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吃完了饭, 还不见嬴政回来。
刘邦都有些担心经常看不上他耻与他为伍的政哥了,想起现在人手一只手机,催促许森道:“森森, 你给你政叔打个电话, 问他怎么了, 是不是被什么事或是什么人绊住了。”
许森也正有此意, 拿起手机找到政叔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光明透亮的白色房间内, 嬴政用完好的一只手接起电话。
帮他处理伤口的医护人员, 以及时时刻刻站在旁边关注着嬴政伤情的一个中年男人,这时候便听见从头至尾气势都非常强大的人, 在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声音和神色都柔和下来。
“嗯, 小森啊, 有点事耽误了, 至迟十五分钟到家。”
等他挂了电话, 手里还拿着镊子药水棉的小护士说:“先生, 您手腕上的扭伤还没有处理。”
嬴政看了看已经被严严实实包扎起来的手臂,说道:“不用处理了, 你把相关的药水给我一些,我自己揉就可以了。”
小护士去找医生,医生忙得不可开交,他看了看刚才这位勇敢救人的英雄的片子, 点头道:“手腕的扭伤不是什么大问题,小路,你给他开药,注意事项交代一下就可以让人走了。”
此时此刻的秦朝, 黔首们看着天镜热泪盈眶,大臣们看着天镜胸腔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鼓动。
他们的陛下,又一次在那个世界做了好事,然后得到了那么多人的欢呼。
始皇帝,并没有如那些儒生们所说的暴虐。
自从去了现代世界,这已经是皇帝陛下第三次对那些无关的现代人们伸出援助之手了。
嬴政却并没有觉得他救了人,前面两次都是小森在身边,小森是他来到这里的关键,他当然不会让任何危险事件发生在小森身边。
这一次,完全是他当时正在窗边查看那位想要装成秦朝风格的女主人家的窗户高度,上面携着风坠落下来一个人,他只是下意识伸手抓住而已。
医院内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嬴政跟着小护士拿了药,正往外走着的时候,一辆滴呜的大车停在大门外。
秦汉的观众都知道这辆车是救护车,也就是专门拉病情危急的人的。
因此当车子停下,从上面推下来一辆车之后,这一天都看着天镜的百姓们一点儿也不惊讶。
倒是嬴政,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个车是干什么的。
床被推下来,一个胸前插着一块尖锐玻璃的血人在上面毫无声息的躺着。
汉初。
周勃家中,家主周勃正陪着夫人坐在窗边守着儿子,奉命在外面时刻观看天镜的下人跑进来,“老爷,老爷,秦始皇进的这个医院,推进来一个受伤特别重的人。”
周勃问道:“有多重?”
“这么大的一块水晶板,斜着插在那人的胸膛里,血都把床单染湿了,但是人还活着呢。”
周勃闻言,看向夫人。
周夫人说道:“你让我不要信天镜里医生们什么病都能治,咱们去看看这么在咱们这儿的必死之人,能不能被救回?”
说着周夫人率先起身,留了靠谱的婆子丫鬟伺候小少爷她就拉着周勃来到院子里。
天镜中,始皇帝站在雪白的走廊一边看着那带着咕噜的车子,风一样平稳远去的车子上躺着一个意识清晰的男人。
他胸前的玻璃让所有人都看得发怵。
旁边的杆子上,挂着一只鲜红的血袋。
得知救命恩人要离开,拉着女儿追过来感谢救命恩人的赵明夫妻也停在一边看了两眼,赵明的媳妇突然发现不对,说道:“老赵,你看那是不是赵春山?”
他们夫妻俩停在距离嬴政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当皇帝的人别的优点没有,对于近期听到的人名有着过耳不忘能力是最基础的。
并不需要这对夫妻感谢的嬴政侧头看了他们一眼。
女人更关心救了她女儿的恩人,赵春山的事待会儿再说。
“恩人,恩人,”徐青莲跑过来就抓住嬴政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女儿今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没见过跳楼场景的秦汉百姓们,此时无不对这位姑娘跳楼自杀的行为表示好奇。
“那么多新奇玩意儿的地方,她干什么要死呢?”
“你看看,就算被始皇救了,那个女孩儿脸上仍然是死气沉沉的。”
冯去疾看着天镜上完全注意不到担忧的父母的女孩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嬴政看了看被夫妻俩强拉过来的女孩儿,身为一个秦朝皇帝,两千年前的古人,他也对这个女孩儿跳楼的举动非常好奇。
若是说她是不小心掉下来的,此时不该是这一副模样。
嬴政也知道现在的人很注重隐私,用犹豫的口气问道:“不知令爱,你们家这个女孩儿,是为什么要跳楼?”
赵明夫妻相互看了看对方,都不知道该不该把女儿的私事跟别人说。
然而这又不是外人。
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赵若茜突然看着嬴政,歇斯底里问道:“你为什么要管闲事?为什么要救我?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捂着脸蹲在递上呜呜的哭起来。
嬴政把目光看向这对夫妻。
徐青莲也不管丢人不丢人了,跟孩子的救命恩人还有什么瞒着的,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我们两口子望子成龙的过了,暑假给她报了几个班,开学之后又报了些学习班,这孩子一时想不开就。”
就,秦朝人就都瞪大了眼睛。
“能被父母逼得学习到不想活,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一个辛苦拜师都找不到学习之门的年轻人坐在路边休息,感慨的笑了笑。
很多更看重儿子的家庭,在听到这些话时却是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望子成龙。
子,不应该是儿子吗?
汉初汉武帝时期的人就还好,因为他们这两朝,皇后/太后都挺厉害的,宫内外比较悍勇的女子也不少见。
赵若茜在她妈的这些话中,忍不住崩溃,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喊道:“几个班,钢琴班、舞蹈班、绘画班、书法班,我一天里有一个小时是属于我的吗?我每天放下这个捡起那个,连蹲个厕所都必须背两个单词,我连想一想自己事情的时间都没有。”
说着她竟然抓起自己的头发来,其形其状近乎疯癫。
听了这一通话的秦汉时期人们虽然还是无法理解这个女子的苦恼,但貌似有点理解了她的崩溃。
赵若茜的主治医师听到走廊上的声音出来,皱眉走来,说赵家父母:“不是不让你们再刺激孩子吗?她的病情还不稳定,你们要多给她一些宽容,否则今天的事不会不再次发生。”
说完看向嬴政,“你好,我刚才看到了你救下小姑娘的惊险一幕,我替我的病人谢谢你。”
嬴政说道:“不用客气。”
但他很好奇,看起来只是有些偏瘦的一个小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她的情况?”嬴政试探问道。
医生让护士把赵家人领回安静的病房,赵明匆忙塞给嬴政一个名片,说道:“明天春水阁,我给恩人摆一桌宴席,不论您什么时间有空,都一定要赏光。”
春水阁。
赵春山。
这两口子认识那个当日抛妻弃女的赵春山,又要在春水阁设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近吧。
嬴政将两根手指夹着的名片放在口袋里。
心理医生这才跟嬴政说了一句“心理压力过大带来的抑郁症”,说着他也跟着赵家夫妻俩向病房走去。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容易啊。”旁边悄悄看了一会儿的两个老太太感慨,一个说:“我们家邻居家的孩子,年轻轻的还不到二十五岁,去年的时候竟然猝死了。”
另一个说:“可不是。我们那个小区也有一个割腕的。小小的孩儿,都没有经历过什么摔打,长大了一点就被父母学习逼成这个样子,哪有不走弯路的理?”
嬴政一直手臂挂着,和她们差不多同时往外走,到出了医院大门这一段路听了一肚子育儿经。
总之一句话,如今的小孩子出生便是在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中,等到后期对他们教育的时候,也要采用温和的手段。
救护车停在医院的一个角落,两个清洗救护车的跟车护工在说赵春山家中的事。
“赵春山也不知犯了什么太岁,听说这段时间就挺倒霉的。前一段时间开学,他那媳妇就拿着刀差点捅了他的新媳妇。后来为了孩子,也没有追究,他那个新媳妇一开始还挺通情达理不愿意追究原配,一见赵春山真的不追究了,她又开始闹了。”
旁边拿着一个水枪往车上滋水冲洗血迹的年轻小伙子笑道:“这我知道,那个小三,不对,赵春山的小媳妇,是我们那村里的,现在一直住娘家呢,昨天我还看见她跟她妈在村里的绿化道上散步。”
“要说就是女人好,这随随便便一嫁,后半辈子不用努力了。村里人在背后说闲话怎么的,当面却没有一个不奉承他们的。”
嬴政听到后面的话题走向了找富婆儿,果断抬步离开此处。
其实如果嫪毐还活着,他倒是可以给这俩人介绍一个师父。
嬴政眼角的笑意淡淡的,不及眼底。
刚出医院门口,又瞧见熟人,是小森开学那天见到的那个即使差点被人拿刀刺杀,也从始至终事不关己的年轻女人,她正脚步匆匆的往门诊楼走去。
“什么没有血浆了,你们从下面的县里调哇!”女人手里握着一个贴满了奇怪图画的手机,神情焦急,“实在不行送我们家老赵去省里的医院,只要能把人救过来,我给你们送锦旗,请媒体给你们做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