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拉着南哥儿侧身让开, 少女颔首行礼, 在两个丫鬟的左右虚扶下, 进了侧门。
送他们出门的傅府管家早让人备好了马车, 客气道:“天冷路滑,两位少爷坐车回去,太太也能安心, 若是想去别处, 跟何三说一声,让他送你们也使得。”
何三就是赶车的马车夫,夏琛道过谢, 拉着南哥儿上了马车。明明出来时看着天气还好,这会儿竟飘起雪粒子,若是受了凉, 那可就误事了。
上了车拉上车帘,南哥儿激动道:“刚那个小姐长得可真好看。”他在村里, 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姐, 就跟他爱吃的糯米红豆糕一样,看着就想咬一口。
“瞎说些什么。”夏琛狠瞪他一眼, 示意他闭嘴,难得见到好脾气的小叔叔发火,南哥儿缩了缩脖子, 再不敢多说话。
车夫将夏琛和南哥儿一路送到登云阁楼下,还问要不要帮他们把将军府的回礼拿上去,夏琛客气地拒绝了, 又给了他几个碎银角子,打发他回去。
上了楼,南哥儿没回自己房间,直接蹿进隔壁夏琛房里,眼巴巴瞅着他。
夏琛边将手上的东西放好,边叹气道:“你呀,口无遮拦的,那车帘子能挡住什么?你怎能随意评论人家府中女眷。”
“我又没说坏话......”南哥儿小声嘟囔。
“什么话都不能说。”夏琛没好气地敲了他一个脑瓜崩儿:“你没看她梳的妇人发髻吗?”
“啊?不是吧,那姑娘看着年纪很小啊。”南哥儿摸着头一脸不敢置信,他光顾着看人家姑娘好看了,没注意人家梳什么发式。
可不是年纪不大,若是没猜错,将军府中这个年纪的妇人女眷,只有一个,傅四公子那个被逃婚的新娘。
当初傅瞻逃婚,直接去了边疆,上了战场,谁还能把他绑回去圆房?就连傅将军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于是他传话回京,若是新娘想回家,自可归家,此事是将军府对不住她,傅家下的聘礼俱都不要了,另可给许多补偿。但是新娘并没有回娘家,反而在傅家住了下来
“反正你给我放规矩点儿,别再乱说话,否则回去我让你爹收拾你。”夏琛撂下狠话,吓得南哥儿捂嘴摇头,才放他回去休息。
到中午时,雪越下越大,夏琛稍稍打开窗户,立刻有风裹夹着几朵雪花飘进来,他关上窗,心情有些焦虑,若是再这么下下去,明日可怎么上山。
刘四走前,夏琛特意跟他打听了帝京各个老字号的吃食,本打算一一品尝,现在雪下的太大,再跑半个城去吃就不合适了。等夏琛喊了南哥儿下楼,本打算在客栈中将就着吃点儿,昨天他们吃过,客栈饭菜普通,味道也一般。
谁曾想下楼之后,竟看见楼下有住客去拿定好的饭菜,送饭的是帝京颇有名气的酒楼,食盒用厚厚的包被包裹,包被拿开时,夏琛还闻到了食盒里隐隐透出的汤水香气。
夏琛没想到古代就有外卖服务,见还有其他人上前去跟伙计订餐,便问了南哥儿之后,也去定了一份。
先交一半定银,等了约有半个时辰,饭菜便送来了,汤水盛放在砂锅里,不如刚出锅热乎,但也还微微烫口,吃着正好。
下午雪又下大了一些,夏琛心中更愁,琢磨着明日大概不成行了。
没想到到了下午三四时,雪突然停了,又开始慢慢出太阳,虽然太阳不大,一直到晚上落山,积雪都没融化多少。
第二天一早,夏琛在夏铜板的叫醒服务下,再三挣扎,勉强爬出温暖的被窝,哆哆嗦嗦穿好衣服。
从窗口探头往外一看,今日天气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没下雪,也没太阳,天气有些阴,地上还有许多被踩的糊成一团的积雪。
夏琛搓了把脸,去跟伙计要了热水洗漱,去恭房解决完生理问题,再去敲南哥儿的门。
南哥儿开门的时候还睡眼惺忪,显然刚被吵醒,夏琛开门见山道:“我要去京郊的宝成寺去上柱香,你自己在这待一天成不成?我给你留些银两,若是天气好,可以出去逛逛,就是别跑远了,免得找不回来。”
南哥儿瞬间清醒了,猛摇头道:“不行,我跟你一起。”这地方他也不熟悉,万一他小叔叔走丢了怎么办?
夏琛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敲了他一下,道:“你丢了我都不会丢,放心吧,若是我晚间还没回来,你自去寻你师父。”
说完又推南哥儿进屋,让他该睡睡,不想睡了就起来吃饭,他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南哥儿拗不过他,眼睁睁看着夏琛背了个小书箱离开。
出门后,夏琛按照事先跟客栈伙计打听的,去车马行租了辆马车,让人将他送到宝成寺山脚下。
马车行车夫是赶车的老把式,帝京的路修得还不错,车夫扬鞭,马儿溜溜达达跑得挺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山脚下。
租车费事先交给车马行了,夏琛又给了车夫一把铜钱,车夫便指着路跟他说:“顺着石梯直往上走,约莫一个时辰,便可见着宝成寺山门了。”
夏琛谢过,转身踏上石梯。
许是因为天冷,昨日又下了雪,夏琛并未遇见其他的信众,石梯上的积雪也不见踩踏痕迹。山上海拔高气温低,越往上走,积雪越深,在石梯上铺了一层雪白,道路两旁的松树也穿上雪衣,下绿上白,甚是好看。
夏琛边走边四处乱看,山中万籁俱静,除了鞋子踩在雪上轻微的碎裂声,雪团掉下松枝的啪嗒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越往上走,越是安静,也越来越冷,因为爬山,夏琛身上不冷,但山间有风,刮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发痛。
夏琛在一个路边亭子停下脚步,从背着的小书箱里拿出一副毛绒绒的耳罩和围脖,这耳罩和围脖是他说了样式,他哥和他嫂子一起给他做的。
耳罩仿的现代常见样式,连接的钢圈是夏大郎去选了合用的竹子劈成细条弯成的,里面垫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外层用兔子皮细细裹了,白绒绒一团,看着就十分暖和。
围脖用的跟耳罩一样的白兔毛,接口缝了个扣子,扣上后圆白一圈围在脖间,既暖和又好看。
夏琛将耳套和围脖戴上,拿了水杯出来,准备喝口热水,水杯是他抽奖抽出来的,外层做了烤瓷处理,乍一看就是个怪模怪样的带盖瓷杯,所以被人看见也不怕。
刚把杯子打开,忽然听见有鞋子踩碎积雪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说话声。
夏琛好奇地探头去看,想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跟他一样,这种天气上山,若是好说话的,一同走也是好的,这空寂无人的山间,一个人走还有点吓人。
在夏琛好奇地视线中,曲折蜿蜒的石梯上渐渐出现两个人影,夏琛被走在前头的男人吸引住目光,瞬间看呆了。
茫茫山间雪色中,雪肤墨发的男人只着一身宽大的红袍,山风卷起袍角,男人身周便好像有烈焰在烧。
剑眉星目,眼瞳里尽是化不开的墨色,乌沉沉一片,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偏一身肤色白的抢眼,甚至比四周未化的积雪还要多几分剔透,更衬得眸黑唇红,整个人好看得不似真人,更像山中走出的修炼成人的精怪。
温束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毫不掩饰的目光,回望过去,却见路旁的亭子里躲了一只呆兔子。
他近日心情很差,家养的小骗子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了,当初虽然小骗子提前跟他说了,是路上不方便,他也理解,想想等两个月就能见到小骗子,好像也不亏?
然而只过了两三天,温束的情绪便开始暴躁,晚上没有小骗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好像少了些什么,连觉都睡不着。
他现在的身体,每日需要的睡眠时间已经很少了,但连续几天不睡,难免让他暴躁的情绪更加紧绷。
当隐隐感受到自己濒临失控时,温束独自进山,徒手杀了一头觅食想袭击他的狼,被杀戮刺激得红了眼,饮了狼血,回复神智后,又对嘴里的血腥气恶心不已。
回小院之后,温束命折柳寻来许多水果点心吃食,又让人送了厨艺极好的厨娘过来,还备了帝京少年们喜爱的投壶双陆等玩乐用具,最后再三命令折柳,到时要将他当个瞎子,甚至在新来的下人面前,他已经开始装瞎。
当初他也不是故意装瞎,只是为了套小骗子的话,但是后来发现,因为他“看不见”,小骗子对他多有怜惜,只要他表现出一点儿受伤或者不适,便能换来小骗子温言软语的安慰,提些什么要求也十分容易得到满足。
得了好处的温束便就这么装下去了,但他知道,若是被小骗子知道他骗了他这么多年,定是要生气的。如果是个三观正常的人,这时候该想着怎么跟朋友道歉,当然,若是正常也不会骗人骗那么久。
温束不正常,他想,既然小骗子知道被骗会生气,那不让他知道就好了,装瞎虽然麻烦,但是在温束看来,比哄好生气的小骗子要简单的多,他自然要选简单的路,更别说装瞎还有那么多好处。
于是温束心安理得的跟小院里的下人做起了训练,让他们适应如何伺候一个眼盲的主子。
虽然心情依旧不好,但马上能见到小骗子的期待支持着他,温束总算没让自己的情绪再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宝:呵,瞎子。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算得再精,作者想让你掉马你也得掉。(微笑
另:你们脑洞是真的大啊!侄媳妇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女装攻?输了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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