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锡律将军死了!
被民众奉为真命天子的马锡律将军死了!
一种无言的焦虑在民众间蔓延,像爆竹点燃前的噼啪声,不大却揪心。
东宫,太子的书房更是安静,原因无他,马锡律死得太容易了,明明他们就烧了个净房,怎么偏偏就烧到了他身上,还是上天忽然睁了眼,要搞这大逆不道的家伙。
“或许是丞相府栽赃——”有人忽然道。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丞相代政多年,在这京城的根基极深,一时半会儿摸不清楚,说不定他麾下这些人里也有不少丞相的人......
太子扫视这些人一眼,心头哂笑,嘴上却未多言。
第二日上朝之时,满朝寂静,隐晦的视线在太子和丞相间来回穿梭,马锡律麾下最受器重的谋士齐鸣捧着一个盒子,满面悲伤地跪在殿堂上。
众大臣窃窃私语,偏偏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话的。
这样的情况下,齐鸣的脸色越来越红,眼睛似乎蒙上了血,很多年前也是这样,这些明哲保身的人啊,竟然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自己的恩人说话。
他们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他们只会将手揣在衣袖里、然后满面哀求地说着“老臣也不容易”。
既然不容易,那还当个屁的官,这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都该杀了算了。
齐鸣浑身气息越发阴沉。
殿堂上,太子和丞相对视一眼,最后丞相开口了:“马锡律将军遭此横祸,本相也很意外,这位——”他看了看这位谋士身上的袍子,只是一般的七品:“这位谋士,您放心,马锡律将军是我大鲁栋梁之臣,我们一定会从严调查此事。”
齐鸣眼睛依旧红着,像一只兔子,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他能做的也就这么一件事而已。
如若不成,那他定当自缢谢罪。
“听说是太子殿下嫉妒将军,对吗?”
他忽然冒了这么一句话,整个皇庭落针可闻。
天,这个谋士疯了,瞧瞧他在说些什么,他这是在找死。
离他稍微近的臣子默默外撤,想离这个人远一些,空气中微妙的气氛蔓延,丞相忽然笑了:“齐谋士说笑了,太子殿下乃真龙之姿,如何会——”
“
明明就是他!都是你们,嫉妒将军手掌兵权,硬是将他召了回来,结果呢?将军本来还说能看看家人,结果这一看,命没了!”
丞相敛了笑容,肃然:“齐鸣以下犯上,来人,打入天牢。”
马锡律麾下谋士为其申诉,最后却被太子和丞相联合打入天牢的事泄露了出去,京城百姓的心情一言难尽,而这种情绪,在丞相宣布京城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门后达到了顶峰。
丞相是铁了心要抓出乱流下捣乱的那颗耗子屎,然而百姓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城外便宜些的蔬菜他们买不着了,上香求佛的打算被迫更改。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梦,梦里昭示了未来他们可能有的悲惨下场,多少次从梦中惊醒,能听见的只有外面铁甲军士来回巡逻的声音。
他们就像是犯人,他们还会被一遍遍盘问,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们没有权力,所以这些人就可以肆意欺侮吗?
像是快要喷发的火山,很多人,受不住了。
这日,一个壮汉带头,数千京城百姓冲击天牢,将大仁大义的谋士齐鸣救了出来,他们和城外东南海的军队里应外合,成功破开了皇城的封锁。
太子府和丞相府都被扔了火把,一茬茬的火焰燃烧,有人开始抢东西。
京城从未如此刻这般混乱,黝黑的孩童将白色粉末下在了父亲的茶盏中,马夫在一众宫女外逃时逆行朝东宫书房而去。
齐鸣带人占领了皇宫,焦急等待三方的消息。
丞相死了,太子死了,还有......殿下进京了。
看着站在门口那人熟悉的脸庞,他几乎以为见到了曾经惊才绝艳的怀德太子。
齐鸣带头跪了下去:“恭迎殿下归来。”
大殿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人,祁淮心情有些复杂。
齐鸣,昔年怀德太子麾下最出众也最年轻的谋士,带着怀德最后的血脉和底牌逃出皇城,是训练出阿大那一批暗卫的总教官,也是祁淮不惧马锡律的依仗。
“齐叔快起。”祁淮也没想到,这辈子,他居然还有能享受先辈福祉的一天。
这年,怀德太子平反,其子登基为帝,史称鲁玄帝。
玄帝此人玄而又玄,能通鬼神,为人古怪,重整朝制,创女子为官
先河,鲁朝朝堂一分为三,是为南朝、北朝、帝直阁,三权分立,以帝直阁为最高权力机关,然而现代考古多年,仍未发现帝直阁地址所在,不由怀疑此机构真实性,更甚者,认为玄帝此人并不存在。
......
刚刚登基的祁淮最近脑壳疼,无他,他想把帝直阁修在皇城中央,偏偏这群大臣硬是建议就设在皇宫里,这样更有权威性。
他这些日子和他们吵得脑壳疼,也怪他,学人民主搞三权分立,最后净是浪费自己口水。
看着状元鬼附身在徐海身上和齐叔吵得唾沫横飞,他简直想把这两个人甩出去。
“够了!停!”祁淮拍了拍桌子:“你们还记得我庄子上那个小院子没?”
两人的动作都听了,他们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不会吧不会吧,陛下这个时候提到小院子,难道——
“陛下——”齐鸣哭着跪了下来。
“跪什么跪!等这些杂七杂八事情搞完,那些该废的陋习我全都要废掉。”
齐鸣更想哭了,一旁的状元鬼也很是心惊。
祁淮现在没心情和这两货争:“就这么定了,那个小院子,就是我们的帝直阁,所谓皇帝,天授命,自当代民受过,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重,大鲁方能长久。”
要不是这个帝制根植太久不好拔除,他都想把这东西废了,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大总统听起来不是更威风吗?
“殿下说的对。”一旁小太监尖细声音想起,他蹙着眉,模样颇为幽怨:“殿下不做大儒真是可惜了。”
原来是才女鬼附身了。
祁淮又想到了太监,被封建祸害的一批人,这个陋习也应该废,但目前这群太监的去处他却需要好好考虑。
“太监也能科考,南朝、北朝、帝直阁均可报录,只要他们有能力,来者不拒。”
他这话一出,殿内守着的几个小太监都是一怔,年轻些的直接哭了出来,年长些的端住了,但心头也是激动万分。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
谁愿意做太监呢?要么是幼年被父母卖进来,要么是走投无路只能进宫,他们的人生和那些幸福的人不同,他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大坑,跌下去就爬不起来,曾几
何时他们多么希望能有人伸出援手,可得到的永远是狠狠一脚。
再次摔入深坑,一次次尝试往上爬,一次次被提醒他们和正常人的不同。
他们都绝望了,却有人愿意递上来一条□□,还是一条天梯。
“多谢陛下!”这一群人又要跪,一旁的太监总管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没想到陛下还记得奴婢们这类小人物。”
祁淮扶了扶额,若不是才女鬼附身出声,他是真的忘了这回事。
这样想想,他居然有点愧疚,天,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按捺住太监总管的激动,祁淮道:“一样样来,咱们还是把帝直阁位置选好再说,就在我以前的小庄子吧,我还想继续种田呢。”
齐鸣、状元鬼、才女鬼、众太监:......
他们将心头的白眼咽下,微笑道:“陛下您高兴就好。”
没想到这群人都赞同,看来他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帝直阁的位置就这么定下,祁淮几乎是马不停蹄赶回了庄子,至于皇宫——
“就作为景区开放吧,收钱才能进去看。”祁淮看着柳璃打算盘,然后发现她眉头越皱越紧:“国库亏空这么严重吗?”
不愧是妃子鬼的儿子,太败家了。
柳璃拧眉:“很严重,特别是先帝还有个正在修建的行宫,说要引天山雪水和昆山温泉于一体,用来沐浴......还有,先帝那些妃子的花费极高,您看,光是美人位份每月都......”
败家子的老婆果然也是败家娘们。
“先帝那些什么园子什么行宫,不好看的就卖出去,好看的就留下来收景区费,还有他那些妃子,散了,都给他遣回家,当然,要是想考科举的,那就努力学习,我们鼓励高年龄段再次深造哈。”
柳璃现在已经能确定这位陛下是穿的了,但不得不说,人家也确实有本事,他居然有穿越者金手指,能沟通鬼神。
说实话柳璃是有些柠檬的,但运气这种东西,谁能比得过呢?她当时玩痒痒鼠,都解锁非洲阴阳师成就了。
嗐。
柳璃甩甩头,继续算账,她现在可是大鲁帝直阁财政司司长,地位高着呢。
祁淮确实被先帝搞得暴躁,等他把一系列事情干完,大鲁走上正途时,他才想起一直被他忽
略的一件事情。
有关于两个孩子——丞相的庶子李安南和太子的长女敏宁。
李安南毒杀了丞相,于是齐鸣将他留了下来,而太子长女敏宁则是被太子妃留了下来,太子妃怕儿子被新帝折磨,抱子溺亡,徒留下敏宁。
此时两个孩子都被带到了祁淮面前,祁淮认出了李安南身体内那个老成的灵魂,也发现了他灵魂上时光洗刷的痕迹,他这时恍悟,原来这所谓的另一个人格是原主重生的灵魂。
“你知道我是谁吗?”祁淮看着李安南。
他点头,目光高傲,居高临下:“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他不就是过去的他吗?
祁淮哈哈大笑,他也没有解释,说实话,他还挺期待他发现真相的时候的。
祁淮让人把李安南带走,徒留下敏宁。
敏宁红着眼,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恨意。
祁淮微微抬手,她像是恶狼一样冲了上来,狠狠咬住他手上的虎口,女孩的牙齿尖利,他能明显感觉到她咬出了血。
他将手微微后撤,扯不出来。
“你属狗的吗?放开!”
敏宁不愿意,咬得越来越狠。
祁淮无奈,使了巧劲卸掉她下巴又给装回去。
敏宁更恨了,望着他的目光犹如剥皮噬骨,她还想再冲,面前的青年却轻轻松松制住了她,他仅仅一根手指顶住她脑门,她就前进不得。
“这么恨我啊,可你还太弱小。”他目光严厉:“如果想杀我的话,那就努力强大自己,记住,你不会有任何特权,想获得东西,那就靠自己。”
青年走了,只留下这么一句冰冷的话。
......
二十年后,敏宁打败众多竞争者,登基为帝,她一生未嫁,行事强势,强力根除官场**风气,改年号鲁为新纪,史称新纪女帝。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个这个世界的番外,有关敏宁,不感兴趣的小天使就别买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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