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许念刚一睁眼,就看到一柄明晃晃的长刀刺穿了她的腹部,鲜血一下子飚飞出来,一股剧痛让她眼前发白,脑袋一阵晕眩。
顾不得多想,她抬起一脚,将持刀大汉踹飞出去,长刀也跟着被他抽出,腹部的伤口一手已捂不住,大汉撞到一旁的石头上,立时昏死过去。
还有六七个大汉在围攻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梳着满清的辫子头,一看就是满人,那几个壮汉,看打扮就知道是汉人。
许念瞬间知道现在的时间节点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在这天死去的。
原主叫星儿,是端亲王的庶女,母亲是个医女,端亲王一时兴起纳了她,可她入府没多久就失宠了,生下星儿没两年便郁郁而终了,只留下一个小女孩在王府里艰难求生。
端亲王奉命守卫荆州,却遭到吴世昌的大军进攻,眼看荆州城是守不住了,他不忍八岁的儿子克善丧命,便让他最疼爱的女儿新月带着克善逃命去,还派了个侍卫莽古泰护卫他们,派个丫鬟云娃照顾他们。
其余人等,儿子随他出城迎敌,府中女眷则每人三尺白绫,以死殉节。
星儿这个不受宠的庶女,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注意她。这丫头眼看府中大乱,下人们四下逃窜,便也从一处围墙的破洞钻了出去,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新月四人。
一路上尾随着新月四人,直到出城后,被莽古泰发现了,才不甚情愿的带着她一起上路,在他眼里,星儿就是个累赘,虽然是端亲王的女儿,却没有随府中女眷们以死殉节,毫无气节,不配做端亲王府的格格。
许念就呵呵了,回忆起星儿的记忆,这尼玛是做格格吗?有这么磕碜的格格吗?连个下人都敢给她摆脸色,在府里还要自己洗衣打扫房间,每天不干活就没吃饭,即便这样,都还要看下人的脸色,遭她们的白眼,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过的还不如府上的丫鬟,人家好歹还有月例银子,日子总有盼头。
她这无人问津的格格,说句难听的,若是有一天死在了房里,估计人家三天也发现不了。
这不,遇到匪寇了,莽古泰只想着保护新月和克善,不救她便罢了,为了挡住匪寇了脚步,还故意推了她一把,踉跄之下,星儿被歹徒一刀扎进了腹部,之后被一刀毙命,生命就终结在了这一处乱石荒野中,死时只有十二岁。
她的愿望很简单,却极强烈,杀了莽古泰,好好活着,吃饱饭。
许念捡起被她踹飞出去的大汉的刀,撕了他的衣服紧紧的绑在自己腹部,又点了几处穴位止血,她倒是想撕自己的,可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旧不堪,单单两层皮,再撕,就衣不蔽体了。
只要那些大汉不朝她冲过来,许念就站在一旁看热闹,看莽古泰被那群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胳膊、大腿、后背和肚子都被刀刃划破了,看着他满身是血的痛苦模样,许念竟然觉得有点儿爽。
在莽古泰朝她看来时,还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一身狼狈的她,此刻看上去却是无比的强大,眼中的寒光和冷意,让莽古泰胆颤。
“救命!救命啊!我是端亲王的女儿,新月格格!端亲王令箭在此,快来救命啊!快来啊……”新月带着克善和云娃跑到一处土坡上,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突然激动的挥舞着包袱里的端亲王令箭,嘴里疯狂般的喊叫着。
许念听到成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猜想应该是援兵到了,新月扭头看着还在和莽古泰缠斗的几人,威胁的叫嚷着:“你们还不快走!我们八旗的援兵已到!镶白旗!是镶白旗,再不跑,你们死定了……”
几人一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退聚到一旁,这群人本就是一些草莽流寇,乌合之众,其中一人悄悄的爬上山坡,发现真的是白底红边的大旗,是镶白旗,几十匹马齐齐奔来,气势惊人。
领头的是威武将军努达海,虽然已是不惑之年,可那一身红白相间的镶白旗将军服穿在他身上,也比别人显得更加成熟稳重,风驰电掣般滚滚而来,声势浩大,带起一阵扬尘。
“不好!是镶白旗!旗子上有个‘海’字!是‘马鹞子’!是‘马鹞子’!兄弟们!快逃呀!”
此话一出,六七个大汉,竟然像是见到了鬼似的,一哄而散,转头便逃。许念也没闲心理会他们,身体瘦弱又失血过多,让她此刻站着都费劲,要不是有她这具强大的神魂撑着,有她及时为自己止血,星儿铁定活不到救援。
其中一个大汉见色起意,眼见援军还远,便一把将新月扛到肩上,拔腿就跑,嘴里嚷着:“抓你一个格格,就算讨不着赏,也可以当个压寨夫人!”
“姐姐……”
“格格……”
这一刻,克善和云娃高声疾呼,叫姐姐的叫姐姐,喊格格的喊格格,好不齐心。
莽古泰倒是想要上前阻拦,可他伤了腿,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看到许念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朝她怒吼道:“你还站在那里看什么看?还不去救格格?真是没心没肺!王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许念拄着长刀一步一步的走到莽古泰身边,寒光闪过,长刀直直落到莽古泰的颈部,鲜血顺着刀尖滑落,滴答滴答,落在他身下的杂草上。
“莽古泰,你要知道,我即便再不受宠,那也是端亲王府的格格,由不得你这个奴才在这儿大呼小叫,呼来喝去!”许念的话一字一句,重重的敲在莽古泰的心上,让他的面色一阵惨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刚才你故意推我一下,害我重伤,我还你一刀,公平合理。”说罢,不等莽古泰回话,便直接一刀扎进了莽古泰的腹部,和她受伤的位置分毫不差,就连刀尖穿过身体,留在外面的长度都一模一样。
“你……”莽古泰忍着剧痛,一手指着许念。
“你若是死了,也是你的命。”许念冷冷的说了句,一把拔出长刀,一手提着刀,任由刀尖上的血珠慢慢汇聚一处,一滴滴滑落,“刚才,这把刀就是这样扎进我的身体的,你感受到了吗?”
魔鬼!
莽古泰的眼中惊骇,他艰难的撑着胳膊想朝后退去,折腾了一番,只是让腹部的伤口涌出更多的血来,却是无济于事,许念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莽古泰避开了她的目光,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格格,新月格格,快救新月格格!……”云娃朝努达海高声喊道。
“大胆狂徒!速速放下人来!饶你不死!否则,我就要你好看!”努达海一挥马鞭,策马疾追上去,嘴里怒喝道。
那大汉也是执着,死不放手,扛着新月能跑出二里地去,末了,被努达海一箭射杀,真是的,何必呢?
看着新月就要跌落在地,努达海一甩手中的长鞭,鞭子圈住了新月的纤腰,骏马疾驰而来,停也未停,他一抽手,新月就被捞到了他的马背上,紧紧的搂在怀中。
新月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努达海看,只见他一身白底红边的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高大的身形,勇猛的气势,好像天上的神将下凡尘,让新月崇拜不已,又倍觉安心。
许念四人已经被努达海的副将保护起来了,也找了随队军医给两人医治,军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不好查看许念的伤势,许念看了眼还在昏迷的莽古泰,声音清冷的说道:“你先去看他腹部的伤口?他与我伤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军医抚了下胡须,还没想明白两人的伤口怎么会伤的一模一样,就去给莽古泰检查伤口,一掀开他的上衣,军医心下就是一凛,这个位置,男子伤了倒还无碍,可是女子伤在此处,此生恐难有子嗣啊。
许念自己的医术就无人能及,她也知道伤在这里的后果,不过也没多在意,在这个规矩礼法大于天的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为常态,女子三从四德是为行为准则,她便无意嫁人,能不能怀孕便不多重要了。
大不了,去当个姑子,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建座庵堂,逍遥自在的生活。
“星儿姐姐,你没事吧?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呜呜……”八岁的克善眼泪汪汪的看着许念,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许念只比克善大四岁,在端亲王府时,小克善经常偷偷跑去找她玩,虽然他姨娘不许,可克善还是不时偷偷跑去找她玩,两人的感情还不错。
“别哭了,你现在已经是小男子汉了,长大后就是大清的巴图鲁,可别动不动就掉金豆豆,让人家看了笑话你。”许念轻轻的帮他擦擦眼泪,这小孩倒是乖觉,弯腰把脸凑到许念手边,末了,还轻轻的蹭了两下。
“克善是小男子汉,克善不哭!”克善吸了吸红红的鼻头,抬起袖子擦干眼泪,眼皮红红的看着许念保证道。
“大夫,我姐姐没事吧?”克善看着军医大叔问道。
大叔吞吞吐吐的,似乎难以启齿,“这,星儿格格的伤已无大碍,上了药,半个月就能好,只是,只是……”
“您不用为难,我知道这一刀意味着什么。我外公是郎中,我娘是医女,她嫁妆里的那些医书,我能倒背如流。”星儿当然不会医术了,可府里也没人注意她,她会些什么,也没人知道,许念当然要趁机给自己点亮技能。
荆州被吴世昌的大军攻陷,城中百姓死伤无数,端亲王全家,除了新月、星儿和克善以外,都在这次的“荆州之役”中全部殉难了。
努达海的救援迟了一步,虽然夺回了荆州,却无法挽救端亲王一家。所以,关于星儿的过往,这世上已经为人无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更一个新故事试试!《小鱼儿与花无缺》那个正在审,我自己也点击不了,只能等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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