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平再没了寻付卫钦的心思,她此刻惊魂未定,就怕那人追上来。
“男宾们都在假山后,就他越界过来,还偷窥姑娘们,太恶心了,这人真不道德。”而且她还被威胁了!
她越想越委屈,跺跺脚直接回了前院。
丞相和丞相夫人看着自己快哭出来的宝贝女儿,一时也没办法:“怎么啦?”
李安平想起最后那个响指,心头有些后怕,嘴巴微张,到底没说那事,转而说起她的婚事:“爹,您就直接和付郎中透露结亲这事呗,我就不信这鲁朝还有人敢和我抢。”
她这话说得张扬,也没遮遮掩掩,周围的一众宾客都听到了。
他们听到了也不敢议论,不过心头的腹诽当然少不了。
丞相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想教育女儿,然而看了看四周,无数人明里暗里盯着这处,只好将心头的话压住寻了个由头告辞。
半个月后,付家主来了祁淮院子。
庄子上的动静他知道,自然也知道了这位以前扮猪吃虎,如今已经彻底不遮掩了,既然他不遮掩了,他这做臣的也该把态度明明白白摆出来。
付家主很恭敬,举止更是疏离:“殿下,丞相以势压人,想与小儿结亲……”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事,大致意思就是他被人威胁,不得不答应这门婚事,殿下您千万不要计较我,我也不容易之类的。
祁淮知道了,这是来汇报事情,想在他这里过个明路,看样子付家主还是很乐意结这门亲的,也是,如今丞相势大,只要不考虑到未来的兴衰,眼前的烈火烹油总是更香。
“所以你还是打算结亲啰。”
“是的。”
“那你问过两个小年轻没,他们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祁淮草草打发掉付家主,换了身衣服出门,他要去见那位被丞相府赶出门的谋士。
红橙在前面领路,旁边还有个灰白头发的老人,这是那个谋士邹海的祖爷,早在半月前祁淮让红橙去邹海家踩点,她就顺便认识了这位老人。
马车跟着两只鬼走了一路,祁淮忽然就有些回过味来。
他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他可以和那些有怨念的魂灵沟通啊,自古
以来这样的魂灵很多,虽然白日大都遇不到而已,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若是他夜晚出去抓鬼,抓那种久远年代冤死或者因皇帝忌惮而死的杰出鬼的话,那他不就拥有一个大大的谋士团了吗?
就是不知道这些鬼还保留了多少身前的记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容不容易被唤醒意识。
毕竟他这2G网时灵时不灵,实在伤不起。
算了,先把这个邹海搞到手。
邹海被赶出丞相府后没了住处,只好用仅剩的银子在京城最贫瘠的西城区租了间房,他自己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能,最后在一家书铺接了活计抄书,勉强维生。
祁淮去的时候他正好没在家,几人几鬼就寻了个茶铺坐着等。
在这期间,红橙身边又多聚了几只鬼,祁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些个都是女鬼,年纪不算大,死状却很凄惨。
不客气的说,就是看起来很辣眼睛。
祁淮忍不了,他动动手指,几个姿态各异的女鬼恢复了生前最美的状态,他悄悄松了口气。
红橙和她们谈的无非是生前的事,他就在一旁听着,也不搭话。
时间慢慢过去,远处走来了一个书生,身旁老人鬼赶紧扯了扯祁淮衣袖,手指着那个方向啊啊哦哦。
他顺着看过去,原来是邹海,可他已经对邹海没兴趣了,他现在对女鬼更感兴趣。
祁淮面无表情把老人鬼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扒拉下去,他又伸上来,祁淮扒拉下去,他又——
祁淮瞪圆了眼,老人鬼默默把手放下。
“大人,看看我曾孙吧。”
他模样实在可怜,祁淮也没说叨的心思,只说自己一定会去。
老人鬼听了后老泪纵横,就盼着这个后人光宗耀他。
都不容易。
那个邹海也是,忒没出息了,还要一百来岁的老人帮他考虑,真是!
祁淮摇摇头,注意力放到了这几个女鬼身上。
在这个女性被洗脑为男性附属品的时代,能拥有怨气的女鬼,那都是潜在觉醒女性意识的存在,而在男权社会能觉醒女性意识,那必定是思想上的佼佼者,也就是说——人才。
而这几只女鬼还真不是泛泛之辈。
一位曾女扮男装借兄长名考试,最后考了状元;
一位是有名的才女,博览群书帮助父亲编书,合著出了举世著作;还有一位……是当朝皇帝的亲娘。
她这话一出,几只鬼都看了过去。
这只自称是皇帝亲娘的鬼不屑地撇嘴:“看我干嘛,我刚生下他就被李贵妃害死,我这么年轻怎么了?还是你们嫉妒年轻鬼?那没办法,谁叫你们活得久?”
这脑回路真是活见鬼。
“在生者界活久了,自然就不能在死后保持年轻,要我重新选,我还是会选择早死,瞧瞧我现在的美貌~”女鬼摸了摸脸。
祁淮回忆起他动手前这鬼肠子流出来的模样,最后偏过头,啥都没说。
另几只鬼被她这论调震惊,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虽然她们也不老,但怎么看都是这做妃子的鬼划算。
眼见着另几只鬼快被带偏,祁淮重重地咳了两声。
几只鬼纷纷看过来。
祁淮指着妃子鬼:“你为什么没有怨气,你好像也没有执念,那你怎么还能存在世间,不对——”他皱眉:“你身上有别人的执念。”
“是吗?”妃子鬼摸摸头上的五尾凤钗,不在意地道:“或许是皇帝小儿受了委屈,于是想念他的亲娘?不过我可一点都不想他,他就不能独立行走吗?都这么大的人了,啧。”
这倒是很有可能,皇帝聚一国之气运,他要是想念某人,那她被留在世间的可能很大。
祁淮又看向另两只鬼,微张嘴,还真不知问个什么,难道要问你是怎么死的吗?这岂不是揭人伤疤。
然而另两人仿佛是察觉了他的说法,自顾自说道:“我是被兄长顶了状元之位,家里怕我出去揭露,被病逝了。”
“我是后来嫁了人,久未孕,夫君移情,小妾陷害,最后被沉塘了。”
她们说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然而在世间留存了这么久,可想而知心底究竟有多恨。
“原来都这么惨啊。”妃子鬼啧啧称奇:“那我还算是幸运的,就是生产时候被人添了料,大出血止不住,最后肠子流了一地。”
这算什么幸运?
你明明死得最惨好吗?
眼见众人望来,妃子鬼嘻嘻一笑,飞到茶铺的水缸上坐着。
心累。
其实这个时候她们的想法已
经很明确了,状元鬼和才女鬼都想报仇,至于妃子鬼,祁淮并不想探究她的想法,他怕被她带偏。
然而妃子鬼却是不依,一直在几人几鬼进入邹家时,她还在逼逼叨叨:“你为什么不问我呢?我也想报仇啊,李贵妃现在是李太后了,她有那么多锦衣华服,她还可以吃山珍海味,我当鬼这么多年一直喝西北风,我当然要把她吃了我的弄回来,你既然答应帮她们报仇,你为什么不也顺便帮了我呢?”
祁淮顿住脚步:“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知道,我和你儿子是敌人的关系。”
“敌人就敌人呗。”妃子鬼浑不在意:“你杀了他也行,反正我当初也不想生他。”
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被邹海的书童引到了书房。
“老爷就在里面。”
祁淮将其他人留在门外,只带了老人鬼跨步而入。
邹海今年三十一岁,三年前落榜后入了丞相府做幕僚,前几日因反对祭祀的事情被赶出来,目前过得穷困潦倒。
听到付家的病秧子大少爷邀请他去种田时,他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原来他现在在外人看来已经这么悲惨了吗?居然惨到要自降阶级去种田?
“付大少爷,我是读书人。”
祁淮:“正因为你是读书人,我才来邀请你。”
邹海摊手:“可我不会种田。”
“种田有我和佃户们,你负责的不是种田。”
那找他干什么,这在其位司其职,这位付大少既然要找种田高手,那就不该到他这来。
“我不去。”邹海摇头:“我就是饿死在这京城,我也不会去做泥腿子。”
邹海拒绝了,他的祖宗站在旁边跳脚,巴掌不要钱似的往他头上招呼。
“不孝子孙,你这是要把我气活了!”
然而邹海听不到,他只觉得头皮有些发凉,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少了。
祁淮从没有勉强人的说法,他随性的很,对于不是很看重的人他都不在意,没有邹海就没有邹海吧,反正还有状元鬼和才女鬼。
虽然他邀请的也不是很诚恳,但这邹海要真是绝世奇才,他就会好好思考为什么会有人来邀他种田,他也不会拒绝得这么坚定,而是徐徐图之。
祁淮打算走了,然而老头鬼立刻蹦过来拉住他的手,两眼泪汪汪:“大人——”
“哭什么哭,你哭了就更丑了。”
老人鬼:……
他默默擦掉了眼泪,只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盯着祁淮。
祁淮不寒而栗,他问老人鬼:“只要他去,不管什么方式都行。”
老人鬼犹豫片刻,点头。
祁淮招手:“阿大,绑了带走。”
磨磨唧唧终于出现的阿大:……说好的要做文明人呢?:,,,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