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圈肉19
月光清冷。
案几边,跪着着一个曲裾深衣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瓜子脸,皮肤很白,眸若秋水寒冷。水月色的交领,领口很低,露出里衣,是三重衣的样式,气度华贵。见到我们回来,将轻轻茶杯一放,双手交叠搁在衣服上,朝着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是清河。”她抬眼看向我,一双凤眼微微向上挑起,说不尽的温柔妩媚,又隐隐带着凌厉和豪气。微微抬手,愈发显得体态风流。
清……河……
是她……!
她怎么会来?
联想到阁外加倍的守卫,我一下子确定了她的身份。她口中的清河绝对就是那个原文中的清河,不做他选。
“翁主,这么晚了,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璃光实在有失远迎。”我面上恭恭敬敬地问候,心里那叫一个愁啊,原本的处境已经够糟的了,怎么来把她这种煞星给引来了?
我还不想被他们整死。东吴变态三人组,除吴王外的第三人终于出场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清河翁主,名孙晏,取海晏河清,天下天平之意。是吴王孙昊的胞妹,也是先代吴王最宠爱的女儿,所以这个名字也取得相当霸气,直逼公主气势。
按照大周制度,天子之女称公主,诸侯之女称翁主。像璃光这样的边塞国家的公主,中原人称王女,虽然在回鹘内部,回鹘人还是以公主称呼。大周中央衰弱,地方上四国强盛的之后,对公主的称呼已经非常含糊,王侯之女,也会有封公主的。
清河抬眸看着我,目光幽幽的,但是看得出来暂时没有什么恶意。似乎还有些心情甚好的样子,等了大半宿,也没有丝毫不耐,气质已经洗练。这些皇家公主就这点好,无论何时,不管心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模样,面上看上去永远都是无懈可击的优雅。
她又喝了一口茶,转过脸看着窗外风景:“我来,并不是想合作。只不过……是想看看时雨的女人有什么样的本事。”
“……”我根本跟不上她的思维。
喂呀喂呀,清河你敢再傲娇一点吗?
我可压根没说你是来合作的啊。而且我跟你有什么好合作的?我忍不住腹议,刚想回一句话呛她,那边清河已经继续开口。
“时雨他这几天都没有上朝,听皇兄说是身体不适。我就是来看看什么样的女人,把他都折腾得身体不适。”她一个翁主,说这种开黄腔一样的话好像一点也不觉得不妥,纨扇一遮,低低地笑了起来。居然气质还是无懈可击的优雅。
凛时雨他没有上朝吗?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怎么地就想到水榭亭台之中,花砾那张惨白的脸,还有他脸上空洞的笑意,有一种无法逃离的宿命、以及……绝望。
魏折原站在我身边,原本就是我扶着他的手。他低头看了看我,用力地握着我的手,似乎在问我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很多天没上朝了吗?”
清河看着我,兴致阑珊地摇着纨扇:“你这个人无趣的紧,看样子你还真是不知道。”她又假意看着窗外秦淮风光,“那么,时雨他深居简出的,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呢?”
我看着她闲适的样子,不禁来气,她要真想看风景的话,大可以在昭明宫里仔仔细细地看,何苦赶到别人屋里来,她不困,我还想睡觉呢。
我对孙昊兄妹一向没有好感,做哥哥的没哥哥样子,嫌当吴王当的气闷,变着法子找乐子玩,主意打到了宗室里的姐妹身上,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风流成性,搞得整个宗室乌烟瘴气,总算是没有禽兽到打自己亲妹妹主意的地步。而这个做妹妹的呢,偏偏除了自家哥哥,看不上别的男人,拖到十八岁还是没找到逞心如意的驸马。
在这里不得不说的是,吴王的颜还是不错的,论权势的话,在吴国,谁也不能高过吴王去。有一个这样英俊有为的王侯做哥哥,加上清河是在吴王身边长大的,自然是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就算不是爱惨了孙昊,招驸马的时候还是会有意无意拿自家哥哥作比较,结果就是,明年就快二十的清河,都快成老姑娘了,还是没嫁人。
大概有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凛时雨出现在了东吴。以清河的称呼来看,他们的关系还是比较要好的。
我看清河靠在窗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正想开口提醒她,翁主你看,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各回各家。
清河却转过脸,盯着魏折原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怪不得你看不上时雨。”脸色居然有一些打抱不平和落寞,也就是一瞬,然后就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他活该……”然后又换成兴灾惹祸的嘴脸。
我……
我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了,这妹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在她也没有表现出想听我说什么的样子。她很奇怪,好像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好像只是来说说话,看看夜景而已,特别孤独。
清河的性格看着挺开朗的,要不是我清楚她的恐怖性,没准还可以跟她好好畅谈人生,可是这妹子她是个偏执狂,又是个兄控,因此她讨厌凛时雨,一直变着法子跟他作对,等着真正了解他之后,又选择和凛时雨一个战线。这些且不说,她还是个野心家,企图夺权,她懂得什么样的做法对自己最有利。记得原书中,吴王和凛时雨入京后,东吴那个时候已经落入了清河的手中。这个妹子天生是一个阴谋家,各种权术阴谋在她手中就跟玩闹一样。并不像看起来这样没心没肺。
清河对着我说完这句话,魏折原也不说话,神色淡淡的,径自走向内间,睡觉去了。其实,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我原本以为他一开始就会直接去睡觉的。愈发绝对魏折原的性格逐渐好起来了,不由欣慰地笑起来。
“所有的事情,下个月初五就会见分晓。璃光,期待吗?”清河站了以来,她比我要高出一个头,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非常暧昧的样子,我当时就炸了,猫着腰躲开她,一直退了好几步。妈蛋!我来到这个世界,被男人嫖不算,连女人都可以嫖我吗?我可清楚的记得她孙清河身上可没有百合的标签。
然后她又笑了起来,是一个非常明媚的笑容,真正地展颜一笑。
“皇兄说我一直没有中意的驸马,可能是不喜欢男人。说不定我真的是喜欢女人。”清河的眼睛里有些哀伤的情绪。
这都是什么哥哥啊,一正常的哥哥会对妹妹说这种话吗?吴王的脑袋绝对不正常。
我被清河眼中的悲哀弄得有点难过。孙昊绝对是脑残吧,清河喜欢他那么明显的事情,他都看不出来吗?
“翁主你别这么说自己啊。就算东吴的人看不上,还有其他人嘛。公子楚、南诏王都是青年才俊,总会有配得上翁主你的,不是吗?”
清河低头看着我,眼睛清亮极了,居然莞尔一笑:“你这人还真是无趣极了,逗你玩的,你也信。”
我气愤极了,我真的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安慰她。
她收了笑容,叹了一口气:“其实皇兄还真有让我嫁给公子楚或者南诏王的意思,可是我怎么可能会如了他的愿呢?要和南诏、西楚联手,不是只有联姻一种方法。”
送走清河的时候,我已经累得快睡着,洗漱之后,轻手轻脚爬上了床。魏折原呼吸清浅,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愈发放轻了动作。
小心翼翼地睡下,钻入被窝,盖好被子,就怕吵醒他。
魏折原却慢慢从后靠近,环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膀。
“你还没睡着?”我轻声问。
他也不回答。
我也知道他不会说话,算了,习惯了。我实在有些困了,清河的造访让我的危机意识更盛,她的目的,还有凛时雨的图谋,我不想纠缠其中,但是已经没有办法抽身。而且清河给我的感觉非常难受。原文中,她算是女二的角色,性格身份和璃光都是接近的,同样的骄傲,同样的天之骄女,她比璃光狠决,所以她的结局也比璃光好。可是她却那么孤独。位高权重,她什么都得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魏折原手脚冰冷,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估计夏天的时候,抱着他睡会非常舒服吧。
我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
魏折原却闷闷地开口:“璃光,你会有危险吗?”
我愣了一愣,才明白他在担心我,心中不由暖暖的。握住他的手,柔声说:“没事的。清河、凛时雨、孙昊各有所图,他们自顾不暇。我暂时是安全的。只是希望阿决快点跟我们汇合,把在东吴的任务完成,我们就可以过安静的日子。”
魏折原驯良地“嗯”了一声。
呼吸间,是他身上干净清甜的味道,感觉像是被阳光包围着。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缺乏温度,却让人心里觉得非常温暖安心。
我安心地就快睡着了,魏折原却平静地问了一句:“阿决,是谁?”
我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魏小孩你别逗我好吗……
他大概、根本就没有听懂我的话吧,我满脸黑线。除了清河的名字他之前是知道的,刚才我话里出现的其他人的名字,其实他都不清楚吧。既然这样……那魏折原干嘛还煞有介事的“嗯”啊。我真是被他呆萌到了。
魏折原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样子像乖巧听话的小兽。
我摆摆手,耐心地说:“阿决是复**的军官,你不在的时候,她一直保护我。她使双刀,英气逼人,可厉害了。也是她护送我从洛京逃出来的。凛时雨的话,他是南诏王的哥哥,现在是东吴的丞相,吴王的宠臣。吴王就是孙昊。”我说完又担心魏折原连四国都不记得了,当下又把东吴、西楚、南诏、北汉的情况简短地告诉他。
在听到北汉王魏婴名字的时候,魏折原环着我的手有些加紧。我心中一动:“你是不是认识魏婴啊?想想也对哦,你也姓魏。”我只知道,他身份是跟北汉魏氏一族有关的,但是到底相关到什么程度,魏折原自己记不起来的话,我就打算离开东吴之后,应该去北汉调查一番。
魏折原是所有谜团的源头。
他只是皱着眉,在我殷切的注视中,最后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这个人。”
“为什么?能记起什么来吗……”我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小声地问。
他抿了抿嘴唇:“北汉灭了回鹘。”
我静静地等着听下文,魏折原却没有往下说的意思。我一愣,看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才明白他已经把话说完了。因为北汉灭了回鹘,所以魏折原不喜欢魏婴。
魏小哥,你这民族情感也太强烈了吧,民族融合的精神也太强了。这个需要表扬,可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汉人吧。所以……他在气愤个什么劲儿,还真把自己当回鹘人了?
我偷偷乐起来,清河带给我的坏情绪马上消散了。
转过身,回抱着魏折原,埋首在他的怀抱里,特别安心地说:“不管是魏婴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需要去在意。”
他能想起来是最好,要是不能……
我不愿看见他皱眉苦想的样子,金针没入在脑袋了,回忆那些冰封的记忆,该有多疼。我不能想下去。他时常淡淡地皱眉,我都不知道他有多疼。他从来不会说,好像这样就不曾发生。
这样心酸地想着,也就慢慢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不是陪着魏折原去神医那里,就是自己留在阁内练琴。还真如花砾所说,如果每天坚持练习同一首曲子的话,十天半个月下来不是没可能的。这首《东君》我现在已经能弹个大概,支离破碎,断断续续。
这一天,我照常在练琴,上午去了神医那里,要到傍晚才去接他。忽然有一种小朋友去了幼稚园的感觉。
神医虽然性格恶劣,医术还是过得去的。我对他很放心。
心中放不下的是清河的事情。
住在隔壁的小云已经快成了我的侍婢,欢喜地取了下午茶来。他是这样说的:“凛相说姑娘喜欢小云,让小云专心伺候姑娘就够了。”
我趁他低头摆放食盘的时候,默默将白眼一翻:凛时雨他哪门子看出我很喜欢小云了,我看是监视还差不多。
想了想,还是将清河的事情告诉凛时雨好了,凭他的势力,肯定是知道清河来过我这里,说不定还是他们两个联手在玩我。东吴变态三人组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凛时雨自己出现的,要我去找他,一来我还真不敢,二来也不知道他住哪里。
小云见我不说话,刚想走出去。
我喊住他:“小云,你知道凛相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吗?我想见他。”
小云停下脚步,朝我含蓄的一笑:“凛相的行踪,哪里会是小人这样的人知道的。”
我把脸一沉:“那你安排下去,我出门去见他好了。有一些事情想跟他说。”
小云的笑容一僵。
我原本不想揭穿他,他一开始就告诉我琴的名字,后来又告诉我魏折原的下落,哪里会有怎么碰巧的事情?他明明就是设计好了,让我往里跳。
小云应了下来:“是,小人去准备。”
这一回,我不能坐以待毙。
凛时雨,也是普通人,我一定不能再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吃粽子木有~~~~端午快乐哟~~~~一家人子人吃饭,各种念叨~~~找工作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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