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士满城堡中, 因为凯瑟琳的举动而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凯瑟琳拿着银刀, 准备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一个口子,接种从艾达的手臂中提取的脓液。其实吹入鼻孔也简单,但现在艾达的脓包全是湿润的,暂时还没有结痂。
“小姐,这绝对不可以!”玛格将银刀从她的手中夺去:“绝对不行!”
看上去玛格就像英勇无畏的忠诚勇士, 在保护她一样。同样还有城堡中的侍女们, 她们吓得不行,却冲过来将凯瑟琳摁在椅子上, 不许她和艾达接触。
凯瑟琳哭笑不得:“我都说过好几遍了, 这种办法是防治天花的唯一办法,极具可行性的, 你刚不是赞同了吗,埃菲亚斯?”
埃菲亚斯咽了口唾沫, 几十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只好咳咳两声:“事实上, 我是说, 从原理上来说, 这方法可能和蒙塔古女士提供的方法一样,没什么效果……”
众人露出算你识相的表情,但这家伙又道:“但如果小姐您确定牛痘和天花是同一种病毒的话, 从牛身上传染的痘子不会对人造成伤害,而得到这种牛痘的人对天花就产生了……什么抗体,就不会再感染天花。”
他将刚才记录在本子上的东西念了一遍, 随即有些兴奋:“这很科学地解释了为什么挤奶工人和畜牧业的大部分人都不会感染天花,艾达女士看起来也完全不像其他的天花病人一样发高热……她身上的水泡确实和天花病人不一样,细小、连片,而且伴有红晕……”
“闭嘴吧,埃菲亚斯,”玛格气势汹汹道:“如果在你的撺掇下,小姐也感染了天花,而结果并不美好,我就把你的两只脚提起来,穿到壁炉上,昨天晚上你吃的那个烤鸭就是你的下场!”
玛格的威胁着实吓到了埃菲亚斯,他瞪大眼睛连连后退了两步,左看右看,立刻推翻了自己刚才说的话:“easy,easy,我只是从医学研究的角度说话!我没有撺掇任何人!”
“我可还记得你上次就在这里,”玛格可没有轻易放过他:“给小姐说什么偷盗尸体解剖的故事,你充满了险恶的刺激……”
“Easy,玛格,”终于国王发话了:“那场解剖我也在场,确实是正当的医学解剖。”
“那次是拿死人研究,”玛格振振有词:“这次可是在活人身上做实验,这完全不一样!”
“确实如此,这操作是危险的,”谁知国王挽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必须要拿一个强壮的男人来实验,我觉得我比你们都值得冒这个风险。”
城堡里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埃菲亚斯不得不道:“陛下,这可万万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从身体健康的角度来说,我比你们都强壮,我小时候患过不少病,没有一个将我打倒,”国王轻松道:“连法国人留给我的、腿上的伤口,御医断定一般人都坚持不到半年,我却轻松延长了两年多……何况我是你们的国王,从责任的角度我愿意牺牲自己为百姓带来希望;从荣誉的角度,我希望第一个战胜天花病魔的头衔落在我身上,”
凯瑟琳对他的勇气表示钦佩,她眨着眼睛道:“病魔面前可不分国王还是平民。”
国王看着凯瑟琳,语气又温柔又坚定:“全都是因为我相信你,凯瑟琳,你说这个办法管用,能解除病魔,我就相信。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在这个疾病上,虽然它看起来恐怖又强大……但若想要我屈服,那是绝不可能的。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包括性命。”
凯瑟琳轻快地站起来朝他行了个屈膝礼:“国王的性命重如泰山,这下可要把我压垮啦。”
国王大笑着揽过她,却在她耳边道:“很快你会亲自感受到我的体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绝不会把你压垮。”
“请不要随便开车。”凯瑟琳一本正经道,但她的耳圈立刻发红了,她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国王露出来的手臂,万幸眼前的这帮侍女们在叽叽喳喳议论着病情,没有注意到国王刚才开了一把时速一百迈的老爷车。
“说着的,凯瑟琳,”国王道:“危险吗?”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实际上凯瑟琳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这可能是这个世上第一例接种牛痘的案例,比詹纳那个实验还早二百多年,她必须要小心谨慎:“危险很小,但也不能说没有。”
“这正是我一直追求的,”谁知国王满意道:“我一直喜欢这种萦绕着危险和刺激的感觉……我认为任何事情有趣就有趣在不确定上,事实上哪怕你说这事情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治愈可能我都会尝试,我活着就是证明上帝的意志降临在我身上,我拥有比别人更多的运气,和甘于挑战的信心,这是我获胜的根源。”
事实上国王年轻时候酷爱赌博,他戴上面具去伦敦地下赌场,是赌局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就是因为他敢下注,也敢倾尽全力地赌一把,别人总觉得他在这一场里要输得底净,然而实际上几乎大部分的时候,都叫他如愿以偿。他这样一份胆气,自始至终都是别人学不到的。
“难道你没有翻车的时候吗?”凯瑟琳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简直了。
“当然,”国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居然露出了一丝可怜的模样:“在你身上我不就翻了吗?我一直以为对你的追求尽在掌握,我要拼尽全力、用尽手段拿下一城,后来证明这可能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重大的挫折……好在我本性难移,又翻身开始了挑战,我赢了是吗?凯瑟琳,我赢了吧?”
他变得得意了,凯瑟琳很想把他略弯的鼻头吊起来,扼住他粗大的喉结,将他满脑子的胜负心和废料都摇晃走。
御医很快集体赶到了里士满城堡,在这里他们见证了凯瑟琳种植牛痘的过程,在他们惊恐的抽气声中,国王成为了第一个被种痘的人,一管子淡黄色的脓液被打进了他胳膊上的创口上,就在一个天主教的御医忍不住跳起来指责凯瑟琳是“女巫”的那一刻——
他们看到凯瑟琳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手臂划破,将半管脓液也注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承担国王的身体,”凯瑟琳淡淡道:“负责国王的安危,我和国王进行同一种试验,出现任何问题我也不能免除。”
御医忍不住怒斥道:“那可是国王,你只是个……”
“王后,”国王冷冷地看着这个挑衅的御医:“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这位帕尔小姐是我选定的王后吧,她拥有和我相同的地位,等身的荣耀,可以行使我的权利,比如以冒犯的名义赏赐你十鞭。”
这御医脸色一白,讷讷不敢再说话了,但显然目光仍然愤恨、恶毒地打量凯瑟琳。
御医们不敢再怪罪凯瑟琳,却把怒火全都撒到了埃菲亚斯头上:“……如果国王出了任何事,你就是罪人,枢密院会把你处斩的!”
负责包扎伤口的埃菲亚斯也感到了压力,他脸色不太好看,在英格兰他是个异国人,被英格兰本土的御医冷嘲热讽过很多次了,直接的威胁却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我们不想想这试验会成功呢?”凯瑟琳就道:“如果成功了会怎样?”
他们当然哑口无声了,他们认为这试验毫无依据,注定失败。
“如果成功,荣耀归于国王,”凯瑟琳就轻松地活跃了一下气氛:“God Save the King.”
国王却笑了:“The Queen Save the King.”
里士满城堡的试验正在进行中,而伦敦城却再难承受天花带来的死亡阴影,做弥撒的次数陡然增多了起来。而这种阴影中,有一种说法却悄然占据了主流,莫名在一夜之间被传遍了大街小巷。
“听到那个传言了吗?”酒馆提前打烊,仅有的几个老主顾却坐在一起偷偷议论:“听说了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他们大眼瞪小眼:“有关天花的传播!”
“女巫带来了天花,带来了死亡,”酒馆的老板的消息更广泛、更灵通:“她的黑色翅膀覆盖了整个伦敦,马上就要覆盖全英格兰……她俯视着、诅咒着、狂笑着,洋洋得意。世人还没有识别她的真面目,被她欺骗,甚至冠她王冠。她要带走灵魂,献祭撒旦,只有虔诚的、真正信仰天主的灵魂才一尘不染,不受她的诅咒。”
“是这个没错,”酒徒们就道:“我之前听到温彻斯特金斯莱大主教的仆人说的!他从大主教那里听来,绝不会出错!主教已经明示是女巫带来了疾病!”
“好像确实是信仰新教的人们死得更多……”他们惊恐道。
“我觉得不是,天主教的大人们都在教堂做弥撒,他们又不出来买面包!”酒馆老板道:“出来接触到了空气的人们才容易得到这种诅咒!”
“但这女巫是谁呢?”众人都道。
“这还不明显吗?”他们忽然间就仿佛有了个方向:“世人还没有识别她的真面目,被她欺骗,甚至冠她王冠……王冠,还能说谁呢?”
帕尔一家来到城堡的时候还处在愤怒当中,他们当然都听闻了伦敦大街小巷的流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谣言,说你是女巫,你带着棺材和死亡来了伦敦,你的下场和安妮一样,很快就会被识破真面目!”
威廉最是愤怒:“有一群不明目的的人,他们挑唆百姓围攻了我们住的公馆,向公馆泼大粪、大蒜还有鸡血!可恶!”
“砰”地一声巨响,原来是国王将脚下的火炉踢翻了:“我要抓住那些造谣的人、那些怀有恶意的混蛋,剪断他们的舌头,看他们还能不能恶意中伤!”
国王的眼里的怒火更甚,他才是饱受流言的一个,当初他要离婚的时候,伦敦城就到处传言他被女巫蛊惑了,还说妖魔占据了他的身体,种种无稽之谈甚至还催生了北方的叛乱。
现在他好不容易获得了幸福,他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流言诋毁和中伤他幸福的婚姻,和他珍爱的女人。
“没什么好计较的,”凯瑟琳倒是不以为意:“是恐惧滋生了谣言。”
天花带来的死亡阴影笼罩在伦敦上空,人们找不到抵御病魔的有效办法,就会认为这种疾病是受到诅咒的,就和百年前黑死病的流传是一样的,人们不知道这是一种鼠疫,就认为上帝在惩罚不虔诚的人们。
“我合理怀疑有人在背后煽动,”詹姆斯叔叔扶了扶眼睛,“否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居住在公馆?看他们围攻公馆的样子,不遗余力地抹黑,说没有人指使我是不信的。我看凯西加冕王后,一定碍了某些人的眼,他们在暗中策动着、说不定密谋推翻事宜呢。”
凯瑟琳就道:“也许确实有人不想见我登上后位,距这城堡被流民围攻、我被法庭传唤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呢,新一轮的谣言又接踵而至,看上去不把我打倒不甘心。”
“这一切我会让它显出原形的,”国王暗沉沉道:“他们跟你作对就是跟我作对,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和你不可分割,他们敢挑战你的威严就是在挑战我的,他们以为通过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将你赶下后位那真是痴心妄想……”
“怪不得人们常说王位之上,遍布荆棘,雷霆尽摧,”凯瑟琳道:“看来确实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我的头上。”
“你后悔了吗,凯瑟琳?”国王立刻充满了不安:“你是否心生退意,是否责怪我不曾将你保护好?我要承认这确实是我的疏漏,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谣言……”
他握住凯瑟琳的手,看上去生怕她有半分犹豫或者退缩之意,因为他只是让她看到了王后的荣耀,却没有让她看到王后所要承受的压力、中伤和流言。
“如果我什么都要依靠你挡风遮雨,那我就失去了和你同尊的底气,”凯瑟琳却道:“我变成了依偎在大树上的小鸟,只依靠大树的藤蔓,却不能给对方带来慰藉和保护。我不希望我成为你王冠上的璀璨明珠,只是为了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我们可以一起分担霹雳雷霆,沉重降临,我的肩膀也能撑起,不叫你一个人被压垮。”
“是的,凯瑟琳,”国王一双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他迷恋这样的凯瑟琳,他忘不了自己从她这里得到的慰藉,仿佛清泉一样将他从苦海中拯救出来:“我意识到你和我生命中所有女人的不同,一直是你给我力量。”
凯瑟琳能给任何人力量和希望,帕尔一家毫不怀疑凯瑟琳的结论,他们立刻就接种了牛痘。城堡中越来越多的侍女们开始注射从艾达的脓包里提取的痘浆。
御医们终于承认这是一种防治天花最好的办法,因为国王的水痘最先痊愈,接种3天后即出现小脓疱,第7天腋下淋巴结肿大,第9天国王经历了轻度发烧后,接种处留下小疤痕。但之后没有任何问题了,他的身体依然强健,而痘子却在日渐干瘪下去,15天后,埃菲亚斯将从天花患者脓疱中提取的液体再一次滴在了国王的手臂上,没有再出现任何发热冒痘的迹象,国王的免疫系统抵抗住了天花病毒的侵害。
凯瑟琳比他稍微晚一些,第20天的时候她的水痘才结痂。
“奇迹,”埃菲亚斯惊叹极了:“这真是奇迹!”
他激动地脸色都红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办法具有多大的效果和推广性,牛痘不会引起牛的死亡,患牛痘的人也不会死亡,只要接种过牛痘的人,就可以免受天花的伤害,天花造成的大规模死亡就可以停止和避免。
御医们为自己的短视和轻易质疑感到了羞愧,抛开成见,他们意识到在医术上凯瑟琳已经超越他们太多,他们集体表示要服从凯瑟琳的医术指导,他们也接种了牛痘。
凯瑟琳和他们一起上街,她穿着白色的大褂,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医生,她知道如果自己站在那里,向人们解释牛痘和天花的关系,一定不会被相信——
她需要取信百姓,让他们知道自己对天花免疫,然后才能告诉他们自己拥有免疫天花的办法。
她来到广场上,这里辟开了一块区域,露天隔离身患天花的病人。她和国王的忽然降临,让整个病区的人们都激动了,他们既畏惧又渴望,想要远离国王,却又拥挤着将国王和凯瑟琳围在当中。
“你叫什么,小伙子?”国王自来熟地仿佛自己本身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你看上去很年轻,有妻子了吗?”
“伯蒂,”这个年轻小伙子咽了口唾沫,他被挤到了最前面:“我叫伯蒂,陛下。我有个未婚妻,今年四月刚订婚。”
“好极了,我也有个未婚妻,”国王将他和凯瑟琳交握在一起的手示意了一下:“看看我的未婚妻,事先说一句,我可不承认你的未婚妻比我的还要美貌。”
他的幽默引起了众人的笑声,但人们确实是在小心翼翼地打量凯瑟琳,这一看之下他们认为传闻简直离谱地可笑,传闻中这位和国王秘密订婚的女人穿着露骨的黑纱,用百姓们纳税的钱购换了数不尽的珠宝缝在裙子上,头上戴着又尖又高的帽子,还有一只黑猫随身跟随着她。
事实上这位准王后面容端庄平静,令人愉悦,她落落大方、亲切动人,她只佩戴了一对白色的珍珠耳环,却将这耳环取下来赠给了穷人。
“您真是幸运,陛下,”这个叫伯蒂的小伙子不无惆怅道:“您的未婚妻肯跟随您来看望我们,多么英勇无畏,而我的未婚妻在得知我患了天花之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取消了和我的婚姻,并且认为我这个注定早亡的人毁去了她第一段可贵的婚姻。”
“不要消沉,伯蒂,”国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瞧我不也是经历了三段婚姻,才算找到了真正匹配的人吗?好日子在后头呢,只要你能打赢这病魔。”
“是的,陛下,”这小伙子很受激励,“我幻想着我有病愈的一天,然后我一定会参加海军,为陛下服役,我很灵活地,而且懂得操作……”
不过他目光一黯:“可只怕我再没有这个机会了,我的脖子上出现了紫色的脓毒疱疹,好心的医生说等这种疱疹覆盖我的全身,就是我面对死神的时候了。”
“你是否觉得命运不公,伯蒂?”国王就道。
“是的,我还这么年轻,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觉得不应该这样,”伯蒂沮丧道:“事实上我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上帝应该允许我在人间经历完原本的寿命,再召唤我回去的。”
国王就道:“事实上我本应该说在病魔面前,人人平等,没有高贵和低贱的说法,不分平民还是国王,但现在你看到了,我确实抵抗住了天花的侵袭,我和你们握手、说话,丝毫不畏惧也被传染天花。”
“是的,陛下,”众人都非常惊奇,急于知道答案:“您难道不害怕吗?”
“我不害怕,因为我已经对这种病产生了抵抗,”国王道:“我的未婚妻为我带来了福音,她用从牛痘中提取的脓液注射到我的身体里,我出现了和天花一样的症状,但只是微微地发了一次痘,很快我就恢复了健康。”
病人们吃惊极了,他们纷纷询问凯瑟琳:“这是什么偏方,为什么会如此呢?”
凯瑟琳立刻将天花和牛痘同源的病理解释给他们听,说的非常明白,她将自己和国王手上结痂的痘子露出来给他们看,又引发了一阵惊呼。
凯瑟琳和国王每天都要来病区,提供干净的床单被褥、医用纱布和酒精,他们的到来大大增强了病人们抵抗病魔的决心,凯瑟琳亲自为他们包扎、擦洗,获得了他们由衷的感激。
很快御医们也尽数康复,他们带着满满的信心和技术开始宣传呼吁、走街串巷,最先一个深深恐惧自己儿子会患天花的农民同意了接种,注入牛痘后,小儿子得病并不利害。二十五天后,他就有了康复的迹象。
这下有些轰动了,人们开始渐渐相信这些医生们的论断——伦敦医学院的学生么最为积极,他们亲身种植牛痘,然后写成论文,极力呼吁和提倡这种办法,同时他们还聪明地将简短的防治原理印刷成传单,每个经过街区的百姓都被被发放一张。
治安官也加入到防治的行列中来,他们为医生们开辟了专门的注射地点,所有想要接受这种医疗的百姓们只要来到这地点,就可以被注射牛痘。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