女,声音带着一丝怒气,“究竟是何人指使?”
“是、是……”那宫女被吓得不轻,结巴了一会儿。
安嫔缩在袖子里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着,已经做好了自己被那宫女出卖的准备,却是没想到那宫女竟然看向了宜妃。
“是宜妃娘娘让我这么做的!奴才家里人的命在宜妃娘娘手中拿捏着,奴才是不得已。”那宫女流着泪,眸中含着绝望的光。
她颤抖着声音祈求着,“奴才罪无可恕,可家里人都是无辜的,求皇上宽恕。”
那宫女话音刚落,在任何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猛地站起身用头砸向了一旁的柱子。
血从她的额头迸溅出来,撒了一地,周围的宫人不由惊慌地叫出了声来。
除夕家宴上出了条人命,钮贵妃惊动了胎气,这场宴席最终是不欢而散。
那宫女已死,宜妃是百口莫辩,虽然这案子疑点重重,康熙还是暂时罚了她禁足。
同时被罚的还有胤禛一人。
佟佳皇贵妃平日里一向对他严加看管、要求严苛,他也一向沉稳踏实很让佟佳满意。
可这一次,胤禛竟然为了那浅薄的虚荣心,利用小聪明骗宫女认罪,这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险。
只要那宫女沉得住气些,这场博弈输得便是胤禛,丢得便是她承乾宫的脸。
年清芷半夜偷偷溜去看他的时候,胤禛正挺直着腰板跪在软垫前,佛堂里的烛光将他瘦小的声影拉得长长的。
听见脚步声,胤禛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跪在那儿背诵着《礼记》,直到年清芷在他身旁跪下给他披上大氅,他才注意到来的人是清芷,微微有些错愕,“你怎么来了?”
“奴才连累了四阿哥,十分过意不去。”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惜了浪费功课的时间。”胤禛想起什么,往门口看了看催促着,“你快回去,若是让额娘知晓会连你一块罚的。”
“娘娘夜里头动了胎气,那里乱成了一锅粥,想必是不会注意到这儿的。”
胤禛心中一紧,“太医来了没?”
“虽然平日里娘娘常用的王太医未当值,但我瞧见刘声芳刘太医进了娘娘的屋了,刘太医医术精湛,应是没事的。”
年清芷虽然嘴上这般安抚,心头却是知晓佟佳皇贵妃这胎便是生下来也是夭折的命运。
“四阿哥怎么会想到用衣服来诈她的?”年清芷不想让胤禛瞧出来,转开了话题。
“额娘、不,德娘娘为人细致,必定会派人每日检查荔枝树。而那荔枝树是临上大殿时发现出问题的,她动手时间只能是今日。她的衣服上没有任何枝叶泥土的痕迹,可以断定在作案过后,她换了另一套衣服。那时情况太过紧急,所以我才冒险出此下策。”
胤禛口气轻松,“我赌赢了。”
年清芷转头看向胤禛,他总是板着一张小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可她知晓他心里的热。
若是赌输了,承乾宫丢了那般大的人,佟佳皇贵妃绝不会简单放过胤禛。
他明明知晓代价,可还愿意为了自己站出来。
胤禛沉默了下,“只是可惜,真正的指使之人未能揪出来。”
年清芷收回目光,看着眼前静默的金色佛像,像是叹息一样的呼出了声。
荔枝树被毁这在原书中并未发生,这场宴席的变数只有她。
那宫女身上疑点重重,这般果断地出卖宜妃,又一头撞死,好一个死无对证。
这场仗那幕后之人打得真当漂亮,年清芷竟是没想到她会准备两个替罪羊。
***
相比于钮贵妃那头有着康熙陪着,佟佳皇贵妃这头却是并不怎么乐观,她猛地将枕头推在了地上,颤着声音咬牙切齿,“刘声芳,你将方才的话再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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