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什么时辰了?”许念微睁着双眼,扭头看了眼旁边睡得香甜的朝儿,唇角微微扬起。
“少夫人,刚刚辰时初刻,您要起身吗?”环儿撩开床幔,压低声音回道。
“起吧。”许念仔细给朝儿压好被子,就着环儿的手便起了身,“老爷还在太医院未归吗?”
“嗯,老爷昨夜寅时被宣进宫了,说是皇后娘娘突然凤体不适,现在还没回来,刘管家刚刚传话说,近几日老爷都不能回府了,府里还要您多多担待。”环儿伺候着许念洗漱,一边温声回道,眼神却隐隐的觑向许念。
“有话就说,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念拿过环儿手中的眉黛起手画眉,看着镜中长相甜美又不失精致的脸庞,她微微勾唇一笑,刹那间,好似百花盛开。
“主子笑起来好美!”佩儿端着一盅汤,进门就声音活泼的笑着夸赞道。
“就你这小丫头会说话。声音小点儿,朝儿还没醒呢,可别吵着他了。”许念放下手中的眉黛,又看了眼环儿,让她将未尽之语说完。
“奴婢听门房的小河说,说少,少爷昨夜又宿在了嫣红阁的香浮那里,这个狐媚子,不过是个青楼女支子罢了,这三年来,一直把持魅惑着少爷,让他不回府来住,真不愧是青楼出身,手段就是……”环儿一说起香浮,就替自家主子不忿,话头一打开,是止也止不住。
“好了环儿,香浮只是他不想回府的借口罢了,他不回府,与人无尤。”许念右手拿一柄玉骨竹丝团扇轻轻的扇着风,屋内摆放着两盆正值花期的墨兰,不时散发着幽幽香气,让人闻之心旷神舒。
许念此世的名字叫陆皓雪,她本是京中一个小小主簿的女儿,却因缘际会嫁给了太医院院判孙清华的独子孙白扬,为了给病入膏肓的孙夫人冲喜,孙白扬娶了原主。
却也只是将她娶回家了而已。娶个妻子,好似在商铺买了个摆件,放在家中,便再也不管不顾了。
为了报复孙清华,孙白扬和陆皓雪成亲后,就一直住在女支院,和女支子香浮私混在一起。
陆皓雪日日独守空房,却满心满眼都是孙白扬,一心一意等待丈夫归家,她调和丈夫和公公之间的矛盾,将女子的三从四德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使孙白扬只是主动提出想要吃一顿宵夜,只此一件小事,可对陆皓雪来说,也是能让她高兴许久的事情,可见她在这份婚姻中的可怜可叹。
一年又一年,她没有等来丈夫的回心转意,最后,等来的却是宫中的暗杀。
嘉庆十八年,天理教暴民冲击皇宫,因为有内应接应,暴民一路杀入后宫,虽然最后攻入皇宫的天理教众人尽皆伏诛,可皇上依然雷霆震怒。
此事过后,孙白扬和华贵人双双死于华贵人的寝殿,一场大火过后,两人的尸身紧紧相依相拥,俨然一对有情人。
皇上离宫避暑前,本就因为孙白扬秽乱宫闱而震怒,他留下一道密旨,命御前侍卫孔武取孙白扬性命。
华贵人的婢女芷兰向皇后告密,言明华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孙白扬的,皇上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岂会罢休?
因天理教冲击皇宫,此事未成,孔武还带着他的安贵人和淳贵人逃离了皇宫,孙白扬和宁贵人又一起殒命,知道后事的皇上就更加暴怒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即使两人身死,他又岂会饶过两人的家人?结局都难逃一死。
“我不奢求他的爱了,只想保住那个无辜的孩子,保护好公公,他是个好人,不该就那样死去。”陆皓雪跪在许念身前,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殷殷祈求。
“好,我答应你!”
就这样,许念来到了这方世界。
初到此界,已是大婚的第二日,待她醒来,孙白扬早已离去,两人昨晚已有夫妻之实,许念看了眼案几上的香炉,空气里还隐有合欢香的余味,这应该是孙夫人的手笔了。
看来,前世陆皓雪就是这样怀孕的,可她初初怀孕,之后就迎来了孙夫人的丧事,一场丧事过后,劳累过度,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
而在这之后,孙白扬就再也没有和她同过房,即使回府,也都借口宿在书房。
既然不是自己的任务目标,许念也懒得在孙白扬身上浪费时间,可也不能置之不理,她可不想孙家被孙白扬拖累,真是要美人不要命,皇上的女人他也敢睡,真是胆大包天。
“娘?娘?”朝儿奶声奶气的叫声,打断了许念的思绪,她起身走去床边,笑着撩开床帐。
“娘的小朝醒来啦,还睡不?”许念抱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孙承朝,小家伙伸出胖胖的小胳膊环住她的脖子,乖巧的趴在她的肩头,声音软软的说道:“不睡了,陪娘吃饭。”
“真乖!”许念在自己香香软软的儿子的包子脸上亲了一口,“吃完饭娘带你去逛街,给你买个徐记糖人,好不好?”
朝儿一听徐记糖人,立马眼睛亮晶晶的瞅着许念,咧着小嘴笑的咯咯的,圆溜溜的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娘最好!最爱娘!”
说完,还迫不及待的给了许念几个湿漉漉的吻。
许念一身薄荷绿色的裙装,上身一件米白色小袄,梳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配上几支精致的发钗,华美又不失庄重,气质卓雅,让人见之难忘。
朝儿头顶扎着个冲天辫,正红色的童子装,将他装扮的更加玉雪可爱。小家伙背着小短手,骄傲的走进屋内,朝着许念的方向,小下巴微微扬起,声音清脆的高声喊道:“娘!”
看他那个得意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等许念夸他呢,许念眼中满是温柔,语带笑意道:“娘的朝儿今天真是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小公子呢?”
环儿和佩儿立在许念身后,两人抬手虚掩着嘴巴,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忍俊不禁,小公子真是个暖化人心的小宝贝。
长春大街上,道路两边店铺林立,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街边兜售商品的小商小贩也是间或其中,高声叫卖着,以此吸引路过的行人。
“娘,好多人啊!”朝儿趴在车窗边,蹦蹦跳跳的指着外面。
突然,他眼睛晶亮的看着河上的一艘花船,语带惊喜的指着花船喊道:“爹爹!是爹爹!”
许念心下一突,顺着朝儿指的方向望去,恰恰和船上的孙白扬四目相接,孙白扬两旁靠坐着两个衣着清凉的烟花女子,正娇俏的和他说笑。
许念看了眼他,又神色平静的收回目光,放下车帘,不再看向窗外,将兴奋的朝儿抱到怀里坐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爹爹有事,我们不要打扰他好不好?”
在孙承朝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爹工作十分繁忙,在家里少有能见到他的时候,听到许念的解释,小家伙扭脸也就不再过多纠缠,和许念热热闹闹的玩闹在一起。
孙白扬看到许念和自己儿子,却是心里猛的一颤,看到朝儿看到他时,那惊喜的眼神,看到自己妻子见到他时,那平静无波的神情,那双眼睛明亮通透,却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留恋和不舍,看到他,似是看到普通人一般,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应他的安排娶了陆皓雪,却在他母亲过世后,就一直常住嫣红阁,这三年来,他回府的日子,屈指可数,也难怪妻子对他是这副态度。
“孙大人,刚才那位佳人也是你的红颜知己啊?”孙白扬左手边的美人手里捧着一杯酒,凑到孙白扬唇边娇笑道。
听到身旁女子调笑般的说到许念,孙白扬的心里泛上淡淡的不适,他随手推开了女子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神情也收敛了几分,声音冷淡的说道:“船家,靠岸。”
孙白扬心里不舒服,却安慰自己: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妻子,不容旁人轻看。
许念带着朝儿在外面用完午膳才回府,她此次出来,就是为了见见她手下各商铺的管事,这些铺子是这三年来,她用陆皓雪的嫁妆置办出来的,已经初见规模。
明面上的买卖和暗中的铺子,两方相辅相成,再加上许念手中的诸多小方子,制作玻璃的,制作闹钟的,制作香皂的,等等等等。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在外地制作售卖,再慢慢流入京城,所以,直到今时今日,也没人知道,这些产业都是许念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难免要多为朝儿打算。
更何况,朝儿还有一个中央空调般的父亲,见到哪个女子神伤,他都能做个惜花人,开解怜惜一番。
孙白扬挺拔俊秀,斯文知礼,家里四代都是御医,父亲又是太医院的院使大人。他从小学医,天赋极佳,医术精湛,因为常年接触药材,身上沾染着淡淡的药香味,温文尔雅,极受女子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码字了,先开一篇短小的找找感觉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