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佟叔每天都按着黎绾的要求想尽办法给简乔补充各种营养,但因为简乔先前身子亏空得太严重,加上消化功能受损和胃病的缘故,所以现下依旧削瘦得厉害,体重很轻,黎绾背着她走去停车位几乎都没费什么力气。
上了车不多久,简乔就睡了过去。黎绾见她唇色苍白,面部憔悴,有些不太放心,于是悄悄吩咐佟叔转道去了曾经签过保密协议的私人医院。
拍片的结果显示,简乔有肾萎缩的迹象。
黎绾心底一沉,事后她找了主治医师进行秘密谈话。
那医生告诉她,依照简乔现在低下的免疫力和负担过重的单肾情况来看,若长期得不到改善,以后可能会导致肾衰竭......
黎绾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晨,她顶着泛青的眼圈去了公司。
来黎绾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杜姊潇瞧见这人一副萎靡不振、恹恹的模样,不由多问了句:“你不会是昨晚去酒吧喝到凌晨四五点吧?”她之前也不是没有陪黎绾买醉过。
黎绾斜了杜姊潇一眼,没好气道:“你哪只鼻子闻到我身上有酒味了?”
杜姊潇撇撇嘴:“那你为何无精打采的?”
黎绾神色迟疑,除顾歌外,公司里的其他人包括杜姊潇和王小楠都不晓得简乔在荆郡,更不清楚这人遭遇了什么。
杜姊潇瞧出了黎绾眼里的犹豫,遂又主动开口邀请:“中午一起吃个饭?”
黎绾中午确实没有安排,点点头答应了。
费了番功夫,杜姊潇终于在午餐快结束的时候撬出了简乔住在黎绾别墅的事。
得知简乔踪向的杜姊潇当即撂起脸色,眼神也十分幽怨:“自从和简乔失去联系后,我母亲成日和我念叨她,想念得紧,你可倒好,不仅把人藏了起来还故意瞒着我!”
对此,黎绾半分解释都没有,直接起了身。
杜姊潇愣了下,随后急忙拽住了黎绾的手腕,语气依旧忿忿:“你这性子真的是一点都不好相处,难怪身边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我性子怎样干你鸟事?!”黎绾抽回胳膊,蹙眉瞪她,“什么狗屁知心朋友,我根本不稀罕!用不着你臭着嘴在那叫唤!”
杜姊潇又伸手去攥黎绾的衣角,并歪嘴朝她翻白眼。
黎绾气愤不已,欲端起手边的瓷杯往杜姊潇身上泼水。
“喂!过分了啊!你竟然来真的!”杜姊潇灵活扭身一躲,那水就泼了个空。
黎绾懊恼地哼了哼,目光一瞥,佯装搜寻餐盘里的剩菜。
“我错了,我错了,刚刚不该朝你发脾气的,”杜姊潇见状连忙举手投降,“更不该碎嘴说那种让人讨厌的话,惹你恼火。”
黎绾嘁了声,踢开椅子走了:“记得把饭钱结了!”
杜姊潇对着黎绾离去的背影张牙舞爪了一会,样子瞧着有些滑稽。
结果下班时间一到,杜姊潇就再次窜去了黎绾的办公室。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别在这瞎晃悠,碍我的眼。”
听闻这话,刚想翻动两页金融杂志的杜姊潇挑挑眉,一屁股坐在了黎绾的办公桌上。
“哟,你现在嫌我碍眼了?当初是谁巴巴地讨好我,上赶着让我来黎氏工作的?”
黎绾向后一靠,倚着转椅觑她。
因着黎绾难得没怼她,杜姊潇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猛地拍了一下实木桌面,扯嗓咋呼道:“外面想挖我这个好宝贝的公司可排着队呢,你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黎绾觉得好笑,没出口驳斥,算是给了杜姊潇的面子,容忍了她的嘚瑟。
杜姊潇晓得见好就收,没继续贫嘴,而是安静地坐在沙发那等黎绾。
黎绾也懒得管她,兀自忙碌了起来。
六点半一过,黎绾就停了手上动作,准备回别墅吃晚饭了。
杜姊潇马上笑盈盈地凑了过来:“我跟你一起走。”
“你没开车来?”黎绾以为杜姊潇要自己载她一程。
杜姊潇努努嘴:“我的意思是,我要跟你一起回别墅。”她想见简乔。
“......”黎绾明白了杜姊潇赖在她办公室不走的意图。
“下次吧,我没提前和简乔说你要去,这样太突然了。”黎绾心里是有顾虑的,她觉得现阶段的简乔未必想与熟识她的朋友见面。
杜姊潇不免失落了起来:“我真想不出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和朋友见个面都不行……”
黎绾垂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等出了电梯,杜姊潇还不死心地朝黎绾嘟哝:“你就不能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一下嘛?没准她还挺乐意我去找她呢。”
黎绾没接话。
杜姊潇顿住步,拿眼看黎绾,嘴里叨咕个不停。
耐不住杜姊潇的磨叽,黎绾最后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黎绾几乎没怎么给简乔打过电话,有事她都是直接联系佟叔,而且就算她打了,简乔也不一定能接到,这人成天闷在书房里,手机有时都不带在身上。
黎绾正胡乱想着呢,电话那端就传来了简乔低低的询问声:“怎么了?”
黎绾心口一紧,大脑就不合时宜地短路了,她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接着莫名其妙的记忆突然涌现:胃出血住院那次,她给简乔打了十六个电话,这人都没理会……
“她接了没有?”杜姊潇瞅了眼蓦然发怔的黎绾,好奇地将脑袋移向了她的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
“喂,乔乔吗?我是杜姊潇……”
黎绾回神,旋即抵开杜姊潇的脸,往外挪了几步,小声和简乔解释了两句。
许是觉得为难,简乔沉默了会才开口:“你让她过来吧。”
虽然路上黎绾就和杜姊潇提前打了预防针,可真见到了身形如此单薄瘦弱、面无血色的简乔,她还是狠狠吃了一惊,并当场愣在了原地。
黎绾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杜姊潇。
杜姊潇嘴唇动了动,却依旧没能讲出话来。
“佟叔准备好了晚餐,你要是还没吃就一起吧。”简乔轻轻走过去,小力拍了拍杜姊潇的肩膀。
杜姊潇倏地握住了简乔的手,眼圈不自觉泛起了红,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哽咽。
“如何就成了这般可怜模样?”
简乔默然。
杜姊潇吸了吸鼻子,疼惜道:“乔乔,我想抱抱你。”
简乔刚张开了手,黎绾就抢先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杜姊潇直接懵住了。
“你快去洗手,一会菜都要凉了。”黎绾不敢看简乔,只扭头瞪着杜姊潇。
“可我还没有抱乔乔呢!”杜姊潇不满地跺了跺脚。
黎绾根本不搭理杜姊潇,她干脆厚着脸皮拖简乔往餐桌那走。
“你不用去洗手吗?”耳际处传来简乔的疑惑。
黎绾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之后她耳热地松开简乔的腰,强硬地拽着杜姊潇往洗手台那去了。
“你这人真是讨厌!”杜姊潇一边走,一边嗔怨。
黎绾没吭声,却暗暗拧了杜姊潇一把。
杜姊潇忍不住嚎叫了一声,胡乱揉搓着被拧的肌肤:“你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幼稚鬼!”
黎绾洗干净手,没用毛巾擦,直接把水珠甩在杜姊潇脸上了。
不等杜姊潇报复回来,黎绾就飞快地闪人了。
杜姊潇哼哧哼哧地小跑着追过来。
待她到了餐桌前才发现,黎绾已经切换成了平时听下属汇报工作的端庄正经模样……
简乔朝直勾勾盯着黎绾瞧的杜姊潇递了两张纸巾。
杜姊潇接过来擦干净手,委屈地挨着简乔坐下,狡猾地告状:“她刚才欺负我。”黎绾醉酒的时候曾提过一嘴,她和简乔在一起过,但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了,可杜姊潇看得出来,黎绾现在仍然喜欢简乔,并且很是在乎。
简乔不动声色地看了黎绾一眼,什么都没说。
黎绾自己却难为情地垂低了脑袋。
杜姊潇偷偷勾唇笑了笑,然后故意用公筷给简乔夹了一个蟹肉丸子:“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谢谢。”简乔吃了。
黎绾用力握了下手边的玻璃杯。
大约隔了两分钟,她试探性地给简乔夹了一个虾仁蛋饺。
简乔没碰那饺子时,黎绾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但简乔吃了时,黎绾就瞬间笑靥如花。
杜姊潇看到后,掩嘴清了清嗓,在黎绾望过来之际,她怪模怪样地朝这人挤眉弄眼,有点揶揄嘲笑的意味。
黎绾面上视若无睹,心里还是害羞的。
“我今晚能不能留下来过夜?”饭后,杜姊潇继续赖着不走。
黎绾刚吐出了一个不字,杜姊潇就立马挽上了简乔的胳膊。
“乔乔,好长时间没见了,我想和你多聊聊天。”
简乔没拒绝。
黎绾气闷地转了身,杜姊潇则顺利地留了下来。
晚上十点,黎绾敲响了简乔的房门。
杜姊潇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简乔过去应门。
“到点了,她该睡觉了。”黎绾朝杜姊潇扬了扬下巴。
杜姊潇咦了声:“你管得可真够宽的,小心老得快。”
黎绾没了耐性,直接将杜姊潇粗暴地扯了出来。
杜姊潇想说话又被她捂住了嘴,只能不停地翻白眼。
到了一楼,黎绾才松开了杜姊潇,语气有些不悦:“你是笨蛋还是傻瓜?看不出来她很疲惫吗?”
杜姊潇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和简乔交谈的情景,反应过来后心虚地低下了头。
回了三楼,黎绾发现简乔正站在她的卧室门口,好像是在等她。
“有事?”黎绾快步走了过去。
简乔声音很轻:“你别对杜姊潇那么凶,人家好心来看我。”
错身而过时,黎绾鬼使神差地抓住了简乔的手。
简乔回眸。
黎绾呼吸微微有些乱,她磕巴着问了句:“虾仁……蛋饺……好吃吗?”
“嗯?哦,还不错。”
黎绾听后偷偷翘起唇角,脸上亦露出了满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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