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城市亮起了灯火。
警员李迦正在车内翻看卷宗,一杯香浓的咖啡摆在凹糟,看了半天, 他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箱子里的文件足有半人高——
时间线还跨越了八年之久,他光是梳理一遍, 都感到焦头烂额。太平年代居然有一个杀人魔横空出世,还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对警局的考验还真不小。
就在这时, 他的前辈赵凡,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李,你看这边。”示意他看向左侧窗外。
左侧窗外是一家十字路口的超市,李迦和前辈的咖啡就是在里边买的,这个时间点店内稀稀落落几个客人, 还有一名员工正拉下卷帘门,似乎要打烊了,这个场景并没有什么稀奇。
“赵哥, 怎么了吗?”李迦定睛看了几秒, 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你注意到那个人没有,超市门口那名戴帽子的员工。”
“看到了, 长得挺帅。”小李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这条街除了超市里暖黄的灯光,每隔两三米一个铁皮路灯, 只能照亮脚下。那位超市员工站在明亮与阴影的交界处, 身形颀长, 明昧昏暗的光线打在对方脸上, 遮掩不住俊秀出色的容貌。
“谁让你看这个。”赵凡朝车顶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赏了这个后辈脑门一巴掌,“你注意他抬东西的手。”
李迦这次仔细辨认了,只见那名员工居然轻而易举抬起了两大箱重物,身影毫无半点歪斜,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身材看上去不甚强壮、当然也不单薄的超市员工,竟然有这样的力气,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名超市员工叫江宓,两个月前出狱,来到红旗超市上班,期间工作表现良好,颇受同事和领导嘉奖,他没有掩饰过自己搬东西力大无穷这一能力,更重要的是他有案底前科……”赵凡念了一份资料,李迦一听就明白了,前辈觉得此人有嫌疑,他忍不住帮忙说话了,“赵哥,这个人应该没有什么事,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好人。你看,他还把超市便当分给流浪汉。”
因为距离不远、视野较好,他们坐在车内,能把超市里发生的细节看得一清二楚。
正如小李所说的,超市准备关门了,其他员工自觉地去拿货架上剩余的便当饭团、即将过期的面包。那名叫江宓的员工也拿了一盒热乎的烤鸡饭,却不是放入自己随身布袋中,而是拿着它,走到了超市门口。
超市门口歪歪扭扭,躺倒着一名衣着落魄、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江宓把这盒饭递了过去,还有一瓶牛奶和一双干净筷子,见他动作很是熟稔,代表此事发生不是一次两次。
“老先生,您也该去收容所了,不要每次都偷跑出来。”小李会唇语,他读出应该是这个意思。
流浪汉似乎饿狠了,只顾着闷头苦吃,头也没抬,吃得急了,赶紧喝两口牛奶,把东西咽下,看不出是摇头还是点头。
那名超市员工转头,自费拿了一次性清洁工具,即所谓的一次性湿纸巾、牙膏牙刷和剃须刀等,让流浪汉去整理形象。流浪汉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了。
小李亲眼看到这一幕颇有些动容,他心想,会对大街上一个大家都熟视无睹的流浪汉释放善意,还建议对方去收容所别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这个小哥人美心善,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赵凡见状也有些动摇了,没再提这一茬。
谁料第三天凌晨六点,他们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
报警者说,他天未亮就起床晨跑,远远地在在南流区一河岸天桥下发现草丛里躺了一个人,走进一看他差点没吐了,赶紧报了警。
接到电话后,赵凡和小李第一时间赶往了现场。半人高的荒草中,一个男人脸色僵白躺倒在其间,双脚陷入泥地里,四周萦绕着不少苍蝇。场景令人不忍目睹。
一般尸体周围都会有苍蝇,因为苍蝇对血腥味嗅觉灵敏,通常有一具尸体死亡,不超过十分钟内它们就会赶到现场。鉴识人员常常由此倒推死亡时间。
这个流浪汉身上没有任何信息,警员在查近年失踪人口信息。鉴识人员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进行适当的解剖,看看死者的胃里有什么食物残留,这样有助于破案。
李迦一开始还没认出人,因为这个流浪汉清洗了脸和手,胡子也刮了,除了衣服有些脏,清晰完整的五官暴露出了。直到鉴识人员在大衣外套里发现了一片剃须刀、一根塑料牙刷和半管牙膏,李迦后知后觉,这才把此人跟前天夜晚那个大口朵颐的流浪汉挂上了钩。
怎么会那么巧……?
一种极为恐怖的猜测浮上了他的心头,让他的表情极为凝重。
流浪汉的身份很快出炉了,前身是一名理财破产的经理人,这个行业竞争激烈,失败过后再也无法获得客户信任。接受不了颓唐的他,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了,年逾五十一事无成,一直领政府失业救助金。昨天昨天是救助金发放的日子,没人来领,工作人员也很疑惑,流浪汉的身份这才被警方获悉。
他们也将目光锁定了那个人。
警方调取了档案,在一群受害者照片旁,贴上了一张帅气的面孔,赫然是江宓。
“江宓,八年前在北流区名牌大学读书。”赵凡在这点下划了红线,表示这个时间和地点非常值得注意,“他出生不好,从小无父无母,在农村吃百家饭长大,心理学上曾说过,一个人的童年成长经历会对一个人思想造成影响,他很可能因此厌恶混乱的底层。”
赵凡在黑板上讲解,台下的新警员都仰着脸,听得很认真。
“因投毒案他被判七年,提前一年出狱,来到了南流区就业,杀人案件也开始重演,这个时间线上来说,绝不会是一个巧合。”赵凡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明,他侃侃而谈,“我向监狱方申请了资料,里面显示江宓在入狱第一天就参与了一场百人群架,他丝毫不落下风,新囚犯入狱后,都会畏惧地称呼他一声大哥……他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低调平凡!潜在面可能具有极高的攻击性。”
在数名小警员接二连三的抽气声中,赵凡在那张帅气面孔的照片旁边,标注了只有警局内部人员才懂的标记,即危险级。
“监狱里的日子困苦难熬,他却能以良好的表现,申请到提前出狱,代表他毅力顽强、心理素质极高。种种特质都符合我们前几次为杀人魔画的侧写,一个力大无穷、动手时眼也不眨的成年男性。”
李迦也坐在台下,他耳里听着前辈的种种分析,为自己之前先入为主和以貌取人的想法感到羞愧。如果他听了前辈的怀疑,也许那名流浪汉就不会出事了。
见大家都高度重视,赵凡用笔敲了敲桌子,“这只是嫌疑人,我们没有证据。他藏于市井,白天认真工作,晚上却外出行凶,思想十分狡猾,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们无法将其抓获。接下来我们的搜索方向以寻找凶器证据和不在场证明为主,可以跟踪调查,不过大家切记不要贸贸然行动,省得打草惊蛇。”
另一边。
江宓也在公寓里看到了新一期的报纸。
他接触过几次流浪汉,秉承着日行一善、出狱后多做好事的念头,曾给予对方几次帮助,所以看到报纸上被打码的照片,看清那件灰不溜秋的外套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一次出事的人离他更近了。
一种平静海面下暗藏危机的暴风感席卷了他,这难道是剧情?江宓皱起了眉,他开始搜集陈年新闻报道。
李哲看到报纸也吓了一跳,江宓出手救济流浪汉时,他都看在眼里,回想起这几天那个流浪汉确实没在超市周围出现,仿佛销声匿迹一般,更加印证了猜测,于是便跟他一起着手调查。
耗费了几个小时,他们收齐了所有疑似报道,通过拼接剪裁的方式贴在墙上,李哲发现这样的对比一目了然,很快也发现了规律。
七年前最后一次案件,发生在江宓入狱前,超市老板那份报纸在监狱传得到处都是,头版是投毒案,次版是无头男尸案,后者就是变态杀人魔的杰作。
江宓沉思道,指着报纸说出自己的观点:“李哲,你发现没有,这个家伙犯案时间每周一次,他好像有变态集邮癖或者强迫症,下手人群集中在‘独身女性’、‘未成年学生’、‘无业游民’、‘落魄青年’,每个月一次循环,一次性要集中这四种人。”
李哲根本没看出来,经他提醒才发现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集邮癖,这个概括得太精准了。像小学生盖小红花似的,非得拿到目标才肯罢休。又像企业硬性指标,才能得到指标,才能盖上红戳。
李哲看了一眼日历,吓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个月已经快见底了,证明很快又要再来一次循环!”
这个发现未免过于恐怖了!
感应到一股剧情的味道扑面而来,江宓决定以一个良民的身份,私下配合警方,找出在这座城市犯下多起案件至今还逍遥法外的凶手。
【完了完了,你把苍星的剧情也走了,你让他出狱之后怎么办】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