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 再加上黎绾穿得单薄,出来时只裹了件真丝睡裙,冷风一吹, 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简乔轻轻瞥了黎绾一眼, 随后拉着她起身, 牵着人慢慢往回走。
两人并着肩, 一路静默无话。
草丛两旁持续传来动听的虫鸣声, 黎绾低垂着眸, 借着银辉月色瞧着脚下形态各异的鹅卵石。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 简乔松了手,细声和黎绾说了句:“我回房间了。”
“好。”
午夜时分, 黎绾独自去了别墅的密室。
密室里没开灯,周遭漆黑, 只有监控屏幕上的那一方光源。
画面里,左昂起身挪了位置,去了警宝的右侧。
警宝神情防备, 连忙从椅子那跳到了桌面上,欲要逃窜, 却倏地被左昂用力按住了后颈。
它胆怯地颤抖, 还未来得及出口喵喵就被左昂紧紧捏住了嘴巴, 如此一来警宝就很难发出声音了。
左昂阴森地盯着警宝, 深色眸子射出憎恶的冰冷目光。
惊恐忧惧之下, 警宝慌乱地挣扎扭动, 并且愈发激烈,最后许是出于本能的求生意识,警宝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对着左昂的手臂亮出锋利的爪子, 狠狠划了几道口子。
左昂当即惨叫了两声,下意识松开了警宝的嘴巴。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以及刺目的血痕也彻底惹怒了左昂。
警宝只短暂地发出了两声嘶吼,就被左昂凶狠毒辣地扼住了脆弱的前颈喉部,在窒息中绝望地死去……
黎绾痛惜不已,双手用力攥紧了拳,怒瞪着屏幕,咬住后槽牙……
待愤然的情绪渐渐熄灭,眼眸里重新恢复清明时,她才从口袋里缓缓摸出U盘,将视频内容拷贝下来。
过后,她静静地伏趴在桌面上,盯着手中的U盘出神。这是从千行港口回来的那天晚上,卫沧给她的U盘。
这里面除了方才的视频资料还存储了一份秘密文件,是关于她父亲黎鑫的。文件记录得很清楚,黎鑫是她爷爷黎崇从孤儿院收养来的孩子。
黎绾当时大为震惊,亦不敢相信,于是连夜去了佟叔那里,下了一番苦功夫求证,没想到事实果真如此。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黎绾一直被蒙在鼓里,丝毫不清楚真相。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她很小的时候就相当困惑和不解,为什么父亲的性子总是那般冷漠无情,与宽厚待人,善良慈爱的爷爷奶奶完全不同,现下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佟叔说爷爷奶奶的孩子黎珉不到三岁就夭折了,俩人悲痛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谁承想两年后的一次偶然机会,在孤儿院做慈善的他们竟然遇到了与黎珉长得九分像的黎鑫,这就好似行走在广袤无垠的沙漠里的无助者突然发现了绿洲,枯竭的生命顿时迎来了希望的甘泉。
那种失而复得的念头,以及万分惊喜的情绪,驱使着爷爷奶奶收养了黎鑫,并带着他从富安迁到荆郡,之后创立了黎氏。
后来为了融资扩建公司,黎鑫在爷爷的安排授意下娶了母亲关瑶,双方的结合属于联姻性质,并非自愿。
母亲结婚前有过一个男朋友,俩人很是相爱,但是不知因为其中何种原因,他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
黎绾的印象里,母亲性子极为清高,不是那种依附于男人的小女人,而且她隐约记得母亲对床笫之欢很是排斥,有一次她还不小心撞破了俩人的秘事:醉酒后想要霸王硬上弓的黎鑫被母亲狠狠踢中了裆部。
思及过往黎鑫对待自己的种种做法,黎绾心里暗暗猜测她可能不是黎鑫的亲生女儿。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黎绾起了疑心,外公外婆意外离世后,没两年母亲就患了怪病,她直觉这事和黎鑫脱不了干系。
原本她想回公司,只是单纯地希望把爷爷费尽心血,历经辛苦创下来的基业发展壮大,现下却是有了别的想法:她要从黎鑫手里夺回公司!当然如果最后查明真相,确定母亲的脑瘤、癌化与黎鑫有关,到时候她定会让这人渣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不过在重返黎氏,掌握局势之前她只能隐忍,包括虚以委蛇地穿梭在左家兄妹、白欧、卫沧荆霖这些人中,她需要布罗自己的关系网,所以对于警宝的死,她现在无能为力,也清醒地明白不能因小失大。
黎绾在暗室里抽了半盒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捋了又捋,琢磨分析了许久,包括对爷爷和佟叔俩人心思的揣测。
爷爷生前应该就料到了黎鑫会找准时机将她从公司里踢出去,所以除了股权他还给自己留下了丰厚的存款和房产豪车,并刻意隐瞒一些事情的真相。这样性子冷傲,不喜趋炎附势的自己,就算中途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再回黎氏,也能倚靠这些财富轻松无忧地度过后半生。
而佟叔也是为了不浪费爷爷的苦心,才选择闭口不言,要不是这次卫沧给的私密文件,以及自己苦苦地哀求他,老人家恐怕是要把这些秘密带到棺材里。
约莫凌晨五点钟,黎绾捻灭了手里的香烟,从氤氲缭绕的烟雾中起身回了房。她深呼一口气,压下心头纷杂的思绪,卸下难言沉重的负担,放软了身子,闭眼裹进了被子里。
这夜简乔也没怎么睡,她噙着烟,对着警宝使用过的猫架,投食器,饮水机以及从网上买来的各类玩具黯然伤神……
第二日一早,黎绾顶着淡青的眼圈,疲乏地开车出门了。
这之后的每一天,黎绾都是早出晚归。
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两个周。某个周五的傍晚,她提着从米其林餐厅带回来的法式甜点敲响了简乔的房门。
“我要去国外度假一个星期。”黎绾将精美的包装盒轻轻放在了简乔手边的桌子上。
简乔哦了声,就没有别的话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佟叔会住进来。”
简乔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黎绾望着她,欲言又止,末了什么也没讲,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她走后,简乔默默将那份甜点吃了。
黎绾去国外的第二天,青草就打来电话,约简乔见面。
“你怎么有时间出来了?”简乔放下手中的汤匙,和佟叔示意了下,起身去了沙发那。
“左小姐和绾小姐去国外耍了,这次她没带着我,我便趁机向夫人请了一天假。”整个左家里就属夫人最有人性,最好说话。
自上次一别,她和青草也是许久未见,期间俩人也只通过几次电话。简乔没犹豫,直接应下了。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二人在一家自助餐厅见了面。
青草欢喜地拉着简乔的手,嘴角扬着灿烂明艳的笑。
“我给你带了礼物,”一落了座,青草就忍不住从手提袋里摸出一条蓝白相间的围巾,她将其递给简乔时,神情还有几分扭捏,“这是我自己织的,希望你不要嫌弃。”临近十一月,天气渐渐转了凉,青草借此表达自己对简乔的挂念和关心。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简乔大方收下。
青草又朝简乔晃了晃自己缝制的布老鼠:“听说猫儿都爱抓这个,你拿回去给警宝玩。”
简乔眸色霎时暗了下来,僵着手接过布老鼠,低低叹息了两声:“警宝已经不在了……”
青草怔然,呢喃着反问了一句:“不在了?”她担心自己听错了。
简乔垂着脑袋嗯声。
青草咬着唇,面容不禁添了几分伤感和悲悯:“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不幸呢……”
考虑到青草还要在左家做事,简乔没告诉她警宝是怎么死的,好在这人也没有刨根问底。
吃过午饭,青草拉着简乔去了附近的公园,想帮她排解心里的难过。
“你挨着我坐,靠在我的肩膀上看云,”青草仰头望着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经常想象着自己是一片无忧无虑的云彩,不受约束地随风自由飘荡。”
简乔歪头,枕在青草的右肩上,忍了忍,最后还是问了: “左洇最近用鞭子抽过你吗?”
“抽过两次,”青草不愿意对简乔撒谎,“不过我及时涂抹了药膏,现下已经结疤好得差不多了。”
这之后两人都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瞧着远方莹白的云团,到了日暮西山之时才起身。
“丫头,”简乔摸着青草的脑袋,语调温软,“你信我,终有一天,我会帮你离开左家,让你成为一朵悠然自在的云彩。”
青草用力点头,眼里盈着期许,唇角含着笑意。
分别时,青草余光瞄着简乔,略微害羞地对着她道:“我能不能抱抱你?”下一次不知什么时间才能见面。
“好。”简乔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青草双手相环,紧紧扣住她的腰。
简乔眉心颤了颤,她对青草没有邪念,自是不会起那种生理反应的,但好多年没同别人这样亲近的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青草觉察到了简乔僵硬的四肢和脊背,脸红了红,同时悄悄松了几分力:“我没这样抱过别人……一时间有些激动……”
简乔闻声笑了笑。
青草不好意思地退开身,低下头,觉得有些难为情。
简乔探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拉着她往外走。
她帮青草叫了一辆计程车,之后自己坐车回了别墅。
凌晨一点钟,没什么睡意的简乔,摁亮了床头灯,犹豫了会,她给黎绾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怎么了?”黎绾哑着嗓,不知是刚睡醒还是没起床。
简乔手指抠弄着被面,没应话。
黎绾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简乔还是没吭声。
“啧,你变哑巴了?”
简乔暗暗噘了下嘴,把电话挂了。
黎绾蹙眉,怕她出了什么事,紧接着给睡梦中的佟叔打了个电话。
佟叔翻坐起来,四处检查了一下,确定无事发生。
过了会,黎绾又给简乔打了两通电话,这人都没接,她顿时气恼得不行,连发四条微信。
【大半夜的,你在发什么神经?】根据时差来算,她这里是清晨,简乔那边应该还是深夜。
【你是不是有病啊!!!】
【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耳朵给你揪掉!】配图一串火冒三丈的薅耳朵动图。
浏览完这些消息,简乔扯过手边的枕头,将自己的脑袋死死蒙住。
听青草说,这次樱檬岛之行只有左洇和黎绾两个人,混圈魔王荆霖和狗男人左昂都没去。
明知不该醋,却又忍不住,真是没出息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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