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起雾了?在这个时候?”狛枝凪斗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晴天的天气预报,伸出行动自如的左手,插|入浓郁的白色雾气中,不多时湿漉漉的水珠黏在手上,“阿暮,你有发现什么吗?”
“是人为的,尽快躲到建筑里面。”时暮冷声,一手按住狛枝凪斗的肩膀,一手扶住他的后脖颈,免得他等一下脖子被拗断了。
“呼呼呼。”被风灌了一嘴的狛枝凪斗在时暮终于停下来之后,后怕地按住自己的后脖颈,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每次被阿暮你带着高速移动,都害怕自己的脖子会断掉。”方才距离他们最近的建筑是教学楼,于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楼的活动室。
“我会好好扶住的。”时暮轻声说,引来狛枝凪斗一阵不满时暮这么冷淡地回复的控诉眼神。
“别这么看我。”时暮面无表情地用手将狛枝凪斗的脸拨回去,随后缓缓打了个哈欠,“哈——呼,我有些困,这很奇怪可能和雾气有关,狛枝你不要出去,等我醒来……”时暮紧紧地攥住狛枝凪斗的手腕,话还没有说完,便垂下了头。
狛枝凪斗将时暮扶到活动室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了信号。狛枝凪斗晃了晃手腕上挂着的手,心说自己可是被幸运诅咒的人,有必要这么担心他遭遇不幸吗?
然而,这个银发绿眼的孩子还是乖乖地信守诺言,待在活动室里不出去。
“这个是?!”狛枝凪斗瞪大了湖泊般的绿眼睛,看着穿梭在浓郁雾气中的奇异生物。
……
时深将手贴在五条悟的侧脸上,听着他黏黏糊糊的呼噜声,像猫一样。时深眼角的余光有一半落在迦勒底的两个孩子的身上,她有预感她们会揭穿她的把戏,她们也正是为此而来的。
那么,就要在把戏揭穿前将谎言坐实。
“怎么啦,阿深。”五条悟抬头,清艳独绝的蓝色六眼盯住面露困倦之色的时深,“是累了吗?”
“还好,就是有一点困。”时深起手掩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这个好办。”五条悟故作古怪地发出叮的一下拟声,像是小灯泡亮起来,他瞬移将时深送回观星台宿舍。他捧脸蹲守在床边,看着时深一脸乖巧地拉过被子盖好准备午休。
“好乖,好可爱。”五条悟捧脸荡漾地笑。
“悟?”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的时深感觉到无法忽略过去的时刻注视她的视线,终于无奈地睁眼转头看向一直盯着她看的五条悟,一米九的高个子蹲下来还是好大一只。杵在床边仍旧有巨大的压迫感。
看见时深睁眼,他还将脑袋枕在时深的怀里,圈住她的腰,“我在这里哦。”
“悟,你不是很想和他们玩么,去玩吧。唔……不要太欺负小孩子了。”时深好笑地推了一下五条悟的脑袋。
“哦。”五条悟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小孩子了。”他慢吞吞地起身,朝门外走去,都走出门了,末了还返回来扒住门框探出半个身子,半遮半掩地冲时深说,“真的不留我了吗?阿深。”
“真的不需要我看着你入睡吗?”
你在她身边,她就真的不要想睡着了。时深心说。不过她才不会这么明说。
“我休息了。”时深果断闭上眼,放缓呼吸进入休眠状态。
“好吧。”五条悟耸耸肩,决定要把全部比赛项目的第一名都拿下来。真的是没皮没脸和孩子争的无良教师呢。
白色的雾气渐渐笼罩住学园岛外围以及周边的海域并且有朝四周扩散的迹象。然而热火朝天地举行比赛的活动中心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运动神经优秀又有合作精神的藤丸立香很快便受到了预科班的欢迎,自然地融入其中。
“起雾了。”时一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仰望碧蓝如洗的天空。
“嗯?明明是晴天啊。”梦野久作疑惑地望天,认为自己比时一时雨要大,在学校里终于找到了几个比他小的小孩子,梦野久作决定要好好照顾比他要小的孩子。经过正统教育的梦野久作此刻积极向上地朝着前方成长着。
“没什么。”时一笑着摇头,这是妈妈的岛,在岛上没有人会受伤,敌人除外。
而时雨视线的关注点全部落在了真的上场和学生们抢风头的五条悟的身上了。
“呜哇,好丢人。”时雨捂脸,“为什么他能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因为是最强吧。”路过的绫小路清隆蹲下|身安慰小不点,他是脑力派的,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是不会上场的。
“而且规则上没有说不让老师参加比赛,本来校园祭里所有的游园项目是对所有人开放的。”
“只是一般人做不出来和学生争奖励的事情就是了。”换上运动服的伏黑惠尽情地吐槽,他等一下要参加迷宫大闯关,作为式神使的他,可以让式神分散跑出去找到更多的线索和奖励点,具有极大优势。
“等一下,我们也要上了哦。”笑容灿烂的藤丸立香站在迷宫入口做着热身运动,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校园生活一般,只需要开开心心地玩闹。如果她真的在这里上学该多好啊,一定会很有意思的吧。
藤丸立香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既然如此,那么就要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才对。
所以说,她并不讨厌这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积极面对一切的孩子。
包裹着学园岛的白色雾气中睁开一双绿色的眼睛,充满生机的绿色只观察了那个孩子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舒展自己柔软身躯的时之虫徜徉在奶白色的雾气中,星空般璀璨的触手肆意地探索雾气中的世界,定位坐标。
时之虫扭转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因果,因为HE的未来被她确定死了,生成的连锁反应便反作用到了过去。然而只有表面薄薄的一层,像是掀开便能发现乱糟糟内里的幕布。那些因为扭转了因果而在未来中活下来的人像是猫箱里的猫,不打开便不会知道真正的状态。
因此时之虫要回到过去,真正改变故事的节点,定死未来的朝向。
踌躇满志的时之虫这么想着,大步向前朝着时间洪流进发,上一秒还信心满满的时之虫,下一秒便开始怀疑起人生了——说起回到过去,她究竟要回到多久远的过去才好呢?
时之虫露出了一双满是疑惑的豆豆眼。
麻爪了。纠结着,连触手都开始无意识打结的时之虫弱弱地缩到了小角落里,她对这里不熟。
大雪,12月7日
刚过完五岁生辰礼的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发现了只有他一人能够看见的美丽非人。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枝桠上,黑色的枝干,白色的霜雪,黑色的长发,白色的长袍。
因六眼而被家族供奉端坐在神坛之上的神子无悲无喜地注视着非人之物,她的眼睛上蒙着一条绣满了神秘纹样的白缎。
“神子大人?”服侍的仆从躬身等候忽然停下来凝望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的庭院的五条悟。
六眼的神子不言语,近乎执拗地望向时深的方向。
时深歪头,为什么看着她不说话。看见她的动作,五条悟也轻轻偏了一下脑袋,弥漫着白色雾气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深。
他好像是在等她开口说话一样。
最后,时深在心里叹气,真的是拗不过他。
“不进屋,会着凉生病的。”时深轻声叹息,小时候的五条悟好难搞,还是小时月听话些。
性格和成年了的活泼开朗的五条悟几乎相反,阴郁低沉,是那种面无表情地对人说,“看什么,杂鱼。”的难搞小孩。
时间打磨了五条悟的棱角。
不过,五条悟小时候的样子和小时月好像啊。虽然因果关系实际上应该是时月长得像五条悟,但是不妨碍时深这么想。
听见她说话,五条悟摆正了脑袋,依旧没有理会两股战战的仆从,站在寒风刺骨的走廊里,没有要进屋的打算。
无法,时深足尖轻点落到了地上,只一眨眼便来到了五条悟的身边,牵起五条悟冰凉的小手。
“我带你进去,下次不能在外面呆这么久了哦,手都冻僵了。”
五条家的仆从死死地低下头,因此他没有看见五条悟像是牵着一个看不见的人的动作。不过,五条悟终于不在外面吹冷风而进屋,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娇贵的孩子若是生了病,他可吃不了好果子。
五条悟很给面子地没有反抗。小时候被当做神明供奉的五条悟,像是无悲无喜的许愿机。无法被除了他之外的人看见的时之虫是异常,同样很有可能是什么危险的咒灵。他应该向家族上报异样。
但是,只有他能看见。
只有他可以。
这样的形容词不是很美好吗?
进屋坐在暖炉边上的时深,偏头看端端正正坐着的五条悟,和长大以后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呢。悟,你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以后那个不靠谱的样子。
小时候的五条悟感觉超靠谱的。时深用手指戳了一下幼悟的脸颊,好软呀。
她将他抱在怀里,他也没有反抗。这样一看,幼悟和小时月看起来更像了。
“你和阿月好像啊。”时深笑着说,抱着渐渐暖和起来的小孩子,坐在暖炉边,立时有股熏熏然的睡意。
“不高兴了?”时深敏锐地察觉到小孩子的情绪不对,那张厌世脸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她眯眼笑道,“但是,你真的和阿月很像啊。”时深伸手将五条悟的六眼盖住,松开,不出意外地撞进一汪波澜不兴的碧蓝的海中。
时深双手捧起幼悟的小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五官,蓬松的白发像是蒲公英一样可爱。如果,她回到过去的时间再往前一点,她很有可能会把小时候的五条悟给认成小时月的吧。
掌心的温度是暖的,像是人类的温度,莫名让人有些留恋。甚至让人提不起力气质问一句,她究竟把他看成了谁。全身软绵绵的,好像生病了。
很快,五条悟拿到了答案。
“我的孩子阿月,他有着和你一样的眼睛。”
“我叫五条悟。”五条悟拿下时深的一只手,认真地说着自己的名字。他不去想为什么,似乎并不在意第二双六眼的事情。如果再深挖一下很可能就会得到了不得的情报,这般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也不去想。
五条悟更想知道时之虫的名字。
时深双手捂住五条悟的耳朵,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时深。”
悠久的时间不疾不徐地行进在历史中,漫长的时间在第四维度里发出震动。
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他用咒力模拟了一下时之虫的发声,模拟不出来。
“我说不出你的名字。”五条悟的语气平淡,看不出深浅。
时深微微一笑,“用人类的发音来说的话,那就是时深。”
“阿深。”五条悟自觉地用更加亲昵的方式来称呼时深,这下子轮到时深奇怪了。她对于自己像是打开坚固的贝壳将柔软的蚌肉奉上的姿态并不奇怪,反倒是对幼悟没由来的亲近而感到奇怪。
“为什么会对我表示亲近呢?”时深抱着现在像是个小暖炉一样的五条悟,她的指尖在五条悟的眼皮上轻轻滑过,“你的眼睛应该能够看出来,我不是人类,还很危险。”
五条悟很想说他的决定不用你管,他自有自己的判断等等听上去很不友好的话,然而这些无疑会降低好感度的话被他默默吞下,因此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气呼呼的团子。
对于衔尾之蛇来说,过去和未来是一体过去和未来甚至可以用等式来衔接,未来的五条悟爱着时深,过去的五条悟必然也是爱着时深的。
“没有为什么。”五条悟憋住气,瓮声瓮气地说。
时深眨眨眼睛,虽然有白缎遮住看不见她的动作,她伸手将手背贴到五条悟的额头上,感觉到了渐渐发热的温度。手指并拢,贴到了幼悟的颈间,测试脉搏。
“悟,你的体温在升高,你生病了。”时深分外严肃地看着一脸不以为意的五条悟。再次说一遍,五条悟这家伙真的是太难搞了。不论是大人版的,还是限定款幼年版的。
“悟,我和你的术是互相冲突的,你生病了,我不能用术来治愈你,不要让我担心。”:,,.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