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装着当日福地先生寄的读者来信, 让沙利亚将我打扮得光彩照人,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带着十来名iic,在纪德先生的陪伴下浩浩荡荡的下车。
这里是军警本部的大门口,福地先生穿着军警的制服, 披着长披风, 笑容满面的站在一群军警的前方, 看我下来之后,朝我打声招呼:“哟~霏音老师大驾光临, 听到您要来这些小伙子小姑娘可都翘首以盼, 打扮得比相亲还要齐整呢。”
他身后的军警们随着他的话语, 胸板挺得更直了,各个面红耳赤的看着我, 灼热得能把我烧成灰烬的视线, 让我在路上酝酿许久的气势给轻易的消磨掉大半。
我伸出手, 搭在纪德的肩膀上, 气短心虚的说:“那个, 你们部队有轮椅吗?”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双脚裹上厚厚纱布的我,坐着轮椅被纪德推进福地先生的办公室,一路上接受各种各样的打量, 还听到有人呼朋唤友的声音,犹如动物园里的熊猫一般被大家鉴赏着品论着。
虽然都是夸我的话, 可就是让我难堪, 就非常难堪,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睡个三天三夜。
福地先生在旁边哈哈大笑:“霏音老师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看来今天是没人能安心工作了。不习惯穿高跟鞋就别穿, 脚趾都磨出血来了, 这是女人折腾自己创造的酷刑吗?”
我欲哭无泪,干巴巴的说道:“我错了。”
纪德不赞同的在一边皱眉数落:“早跟你说了,人最重要的是气势不是身高,家里的高跟鞋我都给你扔了,在脚没好之前你出入只能穿拖鞋。”
我卑微的点头,不敢反驳。但还是有点怨气的悄咪咪的瞪了他一眼。“不相信你不知道我会变成这样。”
“这是老师该得到的教训。”撞上了硬邦邦的钉子,我识趣的告饶。
福地先生将我迎入他的办公室,室内只留下他、我和纪德先生三人。我坐在轮椅上打量着这个办公室,非常宽敞,墙壁上挂着军徽,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奖章,半面墙壁是福地先生获得的奖状。
“你在办公室还能喝酒?”我狐疑的指着占了一面墙壁的酒柜,看着福地先生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他脸上一红,快步走过来拉上酒柜的门,还上了锁。“别说出去啊老师,我平时都有好好锁上的,这不是老师快到了才通知我嘛,失误失误。”
“可别失误了,喝酒误事,小心命都给丢了。”我刻薄的说道。
福地先生动作顿住,回过头来目光深沉的俯视着我,我刻意推动轮椅到与他半米的距离,仰头不服输的盯着他。仿佛我俩眼睛都有电流冒出,在空中汇聚,噼里啪啦的声响,无声的硝烟战场。
三分钟后,福地先生后退一步,揉着眼角出现血丝的眼睛求饶:“是我输了。”
我心里一松,仰着头让纪德先生给我滴了眼泪水,他手法不熟练,滴了几滴在眼眶外面,我正过面的时候眼药水从我的眼角划下到脸颊,留下了两道深色的泪痕。
这是我在橱柜上的玻璃门上看到的自己的倒影,心里哀嚎着沙利亚给我涂了太多的粉,不然也不会如此。管不得这点子失态,我呵呵笑着用轮椅逼近福地先生。
他节节后退,被我逼到一个三角的角落里,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想了想也从轮椅上爬下来,我俩在木制地板上中间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盘腿而坐。
从包里掏出那个信封,我啪的拍在地面上,对他说:“解释!”
福地先生一点都不意外。“老师是从谁口中知道书的?”
“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老师如果真的想保密,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他扭头对我身后的纪德说,“纪德,去我酒柜拿瓶好酒倒上,里面还有花生也拿过来,我要和老师唠嗑唠嗑。”
我回头对一脸无语的纪德说:“把他的酒都拿出来,不用杯子,我们对瓶吹!”
福地先生不愿意了。“不行,好多都是我珍藏的好酒啊!”
“我双倍赔给你!我那好酒多得是!”
“哦,那没问题了。”
纪德先生拗不过我们,接过福地先生丢来的钥匙,将酒柜所有的酒都拿出来,利落的开盖在我们面前各放一瓶。我看着福地先生手边的‘大暴君’,又看我手边的‘春梅酒’,拍着地板骂了:“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我吗?没有50度不配入我的口!”
“老师真是女中豪杰,来来来也给老师上‘大暴君’!”福地先生鼓掌欢呼。
两个小时后,我与福地先生一人抱着一个塑料桶,吐得天昏地暗。纪德先生戴着防毒面具给我们两递醒酒茶,我看到福地先生推开了,我当然不能输给他,也拒绝了。
手里操起一瓶酒,我勉强的在一片天旋地转的十个人头里分辨出福地先生的真身,酒瓶怼过去:“真男人就继续嗝~喝!谁先趴下谁孙子!”
福地先生的声音从我另一头传来:“喝!喝就喝!”
夹杂着纪德先生无奈的叹息:“酒已经全被你们喝光了,行了都别闹了。老师你对着的是武士模型,福地先生你抱着的是自己的军靴。”
等我们两个真正的恢复理智时,天已经黑了,我与福地先生一人含着一根薄荷口味的棒棒糖清下口气,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醉醺醺脸红红的对视。
我觉得我已经清醒了,就是说话有点大舌头:“里…泥不货道雷,坑辣年哈餐(你、你不厚道啊,坑老娘那么惨。)”
福地先生梗着脖子说:“辣似测试了,泥部资嗨我假吧多就。(老师才是呢,你不知道害我加班多久了。)”
我俩大着舌头你来我往,大概是醉酒的默契吧,反正还是能交流的。我俩就双方责任进行了亲切的对话,具体为:
我:说好的粉丝呢,你这个黑粉不只给我送刀片(书页),还注入水军,差点没把我家搞散了,死老头!
福地:你把我辛苦培养起来的暗桩大半送上了处刑台,剩下的反手捅了我一刀加入音信教,这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我管你咯,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福地:老师您这性子现在还没被人打死也是老天不开眼了。
其实搞到最后我也不是很明白,反正准备好要问的事情一个没问到,我估摸着福地先生也差不多。我俩在最后算是握手言和,他表示以后不搞鬼,就看我能把世界搞成什么乌烟瘴气样,我表示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别哪天把自己作死了,看不到新世界。
等酒醒得差不多了,我让纪德抱我上轮椅,刚要出门时,身后传来福地先生的声音。
他哑着嗓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我觉得他好像背对着我在哭。
“这个世界烂透了,老师你根本无法理解,我所遭遇的事情。”
“我不需要理解啊。”我如此说道,“我是无法看透一个人的人生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是好是坏,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我啊,我的理想只是创造一个让我的孩子们能够按照自己的本心,幸福笑着生活到老的世界就好了。”
“哈哈……”福地先生的声线很低,我都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太含糊了,“那可真是,自私又伟大的理想呢。幸福啊……本心啊……两者想要达成何其艰难呢。”
等了一会,后面再没有声音传来的时候,我准备离开了,又传来了福地先生的声音。
说实话,有点不耐烦。我气冲冲的调转轮椅的头,想要去撞这个罗里吧嗦话不一次性说话的墨迹鬼,结果却撞进了福地先生在拔刀的场景。
我看纪德没有动,就准备看他想做什么妖。
结果他竟然刀刃对着自己的肚子!!“等等,冷静点啊福地先生,别切腹啊,这种又痛又过时的死法,还半天死不掉你还不如给自己脑袋一个枪子儿呢。”
福地先生一脸热泪,哭嚎着说:“为什么知道老师如此人渣,还是忍不住尊敬您啊!”
“你都准备切腹了还特么diss我!”我气得朝纪德吼道,“把枪给我,老娘崩了他!”
纪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没法儿,我个坐轮椅的半残废只能抱着福地先生的手,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的刀夺走,扔到办公室附带的厕所马桶里,哗啦啦冲了好几次,虽然没把刀冲走,但也算做了样子。
“福地先生,那马桶里装满了你的马赛克呕吐物,如果不怕脏你可以继续用。”
福地先生坐在办公桌上,郁闷的说:“里面也有老师的马赛克呕吐物。”
“不,臭男人是马赛克,我的是粉色彩虹的。”
觉得讨论这玩意儿太掉面子了,我俩默契的避开这个话题。福地先生拍着大腿说:“事先说清楚,那个什么和平文学奖是老子搞的。”他一脸得意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我恨不得把他的手指全部掰断。
“可是……”他用大拇指指着我的包,里面装的是我又塞回去的信封。“之前那事是我用书搞出来的,可是给老师的那书页,是我捡到的。”
“什么意思?”
福地先生摸着胡须,慢条斯理的说:“某天我喝醉酒了,脑子不清不楚掉进河里,飘着飘着迎面看到一张纸,就是那张书的残页。我研究过,它已经被用过了,可上面什么字都没有,我也很奇怪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我眨了眨眼,摊开一只手,纪德会意的将配枪放在我手里,还贴心上了膛。我毫不留情的朝着福地先生开枪,他吓得四处乱窜喊痛,然而就算被打中了,子弹还是没在他身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可说是很硬了,这皮肤防御力比防弹背心还要牢靠。
我把枪还给纪德,对他说:“行叭,既然连你都搞不明白的事情,我这边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福地先生笑得很阴险:“真可靠啊,我当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师呢。”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管他,让纪德先生推我离开。等我上了车,返程的路上让沙利亚中途停车,自己一瘸一拐的下了车,跳到一个垃圾桶前。
“这是待会清洁工要送去焚烧的干垃圾吧?”我指着一个半满的垃圾桶问。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我把信封扔进去。拍了拍手,顺便让人找一些干垃圾盖在上面,然后毫不留恋的上了车,车上我得意洋洋的对纪德先生说:“福地先生一定不知道,绫辻酱跟我说了,这张残页使用过太多次,已经不可以再循环使用,用火烧了也就没了,就算被人拿到了也做不了什么。”
他如临大敌的东西,在我眼里根本就是普通废弃纸张一样的玩意儿。至于为什么不是自己用打火机烧掉……才不要咯,明明是擅自推给我的东西,谁知道我来烧会不会对我自己有什么影响啊,还是让垃圾场去伤脑筋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