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跳下沙发,如同小炮仗一样,充分发挥了她一双小短腿的力量,哒哒往那冲。
半分钟后。
宾客们只见一团粉色从跟前经过,像一团翻滚的小粉球跑向——嗯,盛总?
后面大家发现人不是冲着盛总的。
团子一把扑在盛总面前的大美人腿上,抱着大美人的腿,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喊:“粑粑!”
众人:???
爸爸!!!?
安静了有那么一瞬。
反应过来后,众人不由得失笑出声,给大美人当柱子靠的那位公子哥笑着跟团子解释:“是姐姐,不是爸爸。”
“小朋友,你没看这位姐姐这么漂亮吗?年纪小小别性别不分啊!”
团子埋在大美人裙摆上,奶声奶气的声音闷闷传出来:“你才不分。是爸爸,是爸爸!是音音的爸爸!不是姐姐!”
盛旬正欲站起的动作停下,重新坐了下来。
眯着眼看向一大一小,最终在大美人脸上停留,“你是谁?”
纪庭:“……”
回到酒店时,纪庭将一路上粘着自己,抱住自己脖子不放的粘人团撕下来,放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小小一团。
最终阴沉沉道:“小崽子,你哪儿来的?”
团子试图踮起脚跟爸爸对峙,然而人矮腿短,再努力踮脚也不足爸爸腿高,只得抱着爸爸大腿,仰着小脑袋,睁着大大圆溜溜的漂亮眼睛,认真道:“爸爸,音音来找你的。”
男人嗤笑一声,他如今一无所有,除了报仇没别的心思,又岂会又闲心与一个软糯的小崽子说笑,道:“你家人电话多少,我帮你打电话联系。”
团子摇着小脑袋,还试图往上爬想让爸爸抱她,男人却不如她所愿,不管腿上还挂着个团子,无情地迈着大长腿往里走,同时随手打了110。
半个小时候,门铃响起,警察上门。
警察哭笑不得地看着那气哼哼的奶团子变成树袋熊,抱着这个过分美艳的女人大腿,哭着喊着不跟警察叔叔走。
“音音没有走丢!”
“呜音音才不离开爸爸……”
警察疑惑地看向被团子抱着的美艳女人,目光奇异困惑,这明明是个令人惊艳的美女怎么就变成这孩子的爸爸了?
纪庭按住狂跳的太阳穴,低哑磁性的声音暴露了他男性的身份:“抱歉,这孩子我不认识。”
然而团子死活不肯跟警察离开,哭得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都红肿了,跟来的女民警不忍心,商量道:“这位……先生若是方便的话,孩子先暂住您这儿?等到我们这查到孩子家人,再将人接走?”
纪庭低头看着团子恳求的大眼睛,那双眼睛水汪汪红通通的,盛满了恐慌亲赖和属于小幼崽的倔强,白胖的小爪子紧紧抓着裙摆,仿佛抱住了浮木,他眉头轻蹙,不知怎么的到口的拒绝变成:“好的。请尽快。”
警察叔叔走后,团子就迫不及待跟警察叔叔阿姨说了再见,很是主动将门关了起来。
纪庭注意到,警察一走,这小崽子放松很多,小胖脸上露出奶甜的笑意,“谢谢爸爸。”还自恋道:“粑粑果然最爱音音了。”
纪庭:?
他从前未曾和小孩这种生物相处过,更不喜欢这种软唧唧超爱哭的崽子,换做今日的他更甚。
原本预定的目标未完成,一切都因这小孩所故,他应当迁怒,应当厌烦的,然而不知为何,对面前的幼崽生不出种种负面情绪,反倒觉得将这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丢在外面的家长太过不负责任。
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泼面,将脸上残余的妆容洗净,他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眼睛微微发红,思及过往之事,眉宇间狠戾丛生。
失败了不要紧,还有下次,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放过盛狗。
这个恶心卑劣的小人!
他满脑子充斥着如何复仇,已经去世的亲人音容笑貌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整个人仿佛被拉进了无尽的深渊。充斥着黑暗、绝望、复仇,再容不下其他。
忽然裤腿一紧,他低头一看,熟悉的小胖爪抱住他的大腿,团子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粑粑,不要怕,不要难过,音音会保护你。”
她握着小拳头愤愤道:“帮你打走大坏蛋!”
纪庭愣住。
少顷,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将奶团子抱起来放置在洗手台上,低头沉默地给她洗了手,将方才在宴会上吃蛋糕染上的污渍仔细洗干净。
洗完后,看着团子天真清澈的大眼睛,他首次真心实意道:“小崽,如果你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想要过好日子,有玩具有童话书有洋娃娃像个小公主一样活着,劝你离我远一点。”
“你应该找到你真正的家人,如果找不到家人,你最优的选择是赖上刚才宴会上那个姓盛的家伙,那人年轻有为有权多金,足够给你最优质的生活。”
团子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可是你就是音音的爸爸啊?为什么要找大坏蛋叔叔?”
纪庭道:“大坏蛋?”
只见小团子握着小拳头气道:“对,他是大坏蛋,爸爸不要理他!音音也不理他!”
心忽然软了一块,纪庭忽然想到:也许只有这么天真纯白的小崽子才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好坏,就算全世界都在追捧那个男人,小崽子也能清晰地分辨出好坏,不屑地说那是个大坏蛋。
这种仿佛被认同,被站了统一战线的感觉还不坏,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幼崽。
纪庭心情不错地将小幼崽手擦干净,抱出去。
随后房门被敲响,酒店送餐上门。
晚餐送的是牛排红酒法式料理,他正欲让服务员送进来,思及正在看动画片的小幼崽,不禁道:“再送些适合三岁孩子吃的东西,粥……蛋羹之类的。”
不知为何,他脱口而出补充道:“再来一片草莓蛋糕。”
服务员:“好的,先生请稍等。”
团子在见到送上来的属于她的晚餐时,眼睛一亮,开心地扑倒纪庭大腿上,小奶音欢喜又快活:“粑粑果然最爱音音了!都是音音爱吃的!”
纪庭身体僵硬任由团子抱着撒娇,思绪微愣,心想,是巧合吧。
少顷,他将团子抱到酒店新送上来的儿童高凳上,让她安静吃饭,低声威胁:“不许吵,再吵给你丢出去。”
团子便安安静静吃饭,事实上团子的教养极好,赖于爸爸从前的教导,她吃饭向来是很安静,从不吵闹的。
吃完了肉糜粥和蛋羹,她捧着小蛋糕吃得欢喜,小口小口的像仓鼠一样,舍不得全吃完。
纪庭见她两边小胖腮一鼓一鼓的,很是珍惜的小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饭后。
纪庭洗了澡换身衣服出来。
刚打开浴室的门,面前挡着一只团子,团子张开短肥的双臂,仰着小脑袋一脸理所当然和无辜,道:“爸爸洗完澡了,要给音音洗哦!”
纪庭:“……”
“…………”
鸡飞狗跳的洗澡环节过去,纪庭有惊无险渡过人生又一大挑战,给团子换上服务员送上来的新衣服。
看着小崽子穿上新衣服蹦蹦跳跳的兴奋样子,纪庭没由来的感觉到一股由衷的愉悦和一种微妙的成就感。
仿佛看着面前的团子高高兴兴的,他也会因此而感到欣慰和快活。
这奇异的情绪一直到临睡前,团子一脸无辜期待地蹦跶到他那张两米多宽的大床上,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床小被子。
抱着小被子,人小小一只,站在大床上,期待道:“粑粑,你床这么大,也睡不完,分音音一点叭?”
“……”
当晚,伴随着身边若有若无的奶甜香味,纪庭做了个梦。
梦里他扮成女装,费尽心机在宴会上将盛旬引走,两人于单独的包厢,在盛旬令人恶心的迷恋眼神中,他掏出了藏在小包中的刀子,正要插进盛旬的腹部……
原本一切如他计划中那样顺利,但不知为何,关键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许多人冲进来。
在被按住之际,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在盛旬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中,将刀子往前送几公分,插了进去。
盛旬的白衬衫开出一朵灿烂的红花儿,他欣慰笑了。
画面一转,他被当场抓住后,被抓进大牢,判了无期徒刑。
可令他死不瞑目,不甘心的是,那一下没把盛旬弄死,反而在他入狱后,盛旬来看他,高高在上的眼神写满怜悯,轻描淡写道:“纪庭,你的人生到此为止。”
“我不准备再陪你玩下去了。”
不久后,他死于一场监狱动乱,检查报告被人误杀。
思及他的一生,含着金汤匙出生,辉煌意气风发的前二十几年,落魄至死也不过两年而已。
额头阵阵冷汗,眉头皱得死紧,胸口沉沉,软乎乎的什么东西在脸上揉捏轻点,奶声奶气的声音隐约在耳边不断地呼唤,笨拙安抚:“爸爸不怕,爸爸不怕怕,音音陪你,音音会唱歌,会讲故事,给爸爸唱歌说故事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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