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说, 是你亲戚想要咱们早点结婚,所以一起凑的钱吗?”
而且并没有告诉她凑了多少,孙宝珠当时觉得也是亲戚的一番好意, 所以也不好意思问到底凑了多少。
“抱歉, ”陈万生垂下眼, “我太想娶你了, 表叔那边拒绝我, 亲戚那边也手里吃紧,我实在是没法子,所以就去找工会借钱了。”
“可是你给的彩礼只有几十块钱, 买的东西顶多就二十块!那剩下的钱呢?”
孙宝珠质问道。
“……寄回老家了。”
孙宝珠气得把手抽了出来,然后哭着骂道, “陈万生, 你混蛋!”
说完就捂住嘴跑了。
同屋的病人纷纷看过来,严秋霞虽然没听到他们刚才争论什么, 可也听到孙宝珠最后一句骂人的话。
她忍不住道,“身为男同志, 可得让着点女同志,你看你都住院了,她还每天下班过来照看你,多好的姑娘啊。”
“他们是夫妻啊, 你不知道?”
严秋霞是真不知道,“啊?这样啊。”
她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毕竟夫妻间的事她也不是那么清楚,只凭几句话定论也不好。
严秋霞想到爹娘来看她时,再三叮嘱她别再乱说话, 此时也有点后悔刚才的发言了。
想到社区那边还没处理好的会,严秋霞就一阵头疼,开始在那唉声叹气起来。
听得本来心情就很烦躁的陈万生更烦了,好在护士进来给他们换点滴的时候叮嘱了一句,“声音小点,除了你还有别的病人需要休息呢。”
严秋霞没应声,把被子拉高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孙宝珠哭着一路跑回家,把孙记文夫妇看懵了,得知陈万生借钱结婚后,胡二娘气得发抖。
“他借钱结婚是什么意思?这是让咱们宝珠帮着他一起还钱吗?!”
孙记文沉着一张脸坐在堂屋桌边,“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他没有钱,可以直接说不结这个婚!怎么会想着去工会借钱呢?”
“还不是你们一直在逼他!”
孙宝珠抹着眼泪,“一百五十多块钱呢,每个月还工会十块,他在技术部的时候一个月的工资扣了住宿费也才十八块钱!”
“如果你们不要那么多彩礼,他就不会去借钱的!”
“你还反过来质问咱们了?”
胡二娘又被气到了,上前狠狠打了她后背两下,声音都气得发抖,“我们要彩礼,还不是为了让他重视你?以后结婚了也不敢欺负你,因为这是他花了大价钱娶来的!”
“又不是把我卖给他了,怎么就大价钱了?”
孙宝珠这会儿反而不怎么生陈万生的气了,她把全部的过错都推到了爹娘身上。
“你们一分彩礼都没有给我,嫁妆对外说是给我攒了,可我一点东西都没看到!要不是你们这样对我和万生,我们还能背这么多的债吗?你们就是偏心!”
孙宝珠声嘶竭力地吼着,让刚从赵礼辉家看完电视往家里走的街坊四邻,纷纷被吸引到孙家大门口来。
“这是咋了?”
“是啊,大半夜的又哭又喊,不会是小陈出事了吧?”
孙大江和向婉茹挤开人群,看见院子里正疯狂数落父母偏心的孙宝珠,向婉茹给孙大江使了个眼色。
孙大江立马把掩住的另一扇院门推开,这样院门双开,邻居们能完全看见院子里的一切了。
杨六婶转身就往赵家跑,然后拉上正准备洗漱的陈翠芳去孙家看热闹,“快走!再晚就看不到了!”
赵礼辉一听是孙家的热闹,把正在收电线往赵大根手里一塞,拉着叶归冬跟在她们身后。
“爹,您把点点喊住,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赵大根立马叫住准备跟出去的点点,“来来来,帮我收电线,你这狗子看得懂什么热闹,来帮我。”
点点跑回堂屋在他脚边打转转。
等赵礼辉他们到孙家大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赵礼辉索性把叶归冬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吓了一跳的叶归冬赶紧抱住他的脑袋,不得不说她现在这个高度,能把里面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至于声音,孙宝珠的声音实在是很大,所以就算看不见画面,也能听到她在哭喊什么。
“要不是你们偏心,就不会是二哥下乡!”
“要不是你们偏心,二哥就不会对这个家失望,就不会做上门女婿也不回家!”
“明明是我争取到手的工作机会,你们偏偏想给大哥,后来拿钱买了,你们还让我每个月还,工资我都没看见,就别爹拿走了,我和万生结婚后,你们还让我们每个月给十块钱的生活费!”
孙宝珠也不是彻底失去理智,她还知道把之前对自己有利的话说出来。
可听得孙记文和胡二娘却太冤枉了。
“老大让你把院门关了!”
孙记文看到院门口全是人,立马冲孙大江吼。
孙大江就当听不见,宝珠既然想扯偏心就多扯点,最好把爹娘惹怒,把她和陈万生赶出去。
向婉茹站在另外一边看热闹,她还没挑拨什么呢,这父母和女儿之间就有这么多的矛盾,根本就不用她费心嘛。
叶归冬没让赵礼辉把自己抬太久,她拍了拍赵礼辉的脑袋,赵礼辉就把人放下来了。
只因为里面孙宝珠要求他们把嫁妆补给她,彩礼也要给她一半,然后就把孙记文气晕了。
赵礼辉拉着叶归冬站在一旁,很快孙大江就背着昏迷的孙记文出来。
“让开,让开。”
“哎哟,又被气晕了。”
“不过也是他们没做对,哪能让女儿女婿每个月给十块钱家用的?”
见孙宝珠都锁上门跟着孙大江他们去医院后,大伙儿也议论着散去了。
陈翠芳回到家跟赵大根说起孙家的事,赵大根快活地撸着狗头,“就他们家那作风,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早在听说孙大海做了上门女婿后,赵大根就知道孙记文夫妇对儿女的教育出了大问题。
“就说大海那孩子吧,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赵大根在赵礼辉闩好和叶归冬进堂屋坐下时,就提起孙大海。
“可他不仅要给他哥哥收拾好烂摊子,还要照看两个妹妹,不管是洗衣服做饭,还是接送妹妹上下学,都是他。
“可名单一下来,明明是老大的名字,他们硬是把老二弄下乡了,对此大江没有任何愧疚,反而说大海是家里最没用的人,孙记文夫妇还附和大江的话,多伤人心啊。”
赵大根那个时候,就觉得大海看家里人的眼神变了。
“反正大海啊,”赵礼辉对叶归冬道,“算是孙家最有良心的一个人了。”
叶归冬对孙大海这个人并不熟悉,对方的存在感太低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难怪他不愿意再回这个家,就算回来,也只会被当成吸血虫吧。”
吸血虫这个词,还是赵礼辉跟她说过的呢。
“说得对,”赵礼辉夸道,“其实他不回来,在乡下有个自己的家也挺不错的。”
“时候不早了,快洗漱睡觉,”陈翠芳看见钟上的时间后,赶紧催促家人,“明儿还要上班呢。”
陈万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耳旁有人在哭,同病房的人也被吵醒了,拉开灯一看,是孙宝珠坐在陈万生病床边哭,还以为陈万生嘎了呢。
陈万生被惊叫声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你哭什么?你们又在叫什么?”
“你没死啊,那你媳妇儿哭什么?”
“就是,大半夜的多渗人啊。”
“晦气,快别哭了,要哭出去哭!”
孙宝珠擦干眼泪表示自己不会再打搅大家休息,面对陈万生疑惑的眼神,孙宝珠低声把自己跟孙记文他们大吵一架,以及把孙记文气得躺在隔壁病床上的事说了。
陈万生:......
他脑子里把这些事全部转了一圈后,对双眼红肿的孙宝珠道,“你明天一早就去安叔家,把他们那间屋子租下来,家里咱们是不能再住了。”
“……好。”
孙宝珠自己也清楚,爹娘这次有多生气,他们继续住下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另外,”陈万生握住孙宝珠的手,“该给咱们的,也不能少,我们的小家还要过日子,不是吗?”
孙宝珠握紧他的手使劲儿点头,“虽然吵了一架,但我不后悔,二哥,小妹都先后离开了家,早晚我也要离开的,嫁妆得给我,彩礼金也得分我一半。”
而另外一边的病房里,孙大江则是低声跟躺在床上的孙记文,以及坐在一旁的胡二娘道。
“三妹太过分了,爹娘生养了我们还不够?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太贪婪了,什么都想要!不能再让他们住家里了。”
“对,不能让他们住家里了!我和你爹就是太心软,才被这个白眼狼反咬一口!看看你爹躺在床上的样子,医生可说了,这次只是小中风,如果再被气几次,那就真瘫痪在床了!”
胡二娘看着孙记文苍白的脸,忍不住哭出声来,也就他们病床没别的病患,不然还真够扰人休息的。
“娘,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大江照看。”
向婉茹上前轻扶着胡二娘劝道。
“是啊娘,我们可不是孙宝珠那个白眼狼,一到医院就跑去看她男人去了,我们来照看爹,您回去好好休息,”孙大江体贴的样子让胡二娘泪眼婆娑。
“大江成家后,越来越有担当了,真不愧是我养出来的好孩子。”
向婉茹嘴角一抽,只当没听到这话。
赵礼辉下班回家就得知安家的房子被孙宝珠租了,而且她还特意请假半天把放在孙家的东西全部搬了过去,离开时还跟胡二娘吵了一架,让对方把说好的嫁妆给她。
胡二娘则是以她不孝气得孙记文住院为由,拒绝给她陪嫁,更别说彩礼分一半了。
母女二人就跟仇人一样在孙家门口叫骂了一个多小时。
赵礼辉挠头,原文中可没这情况,原文中孙宝珠和陈万生是被向婉茹夫妇多次针对后,又栽了一个大跟头才搬出去的。
可现在变成孙宝珠他们自己主动搬走。
赵礼辉咧嘴一笑,“搬出去他们也会幸福的,两个人就是绝配。”
锁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