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日的以色列十分炎热, 金色的阳辉向着大地挥洒着光与热, 也唯有种植着不少葡萄藤和橄榄树、汩汩流淌着小型喷泉的王宫花园, 才能得到凉意了。
“就算是父亲的使魔, 如此不重仪态地睡在这里, 也未免太失礼了吧。”白发金眸的幼童抱着手中厚重的大头书, 看向了比自己先一步占据了花园凉亭的白发男人。
没有问‘你是谁’, 也没有问‘你是怎么进入到宫殿中的’, 他跳过了询问,直接来到了最终疑问。
不过说是疑问, 倒不如是肯定,毕竟能够如此闲适又安然,在王宫凉亭里趴着石桌睡着的男人, 几乎是不存在的。
大卫王最为倚重的朝臣、士师、祭祀, 金眸的幼童都见过, 但是没有一人能够和这个白发男人的脸对得上。
更何况, 即便这个人是父王的臣子和士师祭司, 也不会如此失礼地在王宫的凉亭里呼呼大睡。
在近距离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明显比其他人更为活跃的魔力因子时,耶底底亚便确定了这个人一定就是大卫王的使魔。
“嗯……是耶底底亚啊。”
金眸的幼童听到了这个男人在呢喃着自己的乳名, 随后那双纤长的银白色睫羽微微扇了扇, 向世人展现出了那双可以媲美兰茵湖泊一般透彻清澈的眼睛。
而白发男人的呢喃,只是确认了耶底底亚的疑问。
所以他不再多说什么, 迈开了自己的短手短脚,费力地将手中的大头书放上石桌,然后准备爬上石桌旁的石椅。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耶底底亚听到了那个男人这么叹息一声, 随后他的后衣领被人拎了起来,被放在了如果是自己可能会要耗费一会功夫才能坐好的椅子上。
“就不能好好地开口请求别人吗。”坐在耶底底亚身边的白发男人手撑着下巴,似乎是从小憩里醒了过来,不过他整个人依然是懒洋洋的,就连那双本该透彻如同天空的眼睛也泛着迷蒙的雾气。
“因为不需要我开口,你就会主动帮忙的。”耶底底亚轻轻抬眸瞥了白发男人一眼,将注意力投入到了那厚重的书卷里。
莎草纸制成的书卷脆而易裂,如果不是因为耶底底亚个性沉稳,从出生起就得到了神明的启示,已经被认为是以色列的下一任国王,他或许根本无法从先知拿单那里借来这本书。
耶底底亚用小手轻柔地翻开,认真地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这本书记载着将以色列人带到这片土地的先知摩西的语录和言行,是由以色列人的首领约书亚亲手所写的原本。耶底底亚可是花费了许久,才从拿单的手里把这本珍贵的书籍借出。
他饥渴地从中汲取着知识与那些关于处理庶务、判决民众纷争的智慧,在脑海里模拟着如果是自己该如何做、又怎样做得更好。
“那种东西看了其实没有什么用。”耶底底亚父王的使魔却在清醒后,似乎对金瞳的幼童起了好奇,甚至还故意揉乱了那头在清晨好不容易梳理好的长发。
“先知摩西说了,书可以使得我们明善恶,知荣耻,可以使得我们运用先人传递下来的知识,把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耶底底亚平静地说道。
“是吗。”白发的男人也笑了,他若有所指地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何况你现在还不到该看这个书的时候。”
耶底底亚没有回答,只是顶着对方的手抬头瞪了他一眼:“即便你是父王最为喜爱的使魔,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白发的男人挑了挑眉,手从揉着耶底底亚头发滑到了那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哦?你又是从哪里判断,我是你父王最喜欢的使魔?”
他的关注点竟然不是耶底底亚指责他没有资格评述,而是为何耶底底亚会说自己是大卫王最喜欢的使魔。
“因为你的头发和眼睛,是父王最喜欢的颜色。”耶底底亚平静地说道,“我的母亲也有一头白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
而他的白发,就是遗传自母亲拔示巴的。
“哦……的确如此,大卫喜欢的类型或多或少有这些特征。”白发的使魔平静地接受了耶底底亚的解释。
过了一会,耶底底亚没有听到使魔再发问,便低下头继续投入到了那本书中,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先贤的智慧。
等耶底底亚看累了,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时,发现在自己身边的使魔居然还没有离开。
那双湛蓝的双眼正懒懒地看着自己,就仿佛他的脸上似乎画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你准备把这本书在今天之内全部看完吗?”
耶底底亚淡然说道:“这是自然,拿单大人只允许我借阅到明晚,如果不从现在就开始看的话,那么明天中午我就得还给他了。”
“哦,是吗,那就好好加油吧。”白发的使魔打了个哈欠,再一次趴在了自带着凉意的石桌上,闭上眼睛,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耶底底亚的目光短暂地在这个使魔那张即便是男人也清俊毓秀到令人心生向往的脸上滑过,便很快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将注意力再次投入到书籍之中。
他方才之所以说这个人形使魔是父王最喜欢的,除了外貌,还因为这个人的手腕上带着大卫王赠与的金腕环。
那个金腕环耶底底亚见过,唯有被大卫王最重视的人才能得到。
在将军约押和先知拿单的手腕上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腕环,上面刻着的徽识这片土地的任何人见了,都必须对其主人表示尊敬与爱戴。
虽然耶底底亚的父亲在女色上为人诟病,但是他的勇猛与贤明,却是无法磨灭的。
耶底底亚沉浸在书籍里,直到太阳的光辉完全无法为他提供足够的明亮,才准备抱着书,回去自己母亲的宫殿。
在离开时,那个白发的使魔似乎还没有醒,耶底底亚没有忍住,在快要离开这个花园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白发的使魔到底是厉害在哪里?居然可以让大卫王任由他在王宫里到处乱走,甚至还有着只有少数几人才拥有的御赐腕环。
耶底底亚思索着,尚且年幼的他和其他只想着和侍女玩耍、或者是沉迷各种游戏的兄弟姐妹不同,在从先知拿单那里知道自己是神明所钦定的下一任以色列国王后,他的童年就结束了。
其实并不需要神明的启示,他那金色的眼瞳,和天生遍布全身的魔术回路,便已经揭示了耶底底亚的不凡。
不过今日,耶底底亚却对那名白发的使魔产生了兴趣。
“母亲,我回来了。”
“啊,耶底底亚,你一整天都去哪里了呀?”
耶底底亚的母亲拔示巴也有着一头漂亮软顺的银发,以及温柔透彻的蓝色眼睛,除了拔示巴以外,还有不少的妃子也是或有着一头柔顺的银白色头发、或有着深浅不一的蓝眼睛。
只是没有哪个妃子是和拔示巴一样,有着银发蓝眼。
“今日在花园里读书。”耶底底亚一一回答着拔示巴的询问,随后在侍女捧来的铜盆里洗了洗自己的手,和拔示巴一同用着晚餐。
不知道那个使魔是不是已经醒来了?但是现在大卫王的宴会也应该结束了,他如果没有醒来的话,岂不是会饿肚子?
耶底底亚吃着椰枣和小麦粉制成的馅饼,思绪不由自主地就漂浮到了那个使魔的身上。
说起来,好像还没有询问他的名字……
“……耶底底亚?耶底底亚?”
拔示巴喊了自己的孩子好几次,才让耶底底亚回过了神:“什么事,母亲?”
“你刚刚拿着馅饼发呆了很久啊,是不合你的口味吗?”
拔示巴担忧地问道。
“不,很好吃,只是稍微想到了其他的东西,所以有些走神而已。”耶底底亚提了提唇角,然后将手中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馅饼吃干净。
皎洁的月亮爬上了树梢,王宫外早已陷入了夜的宁静。
耶底底亚站在石子道上,看着和白天的清幽淡雅完全不同、幽影幢幢的花园,金眸的皇子开始有些疑惑自己为何要瞒过母亲和侍女的视线,来到这里。
那个人作为使魔,就算一顿饭不吃也不会有事。
耶底底亚细细思索了一番后,将自己此番有些古怪的行为,归结于自己对那个白发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好感。
难道自己也和父王一样、不,甚至更糟糕,就因为对方好看,哪怕是男人也念念不忘?
在意识到自己也有大卫王那沉迷女色的昏君可能性时,耶底底亚忍不住纠结了起来。
“小朋友这么晚还不回家,小心被狼吃掉哟。”
就在耶底底亚打算返回自己的宫殿时,忽然有什么莹白色的东西从他的头顶落下,并且冰凉地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
耶底底亚眨了眨眼,只是安静地将那双金色的眼睛睁得溜圆,却没有发出半点惊叫或者恐慌声。
“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啊。”
熟悉的声音带着叹息响起,漂浮在耶底底亚眼前的莹白色也消失,原来那不过是使魔用那头长长的白发在捉弄自己。
耶底底亚方才还在担忧的人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漂浮在空中,不仅仅是头发,就连身上的袍角都仿佛在和天上的月色应和一样,散发出了珍珠般柔和的光芒。
“不过看在你似乎在担心我的份上,就原谅你的这份不可爱好了。”
“名字。”
耶底底亚抬头看向白发的使魔,开口道。
“哦?被作为优秀的未来君主献给神明的你,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吗?”白发的使魔口吻淡然,但是耶底底亚没有听错,那其中隐含着某种愤怒。
“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
耶底底亚向来是个理智又聪慧的人,在知晓眼前的使魔并不会伤害自己时,他便直接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白发的使魔用那双平静的蓝眼睛看了耶底底亚一眼——在这个时候金眸的孩子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卫王会喜欢白发蓝眼的美人了。
葡萄藤和橄榄树的枝叶在使魔的头顶上浮动着,月光亲吻着他的发梢,犹如为白发的使魔戴上了王冠。
他的面庞、脖颈、肩膀、手臂,身体每一处似乎都随着夜晚的清风在耶底底亚的眼底闪闪发光。
“你很敏锐,只是我并非生你的气,而是在气……”白发的使魔顿了顿,他知道自己的话对于神明的虔信者而言太过大逆不道,所以也不去触那份霉头。
“罢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么?”白发的使魔轻轻地笑了起来,竖起手指在耶底底亚宽大的额头上点了点。
“我名为希尔格纳,看在你给我送来了贡品的份上,以后要是有疑问的话,就来这个花园找我吧。”
希尔格纳在说完这句话后,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那是耶底底亚悄悄在晚餐上留下的馅饼。
耶底底亚看向希尔格纳,发问道:“你就肯定那是我给你带的吗?难道就不能是我准备留到半夜吃的夜宵?”
希尔格纳笑了:“嘛,如果是普通皇子的话,我当然会信。不过你不会,况且如果你真的肚子饿了,拔示巴也会唤醒侍女为你做吧。”
“再者……月亮可是已经都悬挂在高天了,你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没有什么光亮的花园里,难道是想要在这个阴冷森森的地方享用你的夜宵吗?”
希尔格纳不耐烦和这个还没有自己膝盖高的幼童说话了,他后退一步消失在了耶底底耶的眼前,而没过多久,折返回自己寝宫的耶底底亚,看到了有人正高举着火把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火把像是吐着火的龙一样照亮了昏暗的每一个角落,温暖的光亮总是会让一直身在黑暗里的人骤然安心的。
等到耶底底亚看清楚那明亮的火龙为首的前方,站着的是自己的父亲时,他的身体一僵,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即便是皇子,在夜晚的皇宫四处走动,总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大卫王那深沉威严的眼睛下移,凝视了自己的孩子一会,便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回去你的寝宫吧,耶底底亚。拔示巴会担心你的。”
耶底底亚乖巧地应声,跟在了大卫王的身后,而他的后方是护卫着以色列王的士兵队列。
耶底底亚的脑袋里开始运转起来:大卫王此刻分明应当在某个妃嫔妻妾处安歇才对,怎么会忽然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小花园里来?
况且耶底底亚可没有忽略,大卫王的到来,正是希尔格纳消失了有一阵子后。
耶底底亚的心里流淌过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难道那个白发的使魔是觉得自己太过年幼弱小,还特意去通知了自己的父王吗?
一想到本就对自己淡而冷漠的大卫王被他喜爱的使魔从暖玉温香里挖出来,耶底底亚就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向大卫王道歉了。
似乎是发现了耶底底亚的犹豫,走在他身边的大卫王冷淡地开口了:“以后不要在外面逗留这么久了,耶底底亚。”
耶底底亚的肩膀颤了颤,他缓缓地低下头,沉静地回答道:“……是,父王。”
他被送回了拔示巴的寝宫里,拔示巴对于大卫王竟然将自己不知何时溜出去的孩子送了回来,表现出了不知所措和小心翼翼:“王……您要宿在这里吗?”
大卫王本来是想要走的,但是看到了那曾经让他宁愿犯下大罪,也一定要得到手的女人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今晚留宿这里。”
至少能够留宿下来的大卫王,让拔示巴松了口气,多少平复了因为大卫王宠爱亚多尼雅和押沙龙,使得自己被冷落而沉重下去的心情。
她对于大卫王并无多少爱意,但是她的孩子是被上天的神明钦点的下一任以色列王,如此殊荣,也意味着更多的危险。
倘若耶底底亚没能成为国王,拔示巴暂且不说,她心爱孩子的命是一定保不住的。
大卫王对于耶底底亚的出生并没有表达出多少喜悦,或许是他的心已经被自己与拔示巴那被神明夺取的第一个罪恶的孩子所占据,因着神明宠爱而降生的耶底底亚并未得到大卫王多少的爱护。
公认最受宠爱的孩子,是大卫王的第一个长子亚多尼雅。
耶底底亚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希尔格纳。
不过这不妨碍他第二天再次去往了那个偏僻的花园。
这一次他去得很早,恰好看到了在两棵粗壮的橄榄树干中躺在睡网上的希尔格纳。
白发的使魔正在哼着歌,在看到了耶底底亚出现后,也没有停下自己的歌声。
耶底底亚向希尔格纳道了声早,又继续在这个格外凉爽的花园里,开始翻看起那本尚未看完的书。
然而即便耶底底亚再怎么努力,他也只堪堪看完了一半。
在将书还给先知拿单后,耶底底亚魂不守舍地又回到了凉亭里,他本来是该写赞颂诗篇的,但作业是完成了,心思早已经不在纸笔上了。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希尔格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右手边还放着由银质盘子盛着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和榴果。
那上面还滚动着透明的水露,饱满的果肉正散发着清香。
这个使魔,看上去比他们这些皇子都要过得好啊——
这个念头不经意地滑过耶底底亚的脑海,随后被希尔格纳那仿佛看穿了自己的眼睛所吸引了注意力。
“书,没有看完。”耶底底亚回复道,“我还没有看到圣人摩西,是如何让那偷盗了别人父亲衣物的小偷承认罪行。”
“哦?”希尔格纳挑了挑眉,他捻起了一粒熟透了的葡萄,那紫红色的果实被白皙的指端轻握着,被从凉亭外探进来的日光一照,竟有些玉石般晶莹剔透的触感。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啊。”希尔格纳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我有条件。”
“请说,在不伤害到他人、十诫和国家的情况下,我会尽力去做。”
耶底底亚已然做好了会被希尔格纳刁难的准备,想要得到知识,就得付出代价——这就好比如果想要得到那稀释罕见的珍宝,就必须用相应的金钱来换的一个道理。
在这个时代,智慧是可以和任何珍宝与金块等同的昂贵之物。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白发的使魔没有使唤他去做什么奇奇怪怪、而又难以接受的事情。
直到耶底底耶受膏戴冠成为了以色列的第三任国王所罗门,直到他在千年后的那场圣杯战争里许愿成为了普通的人类罗马尼·阿其曼,他也一直记得,在这个炎热的午后,被葡萄藤和橄榄树枝叶所覆盖着的凉亭里,那个阳光浓郁得几乎可以从叶片缝隙里滴落下来的午后,湛蓝的眼睛迎着那流淌在他脸上明亮而斑驳的光,认真看着自己的模样。
与此同时烙印进所罗门那颗被世人以为没有人类情感心脏的,还有那带着期待和愧疚,以及希冀与祝福的话语:“在你彻底接手以色列的政事前,像个普通的孩童那样去撒娇、去玩耍、去享受吧。”
这本该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了,但是当要求的人是耶底底亚时,那边成为了十足十的难题。
耶底底亚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无法做到:“还请您换一个要求吧,不管是要新奇的工坊制品,还是价值连城的猫眼石与鸽血玉,又或者是那流汗如同流血般的汗血宝马,我都可以想办法为您弄来。”
“可我不需要那些。”
希尔格纳摊了摊手,虽然语气平缓,但耶底底亚听得出来隐藏在其下的坚定。
耶底底亚说出来的那些珍宝,即便是拿到将军约押或者是先知拿单,在面对如此诱惑,多多少少也是会犹豫迟疑的。
然而希尔格纳却十分平静,仿佛根本不在意。
各地特色的佳肴美食?小巧玲珑的古玩珍宝?还是耶底底亚私藏的稀罕古卷?
希尔格纳全都拒绝了,并且说:“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耶底底亚做不到这一点。
在作为神明赐福的孩子出生后,耶底底亚不管是从外表还是从身体上,都已经和普通人划分开了一条天堑。
他早已习惯众人不把自己当幼童看待,哪怕是他的母亲,在行事时也格外地看重耶底底亚的建议与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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