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晃晃悠悠走着, 看着慢吞吞地,但眨眼便不见了踪影。鸩鸟太好奇了,它究竟要怎么挑衅呢。做标记就能挑衅?
鸩鸟等了等, 没忍住, 她展翅悄悄跟了上去。找了一圈, 找到了大熊猫, 它正抬着后腿往一块大石头下面尿尿。
哎呀,不小心看到了羞羞画面。鸩鸟站高点看, 可别被发现了。原来是这种做标记,在人家的地盘这样做, 确实很没有礼貌哈, 抢地盘呀这是,凶兽应该很快就要出来找熊猫算账了。
鸩鸟等了好一会,看着熊猫又晃到了好远的地方,东闻闻西看看,一路又尿了点, 还花了很多时间观察,但居然没有一只凶兽出来吼它。
熊猫转悠了半天,慢慢走回来了。
鸩鸟赶紧回到原处,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熊猫回来后懒洋洋往树下一坐,没化成人形,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鸩鸟抓紧机会飞到它身上, 趁着这会撸一会熊猫。穿着铠甲不能埋胸,就埋个锁骨好了。
毛绒绒的, 厚实又暖和的感觉,跟以前一样。
熊猫没有动,任她靠在自己肩膀, 还用熊爪抚了抚她。
梁翊忽然明白了,孟铁川是真的心情不好,一直没有凶兽来,这不对劲。他说过,这里山林是他亲手所建,生态良好,食物链完整,这里应该栖居着许多动物才对。他来之前,甚至以为会面对大批凶兽,所以做了最坏的打算,遗言都交代好了。
可没想到,等了半天,一只凶兽都没有。
不止没有凶兽,连鸟类和小兽也未多见。
梁翊用脑袋蹭蹭熊猫,对他表示安慰。
蹭着蹭着,质感不一样了。梁翊停下动作,抬头看。孟铁川已经化为人形。他伸出手掌,梁翊跳到他的掌上,与他面对面。
“这里情况不正常。”孟铁川道:“我刚才走出挺远,不只没看到什么凶兽的踪迹,而且它们的标记也少,时间也挺久了。”
梁翊点点头,她猜对了。
孟铁川笑笑,伸指压压她的脑袋:“点什么头,好像挺懂似的。”
梁翊再点头,她当然懂,辛辛苦苦打造的生态园,结果动物都没了,白来一趟,肯定会失落。
“这里非常危险。”孟铁川道。
梁翊头点到一半卡住了。咦,怎么有转折。不是说没有凶兽出没吗?为什么危险?
孟铁川道:“这里曾经有过非常残忍的捕杀行为,不止捕杀了凶兽,连其他品类的鸟兽也少了很多。从那片大湖开始,到这几座山,再过去还有平原沼泽,岩崖峭壁全都是按生态再生循环都设计好的,动物们可以在这里繁衍生息,湖很大,那边有结界,越过很远的地方是荒地,没有食物,有电网,有高山屏障,所以它们不会过去的,也就是说,没有必要对这里的动物做捕杀,甚至这么大范围的捕杀。”
鸩鸟叽叽咕提问:“为什么呀?”
孟铁川继续道:“这种捕杀对城市虽然没有威胁,但吃力不讨好,我想不明白做这种事的动机。而且这些动物的尸体去了哪里?这山林里的植物倒是枝繁叶茂,叶肥花香,但这么多尸体全埋了也不可能。”
鸩鸟想起刚才那荒山上的巨蟒,还有湖中的怪兽,它们也是凶兽之一吗?扑克牌上好像没这两种。
孟铁川问鸩鸟:“你听说过人类城的凶兽之灾吗?”
鸩鸟点点头。
孟铁川道:“先撇开这里奇怪的现象不说,这些以后有机会再查。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人类城的凶兽之灾,就是当时凶兽们没有足够的食物,它们长期处于沉睡状态,以保持体力,维持生命运转。后来熊族成群结队过去捕杀,把凶兽们吵醒了,也让凶兽们发现,这星球来了很多食物,于是,非常饥饿的它们开始疯狂捕食。”孟铁川顿了顿:“现在这里也一样。”
鸩鸟一愣。
“这里的植被长得很好,也未见大量血迹,就是说,短期内没有发生过打斗捕杀的事情。我刚才推测的,是从前发生的。那凶兽和各种动物遭受了大劫后,会躲藏起来,它们偶尔出来觅食,但连小动物都没了,当然没吃上。它们会警觉,然后继续躲藏,睡觉。直到今天我们来。”
鸩鸟继续愣,它看了看放在不远处的那块肉,还有倒在肉旁的小兽的尸体,这不是也没凶兽过来吗?刚才这位熊猫还到处尿尿挑衅了,也没见有凶兽气乎乎地来算账呀。
“它们醒过来需要一点时间,醒来之后,它们还会花挺长时间观察,然后再捕食。以它们的活动痕迹来看,它们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所以,会是穷凶极恶的一群。”
鸩鸟一脸呆。所以不是运气不太好凶兽吃饱睡觉去了,而是反过来,他们运气太好凶兽睡太久了肚子好饿?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孟铁川道:“一切还按原计划进行。我们今天有收发现,是很大的收获。接下来找到胡万丈的下落,或者她死亡的线索,也许就能理清事情的真相。向舜教授的死也必然不是这样寻常,他为什么要解除我的封印,这里的捕杀与他是否又有关系?”
孟铁川停下来,认真看着鸩鸟:“你听明白了吗?”
鸩鸟点头。
“好的,那你可以走。把这些消息带回去。告诉你们白局,告诉妖盟的侯叔,告诉狼族族长。”孟铁川道。
走?现在就走?鸩鸟摇头,它连凶兽影子都没见着,哪能这么早就走。她堂堂鸩妖,怎么都得打不过才跑,还没打就跑,那可不行。
孟铁川也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转身下山:“我要回湖边,重新封印石碑,这回不止不让这边的凶兽过去,那边的妖类和人也不许过来。我看这回谁还要拆解我的法印。”
鸩鸟赶紧飞上他的肩头一起去了。
这次飞过湖面的时候,那个水怪又悄悄探出了水面,露出了眼睛。但它只是冷冷地瞪着他们,没有发动攻击。梁翊觉得它大概察觉到自己不是孟铁川的对手就不费这个劲了。水里的鱼虾水兽大概是够它吃的。但它对飞行摩托的引擎声还挺敏感呀,每次摩托经过它都能察觉到。
孟铁川给那些石碑施法加印连结成一道结界,花了不少时间。梁翊有些担心,但孟铁川很有耐心,他认认真真地完成每一个步骤,完全不顾虑后头的事情会不会被耽误。
这边的事情做完,他再骑上摩托回到山脚。这回他没有急着马上上山,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些装备,一件一件装在战衣上。
鸩鸟好奇看着。
孟铁川干脆给她解释:“这是袖镖,臂索,这是什么来着,我看看,哦,火器。”
鸩鸟:“……”好吧,她相信他是第一次穿了。
孟铁川还在翻:“这根棍子一样是大刀,展开就行。这根棍子一样的就是棍子。好麻烦呀,我师父当初是怎么想的。这是网具,这是束缚索。这两样要抓活凶兽最管用了。”
孟铁川拉拉杂杂把东西装戴好,把空包一丢:“好了,上山。本以为用不上它们的,带来了就用上吧。”
鸩鸟等半天没等到她以为的武器,忍不住探脑袋到包里看看,差点没钻进去。孟铁川把它揪出来:“干什么?”
鸩鸟飞到他腰间啄了啄,再飞回他肩膀叽叽咕。
“你说枪?”孟铁川问。
鸩鸟点头。
孟铁川道:“我们妖盟只用法器和冷兵器。你们妖管局才会整天枪呀炮呀炸|弹乱丢。”
好吧。
法器也挺好的。
鸩鸟站在孟铁川肩上,调整方向让风吹起它的小披风。
孟铁川走到半山腰时忽然道:“它们出来了,这次我闻着味道了。它们做了标记。千万要小心,记住我说的,它们饿坏了。”
鸩鸟叽叽咕,就是你们这些兽互相尿一下警告对方呗。它觉得自己的危险没有孟铁川大,毕竟孟铁川浑身是肉,能吃一顿,它只是个鸟,还不够塞牙缝的。
走了一会,他们走到刚才放肉块和击毙小兽的地方。
肉块已经没了,小兽的尸体也被吃光了,地上有残骨和血迹。
孟铁川忽地一伏身,化身熊猫。它身形暴涨,竟比刚才熊猫的体型还大,鸩鸟这回没敢跟他玩笑给他弄发型了。她看到了黑暗的林中有两双绿幽幽的眼睛。
熊猫朝那个方向走去,圆滚滚的身形,扭动的屁|股,短短的尾巴,还是很可爱的。鸩鸟飞到附近的树枝上观察着,好随时护卫孟铁川的安全。
孟铁川朝那两双眼睛靠近,那两只凶兽也迎面走了过来,走出林子,来到月光下,露出了真容。
是两只山彪熊,瘦,但是体型大,长相丑陋,非常凶狠。鸩鸟很紧张,熊猫大王说得对,这两只看上去真的很饿的样子,它们流着口水,眼睛真勾勾地盯着熊猫。那表情非常恶心。
两边都停了下来,评估着对方的实力,等待时机。熊猫突然皱起鼻子恶狠狠呲牙,发出呜呜的声响,那两只山彪熊不甘示弱,大吼起来。熊猫也猛地张嘴大吼,那声浪卷着风,吹得落叶都飘起,两只山彪熊的毛拂了拂。
两只山彪熊猛地扑了过来。
熊猫就地一滚,躲开一只山彪熊,后腿一蹬,直接踹一只熊脸上,力道之大,把它蹬出几米远。接着熊猫再滚一边,扑倒另一只山彪熊,把它按在地上狠揍几拳。
鸩鸟在树枝上禁不住雀跃跳了几下,胖子还灵活呀。可以,打得好。
刚才被击飞的山彪熊又扑了回来,熊猫跟后面长眼睛似的,转头就是一记熊猫铁掌。那山彪熊脸被扇掉一半,咚地一下,瞬间倒地。
地下被按着狂揍的山彪熊也一动不动了。
熊猫站直了,鸩鸟还没来得及为他欢呼,忽然地下冒出一条蛇一样的尾巴卷住了熊猫的腿。
孟铁川没有防备,被猛地一拖,倒在地上。
树上阴暗处突然扑出一条长颈飞龙,直取孟铁川面门。
鸩鸟叽叽咕大声叫,甩出了它的宝贝法宝小披风。
披风散大,挡住了飞龙的脑袋。飞龙的袭击受此一阻,停了一停。熊猫一掌插|进那卷他腿的尾巴里,那尾巴鲜血涌了出来,猛地一缩。飞龙甩开了披风,一口咬向孟铁川。熊猫两只熊掌一把撑住它的嘴,以蛮力将它制住。
飞龙奋力挣扎,扇动了翅膀。
飞沙走石,落叶狂舞。
熊猫怒喝。飞龙身躯扭动,但嘴被抓牢,竟挣不脱。
此时那断尾的蛇形生物再次攻来,这次头部显身,是只鹿角蛇。
它张开了嘴,从熊猫身后向他袭来,咬向他的颈脖。
小披风再次卷来。
鹿角蛇带血的尾巴一把抽开那披风。鸩鸟急得飞扑过去,挡在熊猫身后。
熊猫大喝一声,虽不能说人话,但梁翊明白意思,肯定是让她滚开,不让她找死。
梁翊奋力扇动翅膀,欲以气浪将鹿角蛇逼退。
“呯”的一声,鹿角蛇的蛇头被打得歪了一歪,蛇身往后退了几步。
“噢呜!”孟铁川一声暴吼,将巨大的飞龙举起甩了出去。
梁翊立在原地呆了呆。不是她的翅膀,是她胳膊上的盾牌。她一盾牌把蛇头击中了。
她惊讶地与孟铁川互视了一眼。
她掩不住喜悦地飞扑到熊猫身上狠狠抱住撸两把:“我能化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