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 夏琛一脸疲态, 四下环顾一圈, 道:“厨房还有柴火,先烧些热水做饭吧。”
现在还未到申正,但外面天色已经不太亮了,上午他们从将军府出来之后, 马不停蹄的往外城赶, 先在这个小院查探了一番, 怕久无人住出什么变故。
好在院子依旧安静空荡,倒是附近有几家透过敞开的院门, 隐约可见在屋中游荡的僵尸。
他们顾不得做清理工作, 先去城门看了一圈, 果然大门紧闭,许多甲胄森严的士兵在城门巡逻, 城门前有一些人神色仓皇的堵在门口,许多衣着富贵的人, 还带着护卫, 叫嚣着要出城,被士兵抽刀吓了回去。
夏琛等人远远看了一眼,觉得这些人远远达不到能将城门冲开的地步,便趁着天色还未完全变黑, 回小院修整。
这院子很小,只有一进,好在院中有一口水井, 用水方便很多。马车停放在外面不安全,折柳全赶进院子里,三辆马车将小院子塞得满满当当,走路都不甚方便。
昨晚几乎都一夜未眠,接连进行了几场战斗,又来回奔波,现在一个个都疲累不堪,中午赶路时间紧,轮换着在马车上一人啃了一个硬的掉渣的蒸饼。
现在有了歇脚的地方,晚饭总不能继续这么对付,大冬天的,好歹得有口热汤喝。
夏琛一说做饭,冯砚山立刻自告奋勇:“我来,我来做饭。”
他光知道夏琛叔侄俩是本事人,没想到他们身份也了不得,不说这两个一看就不俗的朋友,今天他们可是去了将军府!
冯砚山心里头更多了几分敬畏,一整天都在琢磨后路,后来想清楚了,夏少是个明事理有本事,不冷血但也不烂好心的人,跟着这样的头领,他做好自己的本分事,自然能背靠大树好乘凉,搭着东风走一段安稳路。
“好,麻烦你了,粮食从我们这边拿。”夏琛说着探身去装了他和南哥儿行李的马车里拿粮食,他最不缺的就是吃的,五个人里头又有四个是该他养着的,他不说,冯砚山必不敢提,只能从自己的存粮里拿。这是小事,但是积累多了也容易让人心存不满。
他拎了一袋米和一袋面粉出来:“这些先用着,剩下的放那辆空马车里,以后咱多余收集的物资,各自分一部分,剩下的都放一起,需要时直接取用。”
这是安排接下来的物资分配章程,他们一共三辆马车,单马的马车车厢空间并不大,行李都是分开放的,他和南哥儿的放一起,冯砚山的放一辆,还有辆空着,正好存以后的公共物资。
至于温束和折柳的行李,压根没有,两人竟然都是两手空空,折柳好歹还背了个竹箱带了把剑,温束真的是什么都没带。
就连折柳那个竹箱里,放的也不是衣服干粮,而是他俩的电话,那盆山茶花。
他们两个没行李,吃的倒是不用担心,夏琛缺什么都不会缺食物,问题是光有食物也不行,其他日用品,换洗衣物,这些都要准备。他倒是能种棉花,可是怎么纺布怎么做衣服?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也没人会啊。
一想到这些夏琛就发愁,看来这几天也不能老在小院里待着等城门那边的动静,还得去城中想办法积攒一部分物资才行。
南哥儿看看剩下的几人,扔下一句:“我去帮冯老哥烧火。”一溜烟跑了。
折柳找了块抹布,默不作声开始收拾屋里的浮灰,夏琛要帮他,吓得折柳一蹦三尺高,把抹布拽得死紧,死活不肯给他。
夏琛无奈,拎了水桶去打水,他刚看了,厨房里的大水缸早就空了,不管是做饭还是收拾屋子,总归缺不了水。
小院子的水井没设轱辘和摇臂,他将系了井绳的吊桶放下去,一点点儿往上提。
身后突然贴过来一个微凉的胸膛,夏琛提井绳的手被包住:“我来。”
修长却有力的手掌握着井绳,也不见他怎么用力,满满一桶水被轻易提了上来,在夏琛的指示里倒进旁边的水桶。
“你等等。”夏琛拧着眉摸了摸温束的手,像是块冰凉的玉石,冷而润。
“你怎么还是穿这么少,手冰成这样也不说。”夏琛像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看温束的眼神就像看为了耍酷死活不听妈妈的话不肯穿秋裤的叛逆少年。
温束微微一笑,回握住夏琛的手:“元宝莫担心,我体质如此,不惧冷热,常年体温偏低。”
重生后他的体质就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热起来的一天。
“真的?”夏琛半信半疑。
温束点头确认:“真的,不信等夏日你再看。”
“那也多穿点儿,我看着都冷。”夏琛嘀咕了一句,又说:“那僵尸抓一下就会被传染,多穿点总有好处。”
“好。”温束温顺道,对着夏琛,他总有无尽的耐心,心中一点儿都不似往常烦闷。
“好也得等等。”夏琛转身继续打水,温束帮他,两人边干活边说话。
“你们两个什么衣服都没带,折柳体型跟南哥儿差不多,南哥儿的衣服可以先给他穿,你怎么办?我们三个的衣服,没一个你能穿的。”说着夏琛酸溜溜看了温束一眼,小声道:“我以后也会长你这么高。”
别看古装剧里面男性角色一个赛一个高大帅气,实际上古代人民的身高简直是两极分化,大部分男性的都没有影视剧那般高大。除非天赋异禀,从小身体缺乏的各种营养成分限制了人体发育,尤其是普通百姓农人,还有繁重的体力劳动。
就拿夏琛家乡清河村来说,大部分男性的身高都不足一米七,还有许多一米五左右的。夏家算是基因十分不错,夏老爷苦出身,但也有一米八几,否则当初不会被挑中去傅将军主旗。
夏琛大哥从小个头就高,还壮实,身板特别宽,东哥儿南哥儿都随爹,又多年习武,这些年不曾缺过嘴,一个个十几岁后个头猛蹿,现在都过了一米八。
只有夏琛,他的体质跟前世一样,看着没什么毛病,发育慢,男同学都开始窜个头的时候他不动,每年都在长但每年都长的不多,上辈子穿过来的时候大学刚毕业,按理说不会长了,那会儿夏琛的裸高将将一米七九,穿上鞋可以厚着脸皮说一句一米八了。
所以虽然因为身体比例好,腰细腿长看着比很多比他高的男孩气质出众,但身高一直是夏琛心里的痛,这一世从不曾放松过,可是身高依旧涨的缓慢
现在夏琛十八岁,跟前世一样还没达到他身高的巅峰水平,只有......一米七六。
温束呢?上次夏琛去山上见他的时候,就觉得温束个子高,抱他那一下轻轻松松将他笼在怀里了,这次再仔细一看,真的是身高腿长,平时脸色苍白略带病态,让人不自觉忽略了他的个子,但是夏琛往他身边一站,那对比就出来。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夏琛看了两眼,疑惑道。上次站在温束身旁,只比他矮小半个头,怎么这会,只能到他下巴了?
“嗯?有吗?”温束不动声色反问,心中却知道他确实又拔高了一截,起尸之日他能力正式觉醒后,身体再次强化,身高又高了一点儿。
夏琛绕着他转了两圈,心有不甘地承认,温束确实又长高了,顿时心中更酸,他偷偷喝了那么多牛奶,怎么就不见长个儿呢?
“元宝也会长的。”温束见他鼓着脸生闷气,浅笑着伸手戳了一下夏琛的脸颊,其实他觉得夏琛现在这个个头没什么不好,正好可以全塞自己怀里。
“我当然还会长。”夏琛愤愤道:“我比你小,等我到你这个岁数,自然跟你一样高了。”也许......
温束又笑:“元宝说得对。”
他这般没脾气,夏琛不好继续跟他使小性子,转了话头说起接下来的安排:“我今天看,那城门一时半会儿是冲不破的,咱们这几天也不能闲着,该置办的得置办起来,否则等除了城,荒郊野地的再缺什么就麻烦了。”
温束点点头,赞同道:“没错,最短也要五日,城门才能聚集起足够多的人冲门。”
上一世就是在五日后,发生第一次冲门,届时法纪尚未完全混乱,冲门的人里有许多外地富商,甚至还有一些官员,带的护卫也不少,他们都是以为只有帝京一城有这怪物,一心想出城逃命。
守城的兵丁没敢下死手,结果被人冲开城门,一群人一头扎进城外的尸群里,只有极少部分仓皇逃出。
之后城门就加强了守卫,加上也有没出城的人看见了城外的惨状,回去之后一传播,熄了很多人的心思。一直到一个多月后,才有第二次冲门事件,这次主体就是存活的普通百姓了,最后并没有成功,还死了很多人。
所以如果第一次冲门他们没能出去,那就只能等一个多月之后,想来这不是夏琛想看见的。
“五天吗?”温束从不随便下定论,他说五天,那就极有可能是这个时间。夏琛在心中默默记下,又安排起这几天的行程来。
酉时差一刻多钟的时候,外面只剩一点儿朦胧的天光,折柳将屋内的一张八仙桌搬到院子里,在三辆马车夹击下唯一留下的空地出摆上,南哥儿搬来凳子,冯砚山将做好的饭端上来。
他说是会做饭,其实手艺很一般,也就是当初年少跟着族叔跑商的时候学过一点儿,能把饭做熟,而且这里食材又简陋得很,最后只端上来一盆面片汤。
夏琛忘了给他调料,冯砚山自己只有盐,清水煮面片,撒了点儿盐,好歹热乎乎连汤带水的一碗,下肚后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南哥儿吃了一碗又一碗,脸大的碗连吃三碗之后,夏琛见他又去盛,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肚子:“怎么饿成这样?”
南哥儿又喝了一口面片汤,也摸了摸自己肚子,茫然道:“不知道,就是饿,一直饿。”
夏琛拧眉思索片刻,转头问温束:“异人......身体方面会有什么特殊反应吗?”
温束看了南哥儿一眼,没想到这个他以为是拖油瓶的小孩还是个异人?
“饭量会变大,尤其是用过特殊能力之后,需要吃很多东西才能补回来,肉类最好。”
夏琛琢磨了一下,这是要补充高能量的食物?光靠喝连汤带水的面片汤,也难怪南哥儿一直觉得饿了。
现在也没地儿给南哥儿弄肉吃,他空间里倒是存了一点儿,但是不多,也没办法光明正大拿出来。
最后只能又将在客栈分到的蒸饼全热了给南哥儿,让他饿了就啃一个,同时心里琢磨着,得想办法弄点儿肉干之类的东西。
等他们吃完饭,申时已过,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院子外开始有僵尸僵硬地走动声,也有嗅到人气,四处撞门的。
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叫,立刻吸引了更多的僵尸去那边,夏琛早早在门口撒了厚厚的一圈糯米,又在门后贴了一张辟邪符。南哥儿爬在马车上往外看,有僵尸不断试图往他们院子靠近,又在糯米线前止步不前,左右徘徊。
“有用!”南哥儿跳下来兴奋道。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晚上得安排人值夜。”夏琛想了想,说:“还得分配一下屋子,看看今晚怎么睡。”
院子太小,正经住房只有三间,南哥儿小声道:“那还用分。”三间屋子,肯定是他跟小叔一间,那个大少爷单独一间,折柳和冯砚山一间。
夏琛也是这么想的,有些人就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看温束的样子,也不像跟人一起住过一间屋子。
“你单独一间?”
“我跟你一间。”
两人同时开口,意思却完全相反,温束沉下脸,目不转睛看着夏琛:“你不跟我一间,想跟谁一间?”
“我侄子啊。”夏琛只在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来,既然温束不愿意单独一间,那跟他一间也行,南哥儿睡觉打呼,吵死人了,要不是自家侄子,早嫌弃死了。
“我跟夏小哥儿一间。”冯砚山立刻道。
折柳跟着表示:“我喜欢一个人睡。”
于是房间毫无争议的分好了,夏琛又安排了一下值夜,最好两人一组,分下半夜和上半夜,折柳主动要值上半夜,夏琛决定值下半夜,温束便说跟他一起。
冯砚山说南哥儿今日辛苦了,他跟折柳一组就好,让南哥儿休息,夏琛想,作业的战斗确实是南哥儿担当了主要战斗力,又觉醒了新能力,确实该休息,第一夜轮空就给了南哥儿。
回屋后,简单清洗过,夏琛扑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挨着床铺,才感觉到累了一天的身体叫嚣着要休息。
温束洗完回来,就见到夏琛在床上睡了个四仰八叉,手脚毫无顾忌的神展开,脸颊贴着床铺被压得扁扁的,浓长的睫毛低垂,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舒适感。
“啊你回来了。”听见脚步声,夏琛眯着眼睛看了温束一眼,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去整理床铺。
他本来只想趴一下的,结果床太舒服了没忍住,差点睡着了。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夏琛又小心扯了一下被他蹭乱的床单,小声问温束。
“外边。”温束回了一句,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夏琛:“累了就休息,不用顾忌我。”
“好。”夏琛爬到床铺里侧,小心躺下,手脚规规矩矩,一点儿不见刚才的放肆。
温束跟着上床,这床是原本就有的,小院子简陋,以前住的也不是什么大户,床就是普通的木头床,虽然还算结实,但并不宽敞,两个大男人往床上一躺,虽然并没有挨着彼此,莫名就有了一种逼仄感,好像床小的随便动一下就能碰到另一个人。
“我睡了......”夏琛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气氛有些古怪,轻声道了一句晚安,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晚安。”温束回了一句,伸手摸了摸夏琛的额头,跟着闭上眼睛。
实在太累了,躺下没一会儿,夏琛就陷入酣眠,旁边一直闭着眼睛的温束却突然睁眼,漆黑的夜幕一点儿不影响他的视力,离得这么近,他连夏琛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见。
夏琛睡得人事不知,两颊红润,嘴巴微微张开,艳色的唇瓣因为冬季干燥的空气有点干裂,唇珠处裂开一道小小口子,吃晚饭的时候夏琛还烦躁地舔了好几下。
温束莫名觉得心头有些发痒,他顺从心意,伸出手指,小心的在夏琛的唇珠上轻轻一点,指腹处柔软的触感让温束想更用力一些,最好揉出更艳的颜色才好。
停顿的这几秒,夏琛呼吸间热气喷洒在温束指间,他像突然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之后温束再没有别的动作,又盯着夏琛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靠过去,将人抱进自己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我先睡了,开车是不可能开车的,你们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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