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妈妈平时非常严格地要求自己不能吃烧烤、不吃腌卤食品、少吃油炸食品等,怕的就是她的哮喘发作。
他们今下午偷偷烤了羊排来吃,为了防止烧烤的味道窜得满屋都是,在吃完烧烤羊排后姑婆还让他们把口漱了,把澡洗了,姑婆还把风扇打开吹厨房,又给客厅和厨房里点了香来熏。
就是这样妈妈下班回来还是嗅出了味道,“咦,屋里怎么有香味?”,姑婆说,“我觉得好像厕所有味道溢出,所以点了香来熏。”。
看着妹妹这副样子,于东没有再继续落井下石了,话锋一转又说:“我和妹妹一起偷看了姑婆的照片,姑婆生气了。”
“哦,是这样啊,以后不准乱翻别人的东西,知道吗?”周英说到。
“嗯,我知道了。”于东点头,瞟了妹妹一眼。
“……”见到二哥没有说出烧烤那件事来,妞妞暗暗松了口气,也跟着就点头道:“我知道了,我错了,以后决不乱翻别人的东西了。”
“好,回头去睡觉的时候给姑婆道声歉。”周英说。
“嗯。”妞妞乖巧地点头。
“我已经给姑婆道过歉了的。”于东又抢着说。
周英看了一眼二儿子——这孩子总是这样喜欢为自己开脱!
不过她也没将这事深入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将目光看向电视方向了。
对于于东这边,也许所有老二都是这样,上有哥被父母重视,下有妹妹被父母关照,只有自己是个夹心饼干,爹不疼妈不爱的,所以老二天生就有种不安全感,才会处处与人较劲,生怕自己哪点做得不好就被爸妈遗弃了,这就是老二的通病。
除了这点没有安全感引起的毛病外,他真的不是个坏孩子,他还是很宠爱自己的妹妹的。
却说姑婆周珍渝进了卧室后躺在床上,也不开灯就那么闭着眼睡着,但哪里能睡着呢?她本来就睡眠不多,还经常爱失眠的人。
她的脑袋里就翻来覆去地想,东想西想,总是避不开过去的那些事情,而曾经那些过往都是她极其不愿意去回忆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妞妞蹑手蹑脚地进来了,以为她睡着了,没有开灯,怕打扰着她开门关门都是轻轻的,还摸黑儿走到床边准备脱衣服睡觉。
“妞妞——”她轻轻叫了一声,伸手“啪”地一下把灯拉亮了。
妞妞被吓了一跳,问到:“姑婆,你还没睡着啊?”
“嗯,姑婆没睡,在想事情,”周珍渝和颜悦色地坐起来说,并将蚊帐替妞妞拉开,“来,妞妞,快上来,别让蚊子钻进来咬着你了。”
“嗯。”妞妞上床来了,爬到了床里边躺了下来。
周珍渝替她盖好了薄被,说到:“睡吧。”
“姑婆,对不起,今天我没经你同意翻了你的照片。”妞妞睁着眼睛仰面看着她说。
“没事了,你下午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闭上眼睛睡吧。”
“嗯。”妞妞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关上灯,重新躺下后,周珍渝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约么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过去,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是一九五二年,原本因为成绩优异的她该留校在上海复旦大学的,却由于出身不好被流放到了s川一个地级专区m阳师范学校去任教,在那里她认识了师范学校里的另一名男老师。
他叫林柏杨,长得一表人才,才华横溢。
就像所有二十来岁的女子一样,她天真烂漫,哪怕成份不好(资本家后代)但也不妨碍她追求爱情的天性,她和林柏杨相爱了。
她好快乐啊,整日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将那些家庭成分带给自己的凄风苦雨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然而就是因为爱情令她迷失了,她和林柏杨在一起了,两人偷偷地品尝了爱情的禁果。也就是这样,苦难在不声不息中来到了。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没事的,亲爱的,我们马上就结婚。”林柏杨对她深情款款地说。
因为她的出身不好,林柏杨的父母不同意,林柏杨几次三番回去都开不到结婚证明,因为他父母是地区干部,在儿子的婚事上一手遮天。
没办法,林柏杨就对她说:“没有结婚证我们一样是夫妻,谁说非得要那一纸证明啊,我们相爱在一起就是事实婚姻,我们就要相亲相爱地在一起。”
“嗯。”她甜蜜地偎进了他的怀里。只要两人相爱,没有那一纸结婚证也无所谓,两人相爱就够了。
他们是文化人,没必要拘泥于那些陈规烂矩,于是他们在外面租房同居了。
很快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时间就到了,那个夜晚她发作了,快生了,肚子痛得如坠地狱,林柏杨叫了一辆黄包车拉着她进了医院。
可是刚刚下车走进医院,突然一群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全是一群斗志昂扬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喊着:“打到万恶的资本家小姐!”
“偷人的资本家小姐不要脸!”
为了保护她林柏杨和那群人中的两个带头的扭在了一起,大声疾呼着:“珍渝,快去找医生!快去!不要管我!”
黄包车师傅见此情形吓得拉着车子转身就跑,就有些人又去追黄包车师傅,说他是畏罪潜逃的同谋。
又惊又怕又痛的周珍渝忍痛往医院里闯,这孩子在肚子里急着要出来呢!
“你们不要这样,她是个孕妇!这里是医院!”这时两名医护人员过来了,一名医护人员大声说。
“狗屁,她就是万恶资本家的小姐!”
“打倒帝国主义的走狗资本家!”
“都要生娃了还穿着这一身怀念旧社会的衣裳,她肚里的娃娃一定是个孽种!”
这衣服指的是一身宽大的旗袍样式的衣服,因为女人怀孕了捡出一件肥大的旗袍来穿在身上,方便遮掩肚皮。
然后在一群年轻斗士的叫骂声中肚子痛得直不起腰的她被两位医护人员搀扶着紧急推进了分娩室,没过多久她就生出了一名女婴。
“你的家人呢?”接生医生问。
“……”虚弱的女人摇头。
“那你丈夫呢?”医生又问。
“……”女人还是摇头,因为现在她也不知道男人去了哪里,是被那伙人围攻呢还是咋了,她又惊怕又疲惫,连想看一眼孩子的机会都来不及就晕了过去。
应该是太累了太怕了,累怕得昏了过去。
然后医生开始对她实施抢救,刚出生的孩子被护士抱了出去。
护士刚好把孩子抱出来,一群斗士便涌了上来,强行从护士手里夺过了孩子,跑了,护士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画面一切换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就像沉沉睡了一觉样,她醒来了,可是身边除了来去匆忙的医务人员外没有其他的人。
林柏杨不在她的身边,孩子也没有见着,只有她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观察室里。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护士,她虚弱地开腔:“我的孩子呢?”
那名护士眼里掠过一丝慌乱,但马上镇定地说:“孩子没了。”
“孩子没有……???”什么意思?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护士的脸,那护士的脸上戴着一个大白口罩,只露出了额头和一对并不与她对视的眼睛。
护士似乎深吸了口气,这才对她说:“昨晚你的孩子生出来后就各项生命指标危急,经过我们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没法,孩子走了……当时你处于昏迷状态,我们又找不到你的任何一个家人……”
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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