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葭和司徒衍是暗戳戳地撩着, 说的话, 也只有彼此才能听清。
但他们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却是弥漫开来。
清河大长公主的面首们被喂了一口狗粮,互相之间, 大眼瞪小眼。
然后,他们很有眼力地往清河大长公主身边去了几步, 距离沈葭至少十丈远, 再也不敢跟沈葭说一句话。
“本宫还寻思着,今日这边的芙蕖怎么格外得有精神。现在,本宫总算是知道原因了。”这时, 清河大长公主呵呵地笑了。
沈葭好奇地看过去,询问道:“为何?难道不是因为昨晚那场雨?”
清河大长公主的面上一拍桌案道:“是因为雨没有错。但是, 芙蕖不是因为上天所给予的雨露, 才会这般得娇艳欲滴。而是陛下给予了它雨露, 它才如此得动人。”
沈葭一听,双颊不由得发烫,幸好有面纱捂着, 她才没有让人见到自己的窘态。
她心道, 清河大长公主这随机应变的本事可真够高。这一句话一语双关, 又夸了司徒衍,让司徒衍不好责怪自己带了面首过来的事。
难怪在原书里,江山易主多次, 清河大长公主却仿佛不受什么影响。
不过,清河大长公主这番话还真是不太含蓄。
沈葭又是羞赧地低下头。
而司徒衍倒是不太在意,淡笑着回应了清河大长公主两句。
清河大长公主索性也一股脑地唠嗑起来, 调节气氛。
可说着说着,清河大长公主问及了一桩事。
“陛下,听闻昨晚那场暴雨之后,祁山的泥石被冲落,祁山皇陵有部分坍塌?”
自从晋国开国以来,历代皇帝和后妃往生之后,就会葬在祁山皇陵。而昨夜的那场暴雨着实给皇陵带了不小的影响,多个墓室都被泥石掩埋,这就导致诸多棺木需要被迁出,再择地安放。等皇陵修缮完毕,再重新将棺木迁入。
司徒衍略一颔首,“朕已是交代工部尚书去处理此事。”
他没什么神情,眉目却是阴冷了几分,仿佛不太乐意提起此事。
清河大长公主不是平白提起此事,她听闻,工部在迁出历代后妃的棺木时,发现了一具空棺。奇怪的是,这具棺木并没有被登记在册,工部也不知道原先葬的人是谁。
按理来说,除了殉葬的宫婢和后妃之外,其他葬入皇陵的女子必须有封号。所以,这事着实有些奇怪。
清河大长公主想过很多个可能,本想问一下司徒衍,但看到司徒衍的神色,她又很识趣地将话收了回去。
“任尚书素来是个办事妥当,想必,他会将皇陵修缮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司徒衍侧眸看了眼沈葭,亦是没有再多言。
清河大长公主惯是个会聊天的,给初夏时分的芙蓉园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不多时,沈葭就见到司徒闻乐过来了。
只见司徒闻乐掀了帘幔进来,还如往常一般,恭敬地喊了司徒衍一声后,到清河大长公主的身边。
“清河姑姑,你现在每天过得那般惬意,我总是半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你,可真的是想你了。”司徒闻乐和清河大长公主素来亲近。
她一进来,就挨着清河大长公主撒娇,把头靠在清河大长公主的肩膀上,没有让其余人看到她的神情。
清河大长公主由她靠着,笑了笑。
司徒闻乐的粉颊上有细密的薄汗。
她掏了绣帕,擦拭过汗珠后,再是低声叹道:“这芙蕖园是清河姑姑当时提出想法,缠着父皇建的,现在看来,真是个纳凉的好地方。但园子太大,我都快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你不会坐轿子?”清河大长公主笑问。
司徒闻乐微微仰脖,“这园里的芙蕖还有其它珍稀树木都很好看,我这不是不想错过么。”
清河大长公主亲昵地刮了她的鼻尖,眼里盛满了溺爱,“你这小妮子,平日里,都是有事相求,才会这般地亲近我。说吧,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讨什么?”
司徒闻乐轻摸腹部上的纱,像是不太好意思。
“清河姑姑,我饿了。听说这芙蕖园的湖虾和湖鱼最是美味,我能不能尝一尝?”
清河大长公主素来擅长打理花花草草,先帝在位时,就曾将芙蕖园交给她打理。
司徒衍即位后,亦是如此。
因此,除了皇帝之外,这芙蕖园就是由清河大公主做主。
谁都知道这湖里芙蕖的淤泥肥沃,湖鲜肉质鲜美,到了秋日,那大闸蟹的蟹黄更是令人垂涎,但清河大长公主不常令人捕捞鱼虾,大部分人也只能边赏荷,边流口水。
此刻,司徒闻乐既是提了,清河大长公主也干脆向司徒衍提议道:“陛下,南城有厨子擅烹制糖醋鱼块和南湖醉虾。今日,我将那厨子带了过来。你既是来了,不如尝尝看?”
司徒衍对南边那种酸酸甜甜的南边菜肴不太感兴趣。
但沈葭喜欢。
她前往襄城时,姬煜带她尝过当地的名菜,就是这种酸甜交加的感觉。
所以,一听到清河大长公主所提到的那两道菜名,她的眼眸里立即溢出晶亮的星芒。
但鉴于她目前的身份,她不好直接开口,只能眨巴着眼睛,看她们两人说话。
司徒衍瞥见沈葭的神情,眉间神色由阴转晴。
他当即对清河大长公主说道:“就这么办,清河姑姑可以让那厨子多做几样。”
清河大长公主哪里会看不懂司徒衍此举是为了谁。
方才,她还在为自己出言不当而担心,但照现在,她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她看得出来,司徒衍很在意身边这位姑娘。若是想要讨好司徒衍,不如讨好这位姑娘来的轻松。
别说几条鱼,就算将湖里的动物全给捞出来,她都愿意。
“陛下且放心,这厨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清河大长公主立时吩咐下去。
没过多久,几样湖鲜所制的菜肴陆陆续续地完工,被盛了上来。
糖醋鱼块被齐整地摆放至碟中,表面如裹了一层蜜酱般,香滑诱人,另有葱末点缀,让这鱼块看起来鲜嫩可口。
那道南湖醉虾则是另有一番风味,碟中的虾形态各异,不像是进过锅的,倒像是真醉倒了一般。
司徒闻乐仿佛很有胃口,拾起筷子夹了一只虾送入嘴里。
沈葭眼睁睁地看着司徒闻乐动筷,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还蒙着面纱,该怎么吃东西。
司徒闻乐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抬眸看过去,沈葭立马低下头。
司徒闻乐顿觉一股子熟悉感扑面而来。
但她没有想太多,惦记着长孙氏交代给她的事,她无时无刻不是心神不宁。
这时,清河大长公主的兰花酒被人端了上来。
司徒闻乐牢牢地攥紧双手,再是松开,去拿了个酒樽来。
清冽的酒液被注入了酒樽内,叮咚入耳,空气里即是漫开扑鼻的香气。
直到将两只酒樽斟满后,司徒闻乐将一只酒樽递给司徒衍。
她像以往那般,天真的脸上挂了笑意,但这笑容里,却是惨了些无奈。
“皇兄,清河姑姑除了养花之外,惯会酿酒。这是清河姑姑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的兰花酒。我敬你一杯。”
司徒衍接过酒樽,晃了晃酒液,却没有立即饮下。
他的眸色幽邃了几分,略一掀眸,司徒闻乐的目光就开始慌乱的闪烁,手中的另一杯酒不小心洒到了沈葭的衣裙上。
“抱歉……”司徒闻乐忙是道歉。
沈葭随意地抖了裙角,“没关系,我等会去换身衣裳就好了。”
“现在就去换。”司徒衍将酒樽搁放至石桌上,收回视线,用食指轻叩石桌,冷肃道:“朕没有跟其他人一起用膳的习惯。这酒也让人送往沁荷园来吧。”
司徒衍即是站了起来,示意沈葭跟上。
其他人一脸迷茫。这位姑娘难道不算人?
“还不快给再杀几条鱼,给陛下送过去。”清河大长公主很殷勤,在左右指挥着,“把这些酒也都送去。”
“清河姑姑,还是由我去给皇兄送酒吧。”司徒闻乐小声道。
清河大长公主没有觉察到司徒闻乐的异样,便是答应了。
这厢,司徒衍带沈葭去沁荷园,沈葭拿了衣裙,就走到屏风后面去换。
由于这身衣裙是最新的款式,穿起来,有些复杂,沈葭研究了好一会,还没有将系带系好。
“你不出声,我会以为你没气了。”倏然,司徒衍那欠揍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沈葭听着有些郁闷,干脆伸出一双柔荑,在屏风外摇啊摇,“这裙子,我不会穿,你来帮我更衣啊。”
她这双纤长白皙的柔荑还真将司徒衍招来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脊背就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
但这不过是瞬间的感受。
片刻后,沈葭能感觉到他找准了系带,像是真的要帮她穿裙子一般。
沈葭默默地想着,敢让皇帝帮忙穿衣服的,整个天下,恐怕就她一个人了吧。
不过,看他如今这清心寡欲的表现,想来他也真的只有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却听得司徒衍突兀地问了句:“看来,你觉得清河姑姑的那些面首如何?”
沈葭听出吃味的意思来,暗暗地笑了下,又认真地回道:“善解人意,眉清目秀,最重要的是体贴入微,照顾女生的感受。”
“是么?”
沈葭觉得这声音听着不大对劲,微侧过头。
一看到他那双如草原狼一般的眼神时,她就意识到自己原先的猜想错了。
那双凤眸里闪烁着幽光,唇边勾起的好看弧度,却是十分危险,这分明是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架势。
于是,她很没出息地说了声:“不是。”
司徒衍正在帮她理清被沈葭弄乱,缠在一起的系带,见到那双荡漾着水光的杏眸时,顿时又将系带松开。
如此一来,下裙又从沈葭身上滑下去。
“你方才在我手心写的几个字又是什么?”司徒衍的眸色又是暗了几分。
沈葭从前还没想过,自己竟能这么容易挑起他的欲念。
“没什么呀。”她灵动的眸子眨了眨,好似很无辜,手指再次从他的掌心轻轻擦过,“皇帝哥哥不要想太多。”
说罢,她的唇一弯,浅浅一笑,提裙从他身边走开,“我饿了。”
“这么巧,我也饿了。”撩人的气息从她的耳畔擦过,“而且,我也已经想太多了。”
沈葭的身子忽地被翻过去,撞到了屏风上。
“扶好了。”司徒衍擒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手搁在屏风边缘。他的体温和声音都是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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