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徒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沈葭和姬煜齐齐一怔。
姬煜反应过来后,双手负于身后,上前几步, 笑着问道:“孝敏公主定下亲事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
沈葭不太理解司徒衍所说的话, 歪了脑袋, 疑惑地看着司徒衍。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成亲了?
司徒衍淡扫沈葭一眼, 眸里徒添了几分阴鸷之色,口中却是打趣:“她都快十六岁了,当然早就许配人家了,不然再熬下去,都要成老姑娘了。至于她的夫婿人选么,过几日, 大家都会知道的。”
沈葭一脸懵逼。谁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竟然还瞒着她?
而且,她还不到十六岁, 放到二十一世纪,那还是最好的青春年华, 哪里老了!
一想到夫婿的人选,她心里愈发忐忑不安。难道因为她那天, 脱光, 触怒了他, 所以,他直接将她丢给薛仁钺了?
“皇兄为何拐弯抹角的,不与我说清楚?”沈葭暗暗瞪着司徒衍, 目光里含了嗔恼之意。她气得咬住了下唇,眉毛也揉成一团,看上去,却煞是可爱。
姬煜听罢,则是颇为感慨,“真是可惜了。几日里,我与公主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公主的才貌皆是深得我心,我本有意向陛下提亲,怎奈名花已有主。”
司徒衍的凤眸一敛,那分阴鸷的神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释然的笑意,陪随着些许的锋芒,仿佛在说“你懂就好”。
他的手掐着小白兔的后颈,掐得更为用力了些,再将幽幽的目光投向沈葭,“娇娇,你看别人都是心知肚明,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是不是也该听话些?”
话落,那小白兔仰起小脑袋,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嚎叫声。
沈葭听着这声音,仿佛感到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
她怎么感觉,自己就跟那小白兔一样,要是不听他的话,随时都会被掐死。
真是好狠一人!
果然,男人还是靠不住的,前脚刚送完她礼物,后脚就翻脸。
沈葭只觉那脚链都是渗人得很。他这是将她也当成宠物了?
但看着那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小白兔,她还是鼓起勇气,“哦”了一声,朝他伸出手去,假意表现出乖乖的样子,细声细语地说:“好好好,我听你的,你也把这只兔子给我。”
司徒衍似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随手将小白兔丢给她。然后,他便是以闲散的姿态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的步子又是一停,背着身,对她说:“等孤的好消息。”
沈葭花了点力气,将小白兔接住。
她将小白兔抱到怀里,一边抚摸着,一边暗骂司徒衍没人性,连只兔子都不放过。
“孝敏公主,你若是不愿意接受这门婚约,大可以来找我。”这时,姬煜却在她耳边说道:“我会帮你的。”
他的笑容带了分自信之色。
沈葭没有将姬煜的话放在心上,觉得那门婚约可能是司徒衍故意用来吓唬她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可当半个月后,皇后派人来,称高宗皇帝会在家庙举行一场祭祀典礼,让沈葭和其他女学的姑娘前往神女殿祈祷时,沈葭终于相信司徒衍所说的真的了。
神女殿历来神圣,而在女子内学堂就读的姑娘们身份高贵,又从未婚配。只有她们才最有资格来神女殿祈祷。
据说,在祭祀典礼上,高宗皇帝会宣布一门婚事。到时候,那门婚事所涉及到的姑娘,需要来神女殿沐浴焚香。
因而,沈葭、司徒闻乐、张轻筠、沈湘等几位女学的姑娘便需要提前来神女殿祈祷,并帮神像擦拭尘埃。
神女殿高大敞亮,里面的神女神像圣洁,只容人远观。
沈葭在拿着一块布,心里愈发得惴惴不安,猜测这门婚事都涉及到谁。
而且,她不太喜欢来神女殿。因为曾在众人面前,指认她为灾星的晋国国师时常会前来此处。她不想再见到那个国师。
但是,想到司徒衍那句让她等好消息的话,她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要相信司徒衍一回。不管怎么说,他还真的没有伤过她。
在沈葭出神之际,一名宫女贴心地在她耳边说道:“孝敏公主,你们做这些粗活太辛苦了,让奴婢们来替你们做吧。”
沈葭闻言,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那名宫人。
来祈祷的姑娘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其他人一听到这宫人的提议,略是心动。
沈湘见状,第一个走过来,说道:“姐姐,既然这宫女好心,我们就把活丢给她们好了,省得让自己这么累。”
有了第一个松口的人,其他姑娘也没了顾忌,张轻筠壕气地表示:“也行啊,大不了,我们多给这些宫人赏些银子。”
“葭葭,我好像确实有点累了。”司徒闻乐正在祭坛上擦拭果盘,听了其他人的话,摇了摇酸疼的胳膊。
“不行。”沈葭认出那宫女是秦淑妃身边的人,即是端正了态度,义正言辞道:“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皇后娘娘安排我们来神女殿做祈祷,不仅是为了让我们打扫神女殿,而是为了让神女看到我们的诚心。诚心这东西,不好假手于人的。要不然,倒是显得我们几人亵渎神女了。”
这一番话说得那宫女无言以对,只能干笑了两声,“孝敏公主如此有诚心,想必神女定是会被打动的。”
说着,那宫女看了沈湘一眼,沈湘的脸色亦是不太好看。
自从那日的意外发生之后,她对沈葭的恨意更甚,今日,她来神女殿之前,撞见了秦淑妃,两人商量了一番,觉得可以借此机会,给沈葭扣上一个亵渎神女的罪名。
奈何,沈葭就是不上套。
看着沈葭那张脸,再想起自己当日所受的屈辱,沈湘更是窝火,打算在晚间的时候,去划花沈葭那张脸。
祈祷需要几日的时间,在打扫完神女殿之后,几位姑娘就宿在了神女殿中的寝殿里。
司徒闻乐和张轻筠累得不行,一躺下,便是沉沉地睡去。
沈葭进了自己的寝殿后,困意也是袭上了脑海。
她翻过身,在晕晕欲睡之际,忽然听得身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立即变得警惕起来,假装陷入了梦乡,没有睁开眼,手紧紧地揪住身上的锦被。
当察觉到那人靠近时,她倏然睁眼,于黑暗中,反手一拧,制住对方的胳膊,夺过她手里的小瓷瓶。
沈葭将小瓷瓶的瓶塞,凑到鼻尖轻嗅后,蛾眉微蹙。
这东西要是都倒在人脸上,那还得了。
她的手再次伸出去,照着对方的手,又是狠狠一拧,直接将人的手拧到脱臼。
然后,她再将人踹到地上。
“啊——”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其它寝殿里的人直接被吵醒了。
不多时,房间的铜油灯亮起。
待张轻筠和司徒闻乐赶过来时,就见到沈湘倒在地面上,痛苦地皱眉,只呼“好痛”。
“半夜三更的,偷偷摸摸来别人房里,哪有什么好事,还贼喊捉贼。”司徒闻乐不屑地瞧了沈湘一眼,“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她和张轻筠本来不想理会沈湘的,但沈湘一直在喊,她们也不好直接撇下沈湘,直接走了。
“我的手好痛,我的肚子好痛,快帮我传御医。”沈湘的一只手根本提不起来,但她的肚子也很痛,只能用一只手揉会肚子,再揉会脱臼的手臂。
沈葭的面上带了微笑,慢悠悠地从床榻上起来,似是善解人意地握住沈湘的手。
“妹妹看起来很痛苦,我们还是给她叫个御医吧。”
“去传御医。”司徒闻乐不耐烦地吩咐下去。
而在扶人的时候,沈葭又将沈湘的手拧好了。
李太医来的时候,也诊断不出什么毛病。
沈湘却是不肯善罢甘休,她认定自己被沈葭伤到了,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咬上一口。
她缠着御医说:“李太医,我的肚子也很疼,你再帮我号脉看看,看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李太医无法,又为她号了脉。
可在把脉的途中,李太医的脸色骤变,手指亦是一顿。
“怎么样?我是不是伤得很重?”沈湘急切地询问。
李太医收回手,目光闪烁,轻咳了一声,“沈二小姐,你的身体没事,你不要想太多。你只是太累了,平时多注意休息就好。”
“怎么可能没问题!”沈湘不相信,她确实是感到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感。
一时间,沈湘也顾不得,激动地斥责道:“你根本就不懂看诊,就是个庸医,这么严重的问题,硬是给说成没问题。我今日是来神女殿祈祷的,也算是你们怠慢不得的千金之躯。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为我找更好的御医来看诊。”
李太医初入太医署,今晚,他和另外几位御医在太医署当值。
像沈湘这种算不上很有身份的侯府小姐,自然就是轮到资历低的李太医过来。
但是,能进太医署的御医,都是需要经过好几轮的筛选,有自己的看家功夫。李太医的医术水准还是有的。
医者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水平。
李太医见自己被沈湘骂成庸医,脸顿时变得如锅底一样黑,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一气之下,他干脆把所有话都抖了出来,“沈二小姐,既然你执意要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老夫也不必瞒你了。你方才是因为动了胎气,才会肚子疼的。老夫这就为你开几副安胎药!”
怀孕?在场的人除了沈葭几人外,还有不少伺候的宫人,大家都是分外诧异。
沈葭挑了眉头,很有兴致地看着沈湘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怎么可能?李太医,你不能污蔑我的声誉。”沈湘焦急地抓住李太医的衣袖,想跟他理论。
李太医愤怒地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沈二小姐,你就是有半个月的身孕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其他太医来诊断。”
他站起身,走到外头的桌案前坐下,当真开起了安胎的方子。
司徒闻乐和张轻筠疑惑地问道:“沈湘,你怀了谁的孩子啊?”
沈湘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要怎么说出口,说这是一个侍卫的孩子?
这时,沈葭却是轻叹了一声,“这还有什么疑问么?妹妹对六殿下一往情深,怀的当然是六殿下的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薛仁钺提亲时,太子殿下的反应:葭葭还小,不用急着嫁人
自己提亲时,太子殿下:葭葭是老姑娘了,该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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