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氤氲的月光淡淡的倾泻而下,轻风抚过,带来阵阵凉爽。
四人围坐在院中的小石桌旁,桌上摆着各色小吃,这些都是许念一路上买的,多是魏无羡喜欢的。
“阿念,我们明日就准备入云深不知处,你和我们一起吗?”江澄喝了口玉琼酒,“喝过这么多酒,还是阿念你酿的玉琼最好喝。”
“喜欢就多喝点儿。”说着左手一翻,一份拜帖出现在手中,她举着拜帖朝三人晃晃,笑的很是狡黠,“我和你们一起去。”
“原来你有拜帖啊,念念,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这一路都在担心?还想着,不知该怎么带你进云深不知处。”魏无羡立马放下酒杯,捏着许念的袖子,轻晃着头,小奶狗般的朝她撒娇,“我喝酒都没味了。”
“哼,做作!比谁都喝的多。”江澄立刻拆台。
许念和江厌离相视一笑。
石桌下,魏无羡温暖修长的大手轻轻握住了许念的手,和她十指相扣,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许念将头靠到他的肩上,“今夜月色真美!”
江厌离看着笑的无比温馨的两人,也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
“听说蓝氏极重规矩礼仪,阿离姐姐,你们的拜帖和听学礼都备好了吗?还有校服,一定要干净整洁,这些都缺一不可。”临睡前,许念不忘仔细叮嘱。
幸亏有许念的提醒,江厌离才发现拜帖遗失在了书枕河客栈,差了魏无羡去取。
第二日清晨,一行九人朝蓝氏仙府云深不知处而去。
蓝氏仙府坐落于姑苏城外一座深山之中。
错落有致的水榭园林里,常年有山岚笼罩着延绵的白墙黛瓦,置身其中,仿若置身仙境云海。清晨雾气弥漫,晨曦朦胧。此地有个与它的景致相得益彰的名字——云深不知处。
山静人静,心如止水。唯有高楼上传来阵阵钟声。虽非伽蓝,却得一派寂寥的寒山禅意。
“这云深不知处还真是雅致。”欣赏着这一路上的美景,山道旁犹如白练般的山泉飞流而下,流水击打的岩石,溅起一簇簇水花,水珠溅落到两旁的灵草树木上,让它们更加的青翠欲滴。
“可我还是喜欢我们莲花坞的美景,清清湖水,十里荷塘,又能看美景,还能采莲蓬,吃莲子,多美啊!”江氏的一个女弟子拍手笑道。
话落,随即得到身旁几人的应和。
一路说说笑笑,二十里路,也没觉得疲累便到了。
顺利的进入云深不知处。
许念和魏无羡坠在后面,两人皆是一袭白衣加身,肩膀两边绣着家族图腾,腰带和领口处,用同色点缀着浅淡的蓝色或紫色,一身仙衣,在许念身上是飘逸出尘,在魏无羡身上责是多情少年。
“羡羡,没想到你穿这蓝氏校服还挺好看的。”
魏无羡给了许念一个得意的小眼神,似是再说:那是,你也不看是谁?
“自恋!”许念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柔软。
魏无羡笑着一把揽住许念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许念比他矮一头,刚好到他肩膀处,恰恰好的嵌入他怀里,“我还能更自恋!”
一行人跟着一名蓝氏弟子,穿过回廊来到一处院落,“江公子,你们便在此处休息,明日一早举行拜礼,请准时到兰室。”
兰室是姑苏蓝氏讲学的地方。说是去行拜师礼,其实就相当于一次开学典礼。
“我阿姐她们呢?”
“江公子请放心,江姑娘和许姑娘已经入住了,她们与其他世家的女弟子被安排在别的院落。江公子一行舟车劳顿,先行休息吧。”说完,那弟子便拱手抱剑行礼离开,临走前,还不喜的看了眼魏无羡。
那弟子额上配着卷云纹抹额,该是蓝氏的直系弟子。
蓝氏极重规矩礼仪,光家规就有三千多条,平日大家一向谨言慎行,突然看到魏无羡这样一个异类,难免心生不喜。
“江澄,你看到没?他刚才看我那是什么眼神?”魏无羡气恼道。
“魏无羡,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蓝氏听学,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我们云梦江氏的修养礼仪,你给我收敛点儿,可别给咱们云梦江氏丢人,否则,我定饶不了你。”江澄一边收拾床铺,一边没好气的说道。可看看魏无羡,他想想就心累,他有预感,这次蓝氏听学,魏无羡一定能把云深不知处搅得一团乱。
“知道啦,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魏无羡懒懒的趴在桌子上,“幸亏我没生在姑苏蓝氏,听说蓝氏家规三千余条,想想,我就不寒而栗。”
对,你是该害怕,要是从小罚你抄蓝氏家规,你大概都没机会长大了。
第二日清晨,晨光微曦,悠长的一声钟声响起,一众世家弟子齐聚兰室。
“天地自然,方殊之大宗。蓝氏崇教,开宗明义,明本、辩问、极言、勤求,此四则,为诸子戒。”
话毕,堂下一众来听学的世家子弟拱手行礼,个个仙姿不凡,仪态规范,齐齐应道:“尊师命!”
蓝启仁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深蓝色衣袍坐于上首,神情古板威严,不苟言笑。身前放置着一张木案,案几一角放着一盆云雾松盆景,倒是中和了几分严肃。
一人立于堂前,此人一身浅蓝色衣袍,额间配着浅蓝色卷云纹抹额,缓带轻飘,长身玉立,腰间除了佩剑,还悬着一管白玉箫,深褐色眼眸,温润平和的看着诸人,气质如兰,让人心生好感。
这便是姑苏蓝氏现任家主蓝涣——泽芜君蓝曦臣,蓝启仁是他的叔父,学子中左边第二位的是他弟弟蓝湛——含光君蓝忘记。
兄弟二人长的极其相似,只是蓝湛的眸色极浅,淡如琉璃,看着就如古井无波的寒潭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礼成,众人刚刚站定,一名蓝氏直系弟子便开始声音洪亮的宣读蓝氏家规:“蓝氏家规,凡三千五百条,曰不可习歪门邪道;不可私用暗器;不可滥收学徒,传非其人;不可私藏利器;抹额意喻规束自我;不可擅动他人抹额;腰佩物不可过三;不可言语粗俗;不可举止无端;男女授受不亲;不可惊扰女修……”
开学第一课,严记校纪校规,可这蓝氏家规简直比中小学生行为准则还要繁杂。
许念站在魏无羡的右前方,她悄眯的侧头去看他,刚好和他望过来的眼眸对个正着,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家不禁止男女谈恋爱,人家是直接禁止男女之间直接接触,所有问题都给你扼杀在摇篮里,多可怕。
修仙修仙,修道成仙,如此不顺心而为又拘泥于外物,又不是在修无情道。听着这一条条蓝氏家规,许念在心底疯狂刷弹幕吐槽。
等这三千多条家规念完,都快午膳时分了,各世家子弟也相继盛上拜礼,皆是雅致贵重且不俗之物。
“清河聂氏聂怀桑拜见先生。”这位就是清河聂氏的二公子了,长的眉目温顺,极是好脾气的样子,一身行头品味颇佳,必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
刚才听蓝氏家规的时候,就见他在宽袖中藏了一只金雀鸟,关金雀的笼子也是精巧非常,偷摸又得意的和魏无羡分享,“好看吧?这只金雀我可追了足足三天。”说着,还特意比划出三根手指。
打眼一看,志趣相投,这就是能和魏无羡混成一波的。
“怀桑代聂氏向先生进献紫砂丹鼎一尊。”
“清河聂氏副使臣孟瑶,特代表聂宗主献上紫砂丹鼎一尊,紫砂古拙庄重,质朴浑厚,正如蓝先生传道授业之品格,请先生不弃笑纳。”孟瑶身量不高,站在聂怀桑右后侧,笑容温和,态度极为恭敬。
一双眼珠黑白分明,灵活而不轻浮,面相很是干净伶俐,七分俊秀,三分机敏,嘴角眉梢带着微微笑意,一看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物。
学堂一角传来窃窃私语,“这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身旁之人语气不屑的回道:“你说他啊,他就是那孟瑶。”
‘那孟瑶’,极有指向性的三个字。
“哦,原来是他啊,据说他是金宗主的私生子?”
“八成就是,我听族中子弟说,他曾经跑去兰陵金氏认亲,那天正好是金子轩公子的生辰,他被金宗主从金麟台上一脚踹了下去,从最高一阶直直滚到最后一阶。”
“啊,那金麟台可是有上千阶,且是以坚硬著称的白铁岩石铸成,这一摔,可有他受的。”
“也是他活该!不自量力。”身旁之人不以为意道。“他后来投到了清河聂氏门下,能得赤峰尊赏识,全仰赖赤峰尊聂宗主为人正直,心胸宽广,算他走运。”
“同为金宗主之子,这待遇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说着,还看了看站在第一排的金子轩。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虽是低声私语,可大家也都听到清清楚楚。很多世家子弟便目光不善的看向孟瑶,眼中难掩鄙夷,偶有不屑的轻哼声间或其中。
“安静!”蓝启仁冷肃的声音,让室内为之一静。
从始至终,孟瑶的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就连神色也未变一分。
许念倒是多看了几眼孟瑶,惹得魏无羡控诉般的弹了好几只小纸人到她身上蹦蹦跳跳。她能肯定,这个孟瑶是个靠一张笑脸来伪装自己的高手,他捧着锦盒时,完全泛白的指尖出卖了他,低头敛目的一瞬,眼中更是寒芒乍现。
神识掠过,他虽是低着头,脸上的神情也被许念看的一清二楚。只是短短一面,却不难发现孟瑶此人性格隐忍,口齿伶俐,虽以微笑示人,看似温和,却以此掩去其心性,让人不知深浅。
可在旁人看来,孟瑶就是个卑微软弱,只会笑着讨巧卖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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