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此,周明芳摔了之后,痛呼了好一会儿才被人发现。
她抱着肚子一个劲儿喊疼,要人把她送回家。那人也是知道她性子的,哪里敢听她的话动她?
而且她痛得满头满脸都是汗,看着也着实渗人,那人跑去医疗站喊了医生来。
江若男听说的时候,已经被大家都惊动得去了医疗站。
没办法,徐队长不在家,就算这些女人平日里再怎么避着周明芳走,可到了这时候,都不得不齐心协力站出来帮忙。
因为突然摔跤导致的生产,加上本来周明芳怀上这一胎的时候就瞎折腾了不少,生产十分艰难,从上午十点,一直拖到了下午。
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
周明芳生产艰难,以王夏莲为首的一群妇女都吓白了脸色,听着里面的痛呼声,全都静默不语,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虽然不喜欢这个人的做派,但在这个时刻,几乎所有人都是双手合十祈祷她平安生产。
“王干事,这到底能不能行啊?”有人听得忍不住了。
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尤其现在徐队长不在家,而且好几个女人的丈夫也都出任务去了,就算在也不可能过来陪着人,现在只能由她们一群女人守在这外面,简直可以说是十分难挨了。
尤其这年头其实生孩子普遍都是乡下找个接生婆接生就是,很少有进医院的。尤其这些妇女,大多数都是以前农村来的,更是对这一套深信不疑,反而对医院生产不太信任。也或者说不是不信任,而是接受新事物,本来就需要一个过程。
尤其现在周明芳都被推进去这么久了,她们又不能进去,光是听着她忽高忽低的痛呼声,一个个心里面当然就害怕了。
“对啊,王大嫂子,这医疗站接生到底行不行啊?”
“就是,王干事,我这听得瘆得慌……”
有一个人开口,就有人接二连三地开口,王夏莲其实心中也在打鼓。
徐队长不在家,她们把周明芳送来医疗站生产,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但是这种担忧,到底还是比不过她的责任心。
不管结果如何,别人会不会怨怪她,她也要尽力。
因此她强打起精神,看着一群人镇定道:“有什么好瘆得慌的?生孩子本来就艰难,我们要相信周二嫂子肯定能坚持下来的。”
“还有医疗站,有安全可靠的医生,我们不要在这里自己先慌了。”王夏莲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周二嫂子还在里面坚持,我们不能在外面胡思乱想。”
“嗯,我听王干事的。”王夏莲在这群女人中还是有点威严的,毕竟对她们而言,王夏莲差不多就相当于是她们头上的官儿了,平时又不少听王夏莲宣传新思想新政策,对她还是比较信服的,有她发话,那种对医疗站的恐惧和焦虑情绪好了一些。
倒是有闲心来议论一下了。
“王大嫂子说得对,周明芳那人,就心心念念这胎是个儿子,她肯定会挺下去的。”
说到这里有人就忍不住感叹:“周二嫂子也是可怜,都生了这么几个了,怎么就没个儿子呢?”
也有人摇头后怕:“菩萨保佑她这胎可得是个儿子,不然到时候她可不得怪我们把她送到医疗站来啊?”
这时候的人,大多数还是重男轻女的。之所以不待见周明芳,实在是周明芳太能折腾了,生不出儿子,就觉得别人都在嘲笑她似的,怀孕就一惊一乍的,稍微谁惹她不顺心,就说别人克她生不了儿子……这般作态谁还愿意搭理她?
“这话也是,要是生不了儿子,估计我们又得落一身埋怨!”有人皱眉附和,“这周明芳也是,这么大的肚子了,怎么也不好好在家休养,出来搞得……”
记
说着说着也觉察这话不太对,赶紧闭了嘴。
而王夏莲也着急,听着这几个女人的话也是无语,根本不想跟她们搭话。
眼睛一瞥,就看到江若男直瞪瞪看着医院的墙壁。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面壁思过呢!
王夏莲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们这群妇女虽然担心,但其实都是生过孩子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生孩子不就那么回事儿吗?熬一熬就过去了。所以没见她们都还能有心思在那儿议论吗?
可江若男不一样啊,她可是没生过孩子的,这样子,恐怕是给吓着了。
王夏莲想了想,干脆过去喊了她:“小江,这里有我们看着,你就先回去吧。”
毕竟没生过孩子的人,到时候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们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没得把人吓坏了。
江若男只觉得耳朵里全是一墙之隔的屋子内周明芳的痛呼声,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她一向知道女人生产很痛苦,也见过电视里演的,因而也才会有不想生孩子的想法。毕竟前世光是痛经就能让她痛的想死都没力气,那生产的痛,又该是怎样的难忍?
可她从来都只敢想想,如今这么直面生产,不得不说,给她的冲击力还挺大的。
尤其周明芳属于摔跤后早产,现在进去这么久了,看样子可能难产……一声声痛呼如魔音灌耳,江若男全身都不由得汗毛直竖。
这时候王夏莲忽然拍她一下,惊得她抖了一下:“啊?啊?”看了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王嫂子,你——”
“哇——”一声啼哭忽然响起。
挤在前面门口的女人们都高兴起来,如释重负一般:“生了生了!”
大家都兴奋,没想到门一开,护士绷着脸:“不好了,产妇大出血——”
之后的事情,江若男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直到回了家,在屋子里游魂儿一般走了好几下,才想起还要去张嫂子家接俩孩子回来。
周明芳终于生了个儿子。
周明芳大出血,没了。
而这个时候,徐队长还不在。
女人生子,真的好可怕!
江若男一哆嗦,菜刀切到了手上。
“嘶——”她抬起手放在嘴里吮着,因为疼痛,她脑子里清醒了一下。
那个她平常没怎么见面甚至见面也要避着点儿重男轻女的周二嫂子,没了。
因为生产没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江若男这时候甚至不知道是该感叹女人生产的艰难还是该说生命无常。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偏生陆振军也出任务去了。
她还找不到人说。
不仅如此,还得继续尽心照顾俩孩子。
“妈妈,你疼不疼啊?”三宝看她切到手了就跑过来,他本来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正看着灶里的火,一看江若男的模样就跑了过来,“痛痛飞、痛痛飞!”
给江若男呼了几下,就皱眉看看案板上的菜:“妈妈,我来切菜吧。”
看着这么懂事的娃娃,江若男使劲儿摇摇头,不管已经发生了什么,家里这两个才是她的责任!
“你个小娃娃,哪儿搞得懂菜刀哦,妈妈——”
江若男说着,忽然一顿,这个时候,最艰难的是谁?
是徐家几个小娃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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