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溯在这一段时间里, 一直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于是这一次的时间,也就变得格外漫长。等到结束的时候, 少年已经没有力气能自己站住了,他的眼睛上, 还蒙着谢溯的领带, 头发被汗浸湿了, 连苍白都皮肤, 都透出了一些晕红的色彩。
谢溯把少年捞进怀里,紧紧地拥抱他。少年缺失的安全感, 大概就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触碰他。他虽然过不去心里的关卡, 但是在现在,他的心理问题似乎有了好转。
他能拥抱少年了。
虽然依旧不能亲吻对方, 但是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可喜的事情。谢溯听着少年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 才抱起了对方,去浴室清洗。
这么做, 大概就能安抚对方的惶恐情绪了吧。
谢溯这么想。
他细细地帮少年清洗身体, 取下蒙在他眼睛前的领带, 帮他换上厚实了一些的睡衣。
“睡吧。”
谢溯这么说,他觉得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效果,少年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却也在同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过分瘦削的身体被主人主动送到了谢溯的怀抱里,带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
少年蜷缩着自己, 他揪着谢溯的睡衣,茫然地看着离得很近的黑色布料。
他似乎丢掉了什么东西。
从心脏里流淌出来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事情的结束而变淡,消失。血液崩腾的声音比河流的水声还要清晰,这样的声音不知道到底是臆想,还是某种真实存在的东西。
明明身体感受到的温度温暖适宜,但是某一种真实存在的寒冷感觉,却还是能劈开这样的温度,一点点地攀附上瘦削的身体,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冻结。
让人甚至连呼吸间的气体都是冰凉的。
夜晚很快就已经过去,没多久,天边就已经泛起了白边。
天亮了。
谢溯的心情和身体情况都很不错,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少年似乎还没有醒来。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睫在脸庞上落下好看的扇形阴影,谢溯很想要亲吻他的眼睛,但是在犹豫了半晌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念头。
他悄无声息地去洗漱了,同时叮嘱过去让厨师准备好早晨。等到这些基础的事情都做完了,他就返回了房间,正好看到少年沉默地靠着床头,抱着膝盖,蹲坐在床上。
他已经醒来了,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在发呆。过长的刘海把他的眼睛挡住了,让谢溯一时之间都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是哪里不舒服?”谢溯总觉得少年的情况似乎不是太好——这种感觉,在他看到少年的动作的时候,就忽然从他心脏里冒了起来。
这让他控制不住地升起了紧张和担忧的情绪,同时还有某种疑惑的感觉伴随着。谢溯坐到床边,伸手去摸了摸少年的脸颊,少年微微顿了顿,就亲昵地靠了过来。
他的头发被谢溯拨开,露出了那张过分美丽的脸庞。
“………先生。”
少年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一点儿低哑的沙砾感,让人听得心尖酥麻。
他温顺极了,主动用脸颊去蹭谢溯的手掌,然后又把自己送到了对方的怀抱里。谢溯揽着他的肩膀,抚摸着他的后脑,也控制不住地温柔下来,他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少年这么说,他说:“我有点………饿。”
他厌食已经好几天了,瘦削的身体不进食根本补不回来,谢溯因为这一点又担忧,又愧疚,情绪一直很压抑。现在少年忽然说饿,简直就像是馅饼直接砸到了他头上一样,让谢溯又惊又喜。
他把少年的脸捧起来,脸上喜悦的情绪毫不掩盖,他说:“饿了?阿钰你等一等,我现在就去给你端早餐!”
他迅速起身,大步跨出了房间,匆匆忙忙地去了厨房的方向。
厨师今天做的是简单味美又容易消化的独家小粥,加了一小碟秘制的小点心,还配了开胃的小菜。谢溯匆匆忙忙进来的时候,他刚刚拌好了另外的一碟小凉菜,还来不及摆盘,就听到完全不懂美食艺术的雇主的催促命令:“直接装好,阿钰现在就要吃。”
正准备摆盘的厨师犹豫地看了一眼还没弄好的配菜,很想让老板再稍微稍微等一下下——然后就被谢溯皱着眉头来了两发死亡视线。他头顶顿时一炸,在老板的无声威胁下,只能不情不愿地把配菜盛到小碟子里,又从煲汤的锅里盛了汤,快速地把一份丰富的早餐准备妥当。
谢溯恨不得直接在原地拉开任意门,直接在下一秒就出现在少年身边,他高高兴兴地办着女仆的活儿,步伐快而稳当,蹭蹭几下上了楼,然后气势汹汹地拉开房门,端着托盘,又反手拍上了门板。
少年今天似乎真的是有了一些食欲,谢溯坐在旁边,帮少年把配菜夹到碗里。少年安静地喝着浓稠的粥,他的嘴唇被带着点儿烫的热气熏红了,很快,一小碗粥就见了底。
谢溯心满意足地看了看空掉的粥碗,然后毫不嫌弃地把少年剩下的早餐吃干净。他温柔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询问他:“胃里感觉怎么样,会不会难受?”
“………不难受。”
少年的声音有点儿低,他垂着眼睛,压下胃里过分饱胀的撑痛感,努力地表现出自己乖巧的一面。
虽然强迫进食很痛苦,但是这和他失去的东西比起来,也就不重要了。
少年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他丢失了什么,先生似乎一直都在介意那一天晚上的事情,所以他不会亲吻他、安抚他,他开始对他厌烦,就像是徐尹那样。
他会被丢掉,被抛弃,而这些都是因为他自己的错误。少年明白这一点,他恐惧于逐渐到来的结局,于是只能试着去做些什么。
先生想要他恢复正常的饮食,那他就去恢复。
先生想要蒙住他的眼睛,他也可以承受。
没有什么事,是他忍耐不了的。
除了被抛弃。
相比较起这一点,剩下的身体上的痛苦,都是少年可以忍耐的东西,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承受过来自外界的疼痛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承受能力会变弱。
他依旧可以忍耐来自于外界给予的疼痛。
谢溯在这个早上,和殷染钰温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这是因为昨晚的举动起效了。少年缺失的安全感,全都是因为他的远离,当他又靠近的时候,这样的不安感,就又重新被他安抚了下去,所以厌食的症状才会减轻。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少年应该就不会再去钻柜子,依靠狭小的空间带来安全感了。
谢溯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却一直在暗地里爽快。喜悦的情绪一股一股地涌出来,几乎快把他整个人都填满。
他喜欢的少年,所有的情绪变动都是来自于他,这种似乎完全掌控了对方的感觉,让谢溯感到了巨大的满足感。
这样的愉悦感受,让他直接推掉了早上的工作,下午的时候,也一直磨到了下午两点都没有出门,很有点儿准备连着下午的工作也一起翘掉的意思。
还是因为忽然接到了秘书的电话,知道了黎家忽然又调转动作,抢回了一个本来都要被谢溯自己手底下的人挖角成功的工作室,他才又沉下了脸,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公司。
谢溯对于这种打扰到自己休息的事情一向都很厌烦,但是现在他和严、黎两家正在角力,这种事情也就变得格外的多,而他还不得不予以重视,这就让他整个人都十分的不耐。
但是不耐归不耐,谢溯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要做什么事的。他还不至于把情绪带到自己的工作上去,这只会减弱他的工作效率。等到来到了公司,谢溯就召开了一场小型的紧急会议,飞快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与此同时,一直盯着谢溯的出行的人也给老板发去了消息,严昶景顺手把下面人的资料汇报给买通的女仆传了一份,同时在下面定下了最迟底线。
“我的最低底线,是周四的晚上。”
严昶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敲出了自己能等待的最长时间。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王小姐。”
女仆姓王,名字叫王雀,她在收到邮件的时候,心跳的速度控制不住地加快了,砰砰直跳。
她快速地看完邮件,又把手机塞回兜里,同时摸了摸口袋里小巧的u盘,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直接从她体内跳出来。
王雀比严昶景更希望少年快一点儿脱离苦海,如果可以,她希望下一秒就能带着少年离开这里。
但是不行。
王雀想。
她一定要冷静,冷静。按照严先生告诉她的那样去做,不能让一起的女仆,发现不对的地方。
王雀压着心里喷薄的炽热情绪,她一切如常地做着手头的工作,还帮同伴擦洗了楼梯的扶手。等到时间到了的时候,她就去认认真真地洗干净了双手,然后去厨房那儿端了要送给少年的晚餐,拼命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太过喜悦的表情。
砰,砰,砰。
她敲响了少年的房门,敲门的声音和她自己的心跳重合了,王雀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眩晕感,她咬了咬嘴唇,让自己不要太失态,直勾勾地盯着房门。
她听到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这是少年过来开门的声音。
王雀甚至能想象出少年踩在地毯上,走路的姿势,她的呼吸慢慢地变得急促。
咔嚓。
门开了。
少年一如既往,他大半个身体都藏在黑暗里,就像是以往都很多次一样,伸手接过了王雀手里的托盘。
他的手掌托在王雀之前托举着的地方,这让女仆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窃喜,少年似乎是因为她和平常不一样的举动而感到了疑惑,他微微抬起头,瞳孔里倒映出了女仆涨红的面孔。
“………小先生。”
王雀轻轻地念了一声,她们平常称呼少年,都是用“殷先生”的。但是她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叫,少年还不是大人呀,当然要叫小先生才好。
和她一起的女仆们,没有谁这么称呼过少年,这让王雀心里涌出了某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小先生”这个称呼,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专属称呼一样。
这让她呼吸急促,脸上的潮红更加艳丽,女仆用痴迷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少年的脸庞,她摸索着揭开了自己的围裙,从兜兜里摸出了那只小巧的u盘。
“小先生………”
“………您认识徐尹女士吗?”
她这么问。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伙儿有人看恐怖屋吗!!!!
呜呜呜呜昨天的更新好好吃啊,我音歌锁了呜呜呜哇啊啊——
大锤你这个罪恶的男人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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