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头,福宜去了。
这本该是个很沉重的话题,任是平日对年氏如何的不喜,这样的场面,作为他的庶母,宋知欢也该掉两滴眼泪意思意思。
可惜年氏没给她这个机会。
福宜五十九年生,六十年去,活在这时间短短七个月。为了留住这个先天便弱的孩子,年氏用了太多的心思手段,最后将那虚无缥缈的希望全放到了宋知欢身上。
许是大夫新换的方子有了效用,修婉的小衣裳送到福宜枕下的第二日开始,福宜的病症开始有了好转。
年氏一心觉得是自己的土法子有了效用,从此待宋知欢都多了两个好脸。
当然也不免有些嗔怪,觉得她若是早早松口,福宜便不必去遭那些日子的罪。
而此时,福宜过世,她脑子里哪根筋不知怎的扭错了,竟然猛地扑上来对着宋知欢撕打,口中还凄厉地哭着:“都是你!都是你!你说!那衣裳是不是假的?!我嫂子说了,天生有福之人的贴身之物一定可以镇住福宜!是不是你换了!”
宋知欢猛地竟有些愣住了,也是天缘凑巧,今日她放了云鹤的假,柔成也留在住云馆,身边只有两个小丫头跟着,都不是什么练家子,年氏这会子猛地扑上来,两个小丫头也招架不住。
敏仪与华姝几个本在内室,听了声响忙忙奔出来,一群人领着侍女冲上来,奈何年氏不要命一样的撕打,她们也无可奈何。
“年氏你疯了!”敏仪怒斥一声,拉住年氏的衣裳却见她不要命一样继续往前冲,一时震惊。
宁馨狠狠蹙眉,三两步上前,出手干脆利落地一手刀敲向年氏,倒是没晕,但年氏也落了痛,动作迟疑了一下。
就这一会儿,宋知欢与敏仪华姝都抓住机会,一个被敏仪拉着迅速退出,华姝一挥手,画眉芍药带着两个粗壮婆子上前制住了年氏。
此时雍亲王方才姗姗来迟地对年氏道:“琼葩,别闹了。”复又看向宋知欢,面色和缓些许,道:“福宜去世,对她打击太大,一时魔障,你多体谅。”最后才命道:“福宜阿哥去世,年侧福晋大受打击,一时精神失常。带她去小佛堂冷静冷静。”
华姝冷笑一声,面带嘲讽之色。
敏仪的面色也难看的几乎压抑不住怒意,宁馨面若三九寒冰,青庄亦满面不爽。
宋知欢在旁冷笑一声,怎不知雍亲王是在敲打他,一面暗道:老男人实在记仇。
一面却也没配合他,只是冷着脸对着雍亲王一欠身,口吻淡淡的:“妾身身经此事,惧怕非常。先回院中休息了。”
语罢,也不待雍亲王开口,径自转身离去了。
干得好!
敏仪几个心中狠狠夸了一声,即便对着雍亲王难看的脸色,也没有为宋知欢担忧的。
一来如今前头宋家得用比年家更甚,年氏那般骄纵雍亲王都能忍下来,也不差宋知欢这一回;二来年氏在后院能任雍亲王摆弄是她无能,宋知欢这边,一来有把王府后宅打理的铁桶一般的敏仪罩着,二来也有柔成、辛娘几个在,辛娘尤擅医道,等闲人算计不进住云馆院中。
敏仪心中更是波澜不惊,不是她托大,这些年她的心思都放在这王府里,只怕后宅之中雍亲王的手也长不过她,自然不惧雍亲王搞什么她老本行的小动作。
若是外面,还有宋家在,更不必怕。
雍亲王为人虽素行狠厉,却也顾忌良多,宋知欢手握翼遥修婉两张好牌,宋家又不似年家行事高调,自然更为好用,他不会轻易动宋知欢。
何况是此等微末小节。
宋知欢对此心知肚明,走得也是毫无顾忌。
只是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君为袖手旁观客,我亦逢场作戏人。
于是冷笑般地挑了挑唇角,扬长而去。
她自认对雍亲王了解不轻,雍亲王修行多年,自诩一身钢筋铁骨,一张完美无瑕的冷硬却慈悲的皮囊。殊不知,枕边人对他的软肋心知肚明:无外乎皇位权势四字。
而宋知欢在雍亲王府这一把牌里,先天就拿到了最大的优势。
她肆意懒怠,自认潇洒,举止不受拘束,对雍亲王毫无讨好之心,雍亲王却也动不得她。
一则她不给雍亲王惹事;二则膝下三名子女各有千秋,又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三则宋家亦是雍亲王之左膀右臂,割舍不得。
如此条条状状,雍亲王便不会动她。
或许素性多疑自负的他也曾为宋知欢的漫不经心感到不快,但他自认是有原则之人,绝不会因此不快而迁怒宋知欢。
虽然宋知欢也没多感觉出的他的原则来就是了。
总而言之,宋知欢如今的脑袋还是稳稳当当的在脖子上立着的。
这一波闹剧在敏仪的授意下稍稍传出府去,成了一时笑柄。
雍亲王有心要查,奈何这后院里的女人大多都插了一脚,他也无从下手,只能不了了之,任由年氏哭诉,成了无头公案。
不过去了一个不大受人期待的孩子,对雍亲王府的日常生活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
唯有年氏初时还有些念念不忘,也很快在年家打扫的“劝解”下开始认真服用养身坐胎的药物,开始积极备孕。
二月,暗香疏影阁传出了好消息。
彼时住云馆的牌桌正热闹着,敏仪听了回禀,猛地一怔之后便随意吩咐了照常赏赐,命人退下了。
华姝一双秀眉微蹙,道:“这年氏可真是要孩子不要身子了。”
忘忧神情唏嘘,感慨道:“我那里离暗香疏影阁近,往日也能碰到她。只是单看着,就觉着不及往前了,倒是有些……疯癫之态。”
“也不算疯癫。”敏仪面色淡淡地甩出一张牌,道:“一心都是王爷,满眼都是生孩子。没做出什么疯癫之事来,便不算疯癫,仍是个‘正常人’。”
宋知欢握着一手好牌,因方才已大胡一把,不好意思喊出声来,这会听了这个话题倒是来了兴致,大为感慨:“还记得她初入府那样,杨柳细腰,身姿婀娜。一双小鹿似的无辜清澈的眼睛,行为举止怯弱风流,到底情爱一事恼人啊,当年多大一个没人,也被蹉跎成如今这般。”
“你是忘了她难为你的时候了。”华姝闻言单单看了她一眼,细细想着这话,却也有几分感叹,只道:“若是嫁个稍次一等的人家,依仗着娘家权势,有几个忠仆护持,即便她这性子,也未必没有和美日子过。如今她这性子,也有咱们王爷刻意纵出来的。”
这样说完,她自己也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轻嗤一声,然后面带嘲讽地道:“也罢,什么锅配什么盖,我又何必在此物伤其类呢?”
“可知你书读得不好。”宋知欢实在按捺不住了,一面喊出一口听,一面嗔了华姝一声:“物伤其类也是这样用的?”
华姝不过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敏仪却有话说,“知欢你今日的手气未免太好了吧!连着七局了,你还让不让我们活。”
宋知欢嘿嘿一笑,难得猥琐。
然后的日子好像就在年氏怀了生生了怀中度过了,六十年十月诞下福惠,福惠胎中养得倒好,还算康健。虽比寻常孩子差些,却也比福宜好出许多来。
而年氏院里的坐胎药就没断过,这边出了月子,那边依样配药。
后院的女人们对此大为感慨,却也因此开始碰到年氏都开始绕路走。
其人风评,可见一斑。
自打进了康熙六十一年,宋知欢猛地发现自己即将要升职加薪了,于是便每天蹲在住云馆种蘑菇,等待一夜暴富。
康熙身子一直不好,敏仪似乎也若有所查,开始严加约束王府上下。
天气渐冷,宋知欢开始清查库房内的东西。
阖府上下莫不知她的性子,只以为她是一时兴起,便未当真。
康熙于畅春园中养病已久,雍亲王开始居于畅春园侍疾,此时手握京畿大营、兼任步兵统领的,正是宋知欢四弟:宋知信。
敏仪院内小佛堂开始青烟缭绕了起来,弘晖跟着他老子开始常年不着家,徽音拉着瓜尔佳氏每日姐妹情深,韵姐儿和娉楚也在敏仪的示意下开始敲打院内侍妾上下。
当然娉楚最是省心,弘皓院里的女性除了个别老妈妈们就都是她打娘家带来的心腹,知道她的性子,又被她熏陶感化多年,每天除了服侍她就是念经、念经……
绝不会惹是生非。
而弘皓身边的,那也是接受熏陶多年,一个比一个清静。
甚至夫妻两个的下人行径分明,一方的人伺候一方主子,每天由二人分别带领早中晚课,比道观寺庙还清规戒律。
宋知欢曾经一时兴起去那边逛逛,然后发誓再也不踏足弘皓的地盘。
有毒好吗!
你能想到老妈妈拎着大扫帚扫地的时候嘴里念着清静经,一群青春年少的侍女们凑在一起的行为活动不是做针线跳花绳而是拜读《道德经》吗?
真是学术氛围浓郁非常。
敏仪听了大笑,道:“这小夫妻两个可是找对了。”
宋知欢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十一月,寒冬已至。
宋知欢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激动,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篇篇抄写《清静经》,全赖这些年弘皓的百折不挠坚持度化,她对这一篇道教经典倒背如流,偶尔也抄来静心,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或者说这时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她了。
敏仪将阖府上下管束的愈发严苛,徽音与她日日忙碌,便将小的们送到宋知欢这里来,华姝也带着韵姐儿并永瑶、永环两个小的过来。
宋知欢便将自己延续多日的抄经活动放下,开始拿起书本来给小的们启蒙。
宁馨同样日日过来,她少时得名师教导,满腹经纶,指导永琏的功课自然不在话下。
这日风雪呼啸,屋外一片的银装素裹,冷的不像话。
暖炕地龙都烧了起来,又在屋子角落里添了个大熏笼,多上清热去火的吃食,也算调节得当。
宋知欢一早起来便觉着手脚发凉,柔成叮嘱人沏了些姜蜜柚奉上,又将些辛娘新作的奶皮酥端进来,向宋知欢轻声道:“喝些果子露,这是驱寒最好的。”
宋知欢长长吐出一口气,先对永琏秀泽一众小的笑道:“都来吃点心吧。”
永琏乃雍亲王府第三代长兄,虽还不大,却已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当下领着弟妹们彬彬有礼地谢过了,然后又将点心先一块块递给弟弟妹妹们,自己方才拿起一块慢慢尝着。
宋知欢看着他忍不住的笑,又将他揽进自己怀里抱了抱,连声道:“比你阿玛少时还听话懂事。”
华姝怀里抱着永环,闻此笑道:“永琏是和世子少年时生的像,性子也像的紧。”
韵姐儿慢慢为永瑶擦了擦嘴角的点心残渣,闻言轻轻一笑,道:“世子稳重,似乎我少年时见世子就是一派极稳重镇定、温润如玉的模样。阿哥像世子也好,担得起事。”又看了看怀里的永瑶,轻声道:“我们瑶儿也要像阿玛才好。”
“阿玛!”永瑶美滋滋地啃着点心,喜欢极了的样子,听了韵姐儿的话就跟着喊了一声,又伸出一只小手攥着韵姐儿的手,嘴里念叨着:“阿娘!”
韵姐儿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止不住了,华姝在一旁含笑看着,倒是一派和乐。
宋知欢神情复杂地看了韵姐儿一眼,心中忽然有些惋惜:韵姐儿如今虽然算是求仁得仁,但若当年在华姝的安排下嫁一个家世清白的新科举子,有王府侧妃的姑母撑腰,带着一份丰厚的嫁妆,她本身性子又好,定然能一生幸福,处处和美。
也不知午夜梦回间,韵姐儿可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一时轻叹一声,有两个小不点因为抢点心哭了起来,宋知欢忙转头看去,永琏已下了地轻轻拿过炕桌上另一样奶饽饽走到那边,轻哄着秀清和永琳,将两样点心都分为两份,将两个小不点的小手塞了个满满当当。
宋知欢对华姝道:“永琏当真有长兄风范。”
“可不是吗。”华姝也笑了一声,道:“若是永瑶有永琏的三分,我便知足了。”
这话宋知欢不能应,说出来就招人嫉恨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宋知欢会永远铭记这一日的。
康熙病重的消息雍亲王已经派人来回过敏仪,敏仪将众人都唤道了正院来,孩子们在暖阁里坐着,韵姐儿在那边照看。
弘时亦在暖阁里头,他是个最温柔软和不过的性子,很得孩子们的喜欢,敏仪对此很是放心。
宋知欢等人在正堂左右两边落座,这个时候,就连年氏也没搞什么幺蛾子,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只是双手合十不停祈祷,看起来很是担忧。
弘晖不在,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雍亲王在畅春园侍疾,妻儿留在府中。徽音算是很稳得住的人了,此时也不免变了面色,不住向门外探看着,又不住回望暖阁里,又是期待又是揪心。
弘皓见敏仪面色不好,免不得轻声宽慰两句。
风雪忽骤。
门上一声闷响,敏仪猛地变了脸色,袖中缓缓抽出一把匕首来,环视四周,最后看向宋知欢和她身边的徽音,轻轻叹了一声,道:“知欢,我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你身边的云鹤怎样身手我也知道。等会若真出了不测,带着小的们趁乱逃了,旁的都不论,总要给咱们王府留一条血脉。徽音,别怪额娘心狠……”
徽音心知若出了意外,孩子们全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便红着眼含泪点了点头,低声道:“能保住一个媳妇已经很知足了。到底是媳妇与世子爷的血脉。”
永琏本在他额娘身边安安静静地待着,这时忽然起身回了暖阁里,不多时抱着永琳出来,郑重交给宋知欢,“宋玛嬷,我大了,引人注目。你带着永琳吧,他还小,也很乖,不会闹的。”
弘皓亦看向门外,目露警惕。
宋知欢眼圈儿猛地一红,刚要安慰他们不会有事,不必如此托孤之态,却见宁馨也缓缓睁眼,回头对雅音轻声叮嘱。
她一下子就受不了了,高声道:“怕什么,庭院深深,能出什么意外!王府护卫此时都在外围着,京中兵力多握在我们这边,即便八王真要动手,又能有几个虾兵蟹将?!”
这时也有人从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对着敏仪回道:“不妨事,不妨事。是外头风太急,吹落了东西打在门上了。”
敏仪于是倏地松了口气,一面抬手掩着胸口,一面对宋知欢笑了一下,“好,咱们知欢说得有理。”
这样提心吊胆的时候总是过得极慢,敏仪几人只觉度日如年。
徽音抱着永琏掉着眼泪,却没敢哭出声。
宁馨手上握着一把匕首,此时攥的愈发紧了,她看向宋知欢,少有地露出一个极为温暖的笑容,令人分外心安。
华姝紧紧抿着唇,眼睛盯着门外,此时风雪急骤,却谁都没顾得上屋外吹来的风,也无人敢上去将门关上。
宋知欢心中也难免有些焦灼,一面抬手拉了柔成一条手臂来抱着,仿佛在汲取安慰。
今日的茶沏的极浓,忘忧端起饮了一口,惯素厌恶这个的她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一双眼紧紧向外看着,半刻不敢挪开。
这样艰难的时光直到四五人拥着雍亲王一位近卫亲信进来方才结束。
见那近卫面带喜色,敏仪先松了口气。
果然那近卫干脆一礼,对敏仪口称“主子娘娘”,言道:“主子承先帝遗命登基,微臣奉命入宫请陀罗被。遵主子爷的吩咐,请主子娘娘早做准备,入宫守灵。”
敏仪先是狂喜,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泪珠滚滚而下,悲切万分地道:“是,妾身明白。”
宋知欢心猛地有了着落,悄悄从柔成手中接过一条手帕子,往眼睛边上一抹,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再看华姝等人,也是同样的操作。
年氏倒是用不上了,她只需往那儿一坐,情绪酝酿到位,便能哭的梨花带雨,使人看着便悲从中来。
徽音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手腕内侧的软肉,然后环着永琏和永琳,亦是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的进来,只怕还以为是雍亲王死了呢。
哭声响了一刻钟左右方才止住,护卫先生已经去办差了。
宋知欢端起茶碗猛灌了半盏下去,只觉苦味蔓延开来,连连咂舌:这家伙真是提神啊,苦丁还要沏的酽酽的,要命啊。
不过她哭的有些昏沉的脑袋到底清醒了过来,一双杏眼清澈水润,只是泛着红意。
敏仪也收了眼泪,饮了茶,兀自镇定地坐在椅子上吩咐上下动了起来,东西都是早就收拾好的,临起行囊随时能走。
虽如此说,敏仪不免叮嘱两句:“只拣贴身之物带着便是,大箱子日后再搬。”
众人齐齐答应了,敏仪又对永琏道:“琏儿,你最懂事,玛嬷相信你能为玛嬷分忧,对吧?”
永琏连连点头。
敏仪便道:“去领着弟弟妹妹们,你是做兄长的,这是应该的。”
徽音心中一喜:敏仪这是肯定了永琏作为嫡长孙,也是作为如今大皇子膝下长子的地位。
永琏应了一声,按敏仪的话去暖阁安抚弟妹们。
一时众人匆匆打点车马入了宫,偌大的紫禁城一日之间改朝换代。
先帝的丧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嫔妃命妇哭灵举哀本该是由新帝生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太后娘娘带领的。
如今的太后娘娘心念远在西北的小儿子,对雍亲王登基之事也多有怀疑,据说母子两个私下多犯唇枪舌战,都是敏仪学给宋知欢的。
其中又出了先帝宜妃越过太后的一桩事,皇帝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敲打八王一脉,倒是做的很得心应手。
待到先帝灵柩暂且安置,哭灵一事告一段落,太后娘娘便病了。
敏仪算是没了喘一口气的时间,新帝这些嫔妃们也没一个能松口气,每日在永和宫为太后侍疾,太后又是个挑剔性子,当真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太后的炮火多半是对准了敏仪与徽音的,本来只怕还有年氏一个——太后娘娘最不喜欢性情怯弱又一身书香之气的女子。
奈何先帝灵柩出宫后不久年氏便查出身孕,月份尚浅已有见红,此时已经栽倒在病榻之上,倒让太后没了开火的理由。
然后就苦了徽音了。
敏仪是被太后折磨多年已然喜欢了,徽音却未曾吃过这样的苦,一时也有些坚持不住,宋知欢曾见她偷偷抹过眼泪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悄悄安慰。:,,,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