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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姑娘的水晶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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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比寿似乎习惯了用沉默, 来应对绝大多数他觉得棘手的场合。

铃木园子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棘手”。

在她本人的雷达探测不到明确爱意的前提下,不论怎么相处,感觉都很尴尬,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 惠比寿自然而然的给她上起了课。

怎么说呢……

园子在观看术法演示的间隙里想:作为丈夫,担任妻子的引导者似乎挺顺理成章的吼?

但因为前头还有个夜斗在, 所以严格来说, 铃木园子也并不是个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最起码有夜斗这个【做神只会斩东西,没有神器就要折掉八成战斗力】的前车之鉴在, 园子很清楚的知道:绝大部分神明, 除了御使本职,其实也不会什么花里胡哨的多余酷炫技能。

主要靠神器。

——单比变戏法,甚至可能怼不过深山老林里成了精的狸猫。

但惠比寿懂的就很多。

式、术、法。

比起神明, 他渊博的更像是个兢兢业业了几十年的资深法师。

园子潜意识里总觉得,这里头可能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但她一贯不会拿想不通的事情折磨自己, 于是这点点疑惑, 在看到一个一个的黑西装彪形大汉, 接连变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后,整个人(主要是嘴巴)顿时就震惊成了一个“O”型。

还有个小哥哥唰的一下,变了个雕花的小板凳。

别说战斗武器,生活用具了,甚至于惠比寿之前穿的长风衣和手套——都是魂体所化的神器变得!

园子当时就觉得她可能当不成个好神了。

毕竟随身穿着几个人什么的,听起来就沉重的使人秃头。

就这么在谢顶的边缘熬到了天黑时分, 园子暗搓搓的松了口气。

她假装转头看向窗外,可浮夸的“哎呀”了一声,说:“都这个点了,我该回去啦。”

因为高天原的白天黑夜其实是一种模拟,虽然大家也是日夜交替的过,但并没有普通人类那种“黑天一定是拿来睡觉的”的认知。

惠比寿听了这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就温吞吞的“哦”了一声。

园子居然从这个简短语气词里,听出了一咪咪的“沮丧”。

啊,铃木小姐用棒读的语气腹诽道:他果然好爱我的。

因为爱意感知雷达出了点问题,园子实在不是很能拿捏和这位“未婚夫”的相处尺度,自觉这一天应该是从头尴尬到尾,无奈对方的态度却像是慢慢软和了一些。

告别时,惠比寿还十分绅士的给她拍了拍衣角。

园子原本也想回拍一下以示敬意,临拍之前,突然想起他这衣服是个人变得,生怕挨到哪个不太对的地方,原本已经抬起来的手,又硬生生的放下了。

于是场景变得更加尴尬了。

僵了那么几秒钟,惠比寿先生拉过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告别道:“下次再见吧。”

园子嘴上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想的确是:等下次再见,估计就是半年以后结婚的日子了。

这么一算,她下半年好忙哦。

结果成了正式神明的铃木小姐,去御柱塔跟黄金老头汇报好消息的时候,突然被那位服务了她半个多月的助理小姐告知:您还记得,之前那个关乎人类进化的体检计划不?

“地方比赛已经比完了,全国大赛马上都快拉上帷幕了,铃木财团毕竟出了冠名赞助费,您……有没有空去露个面呢?”

——连体检用的机器都准备好了!

园子先是恍然大悟了一下:是哦,我当初还顺手给了笔赞助费来着。

那都要比完了,这个大赛组委会怎么都没联络过我一次呢?

疑惑不过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就找到了新的懵逼点:“黄金老、不是,御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还要我负责这事?”

助理小姐欲言又止,说:“御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而且他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偶尔也要休息的啊。”

园子心说他要休息那就让他儿子顶上啊为什么找我!

不对,他没儿子。

——玛德,他也没儿子!

不孕不育中的铃木小姐自怨自艾了一下,因为那份微妙的同病相怜(想到了五十年后的自己),嘴巴上不清不楚的哼唧了两声,勉强也算是答应了。

回头她一想,:不好!

跟首相会面的发言稿,她早八百年前就忘完了,坐在车上努力回忆了半晌,就记得打头一句是您好。

铃木园子萎靡不振的在车玻璃上磕了两下脑门,觉得自己可惨。

因为不确定自己的不孕不育到底什么范畴,一时半会儿也不敢通知家长,下半年还有接踵而来两场婚要结……

新郎还都不一样!

所幸场地隔了十万八千里,主流宾客的种族也天差地别——最起码不用担心来宾们撞到熟脸,端着酒杯对脸尴尬了(摊手

原本放假的时间,要拿去看初高中生打比赛,还要挨个给他们检查身体,等暑假一过,又到秋拍集中的时间了,她收拾收拾东西,又得去给夜斗买礼物。

这么多人要哄。

这么多事要干。

园子叹气:我好忙哦。

第二天,她真的就忙起来了。

主要工作是看录像带。

七釜户研究所的那一票老教授们的态度,也变得有一点点奇怪。

具体说起来,可能是更……热情了?

反正园子众星拱月的坐在中间,打瞌睡似的看了好几场全国级别的篮球比赛。

因为兴趣点不在这里,她从头到尾也没分出个谁输谁赢,这帮五颜六色的小伙子们,在赛场上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园子在对抗瞌睡虫的间隙里,甚至没能把比赛片段联系起来,以至于一连看了三场比赛,上场六个学校,她愣是没能分辨出谁和谁是一队的!

——只觉得唰的过去了一个人,唰的又过去了一个人。

有时候打着打着还少一个人。

看着可费眼睛。

三个小时后,关了投影设备,打开灯。

一位老教授推着眼睛,满怀期待的问她:“您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他说的是比赛过程。

险些睡完比赛全程的园子茫然的揉着眼睛,就很犹疑的摇了摇头。

老教授的表情顿时垮了下去。

可能在腹诽这孩子是不是瞎了?

——这位老先生喜欢碎碎念,这句话他无意识念出来了。

其实一开始吧,园子看着是有点不对劲,觉得【这家伙跳的真高唉!】什么的,后来发现:场上十个人,八个人都能跳这么高!

这是不是就显得大家都很普通?

在铃木小姐朴素的世界观里,她甚至担心起了:剩下那两个人,发育的是不是不太健全?

老教授自个儿碎碎念了半天,园子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可能是块“不可雕也的朽木”,但对方身上却呈现出一种旺盛的说教欲,很有些“你是朽木也要把你整成才”的执着精神。

您老人家图的什么呢?

她很费解的这样想到。

然而那边厢,完成自我安慰的老教授已经决定了:他要请铃木殿下去看现场版!

园子心说要不是我爸交代我暂时听黄金老头的话,有这时间我保准回家睡觉去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说那我们换个项目,去看空手道吧!

公费出游,反正是全国大赛,她看小兰肯定不打瞌睡。

她还可以加急订个灯牌,让国家级的研究员去给小兰摇荧光棒,多有排面!

话音一落,她又觉得不对:这帮老东西现在看谁都不对劲,幸村精市至今为止自由还受限呢,别再把小兰牵扯进来——

——说是任何检查都是为了保证民众的合法权益,但政府最擅长鼓吹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哪怕到时候真查出问题,要解剖几个,也绝对不能有小兰!

在源头上就要把这个可能性掐死!

遂一转头,说:“我们还是去篮球吧。”

铃木小姐毫不心虚的颠倒黑白道:“毕竟我瞎呢,录像看不准,看看现场,说不定有救的。”

老教授可能没想到她变卦这么快,思路还停在空手道这个话题上,啧啧有声的在那感慨:“空手道这个项目确实值得注意,之前有个四百连胜的选手都打出国门了,可惜创造了记录、有了国际知名度以后,动起来也就不方便了。”

“真想碰,估计也只能赶在对方受伤、可能黯然退场变流星的档口,由我们这边,出面给点超自然的医疗援助了。”

老人家的语气可以说是十分惋惜了。

可园子差点原地笑出声。

——有这么一道宫廷大菜在前头顶着,小兰这道普通招牌菜瞬间就安全了!

=====

第二天清早,篮球高中生男子夏季杯总决赛

洛山打桐皇。

第三名昨天已经比出来了,赢的是阳泉。

园子坐在角落的看台上,周身环绕着七个年逾花甲的老头老太太,打比赛一开始,就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啥”的蜜汁茫然感。

结果比赛一开始,现场氛围顿时就被烘起来了(洛山的啦啦队打call可专业!)。

园子不知不觉间也没有犯困,但从头看到了尾,她觉得打的明明还算正常啊,哪怕夸张了点,也不过就是“我国篮球人才济济”的等级而已。

老教授(他是所长,总发言人,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铃木殿下旁边)眯缝着眼睛看了半天,说:“不对。”

园子:“咋了?”

您老也瞎了?

老教授也不在意她那一望即知的腹诽,颇有些气愤的说:“之前录像里那几个重点人物,今天根本就没出场!”

园子捧场的念叨了一句“是吗”,回头再去看场上,似有所觉。

这头发的颜色……似乎确实是素净了一点哦?

那边厢,老所长真情实感的觉得:这个事情还挺大的!

毕竟各个项目的比赛时间大体虽然一致,但赛程差异很大,所以御柱塔打的是“赛后强化合宿”的名头,把时间安排在了所有比赛结束之后。

——官方(赞助商大铃木)声称要给给诸位优秀人才们,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机会,为了安排好切实符合各人素质的训练课程,所以每一位被选上参加合宿的选手(不论什么项目),都需要进行全面的体检。

这个范围,几乎囊括了所有比赛项目的前八强。

结果单篮球这一项,毛病的最突出的几个居然偷偷躲了起来!

老所长拿出早年对着录像初步筛选出的名单细看:发现那个变化A-001(他们一般只记编号,对目标的身体参数,比对照片上的直观长相清楚的多)就是洛山出身。

正好姓赤司。

到了老所长这个级别,一看赤司这个姓氏,想到的不是什么三大财团:他想的是赤司家早逝的那位少夫人,出嫁之前,仿佛是姓的场的?

而的场家的那个眼睛哦,祖传的有问题。

这孩子按谱系算再是外孙,他那血统,也是正经嫡系里流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的眼睛可能也有点问题!

老所长倒是知道,的场因为眼睛的问题(主要是当年为了力量和妖魔做交易,做完了居然还跳票),从能力到人品被诟病多年,哪怕除妖十家就剩的场一枝独秀,每次开会还有被人家暗搓搓的diss一番。

所以他们家的人,本身也很忌讳被人提到眼睛的问题。

御柱塔虽说把控在非时院手里,但零零散散的,也留了不少方便其他势力安插人的边缘位置,这是黄金之王以铁血手段统合了地下世界之后,刻意留给各家的喘息空间。

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的默契。

御柱塔不会闲着没事故意去犯这些古世家的忌讳,的场忌讳眼睛的问题,想藏一个孩子,当然没事——这毕竟是个抽样调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当初允许他们安插人手,为的就是在冲突之前,给各家一个自我反应的时间,御柱塔也怕一不注意踩到雷点,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看的嘛。

但是赤司这孩子一个人藏就是了,怎么和他同一个初中出身的另外两个男孩,最后也没出场呢?

老所长一翻资料,他没记错:桐皇有个青峰,阳泉有个紫原。

决赛唉,一下子王牌都不出场了是什么鬼?

这不不明摆着躲避检查呢吗?

老所长一边口不对心的夸奖,说这个叫赤司的孩子真够义气,都升高中了,还要把原来的部员也管着。

一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资料的边角揉的跟齁过了头的腌菜帮子一样。

园子就听他一直碎碎念到第三节结束,听得肚子都饿了。

那边厢,老教授还在言传身教,说:“的场家这样做明显过了,遇到这种情况,是一定是要说说他们的!”

园子捂着肚子哄老头,说:“行行行,点名批评好不好?”

“我回去就汇报黄金老头,和他们家家长谈人生,哦~”

老教授一听这话,仿佛突然被哽住了,倒是坐在她后面的一位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接棒来教育她。

老太太念说:“您也长这么大了,不要什么事都推给御家做,的场家这是个态度问题,但也不过分,我们默认人家可以【独善其身】但也没规定对方不能【兼济天下】不是?何况只是顺带处理几个关系好的小孩子。”

“在这件事上,您不是也有私心吗?”

园子恭敬受教,心里暗搓搓翻了个白眼:就因为她有私心,要不是这帮人硬架着,她都没觉得的场家有错呢。

何况您几位就知道人家是发现了你们的计划故意藏起来的吗?

说不定那几个天才(或者说超能力者备选)只是觉得比赛太无聊,不想来浪费时间的呢?

她猜中的其实是真相。

然而那边厢,老太太还在循循教导:“所以也不需要做的特别明显,但绝对要有所表示,哪怕看在除妖师一脉的面子上,默认了他们藏人这件事,也必须让对方意识到【你察觉他们做的手脚了,只是没有计较而已】。”

园子心说怎么又是我,谁要和赤司家的人聊天?

她小时候见过赤司征臣几次,看着比道明寺枫还吓人——那气场都不只是冷硬,那完全就是毫不遮掩的凶!

还有他老婆……

那位夫人好像是叫诗织,看着倒是温柔的很,但园子从小就蜜汁不喜欢她。

也不知道是味道还是气场哪里不太对劲,靠近了她就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园子打小就躲着赤司家的人走,连他们家儿子十五岁生日宴(正式介绍继承人,算是比较隆重),都找借口没有去。

以至于铃木小姐现在回忆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那位继承人大名叫啥。

苦恼的她有点想抠手。

一位白胡子老头顿时苦口婆心起来,念叨着:“第五王权者当年就害御家留下了一身暗伤,最近他的氏族又开始不安分,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事来,御家已经□□乏术了,您不要做起事来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的好不好哟,怎么就能这么随心所欲呢?”

园子说我看他们家人可别扭呢……

“别扭了十几年了!”

——何况我姓的是铃木没错啊,你们这一副等我给黄金老头养老送终的态度,我会误会自己改姓国常路了啊喂!

白胡子半点没觉得违和,语重心长的仿佛她真的姓国常路,就解释道:“别扭也是正常的。”

“除妖师会豢养妖魔作为式神,用的力量说是灵力,其实都带点妖气,”他比划了一下,“如果赤司夫人身上多带些本家(指的场)制作的配饰防具,那味道肯定就更大了,您厌恶这种东西,属于本能。”

园子心说本能正好。

“诸位总不能强迫我连本能都改了吧?”

老教授呵呵一笑,重点是:“这都什么非常时期了,您正式要想办法,赶紧克制住本能才对!”

“妖怪的气息再冲鼻子,也不会比黄泉津国的恶神们味道大,你看就这样,每年神议还不是照开不误?讨厌又不是什么大事,谁还没个讨厌的东西呢?”

“我年轻的时候特别讨厌吃海菜,但不代表我吃了海菜就会死,所以在快饿死的时候,我还是会选择吃海菜的。”

园子听完这串活灵活现的比喻,配合的给老人家鼓了个掌。

但她还是没搞明白:这怎么突然成了个非此即彼的选项了呢?

她还必须得选“去”!

御柱塔再生死存亡,和她有个毛关系哦?

只是这几位老人家耐心十足,念起来人那叫一个此起彼伏,语气还特别语重心长,动辄还要换位思考或者使用一番排比,搞得她压力好大的。

园子心说行就行呗——回去让助理小姐写个批评通知,发去的场家的邮箱(要么给赤司也发一份)。

了不起她来按发送键好了!

就很消极的决定看完比赛不去御柱塔搞汇报了,直接回家吃饭。

几位老教授眼见熊孩子说不听,场上又找不到计划中的**素材,好给这位上一上权外者的辨别课程,忧心忡忡的先走了。

园子可光棍的拿出电话,准备叫司机。

结果突然插入一通来电。

声称自己是这届夏季杯组委会xxxx会长的秘书。

当头一句:“请问是铃木小姐吗?”

园子:“嗯哼?”

秘书:“您现在在会场当中吗?”

园子:“嗯哼?”

秘书笑眯眯:“我就知道您一定在的。”

园子总觉得这人的语气怪怪的,心头有种蠢蠢欲动说一句“我不在”的冲动。

秘书小姐可能是个新人,听声音年纪也大不到哪去,告诉她:“虽然贵方的赞助主要集中在后续的集训项目,但前期的冠名费用也可以获得一定的曝光度,尤其是现在,您刻意得到一个给获胜选手们颁奖的机会哦!”

全程语气类似【意不意外,开不开心.jpg】!

园子心说广告找广告部,宣传找公关部,要颁奖,你好歹提前一周给发个具体流程啊?

这么儿戏,哄孩子还是打发人呢?

居然还能找到门路弄到她的电话号码……

不对。

园子突然想起:当时研究完幸村以后,老头老太太们说要借着合宿的名义搞调查,园子那会儿还顶着二把手的荣誉称号,比现在稍微有责任心那么一点点。

她不止批复了这个要求,还想到了大伯当年整的那几个培训基地(网球部分占地面积最大,他自己努力不成,曾经有段时间里,真情实感的想捧出第二个越前南次郎)。

那些地方随着大伯的兴趣转移,已经放着落灰好几年了,这会儿正好可以拿来用一下!

因为也没指望靠这个赚钱,她的意思是租金不用多给,非时院出面把草皮换一换,卫生整一整,就挺好的。

不然在深山老林里荒的跟个鬼宅似的。

诸位老先生投桃报李,说那干脆事情还是国家做,但名声可以让给铃木来收。

就说全程都是铃木赞助的算了。

园子想了想也行,因为仪器药品监察员什么的才是大头,她不太好意思占公家的便宜,又顺手就签了一笔赞助费。

不多,但是够买个冠名的牌子。

这笔钱她没告家里,直接拿零用钱抵了,所以联系电话填的她自己!

想到这里,园子表情微妙的看了看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所以电话对面那个语气奇怪的货,还真就是本赛季组委会派来联系她的?

但非时院打出去的应该是铃木财团这个大招牌吧……

这种小家子气的态度怎么回事?

电话里,那位秘书小姐还在喋喋不休道:“奖杯是协会的话事人负责颁发的,但每个队员还要戴一个奖牌,您可以去给冠军队带奖牌呢!”

铃木小姐抬头一看,第四节比赛还剩1分59秒。

你们这个组委会通知赞助商都这么“临时”的吗!?

那边厢,秘书小姐说:“铃木小姐你记得快些准备,本场比赛有电视转播的,结束和颁奖之间还有五分钟的广告时间,不要迟到了。”

然后她把电话给挂了。

园子举着手机,整个人都懵掉了。

这都哪来的草台班子……

颁奖嘉宾这种事,不带提前通知吗?

她要是穿老头汗衫洞洞拖鞋来看比赛,那边准备怎么见人?

所幸铃木园子只要是从御柱塔出来,穿的肯定都特别隆重而且古色古香(人家准备的工作服都这样),她习惯了以后,拿过来什么她就换什么。

现在低头一看,这衣服真不接地气!

首先走路就不方便。

铃木小姐抄着老长的袖子按照指示灯往后台走,就对方临时发给她的日程安排来看,她等下要和那位负责人一起从通道里走出来,被安排好的媒体拍两张照片之后,再去给冠亚军戴奖牌。

就很形式主义。

不过园子算了下冠名费,觉得这点形式主义勉强也算是赚了,虽然心头有股火气,还是强行把它忽视掉了。

她本来也不是特别爱发脾气的人。

因为不是专业级别的比赛,反而不太注重安保问题,来当拉拉队的,都是参赛学校本校的学生,赶上比赛结束了,玩的好的就直接去后台看学长们了,以至于结束没多久,后台的人就比看台的多了。

铃木小姐在门口堵了三分钟,秘书第二通电话都打来了,她还是没能挤过去。

对方开场就是略带焦急的询问。

“您现在到哪里了,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了……”

园子本想说政府机构(还不是真政府,半民办)不做人,赞助商的时间表,估计是跟着负责人走的——你们家那傻逼会长知不知道铃木财团什么咖位?

不提前通知安排好就算了,居然还用这种口气催人!

不过想想,越到上层,才越能感受到大财团的压迫力,底下的小鱼小虾米们,反而觉得这一波就是有人出钱求名而已,何况现在钱都出完了。

铃木财团再名声斐然,也不是随便拿出来一个人,就能被诚惶诚恐对待着的。

毕竟铃木大厦的清洁工叔叔他也代表不了铃木。

但铃木园子可以。

本来也就是为了帮忙顺便赞个助,她这人一向又不在意什么排面,但此时此刻,她敏感从这位秘书小姐焦急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责备。

铃木大小姐站在人头攒动的后台愣了愣,当场就把电话挂了。

——这仿佛已经算是很严重的态度问题了吧?

虽然一直说要招赘,但在没有未婚夫的时候,园子依旧要上课:因为没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她就是铃木家的继承人。

现在卫宫切嗣还没有公布,她顶着继承人的名号,要是让个XX协会XX会长的私人秘书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临开始五分钟指挥走位……

那铃木家也就不用要脸了。

这不是无知者无罪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大财阀拥有的金钱数额已经变成了单纯的数字,权势布局什么的,也是金钱的附加产物,活到最后,计较的就是一张脸了。

要是让道明寺司来,园子估摸着他应该会就近砸个消防警报器,等场馆内挡路的都跑完了,再大摇大摆的走正门进去,把这个搞错了供需关系乱摆架子的秘书小姐抽一顿。

哪怕她是个女的。

园子心说直接翻脸走人其实也很怂唉,不管事后回头能不能把场子找回来(这个所谓负责人十成十得上门道歉求原谅),但这会儿,他们确实是踩在铃木的脸上。

犹豫再三之下,她就寻思着,要不要也去找个警报器,意思意思砸一下。

铃木小姐穿着一身长袍,循着标记拐弯走了两步,赶上墙角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妹子,正靠在火警铃旁边打电话!

她的表情还挺着急,善解人意的园子小姐于是决定等等她一等。

粉毛妹子对着电话说:“还有三分钟就要颁奖了,阿大你到哪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被墙挡住的地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眯眯眼可自然的拿过电话,语气温和的说:“青峰,切记学校给的优待和减免,是为了能提高招生知名度,比赛你觉得无趣不参加就算了,多少我们都是亚军,但之后需要露脸的场合,作为奇迹世代王牌的青峰你,最好赶紧来配合工作,我们来年的招生手册还等着杂志截图呐。”

说完啪的把电话给挂了。

——笑的挺温柔,动作超果断!

那粉头发的姑娘就很着急,急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圈,碎碎念说:“阿大上次考试成绩就是擦线过的,上课睡觉还正好被教导逮住,这次要是被抓住把柄,暑假八成要被揪去补课了!”

今吉翔一笑容不改,反而敏锐的一转头,看到了侧身站在拐角处的铃木园子。

“哦呀,”他说话带着股显而易见的关西腔:“这位小姐是迷路了吗?”

园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就被笑的有些意志模糊。

等再回神时,这位眼镜君已经把她重新带回了场馆左入口。

园子一看这个大门,憋屈的记忆瞬间回笼,眯眯眼帅逼的声音再好听,也不能蛊惑她往前走一步!

因为不自觉又回忆了一遍刚才那几通电话,园子的愤怒值飞快的跑回了巅峰,气势汹汹的就走了。

那边厢,今吉看会场吵吵闹闹的,影影绰绰还传来了洛山可有气势的循环打call,随便拉了拉某位旁观者的袖子,问:“颁奖还没开始吗?”

这动作其实有些突兀,不过他语气神色都十分自然,气场还蜜汁和谐,那路人小哥愣了愣,还是回答说:“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说是奖牌数目错了还是什么的,工作人员要回去另取,所以要额外耽误一段时间。”

桃井瞬间松了口气。

“太好了,”她掰着指头一算:“这一来一去最少十五分钟,阿大肯定赶得及的!”

回头就打电话催人去了。

倒是今吉似有所觉的环视了一圈,发现之前跟在他们身后找路的那位小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了。

场馆做出口斜后脚草坪外侧,“不见踪影”的园子小姐叫太阳晒的有些生无可恋,虽然生理上没有任何异常,但心理上她还是习惯了做人,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中暑了。

——心理影响生理,甚至觉得口干舌燥。

园子环视一圈,在前方拐角的路牌下,看到了一个自动售货机。

机器前面站了个人。

黑皮黑衣服,黑包黑鞋,似乎是没睡醒,背还有点驼,一边投币,还一边接着电话,也不知道对方都说了些啥,他整个人似乎都很暴躁,一个劲的回答“知道了”“啰嗦”一类的话。

但手上动作还是懒洋洋的。

结果往机器里投了三次硬币,那玩意儿闪了半天,还是故障着不出货。

就很火大。

园子慢悠悠的踱步过去,眼见他骂骂咧咧的走了,提示灯似乎还是故障的,她盯着机器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轻轻磕了它一脚。

叮当当——

随着一阵脆响,机器上那一排灯挨个亮了一遍,卡在机器中部的硬币似乎也顺利落进了盒子里,然后因为没有按选择键,自动掉了第一排第一个饮料出来。

一罐甜牛奶。

园子盯着机器看了会儿,心说她的幸运值果然还是max的,不过她现在心头有火,喝碳酸类的比较带劲,心想先把那罐子拿出来,结果这机器果然是老旧了,她伸手够了半天,才将将摸到罐子。

腰还没直起来呢,头顶突然罩住了一片阴影。

园子眨了眨眼睛,试探着一抬头。

刚才那个黑脸又回来了。

好——高!!!

铃木园子脖子都仰疼了,才反应过来她可以先站直喽,她手里还捏着那罐甜牛奶,虽然很想说就她的身价绝对不会贪路人小哥一杯饮料,但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有点暗搓搓占人家便宜的意思。

面前这人长得也挺帅,不过眼带嘲讽,还高的跟堵墙似的,就很有压迫感。

园子心说他不是要打我吧?

但为了罐甜牛奶挨打好跌份的,要是让姓道明寺的知道了,她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不过因为这人真的蛮帅的,园子就很善良(这人要是脾气上来了硬抢顺手打到她,很可能会倒很长一段时间的霉,人家也是无辜的,何必呢?)

她抬手往前递了递罐子,肢体语言一个大写的:给你。

青峰大辉居高临下的看她。

他一贯不会什么察言观色的技能,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懒,但客观体现出来,就是情商偏低,稍显笨蛋(绿间语),但挺意外的是,他居然能看懂眼前这个货的意思。

要是绿间看到,大概会说恭喜你,终于撞到一个比你更笨(更懒?)的神奇物种了吧?

眼前的神奇物种又抬了抬手。

青峰呵一声,没好气的嫌弃:“谁要这甜兮兮的东西!”

他用舌尖抵着上颚弹了弹舌,居高临下看眼前这个女孩子:其实只能看见个头顶,显得她脸特别小,下巴颏就那么一点点,穿的还特别精致,在青峰大辉的认知里,是高端人偶娃娃才会有的那种打扮。

总体来说,不是他主要吃的那一款,但也不算太讨厌。

青峰君自诩不和女孩子计较,顺手在人家头顶压了一下(他压桃井和樱井压习惯了),语气居然意外变好了点。

他说:“送你喝了。”

说的还挺潇洒。

铃木大小姐当时就炸了。

——当家的大人们天天不在国内,是都忘了铃木家大门朝哪儿开吗?

——前头有个把她当蹭热度打发的,现在路上碰见的陌生人,居然都开始打(…)她了!

园子攒的那股邪火瞬间直充脑门,气的血管仿佛都噼里啪啦乱跳了起来,可想拿钱砸人。

可惜今天跟着御柱塔的车,她被助理小姐照顾习惯了,加上衣服不太方面,很久没有在怀里揣支票本了。

拔剑四顾心茫然!

铃木园子都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想砸钱却没带钱的一天!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炸一下的铃木大小姐,气愤的薅下手链子就要砸人。

白金链子镶的粉钻,她自备的,换成日元得好几千万呢!

砸了!

自觉很气势汹汹。

结果“biu”的一声碰在人家肩膀上,肩膀不动如山(衣褶甚至都没变化),粉钻它自己轻飘飘的就落下来了。

青峰大辉条件反射一抬手,链子正好落在掌心。

黑皮少年皱着眉头看了半晌。

“就为了罐牛奶?”

自觉成功拿金钱讲了道理的大小姐傲然仰头:不然呢?

青峰大辉啧了一声,提溜着链子晃了晃,说:“我处女座的,要么蓝宝石,要么紫水晶,你这个粉色的……挺难弄的吧?”

“五月在相熟的精品店预约了半个月,粉色的星座手链一直是没货,她都气跳脚八百回了,但我又不是小女生,你给我这个也没用啊。”

园子当时就叫他念愣住了。

脑子里【哇撒这么直男的外表居然懂星座】【好想问问他我的星座宝石是啥】【五月又是谁】【你拿精品店几千日元的小玩意儿跟我这个比认真的吗】等等念头纷至杳来。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直男,尤其是看似懂行的直男面前装逼,真的好难哦。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时间线是诚凛第一次全国大赛失败后,当届夏季杯冠军洛山,亚军桐皇,季军阳泉。

但决赛时奇迹成员都没上场。

赤司家的血统延续我第一篇文的设定。

秘书小姐是个坑老板的智障,真的什么都不太懂,观念类似于【土豪也有几个穷亲戚】,因为赞助费不多,觉得可能是个旁支姓铃木,打着旗号来玩的,不当回事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另,青峰的所有不够直男的知识储备皆来自于绿间君。

第一百章留念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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