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年过来, 距离新年就不远了。
比起去年年底的心惊胆战、忧愁焦虑,今年大家总算能过个还算开怀的好年。再忙,几个人也想办法协调工作,试图在大年那几天空出一点儿时间休息。薛霁真和伍勖洋想回一趟老家, 缸子、才华轮轴转了一年, 也得放个年假。
这事一旦提上来, 大家就开始琢磨行程了。
“你别说,路导拍戏本来就精打细算, 仗着一群演员都是年纪轻轻的, 排戏排得简直和压榨没什么区别,他自己也24小时打鸡血,一杯奶茶就能续命。原定75天的拍摄周期, 我按着现在进度来算, 搞不好能提前杀青……”
“好好好,哪怕提前三五天, 那不也是假吗!”
才华接话:“提前杀青好呀, 早点杀青早点后期,做完了早点送审。”在其他几人的注视下,他才一撇嘴:“我才不是为了早点放假~”
薛霁真也抬起头, 看向哥哥们认真说道:“咱们商量好,拍完这部让我歇会儿。”
“歇多久?”
“起码得把论文开个头吧?”
伍勖洋点点头:“我去和芙姐说。”
薛霁真两手插兜朝沙发上一趟,懒洋洋地道:“她不同意的话,我也会这么做。她一定会同意的, 哥你放心好了。”
郭令芙自己的学历很不差,她这样家庭出来的男孩女孩都是接受精英教育长大,薛霁真起初被他看中,未必没有这小子学历过得去(虽然书还没读完), 在一群高中毕业、甚至肄业的练习生中,显得格外出类拔萃的原因。而且他们相互配合工作、互相了解的这一年里,郭令芙也向薛霁真推荐了一些还不错的工具书。
可见,郭女士是很在意一个人持续的学习行为。
回头伍勖洋把这事儿一提,郭令芙果然十分赞成!
“暂时缓下脚步做些学习补充是可以的。人还是要有内涵,否则脑袋空空,演戏演得浮于表面、做采访只会‘嗯这个我觉得’,再光鲜亮丽也只是个摆着好看的花瓶。”
很明显,郭令芙在点人。
是谁呢?
“梁宙禹?”
薛霁真惊讶之余也有点迷茫:“我和他不认识吧?”
娱乐圈里听过名字的演员艺人多不胜数,可那也只是听过名字,和熟不熟完全不沾边。虽然同在小生赛道,说句实话,薛霁真甚至没在公开场合和这位碰过面,从去年到今年,年底到过年这段时间,他好像一直在拍戏,没空参加年末活动……
郭令芙笑得意味深长,当然,也有一点调侃的意思。
“认不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他因为别人有了牵扯,你对他而言就不再是‘没说过一句话’的简单竞争关系。”
听到这儿,薛霁真福至心灵。
“哦我知道了!”
他想起汪宣凝说的那件事情,顿时就串联起来了!
郭令芙也不瞒他,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小子,不太安分,出道这几年不管是恋爱还是暧昧,就没断过!如果我没记错的,他去年和房露之前那位……还一起拍过戏,男一号男二号哥俩好,宣传时也一直打着好兄弟的标签。”
“啊?”
薛霁真这下是真有点震惊了:“那不是兄弟的女朋友?”
“可能有人觉得这样很刺激吧。”
郭令芙又问薛霁真怎么知道这回事的,等听他说了汪宣凝是如何在停车场撞破梁宙禹和房露约会,又是怎么难舍难分送对方上了电梯,那样亲密缱绻的姿态,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直接套放到偶像剧里都不违和,很明显是在热恋期!
听着听着,郭女士脸上吃瓜的表情沉了下来。
她显然警惕起来了:“接下来但凡《穿堂蝴蝶》要发什么,你自己别来,我来。”
薛霁真自己发动态,其实粉丝都认得出来。
因为他有一些很明显的说话习惯,偶尔还会加表情包。
如果是工作室的哥哥、又或者是其他宣发工作人员代发,那语气就很公事公办、一本正经,因为大家的确有意区别开来,粉丝也十分理解: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办,薛霁真专心拍戏挺好……
郭令芙这么说,必定有他的用意。
回头薛霁真自己再琢磨琢磨,的确有必要担忧。
一个男艺人谈恋爱,大众顶多评价他花心,缺了恋爱缺了女人不能活;
可一个女艺人也不间断的恋爱推拉,放到从前免不了要被审判,甚至被对家专攻些下三路的黑话。如今舆论环境不同了,大众意识上来了,工作室宣传和粉丝推广的话术也顺应时代进化成“大女人谈恋爱有什么问题?”、“漂亮姐姐就是会被很多人追求呀”。
这也没问题,现在已经不是性羞耻的时代了。
可如果为了营销“XX很受欢迎”、“很多人喜欢她”、“XX是内娱万人迷”,把路过的人拉进去,搞得跟选妃、选老公一样,被粉丝挑来拣去,那就有问题了!
说实话,薛霁真不想沦为别人凸显魅力的工具人。
缸子一听,嘿嘿直笑:“怪不得之前出路透的时候,她的粉丝骂你骂得飞起,原来是因为你不心疼她们姐姐噢!”
戴敏也抿着嘴暗笑。
……
整个1月,J市一半时间都在下雪。
这样的天气出外景其实是不太舒服的。
但薛霁真经历过《玉门雪》的淬炼,发现片场环境、拍摄条件没有对比就没有享受:《穿堂蝴蝶》冬天的戏份只是在雪地里走走路、说说台词,顶多丢个雪球什么的,还给穿正常的能保暖的衣服!
除此之外,为了镜头展现出那种校园唯美感,导演路达州特地挑的雪停,又或者是落细细碎雪的时候开机,可以说是相当照顾体贴了。
戴敏回头和缸子他们汇报情况,特地提了这一点。
“因为小真不觉得多冷,他准备好就脱掉大衣进入状态了,但其他人就是扭扭捏捏不肯脱。再加上现在很多学生已经放假了,咱们走外景不能做到100%的清场,总有人拿手机隔老远拍,我就是怕回头有人说……”
才华没好气道:“说什么?说男主角儿都在等了,有人还磨磨蹭蹭不肯上戏?”
“反正你别担心,好好照顾小真,别让不相干的近身。”
戴敏这才放下心来,顺便和大哥们说个八卦:“这几天拍的是那种很酸涩、很颓丧的剧情,可房露她实在是太满面春风了,导演就使劲儿让她吃NG,强行磨她的状态,片场大家都快尴尬死了!回头房露请吃下午茶,竟然都是别人送来的。”
“噢?”
路达州都忍不下去了,那得多过分?
戴敏吊足大家的胃口,又继续道:“搞不好要公开了。”
缸子大为不解:“她图什么,低调点儿谈恋爱不可以吗?和谁谈不好,和前男友的兄弟谈?开始想炒CP,炒不动又去谈恋爱,要不是芙姐说她演技还有点说法,这剧换个别的花来演能怎么样啊……”
比起房露,薛霁真的情况就还算稳定。
“小真说,他拍到第三部剧,才知道剧组原来是可以这样暗流涌动,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把演绎角色当成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有些人,他们人在这儿,心不在这儿。”
听到这儿,伍勖洋无奈笑了:“还早着呢!”
这才到哪儿呀!
《穿堂蝴蝶》剧组里都是年轻人,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经历有限,多数都是卯足劲儿想出头的。就算是童星出身,汪宣凝和房露两人在行事上也有本质差别。一个是不想坠了祖父的名声,特出角色也用心打磨,一个既要有要,作风贪婪。
等将来再去到其他的剧组,薛霁真就会发现,没准《穿堂蝴蝶》这群人制造的问题不过是小儿科……
*
1月底,《穿堂蝴蝶》杀青了。
这个时期的宗驰,已经是青年宗驰。
他再次遇到文幼棠时,对方还是那个霸道专|制的千金小姐,但宗驰已经迎来了稳步上升的新人生,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和这个人牵扯在一起。
就像多年前宗驰在前面走,文幼棠倔强等他停下那样。
这一次,宗驰仍然没有为谁停下他的脚步。
“文幼棠,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的。你拥有了太多,所以才会对它格外执着。可你知道吗?哪怕是你的父母,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围着你转,何况我与你毫无关系,我有自己的人生,我只想对我的人生负责。”
“你已经浪费了很多年了,快醒醒吧。”
镜头从文幼棠那双浸满泪水的眼睛拉远,像是同步到她的视线,追随着宗驰的背影:冷清到与天色雪色合为一体,他一如既往的坚定。
画外音里,路达州还在喊:“好好好再走远点!”
换上高中时期服装的薛霁真又沿着原路走了一遍。
路达州最后一镜给到冰封在雪里的一只蛹:“咱们要点题,这只蛹来年能孵出来什么虫子蝴蝶不重要,反正大家懂这个意思就行了!好了好了,花呢,快拿上来送给两位主演,恭喜他们杀青啦——”
比起薛霁真头发上落着细细的绒雪,笑得一脸灿烂,房露神情就微微怅然了。
她固然一边恋爱一边拍戏,但怎么说呢?
看到薛霁真从始至终都演得特别“正”,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角色,保持持续的热爱和理解,哪怕只是一个校园青春剧本,他也认真对待,深度有限就挖掘横面,尽可能地去充盈人物的丰富度。
房露是有一瞬间后悔的:
我如果想和他做得旗鼓相当,当初就不该……
可是都杀青了,也就这样吧。
拍合照时,薛霁真招呼大家都过来。
他还特地把路达州拉着站在最中间:“路导,你先请!”
路达州笑呵呵地受用了C位:“来来来,所有人都要笑啊,谁不笑新年不发红包的啊!好了,倒计时了没?准备跟我喊‘杀青大吉’!”
“杀——青——大——吉!”
喊完之后,路达州一刻不停开始安排杀青宴。
“谁也不许走,吃完这顿散伙饭再回家过年!”
这顿饭薛霁真吃得很快乐。
但戴敏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我看到朝阳9号的车了。”
薛霁真喝了点儿酒,脸蛋红扑扑的。
他慢吞吞地戴上帽子和口罩,声音也瓮瓮的,吃惊地问:“这都到9号啦?”
戴敏笑着点头:“对,又秽土重生了。”说着,他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震动,哦,不是他的手机,是薛霁真的,“小真,是贺老师的电话。”
“喂——”
这一身喂,尾音拖得老长了。
贺思珩愣了一下:“你喝酒了?”
薛霁真被戴敏扶着背带进车里坐下,还被绑好了安全带。
“唔,杀青了嘛。”
“你忙完了吗?要来我这边看看雪美吗?”,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