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询问福泽先生,刚问出口他就很爽快的一口应下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里酝酿出一大通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有种憋得慌。
福泽先生有点疑惑,看向了乱步,乱步笑道:“姐姐为了劝福泽先生陪我们去购物,在家里打了半小时腹稿,还对着镜子练习各种微笑呢。”
“……也不必如此。”福泽先生捂着脸,我都看出来他很无语,“今日我本也准备出门,家里有点东西需要添置。”
“哎,福泽先生是想买什么?”我赶紧把乱步拉开,又按下太宰在我肩头晃荡来晃荡去的腿,深怕他不小心踢到福泽先生。
虽然太宰没有直说,但他好像不太喜欢福泽先生。同样的,也不喜欢织田作,原因我猜测是他不喜欢我那位还未见面的长辈,织田作和福泽先生是被迁怒的。
“墨水用完了,还有练字用的大纸。”福泽先生如是说道。
“巧了,我也想换墨水,福泽先生有推荐的吗?”
既然有钱了,墨水和钢笔的档次也要提升才行,我也闻够了廉价墨水那股子刺鼻的工业气味。
说起这个福泽先生是头头是道,我听得入迷,有几次还差点走错道,是乱步把我拉回正途。而太宰,早在路上就听得睡着了,福泽先生本想把太宰接过去,我婉拒后把他抱在怀里。
看了眼牵着我手的乱步,我坏笑一声。“福泽先生,可以请您帮我抱着乱步酱吗?乱步酱也想试试骑大马的滋味吧。”
我早就看出来了,每次太宰坐在我肩头时乱步都会撇开脸,生一会闷气,估计是觉得自己的年龄不好意思这么做吧。不过乱步看上去就比外表年纪小得多,如果是福泽先生充当‘马’,乱步应该是愿意的。
果然,乱步在别扭了一会后,看似无奈实则高兴的朝福泽先生说:“既然是任性的姐姐的要求,乱步大人也不能跟女孩子计较啊,福泽大叔可别把我甩下去哦。”
福泽先生长得一脸凶相,气势也很威慑人,实际上脾气很好,在犹豫了几秒后就蹲在地上,乱步高兴的扑到他背上,坐在他的肩头。
因为目标的书店离得不远,我们是走过去的,一路上自然是受到不小关注,尤其乱步还喜欢探头探脑,若不是福泽先生眼疾手快,他自己都要翻下去了。
购置笔墨的过程很顺利,我买了福泽先生推荐的笔和墨水,价格自然不菲,尚且还在我接受的范围内,我还买了福泽先生强烈推荐的一款毛笔,是羊毫笔,来自中国的进口毛笔。
笔头还镶嵌着一块打磨光滑的碎玉,笔身刻着青竹,看起来非常高端大气。我让店家给我精心包装起来,想将他作为礼物送给福泽先生。
在书店花了不少的时间,出门时乱步吵着要上洗手间,福泽先生只能带他去对面商场的内置卫生间,我们说好在一楼的家庭餐厅会面,正好可以吃个午饭。
今天刚好是周六,家庭餐厅人满为患,我拿到号码坐在门口等待,前面只有两桌,也等不了多长时间。太宰中途醒了一回,又打着呵欠睡了过去。
他这些天营养吸纳充足,就变得格外嗜睡,我问过家里有亲戚从事医生行业的武内先生,对方转达这种情况很正常,说明太宰的身体在发育。
或许很快的,太宰就能够长高长壮,和正常十岁孩子的身量持平。如今是早秋,太阳不烈,有短风,我挡在风口处,心里暗自纳闷乱步和福泽先生怎么这么慢。
在想着要不要打电话催一下时,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我一眼就认出了迎面走过来的金发少年,就是上次那位送我环保袋的好心少年,对方明显也认出我,愣了下,动了动唇似乎想跟我打招呼,又顾忌着什么的抿着唇。
他怀里抱着一个裹着蚕丝斗篷的孩子,对方的脸挡在宽大的兜帽下,直到那个孩子有所察觉的脱下兜帽看过来,露出来的那张脸,让我呼吸一窒。
从斗篷的一角露出他内里穿着种花家传统的暗紫色汉服,衣摆用金线绣着惟妙惟肖的重重云纹,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我是觉得——这个孩子,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被称为西方世纪美少年的演员,那已经是一眼万年的精灵般的绝世美颜,然而好心少年怀里的小男孩,是纯亚洲血统的那种极度精致之美。
粉雕玉琢白皙如玉的相貌,黑珍珠般纯粹剔透的黑色瞳孔,漫不经心的随意回眸间掩不出他眉梢间与生俱来的贵气,真是如神话中的小仙人般高不可攀、出尘脱俗的童子。
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仙童注意到我,他摸了摸胸前用淡紫色缎带扎起的乌黑长发,抬眸看了眼抱着他的好心少年。
他们二人朝我走过来,这个时候我还发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不知什么时候起,有十来个人影渐渐的朝我们这边靠拢,原在我旁边的人也纷纷散开,无声的压迫感让我的感官也变得迟钝起来。
“……姐姐?”太宰猛地睁开眼睛,他抱着我的脖子迟疑的问出口,警惕的瞪着朝我们过来的两人。
“你们是谁?”太宰紧紧抓住我的袖子,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我觉得太宰或许是比我更深刻的感受到身边潜在的危机。
“日安……”金发少年没有理会太宰,而是朝我问候一声。
“我叫夏目音,谢谢你上次送我的环保袋,可是帮了大忙呢。”我强自镇定的让自己能表现得轻松一些,也抱紧了怀里的太宰,轻轻的用手抚摸他的脊背,安抚着他越来越僵硬的小身体。
只要不正视那位小仙童的脸,我倒是自在了许多,不至于说话结巴。金发少年顿了下,说:“我叫绫辻行人,夏目小姐可以叫我绫辻。”
“你就是最近引起文坛轩然大波的霏音?”小仙童打断了绫辻的话,在他开口后,绫辻的脸色更凝重一些,垂头看着怀里的小仙童,好像有些什么更深层的考虑,他身上散发着的冰冷气息也更为浓厚。
我觉得,绫辻和这名小仙童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似乎他们之间占据主导地位的是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看似很亲近的关系,又存在着某种疏离。
“欸…您知道我的笔名吗?”我很意外这位小孩竟然一下子叫出我的笔名,而且,我还下意识的对他使用了敬语。
明显来头很大的来自母国的这位小孩子,我觉得他是我无法招惹的大人物。不管是他身上那隐隐透出的上位者的气势,还是若有似无的压迫感,都让我需要用百分百的精力去应对。
小孩点了点头。“我乃赫连旭,门中排行第九。”他缓缓地介绍自己,突然改而用种花家的语言与我说话。
【霏音小姐的不止是日本,国内的文坛也颇为轰动,如今不少人在打听你的来历。】
我受他影响,也改为用带着南方口音的种花语回答。【这、这样的吗?有点意外……】
【霏音……这个笔名是你自己取的吗?】
【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哦。】赫连旭微微勾起唇角,漆黑的眼眸渐渐染上笑意,如春日还未完全消融的冬雪,带着点点冰凉,让我猛地背脊骨窜上一股子寒意。
说不明道不清的,森寒之感。我抱着太宰的手更紧了,更感觉到周围有陌生人渐渐的将我们这几人包围成一个圈。我隐晦的瞄了一眼,这些人应该是赫连旭的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衬衫的领口却用种花家的绣法,刺出同样的像族徽一样的复杂又古典美的图案。
为什么说他们是赫连旭的人?因为赫连旭披风下露出的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白玉,用红线穿过的白玉上缕空雕刻着同样的图案。
绫辻的衣服并没有带着这种图案的刺绣。
赫连旭给我的感觉非常危险,危险到让我想要逃离这里,双腿却生了根,动弹不得。
【霏音啊……】赫连旭缓缓的叹息一声,【我未曾谋面的一位师姐,也是以霏音为字。啊,夏目小姐知道‘字’的含义吧。】
我用了近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种花家在政治体系未改革前,处于落后的封建时期时,男女在成年礼时会举行盛大的庆宴,再由长辈给他们取字。对方口中的师姐,也是有字的么?
【家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擅长占卜算命,早年间占卜出自己唯一的弟子将会在二十年后出生,此后日夜期盼,早早以‘霏音’作为对方的字,可惜……盼了足足二十年的师姐,接回去后很快夭折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难道是因为我随口起的笔名让他觉得冒犯到那位师姐了吗?
大可不必如此,笔名嘛,想改马上就能改,只要你别伤害我和我家的孩子就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硬着头皮如此道。
赫连旭轻轻摇头。【我不会做什么的,毕竟行人酱似乎很喜欢夏目小姐。】他嘴角的笑意更浓,却又更冷。【只是听到霏音这两个字时有些感慨,我的长辈在师姐夭折后就闭门不出,不理俗事,已有二十五年。】
他拍了拍绫辻的手,绫辻愣了下,将他轻轻的放下。他脚尖轻轻点地,转而就有一名黑衣人及时过来将他抱起,赫连旭坐在黑衣人的手臂上,正如方才坐在绫辻怀里那般。
黑衣人淡淡的朝我颔首,转身而去,刚想跟上的绫辻,却被赫连旭头也不回的叫停。
赫连旭掀开斗篷,取出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随手往后抛,绫辻稳稳的接住了人偶,就听到这名小孩无情冷酷的话语。
“行人酱跟她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一个小时后,家庭餐厅内,与蹲在沙发座的角落里自闭消沉的绫辻一起,我们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乱步和满头大汗的福泽先生。
乱步甩开黑着一张脸的福泽先生朝我跑过来,一副气呼呼要告状的熟悉表情,却在即将跑到我面前时,脚步一顿,指着绫辻瞪着眼睛朝我低喊。
“姐姐——!为什么又随便捡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啦!乱步大人才不要这种小白脸做哥哥!!”
我:……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也懵着的啊!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都好,快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