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重复是没买够,补订或者三天后能正常看,骂作者全部反弹】女孩身着藕荷色的寝衣,怀中还搂着一个样式憨态可鞠的虎头枕,她并未绾任何发髻,如墨般浓密的鸦发柔顺地垂于腰际,亦被别至了耳后两侧。
司俨能明显觉出,许是因为紧张,裴鸢明显在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她微垂着羽睫,不敢看他,也没回他的话。
双颊之上,那抹冶丽的霞粉也延着双颊蔓至了她的耳根,和软小的耳垂。
女孩的模样美丽又温驯,就连头发丝都仿若沁着娇气二字。
司俨将手从她的额前移下后,方才意识到,他待裴鸢的方式,有些过于亲密了。
之前那几次,他主动靠近她,是为了探寻自己是否还能再度触发那诡异的预知能力。
但后来的那几次,他的心中却并未如之前一样,在接近她时,还带着明确的动机。
上元灯会时,他为她焐手。
亦或是如适才般,为她试探体温。
他做这些时,就如穿衣喝水般,自然而然地便做出来了。
旁人都说他外表看似温和,却伪装颇深,实则是个性情冷淡的人。
司俨亦清楚,他并不喜欢同人亲近。
而他对裴鸢的这种不同,司俨并未将之深想。
他将自己的异常全都归结成,是对弱小无害事物的垂怜。
就像行至路上,巧遇了一只模样乖顺的幼猫,硬心肠的人都会不忍伤害它,兴许还会抚一抚它的额头。
但毕竟,他对裴鸢来说,是比她年长的异性。所以有些举动做起来,难免会让她觉得被唐突和冒犯。
司俨因而低声问:“适才裴猇说,我昨晚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
裴鸢点了点头,复又飞快地摇首。
司俨亲了她这事,打死她,她都不会说出来。且她面薄,也根本就说不出口。
“我都…对你做些什么了?”
司俨说这话时,恰时背逆着格栅漏窗外的日光,容止若神祇。
光影明暗交织下,男人的喉结、颈部和下颌的线条看上去敛净分明。这人,就连这些细节之处都生得异常好看。
更遑论还有那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精致的鼻。
他的每一处,都长在了她的心坎上,亦无时不刻都在惹她心动。
司俨的唇角在不笑时,实则是自然微垂的,有此面相的男子通常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可放在他的脸上,却陡增了几分冷郁,显得整个人沉静又克制。
裴鸢不自觉地想起了他唇上的触感。
亦觉,内里有种强烈的本能在驱使她,让她也很想像昨夜的他那般,去吻他。
裴鸢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也知道这种情感,是她体会过的最强烈的情感。
女孩终是强自镇定地说出了谎言:“您…您昨晚抱了我,还说…还说一直在等我。”
司俨因而轻蹙锋眉,语气低沉地回道:“我抱了你?对不起,我实在是醉糊涂了。”
上次他抱她,是为了救她的命。而昨夜他醉得这么厉害,确实会将裴鸢吓到。
裴鸢藏了小心思,她顺势将内心的疑虑和盘托出:“世子…您是有很喜欢的女孩吗?您昨夜,好像将我当成了她。”
司俨不禁失笑:“喜欢的女孩?没有。”
——“真的吗?”
司俨毫不犹豫地回道:“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
裴鸢也觉,他确实没有必要骗她。
司俨没有喜欢的人,他也自是不喜欢她。
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又可以在心里,光明正大地喜欢他了。
*
裴鸢的初潮走干净后,大抵过了七日。
她按照班氏的叮嘱,进宫去见了那神医亓官邈。
亓官邈其人,确实是个医术颇高的医者,在这么短的时日内,便治好了皇帝的顽疾。
皇帝从前都待在建章宫中养病,但据说这段时日,宫人时常能在未央宫中见到皇帝的身影,且他气色也比以往好了许多。
亓官邈虽治好了皇帝的顽疾,却对皇帝提起,说自己突患了一种难治的疾病,便想请辞归隐。
皇帝的病症虽有极大的好转,但他仍不想就这么放亓官邈走,便命亓官邈只得在上京郊外隐居,他亦会派匠人为他盖宅。这般,若皇室有需要,他还能随时进宫。
裴鸢在被亓官邈诊脉时,虽觉他一脸病容,却有些想不太明白。
神医,难道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吗?
待亓官邈为裴鸢诊过脉后,却也同从前的医者一样,说她身体康健,并无任何病症。
裴皇后虽仍放心不下裴鸢的身体,但就连亓官邈都这么说了,那裴鸢的身体应该是康健的。
可她之前犯那两次症状的缘由,还是没个定论。
亓官邈退离椒房殿后,裴皇后恰有宫务要处理,而裴鸢这日也无需在石渠阁修习课业,裴皇后便携她一同去了阖宫的各处殿署。
裴鸢总觉得,姑母似是有意在教她学一些东西。
可她却想不通姑母这么做的缘由,毕竟她又不是管理阖宫的皇后娘娘,学这些也并无用处。
沧池之旁的垂柳已然抽芽,颇有迎春的盎然生机。
沧池旁亦是窦夫人的住处——清凉殿。
裴皇后和裴鸢在沧池之旁短暂驻足时,却没成想,竟还真见到了刚从建章宫归返回殿的窦夫人。
窦夫人身着信期绣所制的直裾长襦,那长襦的裙摆状似鱼尾,迤逦曳地。
纵是窦夫人的面上有着颇深的法令纹路,却也能瞧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
只是这种美同裴皇后比起来,却是差距甚远。
见窦夫人的身后跟着五公主,裴鸢便悄悄地冲她颔首,想要同她打声招呼。
五公主并没有理她,她只垂下了头首,旁人亦看不清她的神色。
窦夫人的面色却明显不大好看,她只同裴皇后屈膝施了一礼,便回了自己的清凉殿。
待窦夫人走后,裴皇后的面色虽一切如常,但眸中却蕴了些许的寒意。
裴鸢却觉得不解,且感到淡淡低落。
五公主昨日在石渠阁时,还同她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不理她了?
*
清凉殿。
窦夫人回宫,便伫在了华贵的藻井之下,面色亦是极阴。
从司俨那个荡/妇之子入上京后,她在上郡驻军的兄长便开始被皇帝怀疑有不臣之心,貌似前些日子,御史还搜出了证据。
窦夫人亦因此被连累,适才,她便被皇帝唤到建章宫听训。
如今想来,几月前的那场火灾来得就甚为蹊跷。
而自那个荡/妇之子来京,再到被封为国子祭酒,一切又都有裴皇后在推波助澜。
司俨入京,是因裴皇后建议了皇帝
司俨被封为国子祭酒,同鸿儒一起修书,也是裴皇后的建议。
这不禁让窦夫人有了猜想,这两个人,会不会在暗中勾结到了一处?
五公主进殿后,见母亲面色不豫,便也愣怔在地。
窦夫人注意到了五公主,便看向了她。
适才裴鸢对她的示好,她都看在眼中。
思及,窦夫人不禁冷声问道:“不是让你在外,一定要同裴家女处好关系?”
五公主不知所措:“儿臣……”
窦夫人眉眼含戾,神情间亦全无母亲对待女儿的慈爱:“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还有何用?”
五公主因而沮丧地垂下了头。
窦夫人有一儿两女,她平日便总说,她是最平庸,也是最无用的那个。
窦夫人却倏地想起了裴皇后对裴鸢宠爱有加的模样,她心道:裴俪姬,当年你的女儿没保住,也不全是我造成的,而是你没那个福分。
女儿死了,她就把侄女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想来,那班氏倒也真不同裴俪姬计较。
窦夫人想起了裴鸢那张温良无害的小脸,又漠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随即,窦夫人将五公主的下巴轻抬,眉目也柔和了些许。
若裴鸢死了,那裴皇后定当生不如死。
人能承受住第一次打击,却不一定能承受住第二次。
思及,窦夫人俯视着五公主,语气幽幽地道:“不,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司俨颔首,他本就想同裴猇一同去查看状况,待追上了裴猇之后,二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抵了沧池之旁。
沧池之上,静水起涟漪,周遭惟有夜虫啁啾和风动之音,却不见任何人影。
裴猇在和司俨分头在沧池旁的御花园寻了一圈后,不禁蹙眉道:“明明大长秋说,她适才还同五公主在沧池旁散心,怎么就没有人影了?”
——”二公子....二公子,您等等我!“
体态圆胖的大长秋这时也追了上来,他身旁跟了两个提着铜雀宫灯的宫女,也跟在他的身旁小跑着。
司俨这时眸色一变,复沉声问向裴猇:“五公主?”
裴猇不解:“五公主怎么了?“
大长秋这时才走到了两人的身旁,宫人手中的宫灯在这时亦将薄绿的草地照亮。
众人因而得以看清,不远之处的草地上,竟是有着一只绣鞋。
裴猇的声音变了调:“这...这是裴鸢的鞋!”
大长秋才刚匀稳了气息,这番却觉心跳一顿,他嗓音尖细,难以置信地道:“裴小姐她这是......”
司俨沉眉,见这草地上痕迹凌乱,明显存着女孩挣扎的迹象,他复又走到沧池的边上,见那石岸上的水渍也是未干。
裴鸢她,应该是被人沉池了。
大长秋和裴猇也有了猜想,便赶忙派两个宫女去寻太医和识水性的宫人。
司俨的嗓音沉冷如冰,不禁斥向大长秋:“她同五公主出来,连个女使都没带吗?”
大长秋也不知该如何回他,只满脸惊恐地微张了张嘴。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
却见裴猇想都未想,便只身跳进了沧池内。
他飞快地划动着手脚,于夜他看不清水底的状况,便凭直觉不时地沉下水面,不断地搜寻着裴鸢的身影。
裴鸢如今生死未卜,大长秋唯一庆幸的是,幸而这沧池是人工的菡萏池,她若真的死在了池中,尸身还算好打捞。
司俨亦纵身跳进了沧池之中,同裴猇一样,阴着面容寻找着女孩的身体。
十余年前,他也曾经历过险被溺死的痛苦。
水涌进肺叶时,人虽呼吸不上来,但是意识却是极其清醒的。
就好像只能静等着死亡,却别无他法。
也是那时,司俨发誓自己定要通水性,也拼尽全力地克服了心中的恐惧。
他无法想象,当那个娇小的女孩子沉入水底,体会到那样的痛苦时,该有多么的绝望。
而更令他绝望的是,那个女孩可能已经死在了池底。
大长秋心急如焚地看着沧池内那两个逡巡的男人,这时宫人终于到抵,可太医还未过来。
大长秋刚要命他们也去跳到池里寻找裴鸢的身影,却见司俨已然拖拽着一个娇小的女孩,抱着她游到了岸边。
宫人帮着司俨,将毫无气息的女孩拽到了岸上。
裴猇这时也游了过来,见宫灯下的裴鸢紧闭着双眼,小脸惨白,娇小的身子也是一动未动。
他忙爬到了岸上,声音微颤地唤她:“裴小彘,你快醒醒!你别…你别吓我!”
大长秋这时将手伸向了裴鸢的鼻间,随即一脸惊骇地道:“小姐...小姐她没气了。”
裴猇怒声问道:“太医怎么还不过来?“
司俨这时猛地推开了大长秋,他眸色复杂地凝睇着地上的女孩,亦觉有种难言的痛苦蔓上了心头。
她就这么死了吗?
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就这么死了吗?
他不要她死。
——“你做什么?”
裴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却见司俨倏地跪在了裴鸢的身旁,亦用一手压了压她的前额,另一手则提起了她的下颌,边按压着她的月匈骨,边不时地俯身为她度着气息。
裴猇知道司俨这是在用法子救他妹妹的命,便没再阻拦。
一下、两下、三下……
司俨一直在垂着头,无人能看清他的神情,他墨发上的积水亦随着他的动作,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面。
半晌之后,裴鸢终于呛咳了数声,从喉间呕出了许多的泥水。
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待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裴鸢只觉得身体极寒,亦未从沉入池底的绝望和囹圄中回过神来,仍是心有余悸。
她睁开眼后,便看见了司俨、裴猇和大长秋等宫人围在了她的身旁。
大长秋几乎哭出了声来:“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
裴猇这时刚要将裴鸢从地上扶起来,却被司俨阻拦,裴猇刚要做怒,却听司俨冷声问向裴鸢:“我之前说过让你一定要小心五公主,你为何不听?”
司俨的声音因适才的情绪起伏而微微发颤,语气亦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沉冷,甚至还隐隐带着些微的狠戾。
裴鸢从未见过这么严厉可怕的他,他从来都没用过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友人的背叛,绝望濒死的体验,再加上他的冷问,让裴鸢的心中的委屈愈发汹涌。
她也真的不知,该如何回他。
司俨复又命道:“说话。”
裴猇这时抡起了拳头,想要砸向司俨的背脊。
司俨武艺颇高,防备之心甚强,裴猇自是未能得逞,他因而咬牙切齿地道:“她适才差点就死了,你凭什么这么对她说话!”:,,.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