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和人的世界不能重合。”捧着一点灵光的时深像是刚刚从一个久远的梦里醒来, 脸上透着一股像是做错事情那般茫然无措的不安。
“我好像还是不懂人心。”时深眼神里几乎要滴落凝成实质的悲伤。
时深布下了浓重的大雾,蒙蔽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上,星光在深色的天空中落下余晖。
太阳无法照亮,月亮不肯落下。
银古看着穿回一身白色的衣袍, 手里捧着光团像是懵懵懂懂的提灯小天使一样看着他的时深, 银古还是掐灭了手里的虫烟, 硬是摆出来要教训人……虫崽的冷脸也不由地软化下来。
银古无奈地捂住额头, 撑着脑袋长吁短叹,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闺女。不过, 都是自己养的, 还能丢?
“我带你回去。”银古对时深伸出手。
时深乖觉地牵住银古的手。
“我本来以为时间还很长, 控制住那些小鬼不要去找你,你羽化的速度会降下来……”银古的声音顿了顿, 低头看脸上流露出难过表情的时深,“空出余裕的时间, 让你和他们好好道个别。”
最后一片碎片是他,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他会拖着时深回到光脉,至少让她不要影响到人类世界。
如果依靠吞噬所有的孩子来填补她的空缺,时深确实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可以待在外面。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时溯这只狡猾的小乌鸦还准备了超规格的作|弊|器。用书代替了时深缺失的知识, 羽化程度直接飙升至百分百。
但是时之虫又不是啃纸的纸鱼,想不开要啃一本干巴巴的书, 所以时溯只好献上自己。万幸, 在最后一刻, 时深停下来了, 她没有吃掉时溯。此刻, 她手心里捧着的一团灵光, 便是可以形容为时溯灵魂的结晶。
也正因如此,时深以一个安全的精神状态度过了羽化后精神最为脆弱的时期。如果她真的噬亲,时深完成羽化后清醒过来的瞬间就会疯,让全世界的时间倒流,人类的文明瞬间倒回原始人。
金色的大河重新奔涌在大地上,远古的伟大存在再次降临。
然而重新融入回灵魂的部分即便再次切割出去,分化生长的新芽也不再是曾经那朵盛开至荼蘼的花。
时深垂眼看在美丽温馨的水晶球里睡得香甜的时溯,黑发的孩子像只把脑袋蜷缩在翅膀下的鸟团子,惹人怜爱。
“我本来就打算在羽化完成之后,修改时间线把所有的孩子送回去。羽化完成的速度快得超过我的预期,像上次发动改革一样,太仓促了,有很多事情没有达到我预想的状态……如果重来一次的话,应该能够做得更好。”但是重来的机会,时深并没有留给自己。
这次人和虫的道路不会出现重叠。
“意外往往比计划来得更快些。”在长蛇轰隆隆的行动声中,银古的声音显得格外轻,但时深还是听到了,于是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
所有的孩子都会重新有个归宿,除了时溯,他的灵魂安然地睡在时深的掌心了。
“识别人心这门课,我好像还是不及格。”时深牵着银古地手,跨过那道只能称得上是涓涓细流的光脉。当她看见光脉干涸,重新沉入地底,内心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股怅然。
这是自然的宿命,生命必然有自己的结局。由生命组成的光脉也是如此。
“我不懂小溯在想什么,他把自己的结局交给了我,可我好像一点都不开心。”是因为时溯拒绝了时深本来给他定好的he,头也不回的毅然决然地扎进了一个未知结局。
“人心在时溯身上好像格外难懂。”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团光的时深只在银古的面前流露出委屈难过的一面,眉宇间皱起来的弧度都像是在下着小雨。
但是,作为从她身上脱离出去的一部分,时深好像又有点理解时溯若即若离又充满了矛盾的执念。
期望她登顶,却害怕她受伤。总之,还是妈妈的好大鹅。
银古看着像是捧着鸟蛋心心念念的就是等着什么时候把小鸟孵出来的时深,不得不开口打断时深一腔慈母心。
“这条时间线你打算怎么处理,失去你,因果不完整,时一几个孩子不可能会出生。”
时深不说话,握着水晶球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还有那个白毛小子,眼睛看上去很厉害,是和你一个级别的。”银古慢吞吞地说出时深不想面对的现实,眼神里是小心不要翻车了的担忧,“你怎么瞒过他的。”
很不想面对现实的时深撇过头,微微鼓起脸,“能暂时不提这个吗?”
六眼居然比世界还要难蒙蔽,这合理吗?这绝对不合理。
就连羽化后的时深在修改时间线,让因果发生合理的改变,都差点在六眼上翻车。最大的问题就是时一时雨和时月这三个孩子无法被合理安排进五条悟的生活。因此,他们的存在便从这条时间线上消失了。
准确的来说,他们被时深藏进世界折叠的一角,到了合适的时间点会以一个合理的理由出现。如果不是因为人类无法在光脉中生存,时深更想把他们都带走。
“我以为你会很舍不得他。”银古和过去一样,揉了几下时深的脑袋,她像是温顺的小羊羔没有反抗他把自己的头发揉乱。
“我原以为分别的时刻在以后,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时深羽化成功后对自己修改时间线的能力抱有信心,加上她再三推演保证符合逻辑,绝对找不到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时深对自己点头。
“我其实是做好准备了的。”
“只不过是看他老去和忘记我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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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归置。
大雾散去,天上重新出现了一枚孤零零的太阳,孤单地照亮了四周。
“悟,该说真不愧是你吗?为了试验狱门疆是不是真的能够把自己给封印了,你就真的找到这玩意儿把自己给关了一晚上啊。”絮絮叨叨的声音响起,被人从狱门疆里放出来的五条悟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嗡嗡的。
“杰,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妈子了?这么啰嗦。”五条悟跳起来,重新变回像是被油纸包住的狱门疆旁边落着一叠黑绳。哦,他想起来了,为了避免自己真的把自己关起来,然后出不去了,所以他下重金从国外买回来可以扰乱一切术式的黑绳。
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五条悟在昨天晚上把自己玩进了狱门疆里,等到今天早上夏油杰发现不对,才把他给放出来。
“哈,如果不是我发现不对劲,看你还没有来,你到现在还是被关着的。”夏油杰嘴角抽了一下,拖着差一点就又有理由翘班的五条悟去上班。
夏油杰,特级咒术师,双亲俱在,收养了对双胞胎,三世同堂,妥妥的人生赢家。然而马有失蹄,人生的唯一败笔就是在上高专的时候误交损友,摊上了五条悟这个一个性格超级烂的挚友。
不过,当初也是他拦住了他就是了。承了五条悟人情,自此以后就成了五条猫猫饲养员的夏油杰抬手按了按脖子,不然他的生活一定不是现在这样的。
啊,他说的不是现在的养猫生活。
夏油杰现在回想起自己当年中二地认为普通人都是猴子,都感觉尴尬到要脚扣地板。
想想横滨校的指挥科,里面的大杀器们没有被放出去祸害人。看上去五条悟还是有做一件好事的。夏油杰心里想。
“悟你也不看看现在咒术界百废待兴,你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干两份工吗?”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夏油杰,没有墨镜的遮挡,湛蓝色的苍天之瞳一览无余。他定定地看了夏油杰一下,咧开嘴露出五条悟身边的人都熟悉的笑容。
“我当然好意思啦。对吧,杰。”
“呵。”夏油杰露出了恶魔般的狞笑,用黑绳捆住五条悟的手扣了一个捆猪的结,像是拖着死猪一样拖到横滨校。
然而夏油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下限,一路上横滨校师生们复杂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夏油杰的心。
尤其是被拖着走的五条悟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和横滨校师生打招呼。夏油杰觉得自己太弱小了,没有力量。
横滨校师生,对着两个似乎玩得很刺激的咒术师们指指点点。
夏油杰:我要回高专,悟,你自己留在横滨校吧。
被挚友抛弃在横滨校长办公室的五条悟打量感觉既陌生又熟悉的办公室。
他的脑子告诉他,这是五条悟的办公室没错,六眼甚至能看出他昨天在这里办公过的痕迹。
但是他的灵魂在否认他。
这里还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在这里不应该是一个人。
五条悟坐上分外舒适的办公椅,办公桌上堆满了待处理的文件,拿起笔的时候五条悟感觉有只看不见的手捏着他的心脏,心里酸涩得不成样子。
明明旁边的软榻超适合打游戏摸鱼的。
当教导主任凡尔纳开门打算和五条悟商量开学典礼流程的时候便看见了窝在软榻上打游戏五条悟。
桌子上的文件动都没有动一下。凡尔纳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射 | 杀神之枪(bushi),他发动了咒具死谏,不听你就去死吧。
“不怪我,都是这张小榻太软了的原因。”五条悟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工作。
“我是一个只有一双手的人类对吧。”五条悟感觉这个工作量即使是最强也吃不消啊。
“呵,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发动政 | 变,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弄好,好悬最后成功了。但是后面要收拾的地方不就多了。”
凡尔纳冷笑,他可是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