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郎的美梦破碎, 心中如何愤怒,别人暂未可知。
在众人恭喜他脱离苦海的恭贺声中,能从他的反应看得出来他并不是那么欢喜。
其中不乏一些跟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 有些羡慕嫉妒他能够得到吴家娘子的青睐。早知道当初他们不能那么怂, 豁得出去才能得来真实惠。
现在见他被放了出来,心里的不满略平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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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嫙将人放走了之后, 再没有了负担, 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实实在在地同情书里的姜郎君, 也对苏绮山的做法并不苟同,如果真的喜欢,何不给人一个名分,那样轻佻的行事根本算不上在意。
但是吴嫙又看得非常刺激, 心里激动得跟她小时候第一次骑马犊一般,随着小马颠簸的奔跑而上下起伏。
抛弃道德底线, 直让人大呼过瘾。
她担心姜郎君的未来,却又期待着苏绮山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来抢人,简直矛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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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长安城里的贵人家们都研究起了菜谱,许多中层富贵人家也跟风开始学习。
这场热潮席卷了整个长安。
路上但凡遇到个对菜有点讲究的人,都能将这菜谱谈论得头头是道。
并且开心的不只是吃菜的人, 更有种菜的人。
清晨的长安城外,聚集着许多农人。
他们住在长安城附近的村落里,每天晨时会赶着驴车带着新鲜的瓜果蔬菜,运到长安城里来卖。
比起直接贩给那些大量收购瓜果蔬菜的二道贩子,他们更乐意自己运来卖, 虽然累了点,但得到的钱也更多了。
农民嘛,不就是挣这些辛苦钱。
梁老头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已经两鬓苍苍,白发如霜,脸上的沟壑纵横,显然上了年纪。但他很有精神气,面色红润,干劲满满。
肩上挑了个担子,担子两边的竹筐里装着满满的红色果实,那红色的果实就是茱萸。
“梁翁,又来卖茱萸呀,你家的茱萸还没卖完。”有人惊讶地问道。
“还剩下一点,快卖完了。”梁老头乐呵呵地笑道。
“你家今年可真是走了运头,要不是这莫名刮来了吃茱萸的风气,你家今年的茱萸估计全都烂在手里了吧。”那人唏嘘着说着。
梁老头家种了许多茱萸,往常是卖给药铺的,但是今年因为收成太好,茱萸的价格不升反降,许多药铺收购满了之后,就不再采购了。
梁老头家种的一大片茱萸,差点败在手里头。
茱萸原先是一种药材,在他们后面的那片山上长得很好,知道这玩意能挣钱后,大家一窝蜂地跑到后山去采,每年都将树摘得光秃秃的。
但是树的数量比起人来少多了,哪能经得起许多采,一人只能少少地分上一点。
虽然数量低,但能挣个钱,大家也是很乐意的。
只有梁老头起了不同的心思,想着茱萸既然能卖钱,他们为什么不种上一些。茱萸在后山上能长,说明在他们的地里也是能种的。
于是他就计划着采了一些后山的茱萸苗,栽在了自家的地里,生长起来果然结了不少,卖了许多钱。
因此得到不少人的眼红,跟他学着一起将茱萸栽到地里。
梁老头也不藏私,想着都是同村人用不着见外,将自己栽种树的方法分享了出去。
村里人大部分人跟着种了起来,谁知道就是因为种的人太多,果子反而卖不上价钱。
赔了个亏本儿的人骂骂咧咧,将树全部砍了,劈了烧柴,逢人便说是梁老头祸害的。
再想不起他们嫉妒人家挣了钱时,讨好巴结想要学习种树的嘴脸。
第一年依靠着这些树挣了钱,即使第二年已经亏本,梁老头还是坚持了下来。
谁知道第三年还是同样的情况,甚至因为前一年的大丰收,有不少果子晒成了果干在库存里积压着,今年的果子自然更加卖不出去。
有不少人幸灾乐祸,说他是活该遭报应。
梁老头刚开始不以为意,但是听多了也会感觉难受,毕竟他当初一片好心,没想到后来的发展与他想的完全不同。
更让他忧心的是家里种的大量的茱萸卖不出去,全都烂在地里了,可怎生是好?
直到小孙子和他娘逛了一趟长安城,回来说要把茱萸卖到长安的食肆里去。
梁老头只当是孩童戏言,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他儿媳妇也说是这么回事。
他将信将疑地把这片茱萸,摘了一些来,抬到长安城,试探地问食肆肯不肯收。
那些食肆果然愿意,而且问他还有没有,想要再订购一些。
因为梁老头种的茱萸种得非常好,他精心侍弄的果子,又红又圆,辣味也足。
梁老头刚开始感到高兴,没有看出其他的什么,直到后来他才慢慢发现,原来食肆采购的茱萸都是上了食案。
梁老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古怪吃法。
茱萸吃起来辣嘴得很,根本没有什么好味道,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它呢?
他将此归功于那些富贵人家的怪癖,细粮吃多了,就喜欢找一些不同寻常的吃。
当他将此话讲给酒楼平常负责采购的管事时,管事神明莫测地笑了一下,“梁翁,你是识字的。去山海书店买一本书,就知道这是为何了,你家茱萸卖得好,也是全归功于他。”
梁老头闻言一惊,怎么还跟书扯上了关系,不过既然是有关于恩人的,那他自然得去好好瞧瞧。就算是书贵了些,梁老头咬咬牙也得买了。
到了书店,梁老头说出茱萸的事,那小厮一听就明白了,拿了一本书递给他。
小厮报了价钱给梁老头,让本以为会大出血的他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会如此便宜。
等回到家,他才将书翻开,细细翻看起来。这一看就入了神,他家老婆子连唤了几声叫他吃饭,他都没有听见。
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梁老头最是耳熟能详了,看得极为入神。
但其中最吸引他的并不是那些菜谱的做法,而是一种叫做白糖的东西。
据说皎洁如霜雪,粒粒分明,味道甘甜。
而这种制法颇为古怪,竟然会用到黄泥水。
怎么可能呢?可是恩人在书中写的那些其他菜谱明明是真实的,能够做出来。莫非此种方法真的可行?
梁老头的想法在胡言乱语与异想天开之间相互拉扯。
而那书上讲得信誓旦旦,对于白糖的制法描写得极为详尽,占据了大量的篇幅,仿佛真的有人做过一样。
白糖的制法为韩家和王兰蕙带来了巨额的财富,让她得到了韩家主母的喜爱和尊重,和韩家上下所有人的重视。
要不然试试?
正好农忙过了,没有其他的事要做,闲着也是闲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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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的制作方法是许多穿越者手中掌握的密宝。
许乘月当然也在其列,而且因为她是一个的作者,所以对于白糖的制作方法更是烂熟于心。
虽然工具给她,她也做不出来,但是纸上谈兵还是可以的。
她写出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反正这制法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贡献出来造福大众,万一真的有人能做出来呢,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历史上第一次白糖的出现,那可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可缺少。
后世在白糖制作工艺已经成熟的时候,有人不少尝试着古法制白糖,但是基本上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后面等到第二本书已经完结了,也没有白糖的制作方法出现,于是许乘月知道应该是告吹了。
如今让她发愁的是第二册的故事情节。
经过了最初阶段的男女主角相互认识,然后强取豪夺。
在男主角终于乖乖就范的之后,此时应当来一些激烈的两人情感拉扯的戏码。
女主角对于男主角身上与她的白月光相似的特点极为欣赏,同时又对有违和感的特质非常鄙弃。这部分比较好写,毕竟一开始她喜欢的就是一张脸,对于男主角真实的为人并不了解。
而在男主角的视角中,大纲里写的是——因为在一个府中经常相处,男主角终于了解了一些关于女主角的事,解开了某些误会,对她渐渐倾心。
问题来了。
许乘月想不通应该怎么让他倾心。
首先已知男主是被女主强抢回府的,基本上跟土匪掳掠良家妇女差不多,后面又仗着权势欺压他,狠狠地践踏了男主身为一个读书人的尊严。
他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吧,不然怎么都没有办法圆回来呀!
许乘月狠狠地头秃了。
但是不喜欢上又不行,不然后续的剧情没有办法进行。
被喜欢的人当做替身和被讨厌的人当做替身是完全不同的。后者只是让心中原本的憎恶更上一层楼,前者是将一颗火热的心直接撕裂,甚至让人对自己原有的人格产生怀疑。
两者之间骤然的转变以及极致的割裂,才能让读者的心也被紧紧地牵住。
然而现实就是理论想得非常好,实际操作根本不行,她想不出来切实有效的剧情将逻辑严丝合缝地对上,不与人设割裂的同时,将两人的感情线推进。
太久没有写过强取豪夺,她都忘了这些情感之间应当是怎么拉扯的。
要不然将男主设置成一个m?他俩在那啥啥与那啥啥之间,进行了灵魂的结合,变得难舍难分起来?
不行不行,这样一来她的小说不就成了某海棠的风格,一点也没有绿江的“清水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