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是一边书桌的台灯上挂着一串自制的风铃。
风铃的样子很是眼熟,李言收回要去开门的手,回身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自制的风铃,样子很是粗陋。
白色缝衣服的棉线,错落的吊着六个口服液的瓶子,栓在一截剪掉的矿泉水瓶上。
望着这个简陋的风铃,李言神色有些恍惚。
她曾给做过一个一样的送给自己的弟弟,当生日礼物。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记得弟弟当时稀罕了几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一模一样的。
李言微微一笑,转头看了安静的唐烈一眼,不知道这个风铃是他自己做的还是别人送的?
疑问只是一闪而过,这是人家的东西,与她无关。
李言再次转身想要离开,刚转过去,风铃又响了一下,叮……
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离的近,都不一定听得清。
李言脚步突然一顿,窗户是关着的,屋里没风……那怎么会有风铃声?
明明穿越的是言情,却突然背后一凉,有种悬疑恐怖的即视感。
房间安静的吓人,大热的天,李言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总觉得这个风铃哪里不对?
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她麻溜的转过去,挑起口服液的瓶子仔细的打量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
李言默默地在心里数着绕在口服液瓶颈处的棉线圈还有打结的结头。
六个瓶子都数完以后,李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棉线绕瓶颈六圈,系结是三个死结,她当初送给弟弟的风铃做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手法。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也许只是巧合,但六个都是,情况就有点玄幻了!
一般人用线绕口服液瓶颈最多绕两圈三圈,打死结最多也是一个两个,绝对不会像这样绕六圈,打三个死结。
这到底是有人在学她,还是记忆中的风铃也穿越了?
李言取下风铃,来到安静的唐烈面前,她把风铃提到他眼前,晃了晃,问道:“这串风铃是谁给你的?”
唐烈眼珠都没动一下。
李言啪的一只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喂,兄弟,我问你呢,这风铃是谁给你的?”
“不说,是吧?你不说的话,那我就把它们扔喽!”
打开旁边的窗户,李言一只手提着风铃把手伸出去,威胁道:“你再不说,我就松手啦!下面就是水泥地,掉下去估计能捡起来的就只剩半截矿泉水瓶子和几根线了。”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李言轻叹一声,语气有些嘲讽,“反正你对外界也不感兴趣,一串烂风铃而已,应该也无所谓,我松手了……”
就在她真的要松手的瞬间,一个干哑的声音焦急的响起,“不要!”
李言猛的攥紧了风铃,一侧脸看到唐烈眼神紧紧地盯着窗外晃晃荡荡的风铃,生怕她真的松了手。
嘿……意外惊喜!
没想到这串风铃对他这么重要,不过随心试他一试,竟然捅对了门道。
既然有反应,李言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唐烈,你告诉我风铃是谁给你的?”
唐烈的眼睛盯着风铃,嘴里喃喃的答道:“姐姐,是姐姐做的……她说这是生日礼物……”
李言眼神一闪,马上问道:“是送你几岁的生日礼物?”
“……十岁。”
十岁,听到这个答案,李言把伸出窗外的手收了回来。
李言在现世有一个弟弟,弟弟比她小一岁,她一直以为,自己家就只有她跟弟弟两个小孩。
直到初中以后,偶尔听爸爸妈妈说起,才知道原来她那一胎是双胞胎,她还有一个姐姐。
妈妈怀她们的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生她们的前一天都还在田里做农活。
由于劳累过度,其中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是坏胎,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
她记得弟弟小的时候,有时候会朝着一个方向自言自语,有时会说这个地方他们来玩过,但是她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看着这串风铃,她突然觉得,也许弟弟不是在自言自语,也不是记忆出了差错。
做风铃的时候,她身边没有任何人,也没有同任何人讲过制作过程,现在这里却出现一模一样的……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李言一直觉得自己是唯物主义者,自然是不信鬼神的。
可是她的穿越怎么解释?
“唐烈,”李言把风铃提到少年跟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曾在梦里做过一串一模一样的风铃……用的也是缝衣服的白色棉线。”
唐烈定定的眼珠微微一动,睫毛轻颤着往上一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进李言的眼底。
“……还做过一把弹弓,上面用铅笔画着一条龙。”
“姐……”眼泪迅速的盈满唐烈的眼眶,滚落脸颊。
“哭什么,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这话,她也曾对自己的弟弟说过。
“姐,呜……”唐烈滑跪在地,抱住李言,埋在她肩上哭的不能自已。
外面的仆人小姐姐听到动静,推开门看到少爷抱着李言在哭,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下楼去告诉先生和太太。
唐父唐母还有苏老师听到仆人小姐姐的话,简直不敢相信。
孩子哭了!
自从女儿走了以后,儿子就再也没有跟他们亲近过,甚至连爸爸妈妈这个称呼都叫的少。
他怨他们,恨他们,不该把姐姐一个人留在乡下。
女儿走了这么多年,儿子从来没有哭过,至少他们从来没有看到他哭过。
今天终于哭出来了!太好了!
唐父唐母还有苏老师赶紧的往楼上跑,还在门外,就听到儿子放肆的哭声。
李言回抱着唐烈,哭出来就好,少年对于姐姐的去逝压抑了太久的愧疚和自责。
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李言偏头看去,见是唐烈的家人,她愣了一下。
拍拍唐烈的肩膀,“老弟,哭够了没有?”这样抱着被人围观,会有点不好意思。
“……嗝……没有……”唐烈吸吸鼻子,脸在李言的衣服上蹭了蹭。
李言推他,警告道:“鼻涕别擦我身上!”
唐烈闷哼一声,收紧双手。
门口的三人,想进去又不敢进去,不进去又心焦不已。
李言瞅了他们一眼,对还有些抽抽的唐烈说道:“你爸爸妈妈舅舅来了,都在门口。”
唐烈身体一僵,不过并没有做出别的反应。
“他们很担心你,苏老师看着都老了十岁。”
“姐……”唐烈声音轻哑的唤了一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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