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陈婧姝是在沈文晖怀中醒来的, 察觉到自己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忆起昨夜的事情, 便忍不住红了脸。
尝试着抽动搭在他腰间的胳膊, 似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 有些僵直, 陈婧姝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生怕扰了面前这人的清梦, 却不想,还是瞧见他眼睛动了动。
顿时, 陈婧姝面上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在这人醒过来之前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 而当沈文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刚娶进门的小姑娘的面容近在眼前,连脸上细微的绒毛似乎都能看得清, 恬静的睡颜与脑海中笑靥如花的俏脸却正是相得益彰,重叠在一起去了。
沈文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那张昨晚便已品尝过个中滋味的红唇,紧接着便瞧见小姑娘的眼珠动了动, 顿时明白过来了, 小姑娘这是害羞了呢。
长到现在这个年纪,天知道,沈文晖还是第一次脑海中突如其来地多了这点儿使坏的想法呢,顿时手上没忍住,动手捏住了小姑娘的鼻子。
陈婧姝其实在他“偷亲”她的时候就要忍不住了,只是还想继续看看这人会做些什么, 多让她见识些不一样的一面才好呢,这才忍住了笑意,没想到,竟被捏住了鼻子不得呼吸。
这下,陈婧姝是再也不能装睡了,睁开眼来,赶紧笑着躲开他的手:“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装睡了。”
沈文晖疑惑地“嗯”了一声,似是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接着便笑道:“夫人这话是对着谁说呢?我怎么没瞧见第三个人呢?”
就这么大的房间里,若是出现第三个人,陈婧姝才要该尖叫呢,没好气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蓦然却又羞涩地低声道了一句“夫君”。
沈文晖这才觉得“像话”嘛,不过,大清早的,听着这么一个昨晚实际上已经亲耳听了许多遍的称呼,听到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声音,沈文晖忍不住在心里头告诉自己,今早还要给长辈请安呢,可不能闹过了头,须知,来日方长嘛。
于是,早早起来守在门外的落樱和落夏便听着屋子里头,隐约传来两位主子说话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自家姑娘喊了一声,两人这才进去服侍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时间也不早了,陈婧姝跟着沈文晖一齐向沈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院子走过去,看出来了她有些心神不宁,沈文晖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冲着她微微一笑:
“放心吧,祖父祖母,爹娘都是好性情的,慢慢相处就好。”奇迹般地,听了这话,陈婧姝也想起来前几次同沈家长辈们打交道时的模样,一颗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当一直注意着门口动静的老太太看到他们时,便是眼前一亮:“你看这俩孩子,郎才女貌的,可真够般配的!”便是轻易不开口跟老太太讨论这些事情的老爷子,闻言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早有下人备好了蒲团,两人跪下之后,陈婧姝接过丫头手中端着的已然备好的茶盏,恭声道:“祖父,请喝茶!”
以沈老爷子的眼光,对这个孙媳还算是满意的,不说别的,光是这通身的气度,便是自小养在富贵窝儿里才能熏陶出来的,娶个这样的媳妇,至少不会给耀哥儿拖后腿,这便足够了。
因而,老爷子毫无迟疑地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放在桌上,从袖中掏出来一个早就备好了的荷包递给她,陈婧姝笑道:“多谢祖父!”接过来让落夏好生收着了。
轮到老太太时亦是如此,沈家家底儿薄,二老其实昨晚还花了些时间商议了一番,这荷包里该装多少银子合适,最终还是决定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人家姑娘嫁进来定然也不是为了那几个银子来的,给的多少也就只不过是他们做长辈的心意便是了。
当然,对此,陈婧姝都是心中有数的,甚至连沈家比现下更为艰难的处境都想到了,自然不会认为二老的荷包里不是轻飘飘的一张银票便是不重视她的表现了。
沈明泽对儿媳也是没什么好指摘的地方,按例给了一个比自家爹娘少了一些分量的荷包便是了。
宋氏却是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个翡翠镯子,拉着陈婧姝的手,亲自给她戴了上去,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笑道:
“这镯子是我当年出嫁之时,耀哥儿他姥姥传给我的嫁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今日把它给了你,希望你能和耀哥儿自此以后好好过日子。”
不得不说,宋氏的这番姿态给了陈婧姝很大的安慰,毕竟,身为儿媳,除了夫君,相处时日最多的,怕就是婆母了,婆母好相处,嫁进来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之后,对着沈毓宁这个小姑子,陈婧姝则是拿出了一只在自己妆奁匣子里头闲置了许久的簪子,做工什么的皆是上乘,说起来还是她及笄的时候祖母给的呢,只不过不太适合她如今这番已为人妇的打扮罢了。
家里头就这么两个孩子,长辈们都是尽量一碗水端平的,对谁也不会少了疼爱去,如今瞧着陈婧姝愿意将看起来那般珍贵的簪子送给毓宁,一个个原本就对她印象不错的长辈,这下感官更好了。
再回到自己院中的时候,落樱已经去厨房里取来了早饭,虽算不得格外丰盛,但这分量填饱肚子算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能被陈文晟搜寻来变着法儿地送到沈家来的厨子,手艺能差到哪里去?
自是不必多说,一顿算得上满意的早饭过后,沈文晖喊了在自己身边跑腿的林庆,去管家方源那里要了暂时搁置在他那儿的账本。
看着林庆将算得上厚厚的一摞账本放在书桌上这才出去了,陈婧姝不由得疑惑问道:“夫君这是何意?”
沈文晖牵着她的手,让她在书桌前坐下:“我在正式授官之时被圣上赐下了这座宅子和一百亩良田的事情,夫人是知晓的吧?”见陈婧姝点了点头,他这才接着道:
“家中先前有些积蓄,不过因着操办你我二人的婚事、修缮宅子、买这些下人,再加上买了一座小庄子,零零总总算下来,估摸着娘手中的银钱也没剩下多少了。
其实此事先前娘便主动跟我提出来了,说是让她管管先前那个小家也就罢了,若要认认真真地看账本,管理一家子的中馈,只怕她是做不来的,也不想整日扑在这些事情上。
如此一来,祖母年纪大了,只怕这些繁琐的事情,便要尽数交与夫人你了,为夫知道这怕是有些为难你,只是长辈们已经如是说了,我作为小辈也不好推拒,只得帮你应承下来,还望夫人多辛苦些吧!”
“啊?”陈婧姝结结巴巴地张大嘴惊讶了一声,她没有听错吧?放在旁人家,尤其是妯娌多的,只怕为了这管家权,恨不得争个头破血流呢,更何况,让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儿理家,放在
任何一家里,只怕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
没想到,在沈家却是反过来了?这管家权反倒成了个烫手山芋,从人人争抢便成了恨不得尽快脱手?说实话,这着实与陈婧姝见识到的有些相违背。
其实,在出嫁之前,梁氏也有跟她讲过这些事情的:“不是娘不为你着想,偏不给你配陪嫁嬷嬷,只是娘打听过了,耀之的祖母、母亲身边都只有两个丫头,你作为小辈也不好太过张扬,越过她们去。
干脆便只带落樱和落夏两个丫头便是了,等你有了喜事儿,为了保险,娘再送过去个老嬷嬷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想必你婆母她们也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此外你要知道的是,刚进门的新媳妇儿定然是要被刁难些的,并不是说她们对你格外苛待,只是个下马威罢了,忍上一两个月,估摸着也就过去了,趁新婚这段儿时间,多哄着耀之心疼你些才是正经事。
还有这管家权的事情,你刚进门想要掌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沈家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看上去不大管事了,可你婆母还年轻着呢,如今又正是她儿子春风得意的时候,可不得至少多感受感受这当家人的威风吗?
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只是你是她唯一的儿媳妇儿,过门一两年,她应该也就会让你慢慢接触到这些事情了,莫要着急,可千万要耐得住性子。”
陈婧姝心中明白,这些都是阿娘担心儿女之情不牢靠,丈夫的宠爱终究有淡薄的一天,这时候阿娘讲给她的便都是些派得上用场的东西了,因而当初也听得极为认真。
没想到,自家婆母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这下,陈婧姝反而不知道应当作何反应了。
沈文晖见状,也不知她究竟是乐不乐意操这份儿心,便接着道:“话虽如此,其实咱们家人少,用度开销也不是很大,账本也是最近这些天才记上的,没有那么多要看的东西。
真正难啃的骨头其实是这一百亩良田的事情,这都是圣上开了私库赐下的东西,想必当初他事务繁忙,没时间去转转看。
前些日子我让祖父和方叔去郊外看了一圈儿,地是上等田没错,看那些人耕作的模样也都是一切如常的,唯一让祖父起了疑心的,便是这良田的管事人,似乎是有些不大对劲儿。
于是,祖父便亮了地契,将历年来这些账本儿拿回来了,你若是得了空便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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