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完成之后,打款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云黎拿到这笔钱之后,当即就在手机银行办理了转账手续,将其中的一半转给了沈驰。
可剩下的钱依旧很多。
而且云黎觉得,光赚钱不买礼物也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意,她思前想后,去了趟商场,给沈驰挑了一条深蓝色暗纹的领带,高奢品牌,刷卡的时候还稍微有点肉疼。
她先前从网上看过,说给人挑礼物,不要买太常用的,要选择一些不怎么常见稀罕的,并且价格要稍微高一点,这样才能被人记住。
晚上,等沈驰下了班,云黎就将领带送给他了,男人淡淡笑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最开始云黎还有点失望,不过她也懒得计较太多细节。
晚上九点多,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敷面膜,突然听到沈驰对着手机笑了一声,很轻,磁沉,有点沙哑。
云黎立刻转过身:“笑什么呢?”
她发现沈驰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机,却不回答她的问题,云黎的心一紧,神经莫名响起预警,赶紧将面膜摘了下来。
沈驰悠悠地看向她,将手机放下。
云黎眼睛眯了眯:“你在跟谁聊天?”
沈驰啧一声笑了:“没跟谁聊。”
云黎:“那你刚才怎么笑得那么奇怪。”
沈驰吊儿郎当地扯了扯唇角:“查岗吗?老婆。”
说真的,现在网络大环境很不好,经常说要盯紧自己的男人,男人很容易很外界诱惑,从而做出来出格的坏事,不过云黎一直觉得,既然选择嫁给了他,就要选择信任,不然疑神疑鬼能把人累死。
云黎脊背僵硬了一下:“不用了,我相信你。”
沈驰表情明显有点绝望,深沉的眼神缠绕在她身上,喟叹一声:“真不查吗?”
云黎:“不用了,你继续玩手机吧,我去敷面膜。”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谁知道沈驰整个人凑到她面前,若有似无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弄得她的脸酥酥痒痒的,不由她拒绝,男人已经将手机塞到她手中,不紧不慢地笑了声:“算老子求你行么,查岗吧。”
云黎:“?”
不是说男人天□□自由,最讨厌女人查岗吗?
沈驰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既然沈驰将手机交到她手中,她就没理由不看一看了,毕竟人都有好奇心,她非常想知道,他刚刚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要笑。
云黎没想到,解锁之后的页面居然是群聊。
群聊名称为【一群老爷们的故事】
云黎:“……”
群成员只有寥寥几个人,也就是周子毅他们几个,不过群里倒是还挺热闹,一直都有人聊天。
她随便翻了翻,就明白沈驰刚刚在笑什么了。
沈驰:【[图片]】
赫然正是云黎送她的那条领带。
周子毅:【这啥玩意
儿?驰哥(),
(),
你想让我们看什么啊?】
乔安:【驰哥,你被盗号了吗?你发的是什么图啊,我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陈远山:【这是夜景图吗?】
李鸣:【发错了吧?怎么感觉黑漆漆的,是手滑点了相机然后又点了发送吧?】
乔安:【表哥,谁的手还能连滑两次?】
沈驰高冷回复:【一群单身狗,懂什么审美?】
沈驰:【[图片]】
这次的图片清晰多了,是在灯下拍的。而刚才的那一张,估计因为沈驰太过激动想要晒图,忘记了开灯,也就导致了图片很糊,压根看不清楚拍的是什么。
乔安:【这领带好看啊,不过驰哥,跟你气质不相配啊。】
周子毅:【对啊,领带这么正经的东西,咱驰哥能用这?】
乔安:【哈哈哈哈哈,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咱驰哥穿西装打领带呢。】
沈驰:【咳,话题偏了啊。】
好在陈远山比较懂,立刻配合地回了句:【这领带真好看,是嫂子送的吗?】
沈驰回复:【嗯,羡慕不?】
乔安:【非常的羡慕!】
周子毅:【羡慕得快哭了,呜呜呜呜我的夏夏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和好啊!!】
李鸣淡定打了两个字:【羡慕。】
原本以为这话题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沈驰也达到了自己秀恩爱的目的,然而,没想到,沈驰又慢条斯理地接了句:【羡慕就对了,谁让我有这么温柔又这么爱我的媳妇儿呢?】
周子毅:【啊啊啊杀人诛心!!!】
随后跟了个哭泣的表情包。
沈驰:【哎,不跟你们聊了,我得跟我媳妇儿么么哒去了。】
乔安:【……】
陈远山:【……】
群聊内容到此为止,原来沈驰是因为群聊而笑啊。云黎叹了口气,觉得他幼稚极了,忍着笑说:“沈驰,你怎么那么爱秀啊。”
沈驰懒散地掀起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就叫爱秀了?”
云黎咽了咽口水:“不然呢。”
沈驰啧一声,坏笑着说:“我这绝招还没使完。”
云黎心里直打鼓:“你还想说什么?”
沈驰言简意赅:“看相册。”
云黎垂下头,打开他的相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截图,正是她今天转账给他的银行收款记录。
“啊,你不会是还想秀我给你转账吧?”
云黎耳根有点烫,这些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多了,可沈驰的这几个朋友都家世显赫,压根不会把这些钱放在眼里啊,她只会觉得尴尬。
“这些钱,真没必要晒,也不算多。”
沈驰眼神定定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嗯”了一声,口气嚣张又欠揍:“老子晒的不是钱的多少——”
“我有媳妇儿疼我,给我买领带,还给我转账,他们有
() 吗?”
云黎:“……”
云黎:“你也太幼稚了,其实不用晒的,我们过得幸福,自己知道就好。”
沈驰:“该晒还是得晒。”
“为什么?”
沈驰大掌揉着小姑娘的长发,眉梢不自觉向上扬了扬,欠欠地笑了声:“把幸福传递出去,兴许赶明他们就遇到个眼神不太好的姑娘,直接脱单了呢。”
云黎苦笑着抿了抿唇,她怎么听着这么奇怪,一点儿也不像是祝福呢?
“对了,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领带了?”
云黎挠了挠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就想着买个稍微贵一点的吧,高定西装的话,又太贵了,而且工期也长,等不了太久,所以就买了这条领带,样子好看,价格我也承担得起。”
男人睨她一眼,轻笑一声。
云黎:“你不在意吧?”
沈驰扯了扯唇,漫不经心地哼笑着:“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就算你给老子买块抹布,我也会当宝贝披身上。”
云黎:“……”
*
大年二十八,两人到达了汀溪,不过意外的是,沈氏集团有点急事,沈严忙着去处理了,得到晚上才能回来。
沈家老宅依旧是当年的模样,一点儿也没发生变化,可惜的是,当年疼爱她的爷爷却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带着躯壳的、冷冰冰的老宅。
兴许是触景生情,云黎回忆起了太多与沈爷爷的过往,心情低落下来,也没怎么讲话。
家里的佣人也都换了新的,对她格外热情,提前打听好了她的口味,做了不少她爱吃的饭菜。
用过午饭之后,沈驰说:“要不去楼上休息?”
云黎点了点头。
让人想不到的是,沈驰居然把她带到了她当年住过的房间,房间的陈设跟当初一模一样,灯光柔软又温馨,粉色的墙纸,洁白如新的橱柜,一尘不染的地砖,门刚刚被推开,云黎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十六岁。
好似她仍旧是那个敏感又温吞的小姑娘,不够独立,胆子也小,做很多事情都需要沈驰的陪同。
她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的房间?”
沈驰单手插着口袋,露出痞里痞气的一个笑容:“总不能是我的吧?”
“老子可不喜欢粉色。”
云黎愣愣的,似乎不相信现实:“我就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房间居然还为我留着。”
毕竟她只是沈家的客人,住的也只是客房,等她走了,估计房间也就收拾为原样了。
沈驰笑了笑:“你看看橱柜,你当年的衣服都还在。”
其实不光是橱柜,桌上摆放的书也是当年她看过的,她喜欢的散文集,都安安稳稳地立在那里,书桌上还摆着一只地球仪,那是她当年月考考了第一名的奖品。
云黎的心向上提了提:“其实这些东西现在也用不到了,丢了也没关系的。”
沈驰坐在了
床上,随口说:“不能丢。”
“我偶尔会过来住。”
她到现在还记得,沈驰的房间距离她的非常近,仅仅隔了四个房间,他为什么会到她的房间住呢?
沈驰苦笑一声,眼眸紧紧锁住了她:“想你的时候,我会过来住。”
他睡在她的床上,盖着她盖过的被子,呼吸着她房间的气息,望着房间里熟悉的陈设,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做着一场又一场有她的美梦。
一颗动荡不安的心仿佛徐徐沉入海底,宁静得像是从未分开。
云黎的五感陡然间仿佛被人抽去,她心跳声扑扑,一重高过一重,她扑过去抱住了沈驰的腰,嗓音软软的,像是快哭了:“沈驰。”
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沈驰啧一声,视线全部停留在她身上:“你这小姑娘,情绪还挺容易崩溃啊。”
“这么点事儿,至于么。”
云黎耷拉着脑袋,手指不自觉绞在一起:“我想沈爷爷了,我们去看看爷爷吧?”
沈驰的嗓音也无比低沉:“好。”
沈爷爷就葬在汀溪陵园,沈驰开车将她带了过去,仅仅二十分钟的车程。
汀溪陵园很大,山环着山,地形略微崎岖,两个人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一路都很安静,几乎没人。
寒冬凛冽,天空广袤而旷远,冬日萧瑟的风从很远的地方吹了过来,令云黎有种深深的割裂感。
来这里的一路,商场、路口都热闹无比,张灯结彩,庆祝着新年的到来。可陵园内,空寂肃静,就连鸟雀都很少飞过,形成鲜明的两个极端。
云黎闷闷的嗓音突然响起:“爷爷在这里会不会很孤单啊。”
沈驰发觉她情绪不对,软下嗓子安抚她:“爷爷小时候就住在山上,他小时候生活得很贫穷,打过仗,吃过苦,后来创立了沈氏集团,赚到钱了,可是他经常跟我说,他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的日子。”
沈驰轻声说:“所以,在选择墓碑位置的时候,我说什么都让我爸选在了山顶,也算是完成爷爷最后的心愿吧。”
“所以爷爷不会孤单的。”
男人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语气放缓了许多:“而且,今天他孙媳妇儿来看他了,爷爷开心都来不及呢。”
云黎垂眸,手中紧紧地捧着一束白菊,是在陵园门前的花店里买的。如此美丽的花,居然在寒冬怒放,这得是多么强大的生命力啊。
“爷爷对我真的很好。”
两人慢悠悠地往山上走,云黎的口气依然很沉重:“那时候,姨妈逼着我回去,爷爷偷偷问我的意见,说我如果喜欢这里,可以永远留下来。”
“我还以为,对于沈家来说,我始终是个外人,可爷爷居然说愿意供我读书,说只要沈家在,就可以给我提供好的生活。”
可惜,那时候她的选择出了错误。
她低估了乔慧云的恶意,再加上奶奶还在她手里,于是不
敢不回去。
只是一个小小的选择上的错误,就害得她跟沈驰错过了六年,人生又有几个六年可以重来啊。
沈驰伸手蹭了一下她软嫩的脸蛋:“爷爷也有他的私心。”
云黎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琢磨,随口问:“什么啊。”
“我毕竟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我什么心思他还能看不透?”沈驰笑了声,“他想让你留下,当他的孙媳妇儿。”
她下意识撅起嘴巴,作势推了沈驰一下:“哎,这个时候,你还在开玩笑啊。”
“成,不闹你了。”
沈驰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下手套,天气太冷了,也没有上山的缆车,好在,山也算不上很高,再过一会儿就爬上去了。
“冷不冷?”
云黎笑了笑:“不冷。”
“那我要是说冷的话,你有没有办法?”
沈驰思忖两秒钟:“我就把你的手放我腹肌上取暖。”
“你还能正经一点吗?”
沈驰挑眉笑了,微微仰起头,下颌线条流畅且坚毅:“不好意思,正经那是对外人的。”
“累不累?”
云黎实话实说:“有一点点。”
这话才刚一说完,就感觉双脚突然离地,猛然的失重感让她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人,仅仅过去了一秒钟,沈驰就已经将她背了起来。
他抱过她无数次,这是第一次背着她。
汀溪天气比之南城,湿冷感更甚,天边弥漫着无边无际的寒气,几乎趁着衣服的缝隙往身体内灌,深入骨髓。
云黎与他身体贴近,莫名觉得,男人的身体滚烫滚烫,如火势燎原,是最具有安全感的温度。
沈驰背着她往山上走,这一路很短,却又漫长得要命,云黎将头搁到他肩头,眼睛眯了眯,像是要睡着了。
男人感知到她的疲惫,默默将每一步路走得更稳了些,舍不得打扰小姑娘的清梦。
到了爷爷的墓碑前,沈驰将云黎放下。
云黎将那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
墓碑之上,贴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年轻时候的沈建安,眉目英俊,风华正茂,仔细看,沈驰跟爷爷倒是有几分相像。
天气灰蒙蒙的,是个适合祭奠的日子。
“爷爷,我带着黎黎来看您了。”沈驰牵着她的手,嗓音无比低沉。
“爷爷,我想您了,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来看您。”
云黎垂下头,强烈的愧疚感几乎将她淹没,她喉咙艰涩,每一个字都很难发出来。
沈驰说:“黎黎,其实爷爷去世之前还念叨着你呢,他说未来也没机会吃他孙儿的喜酒了。”
他永远都记得沈建安去世之前的情形,身体硬朗的老人家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身体被疾病折磨得愈发消瘦,枯槁的双手拉着孙儿的手,眼旁的皱纹却依旧和蔼,盛满温柔。
沈建安一遍一遍地说:“小驰,我放心不下你呀,你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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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你爸爸操心了。”
“小驰,爷爷走后,你不要难过,大步朝前走,爷爷只是去天堂陪你奶奶去啦,去的是好地方。”
“还有黎黎小丫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频繁梦见她,不知道小丫头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负她。”
沈驰的眼眶浮起一片红,他紧紧地握着老人家的手,生怕下一秒,鲜活的生命就消失不见了。
少年身体僵直:“爷爷。”
沈建安浑浊的目光看向窗外,老树又要抽出新芽了,可惜他再也见不到新的一年花开了。
老人家长叹一口气:“我最遗憾的,要属吃不到你跟黎黎的喜酒了。”
沈建安是沈驰最重要、尊重的家人,也是最懂他的人。
这些年,纵使沈驰再也没提过云黎的名字,可沈爷爷清楚,他不提、不说,不代表忘记,只是有些往事适合收藏。
沈驰早就将云黎放在了心底最熨帖的角落,每每想起,情绪总会轰然崩盘。
……
云黎的心愈发沉重,她声线轻轻颤抖着,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爷爷,对不起。”
“是我来晚了。”
悄悄的,云黎握紧了沈驰的手。她用余光悄悄地掠过身旁的人,从年少轻狂、肆意坦荡的少年,到如今成熟英俊的男人,岁月辗转流连,她都以不同的身份陪伴着他。
小姑娘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爱驰哥,从前他有您,往后他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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