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敲了几下阮软的房间门,没人回应,他以为是睡着了,只是习惯性外放精神力去感受她的状况时,一股强烈的不安就漫上心头。
他急忙打开房间的门,便又看到让他死肝胆俱裂的一幕。
阮软在进阶,而青灰色的脉络已经占据了她一半的脸颊。
他不知道阮软这一次又经历了什么幻境,只是光看情境就十分不容乐观。
他不敢浪费一点时间,疾步来到她身边,努力稳下心神,试图和她精神力共鸣。
然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他在即将进入阮软意识中时被精神海阻拦在外了。
没有出现排斥现象,只是单纯阻拦不让他共享五感。
这是被她潜意识里拒绝了。
今朝五内俱焚不得章法,被拒绝在外的几缕精神力化成的触手有自己的想法,像是个委屈的孩子在她的精神海周围绕着圈,寻找进入的门口,时不时撞一下,要求她接受共鸣。
撞了几次都被反弹回来,反被对方的几缕精神触手驱逐一样给拱了出来。
像是再说:你快走吧,主人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给你开门。
被拒之门外的精神触手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主人精神海中。
今朝睁开眼,双目赤红,血红的眼中倒映着阮软越发蔓延的青色皮肤。
“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无力地跨下了肩膀,眼眶赤红,将额头和她的相抵,低声控诉她的行为。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他的精神力阻拦在外。
说要一起面对的是她,到头来出尔反尔的也是她……
一滴热泪缓缓滴下,落在阮软的手背上,不知是融化了谁的心,原本坚定地闭门不让进的精神触手自动伸出,勾住了今朝还未收回的精神力。
刹那之间,精神共鸣,五感共享,眼前一黑,画面一转,他就出现在了阮软的幻境中。
眼前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场景,是他的将军府。
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手指一点点收紧。
他没想到,软软这次的幻境会是,他们的前世。
他眼里将军府的场景和阮软看到的不太一样,因为在他记忆中,将军府是清晰完整的,所以看到的也是完全复原的将军府。
重新踏上自己的府邸,他的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一花一木都是熟悉的感觉,除了,这里原本应该存在的人皆已不在了。
然而他现在没有时间再去伤感这些,他穿过九曲回廊,跟着精神力的指示,步伐坚定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葳蕤轩。
他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因为这里住着他最心爱的人。
步入院子,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软软。
而她正目不转睛看着院中榆树下。
今朝走上前,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她似被突然惊吓,睁大着眼睛抬头看他,眼泪还在她眼里不停地打滚。
他原本想要质问她,为什么一开始要拒绝他共感,却在看见她的眼泪后,所有的怒气都化作春风,吹过湖面,只起了一点涟漪。
他轻声叹息,将她纳入怀里:“哭什么?”
看到了什么,值得这么哭?
此刻在今朝眼里,榆树下,石桌前,和他容貌一样的男人正站在女子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字。
举止亲密,琴瑟和鸣,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很恩爱。
而微风抚过,吹起垂落在女子脸颊旁的发丝,露出一张精致的俏脸。
此女子和阮软长得如出一辙。
然而在阮软的眼里,她看到的只有男子的容颜,女子的样貌却是模糊的。
她心想,这大概就是今将军的爱妾吧。
明明是自己才确定关系的男朋友,此刻却在她的幻境中,握着别的女子的手,再温柔耐心地教她写字作画。
她如何不委屈。
明明也知道这些都是虚幻的,也许真实存在过,却已是千年前的故事,和现实无关。
可当在身临其境的时候,依旧心如刀割。
直到此刻,她被今朝抱着,真实地感觉到现实和虚幻的区别,那些无处安放仿佛要淹没她的情绪才终于被安抚下来。
悲伤和委屈逐渐离她而去。
至少,现在真实的他就在她身边,而这里的他,只是一个幻境里的虚像罢了。
被问到为什么哭,阮软在他胸口蹭了蹭眼泪,没有骨气说是在嫉妒他前世的女人,含糊其辞道:“没什么,就是吓到了。”
今朝微皱着眉,明显有些不信,却也没在这里纠结,握紧了她的手,问:“知道怎么出去了吗?”
尽管这里再真实,对他来说再记忆深刻意义非凡,他们也没有时间去追忆,现实中阮软身体的情况在恶化,打破幻境迫在眉睫,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
而能找到幻境破绽的只有宿主,所以只有阮软才知道出去的方法。
阮软也知道她不能再耽误了,慢慢闭上眼,不再去想榆树下的那一幕幕,心无杂物地感受着幻境中的破绽,当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出现一抹亮光,她知道,她找到了。
将精神力全部注入白色的光点,再睁眼时,幻境开始崩坏,眼中的将军府撕裂成碎片,她紧握着今朝的手,没有回头再去看那院子中的情景。
将军和他的爱妾,一点点消失在破碎的幻境中。
青络从脸上褪去,暴涨的力量变得温和乖顺,被精神力引导着纳入精神海中。
他们从幻境中苏醒,睁开了眼。
阮软看着近在眼前的今朝,吸了吸鼻子。
还好,他来了。
否则她都不知道还要在幻境里待多久,才能靠自己有出来。
贪嗔痴妒惧。
这一次,她是妒。
嫉妒,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
今朝抬起大手,一点点擦去她眼角地泪,问了和幻境中一样的问题:“哭什么?”
阮软低下头,紧咬着下唇,没有回答他。
她在和自己较劲。
一方面,她觉得那都是今朝的过去式,她不应该对此心怀芥蒂耿耿于怀,另一方面,她却又没有办法完全不介意。
而且,今朝都穿过来,说不定那个女子也是呢?
如果那个女子也存在在这个世上,如果他们有相遇的那一天,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如今最害怕的,不过是成了别人的第三者。
于情,她是后来者,于理,她是插足者。
今朝却没想就这么作罢:“怎么不说?”
他有预感,若今日不将事情问明白,将来必然会留下什么误会,成为他和阮软之间的罅隙,随着时间发展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无法弥补时,为时已晚。
而且,他也想知道,阮软在幻境里看到他们在一起的场景,会不会怀疑,有没有一点可能回忆起前世的记忆。
“那说一说,你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
今朝见她一直不肯说原因,只能曲线救国,问了另一个问题。
这下阮软反而更不愿说了。
这问题简直是揭人伤疤,让她血淋淋地面对事实。
今朝无力极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而知道问题的软软却不愿说。
他做不来逼问软软的事,最后只能先作罢,他放开她,从她的床上下来:“你刚进阶身子虚弱,先休息吧。”
他想今天是问不出来的了,只能以后慢慢弄清楚。
只是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拉扯的感觉,他低头看去,一只小小的手紧紧抓着他衣服下摆,因为太过用力,手指有些发白。
阮软微微仰起头,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眼里盛满了挣扎和痛楚。
她嘴唇煽动几下,在今朝的注视下,终于艰难地说出了从幻境出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会不会和我分手?”
“分手?”今朝像是被这个词语刺痛了,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慢慢地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于此同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变得强势而恐怖。
他抓住阮软的手,猛然将她压倒在床上,声音像是压抑着怒火,哑声说“你再说一遍?”
阮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惊,直到被他抓住的手腕传来一点痛感,她才逐渐回神,眼眶一红,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手疼……”
今朝也慌得收回了理智,看着被他抓红的手腕,立刻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只是依旧把她囚禁在他和床之间,似是泄了股气,语气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甚至带着点可怜的祈求:“为什么要分手?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他的语气实在可怜,让阮软这个更委屈的人都不禁愣住了。
这一愣把她的哭声也打断,抽抽噎噎地回答:“我、我没说要分、分手,我是在、在问你会、不会和我分手……”
今朝想都没想就答:“不会!只要你不提,我一辈子都不会!”
说完觉得问题好像要找到,于是紧接着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因为你能穿越到这个世界,说不定她也会呢?她若出现了,你不会跟她重新在一起吗?”
毕竟曾经是爱人,还为他殉情,这样的情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啊。
今朝一懵:“她是谁?”
阮软咬着下唇,良久才说:“昭阳野史曾记,今将军一生未娶,却有一妾,尤其宠幸,如待正妻……后来妾为将军殉情,死于自刎……这些说的,难道不是你以前的爱人吗?如果她也……”
阮软还能继续说完,因为原本不明所以的今朝突然低低笑出了声。
阮软拴紧拳头:“你、你笑什么?”
今朝低下头,额头和她相抵,脸上笑意未消,他说:“那你可知,你所说的这个人她姓甚名谁?”
阮软一愣,看着他靠近的脸机械地回答:“阮氏?”
“阮软。”他声音低沉,似含着无尽情意,“她叫阮软,阮籍之姓,柔软之意。”
阮软猛地睁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和她同名同姓!
今朝温柔轻吻她嘴角,继续道:“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何会刚好出现在那片林中,被你所救?为何不想想,你就是她?”
“何来有她,从来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生死时速,没有辜负。
掉马现场,接好~
不会写矛盾冲突,有一点点尴尬哈哈哈……
【小剧场】
今朝:可爱。
阮软:……
今朝:没想到夫人还会吃自己的醋?
阮软脸红,堵住他的嘴(此处可以自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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