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不会怀疑抱琴的忠诚。
看着抱琴走了之后, 心里面想着等一会儿来传旨了,自己穿哪一件衣服才能显得贵气。
对了, 到现在为止衣服还没送过来。
“抱琴……”
没有人答应, 来了另外一个宫女, “娘娘, 您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去问我内务府什么时候把我的衣服送来。”
“奴婢在家的时候, 家里面起的名字叫桂花。奴婢这就去内务府那边问一问。”
桂花这名字有点俗。
“叫桂枝吧, 去问问他们, 其他用度什么时候送过来?”这个时候才觉得抱琴不在,真的不方便,要是这些小事以前自有抱琴去操心。
不行, 需要让家里面再送一个得力的人手进来。
过了一会儿御膳房来送饭, 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贾元春看完之后皱着眉头。让桂枝拿了一张银票赏给他们。
“这些本宫都不爱吃,再换一桌子来。”
她刚刚跃居高位,这个时候正是立威的时候,就是一桌子好菜也要挑出一点毛病来, 再赏赐一会, 也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欺负的。
要是她自己是从宫外抬进来的也罢了,实在是在宫里这么多年,宫内的人对自己多少了解一些,以前这御膳房没少欺负自己。
送饭这些人对视了一眼,把这些饭菜撤了下去,过了一会儿, 又送了一批新的过来。
贾元春看了看仍然不满意,用筷子翻了几次,挑那些能吃的吃了下去。旁边有太监提醒他,“娘娘今日吃的不多,可是哪里不舒坦,若是有不舒坦的地方,请说出来,这个时候好给您请太医。”
这个时候正好是自己要封妃的关键时候,当然不能让自己病了。
贾元春摇了摇头,她知道后宫有这规矩,若是请了太医,那就不能把自己的牌子送到敬事房去。
旁边的太监又问,“这些东西您没吃几口,是不是有些上火?”
贾元春有点生气,“本宫想吃几口就吃几口,你管得着吗?”
太监磕了一个头,让人把东西收拾起来,一群人退下了。
中午的时候送过来了两碟子小菜和一碗白粥。
“这是给您下火用的。”
一连两天都是这样,要是看不出来御膳房整自己贾元春也白混了这么多年。
可是来送饭的太监有理有据,“这都是皇后娘娘定下来的规矩,您要是不信,可以自个儿去问问,看其他娘娘平时都是怎么吃的。”
贾元春觉得自己在这关键时刻忍一口气,日后再找人算账。可等来等去,到了过年也没等到所谓的封赏。
甚至在大年初一朝贺那一天,自己都没能出去在内命妇里面站班随贺。
而且大年初一是自己的生日,没道理太太和老太太不到自己跟前来一趟。
贾元春越想越不对劲,到了门口被太监挡了回来。
“娘娘,您现在这个时候不方便走动,您一无封号,二无位份,这个时候出去名不正言不顺——再则说了,今天来的都是一些柱国大臣的夫人,再有就是公主郡主等,您这个样子闯出去,与您的名声不好,请娘娘再忍耐一些时日。”
贾元春气的愤愤然回到了寝宫,掐着一算,抱琴离开了大半个月了。
“桂枝,你去问问抱琴什么时候回来?”
“娘娘,抱琴姐姐回不来了,前几天跟您说了……她的伤口流脓血,接着发热,没熬两天人都没了。”
“贱婢,你说了吗?”
桂枝吓得赶快跪下来,“娘娘,三天前都跟您说了,您还答应了一声。”
贾元春有一点印象,她似乎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听了,还以为抱琴回家去了。
“拖下去,把她拖下去打板子。”贾元春着急的在寝宫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报琴要是没了,怎么往外边传信呢?到时候又有谁去取太太给的银票?”
这一次,琳琳虽然没能主持命妇朝拜,可来到宫里面儿的这些内外命妇少不了要到甘露殿外边儿磕头问安。
有那些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娘娘前几天跟皇上闹了一场动了胎气,这两天好好养着呢。不知道的只是听说皇后娘娘又怀了一胎,只不过怀相不太好,如今太医让静养了。
荣国府的女眷也跟着在大殿外边儿请安,宫中的太监们赶快上去,把荣国府宁国府的女眷扶了起来。
“咱们娘娘吩咐了,说是天气冷,让贵府的女眷早点回去,娘娘今年有些不舒坦,就不见各位了。这边还有一些娘娘赏赐下的东西,带给家里面的孩子们玩儿吧。”
老太太和王夫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只得收下东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那些嫁出去的公主郡主们拦不住,她们都到寝宫里面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外面还有一个承恩公夫人贾敏等着,这些人都早早的告辞了。
贾敏来了赶快坐到床边儿摸了摸琳琳的手,“手不凉,脚凉不凉?你不知道我上回回去,和老爷我们两个好几晚上都没睡着觉,就害怕你这有个三长两短……”
“您放心吧,我最近几天动都不敢动一下,账本都没碰,算盘也没打过。外边儿的事儿都不听了,一心想着把这个孩子养下来。”
贾敏点了点头,“你这话我回去原封不动的告诉老爷,也让他别操那么多心了。”
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了什么,到底没能说出来。
琳琳看她的模样就有点儿着急,“您想说什么倒是说呀,这屋子里面又没外人。”
“外边的糟心事和咱们家无关,跟您也无关,跟朝廷也无关,就不说这些闲话了,咱们家倒是有一件要紧事要跟娘娘报喜。”
琳琳想了一下,八成就是林皓的婚事。
“我弟弟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
“是老爷的同门师兄,家住蜀川的辛大人家。过年前老爷出去和那些师兄弟们饮酒作诗,在酒桌上听说了辛大人家的姑娘还没有婚配,就为你弟弟求娶。”
“辛大人……官居何职呀,为什么女儿没听说过?”
贾敏叹了一口气,“根本就不在京城,做的官儿又小,您当然没听说过,是一个七品官,做县令,连年在外边外放。当了几十年的老县令,也有政绩,只是脾气不好,听老爷的意思,在士林里面颇有美名……还说这样人家的姑娘嫁到咱们家就是下嫁了。我也只能打起精神操办你弟弟的婚事。”
她脸上不好看,觉得儿媳妇的身份低了。
在琳琳的印象里面,老爹林如海这个人没办过什么不靠谱的事儿。所以对于这一桩婚事还是满意的。
“娘亲一转眼也要做婆婆了,再往后两三年也是有孙子的了,当高高兴兴的才是。”
说到这里贾敏想到将来的孙子孙女又眉开眼笑起来。
等到前面朝拜结束之后,太子被人送了回来,带着弟弟白泽给外祖母问安。
贾敏赶快从袖子里面掏出两个大大的红包塞到兄弟两个的手里。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满面红光的出去了。
贾敏出了宫门,身边的丫鬟都跟她说,“太太,前面看着好像是荣国府老太太的轿子。”
贾敏心想八成还是为了贾元春的事情等在这里的,带着人到了轿子跟前,老太太挑起帘子让女儿坐起来。
“你刚才有没有问元春最近如何了?”
贾敏一听脸色有些扭曲,前几天女儿跟女婿闹起来的事,就是因为元春。回去之后老爷听完脸色灰败了两三天,还一个劲儿的说“……娘娘这是一部险棋呀,要是弄不好,他们母子三个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又过了两三天,老爷在朝廷里面没听见什么风吹草动,也没听见人家在背后议论正宫,才算是放下了点心,因为操心这点事儿,冬天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下去了,整个人又瘦的皮包骨头,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怎么了?娘娘跟你说了吗?”老太太看她不说话,赶快追问。
贾敏看着老太太急切的脸,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娘娘倒是没有说这个,娘娘最近怀着小皇子,太医让她卧床静养,她把那些事儿都丢开手不管了,刚才跟她说她兄弟的婚事也没那个兴头去听。
元春的事先不提,老太太只是我前不久听见有人说……”
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说什么?”
贾敏又犹豫了一下,“人家说贾家不干净,什么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扒灰的扒灰……”
“你在哪儿听说的?这是胡说八道,你当时听说的时候就应该一个大嘴巴子招呼上去……”
“空穴未必来风,我能招呼一个人……我能招呼十个百个吗?我也有些不信,只是外边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虽然跟咱们家无关……到底是一个祖宗,你让我两个哥哥管管这事儿。”
老太太气得不轻,贾敏又害怕气坏了她,不说这事儿吧,老太太又要追着自己问元春的事儿。
“这话也有可能是人家瞎说的……您回去问问我哥哥嫂子,这天也不早了,我看着轿子里面的火盆也灭了,您早点回去吧,外边冷。”
“咱们娘俩好久没说话了,你就坐在这里陪我多说几句……”
外面就有一个丫鬟喊了一声,“太太,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贾敏赶快解释,“我们老爷今天早上还说呢,说是他亲家师兄还没走,让我们家这边儿早点儿下定,也早点儿让皓儿娶妻,女儿先回去操办皓儿的婚事,今年要会亲家,过年也不去家里了,等闲了再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这下也没了阻拦的理由,“去吧,去吧,这是大事。”
贾敏答应了一声,下了轿子坐到了自家的马车上。心里面不是味儿,马车一路回到家,林如海已经坐在正堂上了。
“见到娘娘了,看着气色怎么样?”
“看着气色也好,娘娘的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强壮。生太子和二皇子的时候又保养得好,这三个月躺下来怕是躺的有些不耐烦呢。”
林如海摸了摸胡子,“好就行,今天在大殿上看见太子了,很多人背地里面儿都称他一声林太子,虽说娘娘姓林,可带上咱们家的姓氏倒让我有几分不安……最近你们母子几个低调再低调,万事不可出头。”
“知道了,咱们家就关门过日子,也让咱们家那俩兄弟关门读书。”
林如海默认了这话,“你带着黛玉吃饭吧,我去后面看着他们兄弟两个。”
贾敏站起来,“大过年的就不要分桌子吃饭了,一家人在一起也团团圆圆的吃一顿饭,老爷带着两个儿子直接来后院吧。”
林如海点头答应了。
过完年了,眼见天气就开始转暖。
琳琳终于能下床走动了。
在大衣镜前转了转身子,琳琳觉得躺了俩月,把腰给躺粗了。
“从明天起,给我喝糙米粥,吃糙米饭,对了大棚里面的青菜还有吧?把那些青菜给我清炒了。兔子吃啥我吃啥?”
宫女们对视了一眼,不敢瞒着,赶快派人对钱升说了一声,钱升知道了皇帝也就知道了。
“跟皇后说让她别折腾了。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折腾什么?胖一点儿就胖一点儿吧,宫里又不是她一个人胖。”
说完之后内卫营的统领小郭将军进来了,递上来一个小纸片儿,皇帝看完之后哼了一声。
“跟皇后说一声,朕出去看看咱们家的生意。晚上回来在甘露殿吃饭,朕要看看她晚上吃什么东西。”
随后飞快地换了衣服,带着钱升和小郭将军出门了。
贾琏就在北三街的铺子等着他。
“哎哟,崔兄弟啊,你可来了,你说这事儿……我都没脸跟你见面。”
“咱们的交情是咱们的,我跟贵府的二老爷可没什么交情。”皇帝冷笑了一声,请贾琏进门。
“我们家那位太太……最近也是手头紧,我也是刚从我媳妇儿那里得到的消息,飞快来给你透个信儿,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帖子就送到你们家,你回去跟家里的商量一下,看怎么婉拒了合适。”
“说好听点是入股,说难听点就是谋夺我的家产,难不成你们家太太不知道我们家生意做得多大吗?
去年快收麦子的时候我们家下了大本钱,在这京畿附近和那些农户们签了字据,只要他们种棉花,我们这边付4成银子做定钱,等棉花收上来了之后给了我们,我们就付剩下的尾款,若是收成好了,超出我们定的那个数,多的他们愿意卖,我们就愿意收。光这些银子就散了800多万两出去。
今年马上又要种棉花了,各地的县令都和我们那些掌柜的开始接洽,也想种些棉花让我们收了。你们家二太太就不想想我们摊子铺了这么大,难不成是背后没人?”
贾琏拍了一下桌子,“我不是没跟我媳妇儿说,我说了你们家和宗室有些关系,可我们家二太太也说了,说是我们家好歹也是这里的二等人家,和那些王爷公主郡主的关系都好,也只是在里面入了些银子,跟着赚一些分红罢了。
对了,我媳妇儿的姨妈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就是薛家。这一会儿从南边买了一批棉花,想要卖给你们家,明天也想把这事儿说说。”
“为避免咱们两家脸上难堪,请贾兄弟拦着点儿,我们家现在没想着让人家入股。
也麻烦贾兄弟你回去跟她说一声,我们家今年不收棉花了,去年收的棉花今年够用,商队往草原上去了一趟,带回了不少羊毛,打算羊毛棉花一起纺线织布,这些布料都是卖到北边草原上去的,织的厚实保暖,光干这个人手就不够用,要收棉花卖棉布等来年了。”
“这么说你们今年真不做棉布生意了?兄弟我虽纨绔,但是也知道北边儿一直是咱们的心腹大患,要是有人告你一个通敌卖国……你可要怎么办呢?”
“这个您倒不用担心。”皇帝也只是摆摆手,他才不会跟贾琏说北边儿商道上有一座山,里面全部是铁矿,商队每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顺手带一些回来。
最巧的是旁边居然有露天的石炭,商队里面的这些人当年都是出征过的边塞军,胆大之极,居然就在矿山里面就地驻扎,打了铁锭运回来。
皇帝听说了之后,立即派遣自己的心腹接管了矿山附近的大小事情,以商队为掩护,打算多跑几次,将打好的铁锭赶快运回来。
赚多少钱皇帝不管,运回多少铁锭这事皇帝一天要问几次。
草原上多穿羊皮,很少有人穿中原人才有的柔软又厚实的好布料,只要拿羊毛换布料,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都十分豪爽。
若是羊毛不够,还能再换一些牛马回来,牛马数量虽然少,但是挡不住次数多啊。
现在往北边跑的这条商线是皇帝最重视的。
其次皇帝也要分出一只眼睛去盯着的是南洋的商线,这支商线回城的时候拉的最多的还是粮食,稻米像流水一样从船上倾泻而下,源源不断地运入国内,缓解了各处灾情。
尽管最近几年有些地方涝了,有些地方旱了,皇帝倒不用着急上火,哪个地方闹灾了,直接从太平仓里调粮食就行了。
果然慷别人之慨解决自己的麻烦是最好的事情。只是皇后闹了几回,两口子嘛,肉烂在了锅里,只要把儿子往皇后跟前一放,跟她说了你要是不出血,往后你儿子接手的就是一个破烂儿江山,皇后到底忍下来了。
贾琏听了皇帝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我们太太虽然有心想在你们家入股,但是也要等到我们家那个侄儿媳妇儿的丧事办完了再说。”
“侄儿媳妇?”
“说起来还是我们老贾家的宗妇呢,年纪轻轻的人就没了,我们家老太太难受的跟什么似的?说了丧事要大半。”
皇帝的眼神儿动了动,看了一下小郭将军,小郭将军点了点头出门了。
“人怎么没了?难不成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
“要真的是因为生孩子死的也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是得了妇人病没了。”
说完之后一副不再详谈的模样。
嘴上说着不说了,后来又赶快解释了一句,“得了妇人病没了”。
皇帝也没有问下去,等到贾琏走了之后,小郭将军报告,“勒死了之后挂到了梁上,作出自尽之像。”
“我也不问你她为什么死,我只问你们查出来了没有?那到底是不是朕的侄女儿?”
“还没查明白呢,这中间的时间太长了,经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模模糊糊似乎是天家血脉,但是又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不敢往您跟前放……”
看着皇帝的脸色,小郭将军为了避免自己给皇帝留下一个草包不会办事的印象,又赶快解释了一下,“废太子的女眷中,在秦氏出生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怀孕。我们也想过往外面查,是不是废太子爷置办了外室,没找到任何线索,我们转而查秦氏的生父母,当年收养弃婴的善堂中,经手人老的老死的死,对她皆无印象。可偏偏秦氏用的器皿中有当时东宫的旧物,臣想着,几件东西当不成证据,或许是有人偷盗出宫辗转到了贾家摆在了秦氏的房里,这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摆了摆手,“你要是有空就查这几件东宫出来的物件,没空就算了,人都已经死了。”
晚上两口子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皇帝拿着筷子夹着的盘子里面的青菜,“我倒不觉得贾家的那个媳妇儿是我大哥的孩子。”
“为什么呀?”
“我大哥那人是个君子,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因为为人太光明磊落了,倒不会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也不会干这种下作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了孩子,肯定大大方方的抱回来,何必养在人家家里。”
“不是就不是吧,是又怎么样?是个女孩子而且人都已经没了。”
两个人吃完饭,皇帝带大儿子念了一篇文章,白泽在一边儿玩儿布老虎,最后看着两个小家伙打哈欠,就让人抱去睡觉。
“都说慈母多败儿,这话我以前还不信,现在可是信了,你让人修东宫修了这么久还没修好吗?”
琳琳听完之后眼珠子一转,“这一段时间没修了,不是要给父皇修园子吗?工匠们全部都去修园子了。什么时候园子修好了,再让他们回来修东宫。
咱们麒麟现在年纪还小呢,不着急往东宫那边挪,只不过太上皇那边儿觉得宫里面拥挤人多,吸一口气就觉得不畅快,我前几天去请安,他老人家留着我说话,问了两三回园子修好了吗?我心里面想着让他老人家早点儿搬出去吧,搬出去了,咱们彼此都自在点。”
皇帝了解琳琳的心思,不想把那么小的儿子放到外边,总觉得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更放心一些,所以也没有拆穿她的心思。
也只是给他了一个最后期限,“他过了7岁是一定要挪出去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长于妇人之手,我现在已经给他挑选老师了,只等他五六岁了就开始学文习武,这是正经事儿,你别在一边儿拦着。”
“我是那种糊涂的娘吗?您放心,只要他过了第7个生日,我肯定把他挪出去,他平时要不好好学,我肯定教训他。”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帝看着宫女服侍着琳琳躺下去之后出了甘露殿,带着人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有几个宫女举着灯笼迎了上来。
“皇上,我们是凤藻宫贾娘娘的人,我们家娘娘有事情禀报。”
皇帝根本就不听,“宫里面的事情皇后管着呢,有什么事儿让他明天找皇后说去。”
宫女们没办法败退了回来,贾元春从树后面出来,“臣妾这里真的有要紧事儿,只求皇上给臣妾一盏茶的功夫听一听。”
皇帝心里面想到秦氏已经死了,不知道贾元春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挥退了其他人,“有什么话。”
要说的话打了好几遍腹稿,从如何开头如何引题再到如何结束,贾元春推敲了又推敲,所以当这段话说出来的时候,是非常熟练的。
皇帝听完虽然不至于手脚冰凉,倒是认识了一个女人能狠毒到什么程度。
“你说那秦氏是你们家的人把他勒死了?”
“她身为宗妇,却与他人有染……败坏了皇家的名声……非死不足以赎其罪。她又是废太子之女,当日太上皇曾令内府屠戮废太子之子嗣……”
“够了,退下吧。”
“那臣妾位份……皇后娘娘一直对臣妾记恨在心,臣妾并非诬陷于她,只是她扣押着臣妾封妃的诏书金册………”
“封你的是贵妃,你可是朕登基来头一个贵妃,所以圣旨什么时候下,还要让人再查查日子,你退下吧。”
贾元春欢喜不尽,“臣妾谢皇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召臣妾的母亲进宫一次……”
“贾氏,别蹬鼻子上脸,宫妃的母亲岂能随意进宫。”
说完这句话,皇帝直接绕过她带着人走了。倒留下几个小太监看着贾元春回凤藻宫去。
第2天一早,昨天各处看守宫门的那些内宫太监们通通被拉到慎刑司,每个人摁着噼里啪啦打了20板子。
一边打,慎刑司的主管太监一边训话,“打你们是让你们长点记性,皇后娘娘仁慈,昨天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下次哪个宫中再跑出来什么猫猫狗狗,该回去的时候还在外边闲逛,你们可要掂量掂量下回是什么罪过了。”
被打的这些人不敢喊冤。只不过打着打着,有几个被打的没气儿了,慎刑司的主管太监摆了摆手,没气儿的那几个被拖了出去。
“看到了没有,下一回再玩忽职守那几个就是你们的榜样。为了那几两银子把命搭上了,你们说值不值得?”
贾珍的儿媳妇秦可卿死了,各处报丧。
报到林家之后,贾敏虽然觉得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有些可惜,但是这位侄孙媳妇儿是东府的。贾敏出嫁的时候她还没嫁进来,贾敏去江南了好几年,跟她也没接触过,虽然在京城这几年偶尔见过两三面,也只是面熟而已。
就对刘嫂子说,“你跟他们家的人说咱们家老爷身子骨不好。到时候我们两个也不去了,让咱们家大爷去一趟,劝着他们家上上下下不要悲痛太过。”
这件事林如海夫妻两个都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也只是普通晚辈的丧事而已,可是第2天下午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先是各个王府派出家中的小辈儿或者是属官前来吊唁。接着又是各个公主府郡主府派了人过来。
有这些人前面打头,京城的这些人精们赶快也派了人前去贾家吊孝。
贾敏赶快派人去打听,大管家出去了一圈儿,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外边儿都传说这一位是……以前废太子的女儿。藏在贾家逃过了这一劫,可没想到到底是红颜薄命,虽然逃过了脖子上那一刀,终究还是到地下跟他父母兄弟姐妹团聚去了。”
林皓觉得这是胡说八道,“这话也有人信”。
“大爷,要不然大家伙都是不信的,只是各府的王爷都派人出来了……不信也要信呢。整个京城都信了,几乎整个京城都派人去哭丧了。”
林皓听了,倒是弄得一头雾水,转头看着林如海,“听说京城里面都去她们家吊孝呢,咱们家怎么办?”
“咱们家跟他们家有些亲戚关系,就当是一个晚辈没了,我和你娘不用去,你去转一圈也就算了。”
“那行,那儿子今天不去国子监了,请一日假去转一圈,回来接着读书,明天再去国子监。”
林如海点点头,儿子这么做很妥当。
林皓去了宁国府,刚进门儿就被贾家的那些子弟们簇拥着到了院子里面吃席喝酒。
刚死了老婆的贾蓉跟没事儿人一样,挤在这些人里面又吃又喝。
林皓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悄悄地问身边的几个人,“我怎么看着他……是不是难过的傻了?”
被问话的几个贾家子弟挤眉弄眼,“表叔别问了,这个时候蓉兄弟肯定心里面欢喜着呢。”
林皓心想死老婆的事儿有什么好欢喜的?
正要想问,林良找了过来,“大爷,奴才看着有您的同窗过来了,您要不过去跟人家说几句话?”
林皓认识的都是些读书人,可贾家的子弟偏偏不爱读书,一听说要去见的也是个读书人,也不想让林皓引荐,反而催着赶快去。
林皓跟他们告别了之后问林良,“是我哪个同窗?昨天没听说有人今天请假要来吊丧啊。”
“不是您的同窗,是奴才刚才看见了礼单,说是崔七爷随份子,想着他可能也在附近,您出来见见也好。”
林皓压低声音小声地问他,“我姐夫怎么会随份子,难不成外边传言是真的?”
“这种事儿小的就不知道了,要不然你等一会儿问问?”
主仆两个出了宁国府,又出了宁荣大街,带着人在路上走着,有人从楼上的窗户里面扔了一枚核桃下来,正好砸到林皓的脑袋上。抬头一看,原来是皇帝在窗口站着呢。
林皓赶快上楼,楼上静悄悄的。
“刚才家里边的奴才说看到有您的随礼,就想着出来碰碰运气,姐夫怎么来这里?难道外边的传言都是真的?”
皇帝反问他,“外边儿都是些什么传言?”
“说是这位是废太子的女儿……我是有些不信的,可今天在这儿见了姐夫……”
“没影的事儿,我来这里也不过是给贾琏捧个场子。”
“那外边的传言是怎么回事儿,还说个王府都派人来祭了。”
贾元春告密,是利用了东太后给自己出头,但是把秘密告诉了贵太妃,贵太妃那张嘴又对着太上皇一阵子吹风。老爷子当年把嫡长子一家赶尽杀绝,现在老了,想起大儿子的好了,全凭那妖妇一张嘴就认定秦氏是孙女。又听说她得了病没了,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糊涂,特别是身边有一个老妖婆说什么他都信的时候就更糊涂了。
太上皇昨天把我们兄弟叫过去,问死了的秦氏是不是我大哥的孩子,我跟他争辩了几句,他老人家就蛮横不讲理,让我那兄弟们出来吊孝,我那群兄弟们觉得丢不起这人,所以就让家里面的人出来糊弄一下罢了。”
说完之后把手里的那几个核桃扔在桌子上,“我是没进他们家,你进去了看着怎么样?这葬礼够不够气派?”
“气派倒是气派,只是觉得他们家里面的人有些奇奇怪怪的,要说起来死了老婆的是贾蓉,可伤心难过的却是贾珍。我听说贾珍伤心的拄着拐杖,贾蓉在家里大喝,而且贾家族人似乎个个喜气洋洋不像是来吊丧的,这……”
“家族丑闻而已,说出来也只不过是对亡者不敬。加上王府公主府都来了,这样的丧礼京城多少年都没有过,人家得意一些也是有的。这户人家家里面没什么干净事儿,你别在这里久呆了,早点回去吧。”
“姐夫还要在这里等着琏表哥吗?”
“对,跟他见一面我就回去了。”
林皓不想走,吱吱呜呜的还想说话,到了最后忍不住,“前几个月的事儿……我姐的脾气就是有点暴躁,她不是故意要和姐夫闹,其实她这个人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对姐夫敬着的,一心和姐夫过日子……”
皇帝笑了笑,“你姐姐是什么人我难道不知道吗?你就别管了,这事儿早过去了,我们两口子已经和好了,用不着你在这里操心了,回去吧回去吧。”
林皓答应了一声,下楼的时候遇到了贾琏,贾琏穿了一身白,拍着林皓的肩膀,“表弟怎么在这里?虽然开春了,但是还有些冷的,快到家里面去,家里面有热茶,让人服侍你喝几盏。”
“不了不了,就想去找表哥告辞呢,今天的书还没读完,若是今天不好好读书,明天见了夫子说不出来可是要打手心的。弟弟这就走了,不到府里告辞了,您也劝着全家不要太过悲痛。”
表兄弟两个在楼下说了几句话互相告辞之后,贾琏提着丧服下摆上了楼。
“崔兄弟你来了,我刚才看了礼单,让你破费了。”
两个人在楼上分宾主坐下,贾琏端着热茶一口饮了下去。
“总算能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了,不是我在崔兄弟跟前显摆,这会儿来的人多着呢,偏偏我们隔壁儿又没有人能把事儿撑起来。只有我们两口子去那边儿支应着。”
说完之后从衣服的内袋里面掏出来一沓子银票,“这里有5000两银子,3000两是还上次借兄弟的钱,剩下的2000是我托兄弟帮我保管着。我们家那个母老虎最近把我看得太严,有点私房钱不敢往家藏。”
“你上次金屋藏娇说是为了子嗣,如今怀上了没有?”
“别提了,鸡飞蛋打了,往后再不要提这种事儿。”
“碰到仙人跳了。”
贾琏点了点头,“我算是看透了,以后我再不招惹那些女人,跟家里面这几只母老虎过日子吧。只是我们家母老虎太凶悍,我手里到底要有点钱才行。”说完之后小声地跟皇帝显摆,“这一次接下隔壁的丧事多少手里面能攒下来一点钱,银子从我在手里过一遍,我怎么也要捞点油水才是。”
“这到底不是什么正路。”
贾琏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那是你不缺钱,你要是缺钱了,家里面又没钱,你也肯定会想这些歪主意。”
皇帝心头一动,“我倒是有件事想请教你,我们家我爹那一辈儿手下有几个能干的管事儿,可是这几个管事儿呢,好多年中饱私囊也就算了,经常在我爹跟前哭穷,说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我爹一看这老伙计都成这个样子了,觉得不能让人家老小都喝西北风,所以借给了他们不少银子。
我当家了,发现这银子借的有点多,跟你说实话,我是想把这银子要回来,可是我还没接手家业的时候,我们家老爷子打肿脸充胖子,大手一挥,把这些欠账都给免了,你给我出个主意,我怎么才能把这钱要回来?”
贾琏眼珠子一转倒是有了个主意,“我只问你这些管事现在还在你们家干活吗?”
皇帝摇了摇头,“他们中饱私囊这么多年,我肯定容不下他们,等我接掌了家业,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们家也不可能每个铺子都赚钱吧,我要是你就把这些人弄到那些赔钱的地方去……”
皇帝摇了摇头,“他们又不会从自己兜里掏钱往里边赔,我只怕把这样的铺子交到他们手里,让他们越弄越惨,到最后关门歇业了。”
贾琏点了点头,“我还有个主意,你不是把他们都赶走了吗,再把他们都招回来,看他们里边儿谁是头儿,先给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觉得还能回来接着给你们家干活,接着从铺子里面捞钱,然后你就跟他们说,现在家里面想干成一件大事,只是缺钱,让他们入股,你们家家大业大,他们这些人肯定知道你的家底儿,到时候毫不犹豫的把这个钱投了进去,你再说这钱赚不回来了,让他们净身出户。”
皇帝想了一下,虽然这个主意有些损,但是对于那些欠债不还的人来说足够用了。
只是这个想法还有些粗糙。
“让我再回去斟酌斟酌,我只怕小生意他们不上当,可是我们家的大生意,我又不想让他们插一手。”
“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舍不了媳妇儿打不了流氓。”贾琏又灌了几碗茶水下去。“兄弟我也该回去了,你真的不来我们家吃席吗?我们家今天来了不少人,给你介绍介绍,你好歹以后也能跟人家混个脸熟啊,”
皇帝摇了摇头,“我现在急着回家收拾那群管事儿呢,再说了我媳妇儿最近在养胎,家里面的琐碎事情又管不了,我少不了回家过问过问。”
趁着街上没人,皇帝钻进轿子里面,在轿子里面对着贾琏拱了拱手,侍卫们抬起轿子飞快地走了。
贾琏回去之后,遇到了平儿,平日看着这回没人,“可算是回来了,刚才找人去找你呢,你去哪儿了?”
“一个朋友来随礼了,我到门口谢了谢他。找我什么事儿啊?”
“珍大爷觉得好几副寿材都不合适,二老爷劝了又劝,偏偏薛家的大爷说他们家里有几块好板子,让人抬了过来,二老爷觉得有些不妥当,让找你去劝劝呢。这会儿你也别去了,反正那几块板子已经留下来了。”
“什么板子,二老爷怎么觉得就不妥当了?”
“说是当废太子也就是义忠王老千岁定下来的板子……说是什么樯木的。”
贾琏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妥当。
却根本没有细想,只是嘴里胡乱地跟平儿解释,“那是薛大傻子乱说,皇家下葬用的是金丝楠木板,区区樯木,咱们家还是能用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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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一声,我是亲妈。不管是对琳琳还是金月,她们都是我的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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