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之上,喜鹊竟再也没有飞来。如同江皓所期待的一切,都似泡沫般悄然梦碎。
顾不上所有,他只想奔向李钰,救她于水火。
揣着兜里用来还债的钱,扔下东西坐上拖拉机一路朝县城奔去。
“唉,真是造孽呐。”张武看着他坐在车上一颠一颠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傍晚时分,橙黄的日落把大地晒得黄澄澄的。
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哑然而止,停在了县城的闹市中心。
江皓跳下车,左右张望着,屋舍一排排坐落在街道上,凭着之前小力带他偷偷来过这里想要看望李钰时的记忆,一路摸索着走到了李长生的家。
站在紧闭的门口前,方才看到自己两手空空,总归不能失了礼数,摸了摸口袋的那小叠钱,左右张望着寻觅店铺的踪迹。
定睛一看,不远处总算有家供销社。
李长生叼着烟从外头溜达回来,这一天下来罗昌平的所作所为依旧困扰着他,李钰的婚事竟成了一桩挥之不去的心病。
正低头走着,一抬头就瞧见一小伙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前鬼鬼祟祟的样子。
朝前走了几步,才看清来人,好家伙,原来是采茶队的二把手江皓。
这小子,好端端的跑这儿来干嘛?揣着一腔问号,走到江皓跟前。
“哼哼......”李长生清了清嗓子,背对他的江皓这才转过身来。
江皓一转身就瞧见穿着一身白衣西裤的李长生,指缝还夹着一根点燃了的香烟。
瞬间就手足无措起来,在他心里,无论何时见到李长生,他都是一副官派的作风,或许是女婿见老丈人的紧张,又或许是李长生不怒自威的气质,这一刻让他有些惧怕,耳根都因为紧张而变得通红。
“你在我家门口看什么呢?”
李长生并没有拿出钥匙开门的意思,反倒是打量着目的不明的江皓。
虽然外头多少有些风言风语说李钰和江皓有意思,但他跟江皓接触不多,纯当是流言蜚语听过就罢,毕竟一个家里穷得响叮当的小子,量他也不敢奢望吃天鹅肉。
“李支书,我,我,我那个,来看一下李钰。”
江皓结结巴巴的样子,李长生好是奇怪,但想想李钰之前提起江皓对她的照顾,也不好把人往外赶,好歹他也是老张的手下,总得给老张个面子。
掏出钥匙开了门,李长生招呼了一声,江皓便蹑手蹑脚的跟着进了屋。
县城里的房子虽然比村里的气派,但也保留着客家大屋特有的天井,青苔最喜欢长在四处边角上,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砖形状不一。
进了里屋,干净明亮,江皓心里咯噔一下,头一回感受到他和李钰家境的差异,他那破旧飘摇,一刮风下雨就漏水的家,和眼前这个算不上豪华,但简朴且用青砖白瓦盖的房子相比,就是天差地别。
李长生看他木讷的站在那四处张望,又轻哼了几声,对着疑惑不已的妻子挥了挥手,示意她端茶倒水去。
江皓这才跟李钰母亲打了招呼,李长生让他坐在旁侧,他把东西搁在桌上,整了整衣衫,才坐在了木椅上。
李长生看着桌上的大包小包,又是烟又是酒,还有些茶叶,这江皓打的什么主意?
房里的李钰听见门外那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心里狂喜万分。正想冲出去,低头看看自己衣衫凌乱,对着镜子好一番拾掇,乱糟糟的头发被梳理了几番。
江皓正想开口道明来意,却听见吱呀一声,只见一侧的房门开了,李钰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身白衣裙,长发及腰,眼眸里有着期待,但也看得出面容很是憔悴。
李钰和江皓就这样目光相接,两两隔空相望,李长生再不知情也能读懂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这小子还真敢做白日梦,小北村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李长生在心里忿忿的想。
李钰看着江皓越发清瘦的模样,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日夜的思念在此刻都化为无言的暗语,通过眼神传递给他。
江皓看着李钰凹陷的脸颊,被锁在那房间里不见天日,往日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少了许多光彩。
李长生看着两人的互动,过去将李钰拉到一旁说:“回房去。”
李钰幽怨的看着李长生,完全没有对罗昌平那种抵触,反而眼神直勾勾看着江皓,没有丝毫行动的意思。
“给我赶紧回去待着!”李钰瞧着李长生发飙的模样,看了一眼江皓,他点点头的样子,便不情不愿的回了屋。
看她进了屋,李长生才转身面对江皓,冷冰冰的说:“东西,你拿回去,我女儿,你想都别想。”
江皓被李长生的话深深震惊了,一下子没法反应过来。
但回头想想李钰那期待的眼神,江皓便鼓起勇气说:“李叔,我知道我家境不好,但我跟李钰有过命的情感,我希望您能把她许配给我,我很喜欢她。”
李长生却假装看不见他的一片赤诚,不发一语的站在那盯着江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