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卉来到于氏房门口时,正好看到段德家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赶忙迎了上去,问道:“段妈妈,小姐刚刚醒了?”
段德家的神色有些焦急,“你回来得倒赶巧,小姐才睡下,你就回来了。”
虽然深究起来错并不在自己,郭卉还是老老实实地低了头,“段妈妈,对不起,我……”
段德家的打断了她的话,“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倒是太太有些生气,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郭卉只得硬起头皮进了屋,进去后就看到于氏靠在床上,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假寐。孩子正睡在一旁的摇篮里。
郭卉低声唤了一声:“太太。”
于氏睫毛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扫了郭卉一眼,冷笑道:“赵家娘子回来了啊。”
她的话带着气,郭卉连忙把头又放低了一些,“是,我回来得迟了,还请太太宽恕。”
心里却有些委屈,虽然并不是她自己要求的,可本来就是他们说好了的,孩子突然醒过来这事谁能料得到啊。
郭卉心里在嘀咕,于氏心中也一肚子火气。能让她回家去看看已经是多大的恩典了,她也不去看看有多少主顾这般体贴的,她倒真好意思实打实回去了这么久,把孩子撂在这里不管。
段德家的走了进来,见于氏脸上不好看,连忙上前给她顺了顺后背。于氏正要开口又说些什么,忽然摇篮那边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不用于氏吩咐,郭卉便连忙小跑了过去,这一看把郭卉吓了一跳,只见孩子的下巴、胸前已经被乳白色的液体弄得一塌糊涂,小脸憋得通红,嘴巴里还在不断往外咳出液体来。
郭卉连忙伸手把孩子抱了起来,一边连声唤道,“段妈妈,不好了,小姐把刚刚吃下去的米糊糊全吐出来了!”
于氏和段德家的闻言都是一惊,段德家的立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摇篮边。
段德家的二话不说将孩子从郭卉手中抱了过来,一边将孩子竖着抱起来往净房走去,一边跟于氏说道:“太太放心吧,交给我来就是了。”
于氏恨不得立刻下床来看看自己的女儿究竟怎么了,却只能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段德家的把孩子抱了进去,转头看到郭卉还呆呆地站在摇篮边,不由得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帮段妈妈!”声音有些尖利。
“上岗”好些天以来从没遇到这种情况的郭卉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听到于氏的呵斥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在段德家的身后进了净房。
就见到段德家的坐在榻上,一手从腰部紧紧揽着孩子,一手轻轻在孩子的背部拍打着。这样的姿势比较舒服,孩子不会被呕吐物呛到,哭声便小了一些,只是又断断续续吐了一些米糊出来,但不多,不多时就停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见孩子吐得干净了,段德家的脸上一喜,也顾不得孩子身上脏,就把孩子抱进怀里轻声哄了起来,同时指挥郭卉道:“快点儿,把放在那边的干净纱巾用清水弄湿了给我拿过来。”
郭卉照办,将纱巾递给段德家的之后,见段德家的小心地用手指头裹了纱巾伸进孩子的嘴巴里,便知道是要帮孩子做口腔清洁。又见孩子的脸上身上已经脏掉了,便又掉头赶紧去打开橱柜拿出干净的衣裳,然后又兑了些热水,预备着给孩子擦洗。
见郭卉还不算太笨,段德家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把纱巾还到郭卉手中,将哭声逐渐止住的孩子平放到榻上,解开小衣裳,用温热的毛巾开始擦拭起来。
一通忙活之后,总算又将孩子变回了干净不哭闹的宝宝,段德家的长舒了一口气,将孩子抱到怀中。
“孩子刚吐过,也不能吃奶,你先出去把摇篮收拾一下,然后再进来收拾这里。”她交代郭卉道。
郭卉便从橱柜里拿出替换的被褥等,开始收拾起摇篮来。
一边收拾着,一边听到于氏心疼地哄着女儿,“妞妞,我的乖宝,把娘吓坏了。”
于氏原本寻思着要好好训斥郭卉一通,被孩子这一打岔却也没了心力,挥了挥手便让她下去了,只打算着得让段妈妈和她好好说一说。
晚上章盛庭自县学里回来之后,用过晚饭到于氏房中去看她们母女二人,听于氏说起孩子今天呕吐的事,于氏又跟丈夫数落了一番郭卉的不是。
章盛庭心里却不做此想。在他看来,郭卉也有自己的家庭,偶尔回家去看望一趟是人之常情,只能说小孩子的作息难以捉摸罢了,算不得是郭卉的错。于是他先是宽慰了妻子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毕竟不是那等刻薄的人家,你对下人又一向宽厚的,赵家娘子说起来也还不是正经的家里的下人呢,倒也没有不让人家家去的道理,下回注意把握好时间就是了。”
于氏原本打算借此机会跟丈夫提议,让她那个甥媳妇住到家里来,再想办法把郭卉撵走的,谁料章盛庭却这样说,为了不给丈夫留下自己薄待下人的印象,她只得作罢,将心里的那些念头又放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那次呕吐,这一天孩子吃奶的次数少了一些,睡前又喂了一次,居然给郭卉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又吃了一次奶。
不过第二天便又恢复了常态,依旧是完全不讲规律地随时可能要吃奶、换尿布,好在做了这么些天,郭卉已经习惯了,就连生物钟也变得不规律却又习惯起来。
不过,当有一天夜里郭卉被叫起来赶过去给孩子喂奶时,因为急,衣服只是随便一套,偏偏那天夜里又下着小雨,郭卉一个大意竟然就着了凉,第二天就咳嗽了起来。
虽然只是时不时地咳几声,间或打几个喷嚏,于氏却如临大敌,想要埋怨郭卉这么不注意又觉得似乎又怪不到郭卉头上,因此将数落的话都憋了回去,只一边和段德家的商量着给孩子煮牛乳——这是于氏那一天从一个最擅长小儿科的郎中那里听来的,说要比喝米糊强些,一边又让郭卉自己到厨房去煮一碗姜茶喝,然后就休息去,实在不行晚些时候就去看看大夫。
郭卉知道自己是沾了孩子的光,于氏才对她这样关怀备至,不过仍然跟于氏表达了感激。
这一天正好章盛庭休沐在家,到于氏房间中时看到段德家的正在给孩子喂牛乳,便随口问了句,才知道是郭卉病了。
章盛庭有些诧异,“好好的怎么就着凉了,如今天可开始暖和起来了。”
段德家的便把事情和章盛庭解释了一番,章盛庭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和于氏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哪户人家里请奶娘是这样两边跑的。”
言下之意是让孩子睡到郭卉房中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