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结婚是一件大事,胡慧莲和曹不显就商量着要送给他什么东西才好。
胡慧莲说买台自行车吧。曹不显却说,爸妈已经说好要给曹志买车了,胡慧莲又说那送块手表吧,曹不显说便宜的拿不出手,贵的大志肯定不会收。
到最后,胡慧莲干脆决定,直接送钱。
“我听那意思,好像他们结婚要搬出来住。”
曹不显点头:“大志学校附近的房子,租的。”
家里面人多,曹志再一结婚,的确是住不下。
因为要顾及小金同志父亲的病情,所以曹志的婚礼的确事急了些,而且他们两口子也是甘愿“一切从简”的。
于是,仅仅是一个月之后。
两人就领了证,并且简简单单的摆了几桌宴席。
胡慧莲悄悄的给金阳光塞了二百块钱的红包,这个数额着实不能算小了,小金同志说什么都不要,两人使劲的推搡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在胡慧莲满头大汗地说了句:快收起来,要是让你两个妯娌看见会引起矛盾的情况下,金光阳才勉为其难的暂时把红包收了起来。
去了自己最大的一块心病,今天的王明花可谓是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立领紫色下摆处带着两只口袋的半长大衣,裤子和皮鞋也是新买的,甚至还烫了头发,就是满头碎卷的那种,别说,看起来还真挺时髦的“衣裳是姑娘买的,头发是大儿媳妇带我去烫的。”每当听到他人对自己的夸奖时,王明花就会特别虚伪地大笑道:“我说了都是土埋半截的老太太了,还烫什么头发,可大儿媳不让,硬拽着我去的,别说那师傅的技术还真挺好,效果杠杠的。”
人群中的王明花那叫一个得意呦,整场婚礼就没有比她更出风头的了。
吃了宴席,一场简单但尚算热闹的婚礼就这么结束了。
胡慧莲和曹不显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曹家众也从新房往老宅方向走去。
路上,本来高高兴兴的王明花脸色渐渐开始变得不好起来,等进了家门,她立刻就把曹竣叫到了自己跟前。
“你媳妇是怎么回事!”王明花脸色难看的厉害:“人呢?大志结婚她居然不出面?”
曹竣闻言脸上也是出现了一抹尴尬的神情,他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强摆出个笑脸道:“今儿有个什么高考学习班要开课,所以……”
“你哥哥一辈子就结这个一次婚!”王明花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张口就吼道:“冯雪还有没有个做弟妹的模样了!你看看人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打知道大志要结婚那天起就跟着忙里忙外的置弄。你再瞧瞧你媳妇,那是半拉手都不伸,躲的八里远。大竣啊大竣,娘可告诉你,你这个媳妇得好好管管了,她的心现在根本就不在这个家上也不在你和月月身上,她就一心想着她自己,人是想要通过高考飞高枝呢!”
“娘,您说啥呢!”曹竣跺了跺脚,满脸的不爱听。
“说的是实话,我且把言语放在这,冯雪没考上还好,这要是考上了,第一个做的就是抛夫弃女!哼!!”
王明花的话语久久的在曹竣脑海里响起,于是当天晚上,当冯雪回来的时候,曹竣还是没忍住,与她大吵了一架。
气的冯雪哭了半宿,当然,她也在心里更加坚定,考上大学,脱离这里的信念。
曹志婚礼结束后没几天,胡慧莲就出差了。
正确的说是:下到乡村进行计划生育方面的普及教育。
这无疑是一段非常辛苦非常繁忙而且也非常不受欢迎的一项工作。
虽然村委会会把村民们强行聚集在一起听胡慧莲他们的宣讲报告,但是很显然,人们更多的是不认同,不理解,以及毫不掩饰的情绪抵抗。
“想要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低生育,素质好,生男生女都是宝。”
“子女质量高,生活水平高,晚年享福高。”
“女人不是母猪,国家不需要你产仔。”
苗爱华在讲台上那是一脸激动的高念着各种口号,堪称慷慨激昂。然而底下的人民群众们却大都却露出不耐烦的模样。
甚至还有人挑衅地开口笑道:“政府管天管地,难道还管着俺们炕上的事了?生儿子咋地,现在谁家没儿子那叫是绝户头,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苗爱华闻言脸色一拉,立刻出现反对:“计划生育是国策,你们身为国民,就该服从国家的安排,难道你们还想犯法不成?”
那人哼了一声:“那俺请问了,领导你有几个孩子啊?”
苗爱华一愣,但这么多眼睛盯着呢,她总不好不回答或者是说谎,最后只道:“我有三个孩子。”
“有男娃吧?”
苗爱华沉着脸不吱声。
“你男人有了后,自然不担心,可有很多人家,可还没男娃呢,领导!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
屋子里坐着的村民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弄得讲台上的苗爱华是面红耳赤,气的连胸脯都一鼓一鼓的。
眼见情况不能收拾,胡慧莲顺时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这样说就不对了,苗同志的几个孩子都是在国家定下计划生育政策前生出来的,自然不能算数,就像你们家里孩子多的,现在也不能让你们再把孩子塞回母亲的肚子里吧!我们不要看过去,而是要看未来……”
眼看胡慧莲把场面镇了下来,旁边的苗爱华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整整二十多天的时间里,胡慧莲跟着计划生育宣传小组连着跑了十几个村镇。
等到她出差完毕终于能够回到家里时,整个人已经瘦了好几斤。
胡慧莲瘫在曹不显的身上,几乎是用着虚弱无力的语气道:“累死我了。”
曹不显闻言心疼地抱了抱她。
“大家都不太喜欢我们。”胡慧莲叹了口气:“这活不好干哪!现在还只是宣传教育,万一哪天真的开始强制执行了…………弄不好恐怕要见血。”
曹不显听到这里都有点后悔给老婆弄到这份工作了。
哎!本以为是在妇联干个轻松的活计,没想到人却被弄到这个地方,这可真是——
就在曹不显暗自感叹地时候,那边的胡慧莲突然说了句:“我们也别要二胎了。”
“嗯?”
胡慧莲叹息道:“总要以身作则吧!”
曹不显对生几个孩子倒没有多么多的执念,所以闻言几乎想都不想的便说道:“这个星期我就去医院做结扎。”
女人要是不想生孩子,一般都会去医院带个坏什么的。
但曹不显听说,那玩意好像对身体不太好,与其胡慧莲受苦还不如让他去。
“接什么扎,万一以后不好使了咋整?”小狐狸立刻露出一脸紧张的表情,就看她嗖的一下坐起身子,眼睛也瞪的好大好大。
曹不显:“………”
他是应该解释接扎不会影响器官的功能使用,还是应该高兴老婆对夫妻生活如此在乎?
“徐老头那有秘方……”最后的最后胡慧莲是这么跟男人说的:“以后行房前吃点,就不容易怀孕了,你可千万不能去医院做什么手术啊,听到没有?“””
“听到了。”嘴角微掀,有点高兴的感觉,毕竟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老婆对自己的肯定啊!
日子就这样流水一般的走过,似乎转眼之间冬天就来了,而又似乎在转眼之间,高考就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段足以铭记在历史中的时光。
那一段时间几乎每一个频道的广播,每一张报纸的版面,全中国每一条大街小巷讨论的都是高考高考和高考而身为这段历史的旁观者,胡慧莲赶脚自己也非常的紧张,虽然她根本不是考生。
等待总是焦急的,就这样生生煎熬了一个月。
最终的高考成绩才姗姗而来。
有人考上了,从此改变命运。
有人没考上,难免意志沮丧。
而不幸的是:冯雪偏偏就属于后者。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考不上的,同志你再给我查查,肯定是你们落下了我的名字……”冯雪急的都哭了出来。
然而,考生办的人可不管她心情如何,只一脸不耐烦地表情,没有就是没有,你落榜了,不要堵在这里闹,赶紧走!
冯雪最后是被曹竣生拉硬拽拖回去的。
一进屋,她就开始哭。
特别伤心,简直就是撕心裂肺的那种。
“我听人说今年参加高考的有五百多万人,入取率却只有百分之五,你考不上太正常了,有啥好哭的!”
“你知道个屁!”在巨大的伤心和失望之下,冯雪忍不住把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开始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当我不知道吗?我考不上大学,你心里其实很高兴吧,你们全家心里都很高兴吧,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一个个的都想把我踩在脚底下!”
“你丧良心!”曹竣一听这话,立刻就被激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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