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看二妮受欢迎,就喜欢开玩笑,“铁牛,你这么喜欢二妮,长大了要她做媳妇啊!”
被开玩笑的孩子几乎都是一个模样,先是脸红,然后就哭了。
这是为什么呀?
人家边哭边说“我不要二妮做媳妇,她说了将来娶她做媳妇的,她一天照着三顿饭打,我要被打死的!”
啊?那你们干嘛还围着她转啊?
“二妮说了,不娶她当媳妇,她就会罩着我们!不让别人欺负我们,还带我们玩。”
村里人都快笑死了,李氏狠狠的瞪了沈原好几天。
沈原皮厚无所谓,桃花,哼哼,来一朵我连树都给挖了!
沈原在乡村表现的一切,修马车也好,打二流子也罢,细看似乎有漏洞,可是人们不会在意一天到晚和一群孩子混在一起的小姑娘有什么出格的,乡下姑娘虎一点彪一点多正常。
修马车的事人们不知道,就是知道,那马车坏的也不复杂,算不上沈原特殊的地方,至于打二流子,乡下孩子干活早,吃饱了力气都不小,那二流子竹竿一样,还四处骗钱,挨打了也是活该。
何况那天沈原拿着棍子,二流子还喝了酒,被一个孩子打也很正常。
转眼开春了,大家又开始忙活起来,沈原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至于未来,等长大了再说,顶着孩子的壳,几乎什么事也办不成。
乡村的生活,简单的什么都不用想,外界的消息也没有,说的好听点是天然淳朴,说的难听点就是愚昧闭塞,反正大家就这么努力的生活着。
庄稼种到了地里,剩下的就是施肥浇水除草的活,施肥除草那都是人要干的,年前人们就把牲畜的粪便堆积发酵了,过了一冬,这些肥料就能用。
浇水的话一般只在刚种下庄稼的时候要浇透,剩下多半就要看老天了,所以才说看天吃饭。
天一点点热了起来,去年是个丰收年,今年的雨水似乎就少了很多,家家户户见面讨论的几乎都是庄稼。
特别是麦子灌浆期间,没水就代表收成黄了,雨水少了,人们就得挑水浇,沈原也不知道沈家村到底属于南方还是北方,说是南方,水资源看起来也没这么丰富,可说是北方,那村里的河也挺大的。
可再大的河,眼看着水位一点点下降,沈大寿和李氏也在抗旱浇水,天天运了水去地里,一天下来人累的都散架了。
大妮知道没水就没好庄稼,跟着忧虑,和沈大郎一样大的那些小孩子还是不太懂的。
沈原看着明晃晃的天,也跟着忧虑,可是没办法,就算她有星际的机械知识,天不下雨,她也是变不出水来的。
如今她就是不想藏拙,也想不出办法来。
哪怕人们努力浇水,也架不住老天爷日日艳阳高照,等这村里的河彻底见了底,老天还是不下雨,那就需要从远处运河里引水过来了。
这些事是县老爷需要管的,而且还不能拖,误了时候,粮食减产,当官的也要吃挂落。
可是这引来的水并不是一瞬间就让所有的人都用上了,有的村子还会偷偷截留水源,这就会导致矛盾,乡下为了用水械斗的事就不少,县老爷还得调停,一个弄不好,就要出人命。
沈家村就很倒霉了,引来的水得先过两个村子才轮到他们,可村民脖子都伸长了也没等来水,跑过去一看,狗日的张村把输水河道堵住了,那是什么,那是要沈家村人的命啊!
没的说,沈家村人群情激奋,大家纷纷回去抄起锄头要去张村打架。
张村也觉得冤枉,水从我们这里过,当然是我们用好了才轮到你们,没看这水流这么缓,一下子放了,我们用什么?
谁不知道现在是要紧时期,总得等我们的麦子喝饱了水才行。
可你们的麦子喝饱了水,我们的麦子就遭殃了!
两村械斗已经一触即发。
沈原早就弄了一根光滑的木棍,现在也是棍不离手。
想想真窝囊,人家在古代无论如何都能出头了,她这里为了一点水,还要去参加械斗。
李氏已经是一嘴的泡,还要拦着自己的二女儿别捣蛋。这可不是二流子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竹竿,那是人家成年壮实男子之间的战斗。
可李氏那里拦得住女儿,沈原听到村里招呼出发,趁着李氏不在意,她拖着棍子一溜烟也跑了。
村里的成年男子都出发了,浩浩荡荡的奔去张村,先去人家堵河道的地方,把看守的人叉开,大家上前疏通河道,张村看守的人一看沈家村人多,赶紧回去搬救兵。
不一会儿张村的人也浩浩荡荡来了,两村人就跟仇家见面一样。
乡下人骂人打架也别希望斯文,那真是污言秽语张口就来,偏偏的两村里正族长都没出面,就村民们在这里剑拔弩张。
两边谁都不肯相让,吵吵变成了推搡,推搡就变成了械斗,双方打在了一起。
沈原没有贸然加入战团,她就在一边紧盯着沈大寿。
说是械斗,真出人命的少,别看打的不开交,到底也不会下死命招呼,出了人命,那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可是沈原发现不对,张村有几个人是下死手的,她捏紧了棍子。
沈原紧紧盯着,围观的孩子也不少,在一边大喊大叫的,沈原拉过沈家村的一个孩子“快回去告诉大爷爷,张村打人要出人命了!”
那孩子一溜烟跑了,沈原正好看见有人的锄头对着一个村民的脑袋上就砸,她几步窜过去,棍子一挑,把锄头挑飞,然后一戳,戳在那人的胸口,那人踉跄几步。
这伤现在是感觉不到,以后这人要是不调养好了干重活,那会落下大病根的。
沈原下重手也是因为这人阴毒,奔着要人的命下手。
她还大喊“张村要杀人啦!”
这时候张村的一个人正好一石头敲在沈家村的一个村民脑袋上,那血就呼呼的往外冒。
被打那人还想逞强,扑上去替自己报仇,沈原窜过去把他绊倒,按住他大叫“大米叔死啦!”然后贴着沈大米的耳朵“装死啊!”
沈大米两眼一翻,腿还抽搐了几下,沈原心里给他点了个攒,头上那伤其实也就看着吓人,人命是不会出的,可是流了这么多血,想来人也要晕上几天。
打架归打架,出人命了可是了不得,张村的人听了慢慢就停了手,两方人马又开始泾渭分明起来。
那被沈原戳了胸口的人还道“装什么装,那小兔崽子戳了我一棍子,我这胸口还疼呢!”
沈原嚎啕,“爹啊,那龟孙子刚才拿锄头敲大梁叔脑袋,大梁叔差点也死啦!”
毕竟现在倒下的是沈家村的人,那人拿锄头敲人脑袋也不是一个人看见,当时可能不在意,现在被沈原一提,沈家村人眼睛都红了“我看到了!”
“我也看见了!妈的,你们张村人好歹毒啊!”
“今天我们就打死你们这帮龟孙!”
眼看争斗又起,沈家村的里正来了,首先就把自己村的人喝住,然后跪在沈大米身边,老泪纵横“大米啊,叔我对不起你,你老娘还在家等着你呐!”
哭嚎间,张村的里正也来了,他也是心慌气短,说来说去是他们村不占理,还伤了人命,这可不是好完结的,两村这么近,真要死了人,那张村以后和沈家村就结仇了。
里正都来了,村民们只能互相瞪着。
一个走四方的郎中被沈家村人找来看沈大米。
那郎中诊了脉,就道“好悬啊,就差那么一点,命还在,快些担回家,这是要好好养着的!我先拿针给稳着!”
张村的里正听人还有口气,他才舒了口气,只要人活着就行,那就不会结下死仇。
现在就商量事情怎么处理吧。
沈大米看病吃药,那银子得张村来,你们村的龟孙拿锄头砸人脑袋,好在人没事,否则当然也不能罢休。
商量的结果,张村给沈大米家三两银子养病,以后有了问题都不许再说了,至于那个用锄头砸人脑袋的村民,因为沈家村人没事,这也要不到赔偿。
水道怎么解决?
放水啊,还能怎么办。因为这水着实不多,所以沈家村先用两天,剩下的时间就一村用一个白天,一村用一个晚上,大家都派人在这里看着。
水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沈原回去问沈大寿“那为什么不开始就坐下来谈?”一开始这么的,大家也不用打了啊。
沈大寿道“谁听你?不先打一架看看谁强谁孬,哪个和你谈。”
哦,这个意思就是谈判桌你都爬不上,还谈个屁。
倒是沈大米婆娘给沈原家送了一只老母鸡来,沈大米那伤养是要养着,可也用不了三两银子,那婆娘听说是二妮提醒丈夫装死,现在得了赔偿自然也就来谢谢二妮。
沈原馋的流口水“娘,那鸡是人家送的,吃了吧?”
李氏还有些不舍“正下蛋呢,要不等两日,等麦子收了,大家也补补?”
好吧。
今年虽然缺水,好在县太爷有能力,基本保证了农田用水,麦子没去年好,可也不算歉收,麦穗一天天沉甸甸起来。
大家也开始忙活起来,这时候老天反倒开始下雨了,要不说贼老天呢,要你下雨的时候你没动静,现在眼看粮食要收获,你到开始下个不停,家家户户唉声叹气的。
好在下了两天,雨停了,天还是阴阴的,那不管了,赶紧动手,每家每户都是天黑了都不想回家,地里支起火把也要干。
沈原和大妮就负责一日三餐和家务家畜,沈大寿和李氏几乎都不回来吃饭,都给送到地里,他们吃了接着干,晚上回到家,随便洗一下就睡觉,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继续干活,人就跟机器一样,家家都这样。
沈原深刻的了解到了农民的不易。
麦子进了门也不见得就是收成,还得晾晒,要不然捂在一起就发霉发芽了。
老天爷还是给了人们一条活路,抢下来的麦子搁在家里三天,太阳终于出来了,赶紧晾晒。
前后忙了大半个月,人才能松口气,接着沈原看着沈大寿把该交的税粮又背出去了。
李氏在家里嘀嘀咕咕,今年老天爷不帮忙,那秸秆都发霉了,顾着粮食都来不及当然不会考虑秸秆,可是麦秸秆也是好东西,铺房子顶啦,垫炕啦,都有用,反倒是这些挑剩下的才是柴火。
秸秆火力不够,一把秸秆哄一下一烧就没了,煮一顿饭得烧掉好大一堆秸秆,用来引火还是不错的,乡下就没东西能浪费。
看着一大半粮食没了,沈原再心疼也没辙,好在这不是第一次目睹,她也没跟着沈大寿一起过去。
李氏这回没骗人,把那只老母鸡杀了,一家子团团围着吃了一顿好的。
鸡腿鸡翅膀归了三个孩子和沈大寿,李氏啃鸡头。
沈大郎吃的是鸡腿,他刚想张口,看见沈原阴测测的眼神,一个激灵,讨好的把鸡腿上的肉撕了下来“大姐二姐也吃。”
大妮刚想说不用,沈原拿过来就和大妮分了“吃,难得这小子记得我们!”
沈大寿笑笑,把自己那个鸡腿上的肉分了一半给李氏。
一家子把一只鸡吃的精光,鸡骨头都没舍得扔,李氏说“明天加水熬一熬,又是一碗鸡汤!”
沈原嘴角直抽抽。
麦子收了地里还有活,大人还是要忙的,此刻已经是夏末,孩子们还在粘知了,这玩意也能吃,吃着还挺香的。
反正这里的孩子们奔跑在田野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起来是自由自在的。但是沈原也知道,他们祖祖辈辈都被定死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意外,这一辈子看的也就是这里的天,这里的土地。
就说进城吧,沈原也是现在才知道,乡下人进城还要到里正那里拿保牌,赶到城里把牌子交上去,告诉衙门里的人,自己是哪里人,来城里干什么,要多长时间,然后才能去办事,完了还得拿着牌子才能出城回家。
你想怀揣银子(还没银子呢)游历四方?做梦吧你!
没牌子(有的是身份通关文书),你连城都进不了。
所以那个疑似任务者,吵着要进城才会被家里人当邪祟附体的,谁没事进城啊?
读书看似唯一的通天梯,可如今的书真不是老百姓能读得起的,不要说笔墨纸砚这些,就是请先生的束脩,沈家村就没一家花的起。
本地的名流,也就是李氏娘家那个员外,好像是个什么监生,还是个捐监,就是说,这名头还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虽然沈原这次的老家不算穷山恶水,可也绝对称不上有芝兰之韵。
她也想过想让沈大郎念书,看看条件,就默默的闭嘴了,开口说一句话简单,站在道德制高点怪沈大寿夫妻也可以,但是拿不出这个脸。
学习,从古至今都是最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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