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天气变化莫测程度比你爹打你还要不讲道理。
昼夜温差有时可以达到五六十度。
白天还是三十多度的高温,热得可以蒸桑拿,到了深夜就零下飘雪了。
风雪飘摇,屋外是树枝呼啸的鬼哭狼嚎,小木屋的木板也时不时发出承重的嘎吱声,令人担心它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下来。
今朝在这样的风雪声中缓缓苏醒。
起初,他感觉意识有些沉重,似醒非醒,始终都无法完全睁开眼睛,挣扎了好久才逐渐掌握了沉睡多时而变得迟钝的身体,然后彻底挣脱了沉重的枷锁。
一睁眼就发觉胸口压着什么毛茸茸的沉沉的东西,还会喷出温热的呼吸,抖动着瘙痒他的脖子,直到他适应了黑暗,才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阮软以坐卧的姿势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外面的风雪很大,小破木屋也完全不挡寒,屋内温度低至零下,而阮软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卫衣,被冻得脸色苍白,此时正瑟瑟发抖着本能地寻找热源,朝他脖子温热处拱。
今朝既心疼又恼火。
动了动还有些虚软无力的手,握住阮软放在他胸口的手,一片冰凉,体温低得吓人。
都这样了还没有反应,极有可能是冻昏迷了。
阮软天生体寒,本就极畏冷的,在夜里冻了这么久,怕是要冻坏了。
如果他没有刚好在此时醒来,冻到明日,后果都不堪设想。
今朝想要撑起身,却因昏迷太久而体虚无力,试了几次都无法坐起来,反而是牵动了未痊愈的内伤,疼得头上直冒虚汗。
一声闷哼之后,他重新跌回床上,趴在他胸口的阮软被这一动静吓到,因为心里始终惦念着今朝的情况,即使陷入了短暂昏迷也立刻被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明明自己都冷得直发抖,却还是下意识地把刚恢复的一点异能给今朝输送过去。
“软软,上来。”
刚苏醒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比他平日说话的声音要温柔许多。
阮软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苏醒的今朝不禁喜出望外:“你醒啦!”
今朝握着她冰冷的手不放,试图用力把她往床上拉:“软软先进被子里来。”
他一门心思只想着不能再冻着软软。
阮软也是冻得有些不清醒,闻言乖乖地脱下鞋子顺着今朝的力道爬上床,躺进了床的里侧,今朝掀起被子将她盖住,把她揽进怀里。
被今朝躺过的被窝暖烘烘的,而常年体热的今朝就像一只源源不断散着热得大火炉,在两重温暖下,阮软只觉舒服极了,冻僵的身子逐渐回暖,体温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这比她盖三四条棉被子穿最厚的棉衣还管用。
阮软窝在今朝臂弯里,被子盖住了鼻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正盯着今朝一眨不眨。
“怎么了?”今朝疑惑地问道。
阮软继续看他:“你终于醒了,实在太好了,我怕只是在做梦。”
所以要一直看着,才不会眨眼就不见了。
今朝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伸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愧疚道:“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是我的错。”
“没关系。”阮软摇着头,“能醒过来就好了!而且……都是因为我太弱了,才害你成这样。”
说着,阮软不禁情绪低落。
“不会,软软做得很好。”
他们都只是二阶,在面对四阶丧尸的时候会无能为力实在太正常了。
他又怎么会责怪她。
“你没必要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有多弱小。”
明明拥有可以逃跑的空间系瞬移能力,却几次都无法及时使用,错过了良机。
只要她异能再强大一点,使用间隔和制动时间再短一点,她就能带着今朝跑掉,也不至于让他跟丧尸殊死搏斗,最后重伤至此。
“没关系的。”今朝说着,“我们来日方长。”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不急于一时,总会在日后慢慢变强。
尽管他曾暗自发誓不再让软软继续进阶异能,不久前那次突破真的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以至于到现在他想起来都害怕不已。
可经历了这次四阶丧尸的事情,又让他坚定不移的想法动摇了。
他总以为只要他变强他就能保护好软软,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个世界的凶险无处不在,他需要不断变强,软软也需要锻炼她的能力,至少如果有下一次,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她还有一技用以保命的能力。
之前他思想太自负,就算上辈子他位及三军之首又如何,最后还是没有保护好她,这一世他什么都不是,又用什么保证她万无一失?
屋里安静了下来,阮软呼吸逐渐平缓,已经再次睡着了。
今朝手指抚摸过她的头发,目光久久没有移动。
我的小夫人啊,要怎么才能护你无忧。
……
下雪了。
这是阮软到将军府的第一个冬天。
昭阳地处西南,原生活在最南部边境之地的阮软从来没有见过雪。
听别人说,即使是北上的王都都少见这样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也不知道这乱世何时才能安定下来。
边疆一定也开始变冷了吧?
风沙也很大。
不知道将军在那里过得如何。
有没有多穿几件,有没有吃好喝好睡好……
“夫人!奴婢可终于找到你了!快快把这裘衣穿上吧!”
将军让管家挑给她的贴身婢女冬青,拿着一件狐裘大衣急急朝她跑来,二话不说将裘衣给她裹了个严实。
“这天寒地冻的,您可真是不当心,站这冷风里,也不怕冻出好歹来!”
冬青要长她几岁,家里就有不少弟弟妹妹,天生是个爱操心的命,自从和她熟了,镇日里忙前忙后替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倒像是个爱碎碎念的老母亲了。
阮软抓着裘衣的带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哪里那么金贵,吹几下就出事了。倒是你,跑这么急,也不怕雪滑摔着了。”
她来将军府没多久,性子又软弱,至今也就跟冬青和管家熟一点,所以她对冬青有朋友之情,也会心疼她。
“哎哟我的夫人哪,您这身子还不金贵?忘了上回来月信您怎么个痛法的?大夫都说了,少吹风多注意温暖需调养。您在奴婢眼里,比那些千金小姐贵妇人还要来得金贵。
您吹这冷风,明儿发烧还是咋啦,等将军回来知道了问罪,我们这些下人可不是又要领罚?姑奶奶您行行好,奴婢一个月就这点月钱,将军多扣几次就真的没了。”
冬青半是夸张半是哀怨,就差直接哭兮兮来一段跪地求饶了。
阮软不解:“你不说,我也不说,将军怎么会知道?”
将军此时还在边疆呢。
冬青推着阮软往屋里走:“您可别这么说,将军那么宝贝您,怎么可能我不说就不知道的?您现在若装个病,半刻钟不到咱将军府的人就全都知道了,您说将军回来随便问一下还能不知道吗?”
“哪里有你说得这么夸张。”阮软挠着脸,也不知是冻的还是什么,耳根微红着。
冬青忙着升起火盆,回头一看乐了:“奴婢这只说了将军宝贝您您就红脸了,改日您与将军成了亲,岂不是要……嗯?”
冬青打趣地朝她挑眼。
阮软羞得背对她,急忙正色道:“不要胡说,将军能将我接入府中已是我的造化,岂敢不识好歹?”
将军乃三军之首,金枝玉叶,她不过一介孤女,浮萍蒲苇,能被将军所救,接入府中,予她锦衣玉食,已是无上荣幸,岂敢窥视主母之位?
冬青闻言放下手中的火钳子,来到她身前:“什么叫不识好歹?奴婢在将军府从事多年,还没见过将军把哪位姑娘带回府里还如此宝贝的。
以往将军只心系边疆大事,未曾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如今已经是老大不小了,您当将军那种榆木疙瘩会有什么心思三房四妾吗?”
“不可枉自揣测将军心思,且我的身份如此,又如何配得上将军。”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将军成名之前,也是草莽出生,同您一样,属实孤苦,一个人摸爬滚打才有如今的地位,将军那般通透的人,又怎会介意这个。”
冬青不以为意道。
她起初刚到将军府做事的时候,也每次怕将军怕得腿软,那浑身的凛然悍气,属实不容易亲近,只是在将军府待得久了,就慢慢发现,将军只是面凶,其实内里是个极好的人。
她还记得那年家父病重,家中钱银都耗光了,将军只是听了一耳她向管家预支月钱的对话,第二日并让人把她叫去厨房,让她做了几样家乡的食物,之后就给她付了一大笔钱。
她和将军祖籍都是洛河人,但洛河的特产其实并不难做,将军就是找借口给她送钱罢了。
“总之,你不要再说了,若让人听去了该如何议论?”阮软不赞同地摇头。
冬青重重叹了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并是如此吧。
屋里火盆烧得很旺,不一会儿阮软并暖得犯困了,昏昏欲睡间有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院子来,大声喊道:“夫人,冬青姐姐!”
“怎的如此毛毛躁躁?不知道这点夫人该睡了吗?”
冬青见阮软被吵醒,不免恼火地责备了一下那个丫鬟。
夫人晚上觉浅,容易失眠,将军在时还好一些,将军不在的日子整夜整夜的失眠,一点声响都会被惊醒,只有中午的小半会能睡好一点儿。
“啊,是奴婢错了!奴婢只是因为府里来了将军的信,所以才这么着急地来通知夫人的,请夫人恕罪!”
屋里头两人一听是将军的信函,哪里还管他恕不恕罪的,阮软急声道:“信在何处?”
“管家让奴婢给您送来了!”
小丫鬟将信函交给冬青,冬青送到阮软手中。
阮软急切地打开。
信中还是一如既往地寥寥几语,大意是安好,让她也照顾好自己。
只是这次除了信,还多了一样东西。
一支梅花木簪。
木簪不值银两,但这支花簪上的梅花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可见雕刻之人的用心。
信的最后,比以往多加了一句。
【閒時想起王都的梅花該開了。】
战事吃紧,哪里有闲暇时刻。
不过是想起了她,才想起了梅花。
冬青粗粗看了几眼,捂唇偷笑:“奴婢曾听闻,将军八/九岁的年纪,曾跟着一位老木匠学过几年木活糊口饭吃,后来将军成名之后,就再没有碰过木活,如今倒是又有这闲情雅致了。”
阮软听出了冬青话里的打趣,不禁嗔怪地看她一眼,似娇似嗔,人面桃花。
“哎哟,您可别这么看我,等将军回了,您再这么看他,准要出事儿。”
冬青说完笑着跑开了。
阮软羞得满屋子追着要打她。
“你还说!”
院子里时时传来笑声。
这寒冷冬日,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纲裸奔选手,每天都愁更新愁得掉发,不过今天这章作者自己依旧自我感觉良好,你们觉得呢?
(不要脸起来自己都怕hhhhh)
【小剧场】
作者:作为亲妈,我对你够好的了吧?才多久啊,就能抱得媳妇睡了啊!
今朝:差了那么一点。
作者:还差?!请你停止你那种危险的想法!亲妈不想被发红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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