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翠苑时候还早, 用过早膳, 黄氏抱着三格格玩了一会儿,直到三格格略有些困了,方才让保姆抱了下去。
喝了一碗茶,黄氏盘膝在炕上坐着, 绣完了小兜子萱草的最后一针, 丹儿已带着一个丫头捧着两个攒盒回来了。
这丹儿原名叫个什么, 黄氏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恍惚觉得似乎有个“玉”字, 不过既然顶了丹儿的名字, 叫这也顺口,也不多记挂了。
丹儿进来一福身,道:“主儿,大厨房里桂花糕、芙蓉糕、枣泥山药糕等几味点心,奴才让人搁攒盒里的小格一样装了两块儿, 总共是五样糕点, 另还拿了一碗糖蒸酥酪,另一攒盒蜜饯是新采买的, 还没分发到各处, 新鲜味道的。”
“嗯。”黄氏点点头, 颇为满意, 又吩咐人将各样瓜果拣了一小萝,吩咐丫头拿着,那边刘嬷嬷进屋抓了一把钱出去, 回来碰了个颇为精致好看的小盒,道:“主儿,福晋院里的净莲姑娘将您要的安神香送来了。”
黄氏这边穿鞋下地,丫头杏儿已捧了一顶斗篷来服侍黄氏披上,又问:“可要传竹轿来?”
“不必了,索性路程也不远。”黄氏摇了摇头,道:“一日日屋子里呆着,骨头都酥了,走走也好。
杏儿笑着答应了,带人送着黄氏出了院门,方才回来,让婆子仔细关好大门,看着屋里的丫头打扫各处,好不仔细。
兰阁正是兰花盛开的时候,一进院门便是香气迎鼻,黄氏扶着丫头的手慢慢走着,三寸花盆底踩着,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分外好看。
上房里透着一股子药香气,纳兰氏寝衣外头披着一件厚实的灰鼠皮小袄,身上搭着薄被,倚着凭几在炕上靠着,手里握着书卷随意翻着,见黄氏来了,忙就要起身下炕。
黄氏忙让她继续歪着,一摸手,觉着倒比旁日温暖些,道:“这大夫果真是有两分手段的,这熏药闻香不过两日,配合着汤药,可比从前好了不少。”
纳兰氏笑了:“病症本也不严重,只是月子病,总是拖拉着不爱好罢了。”
一面笑着让黄氏在炕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婵娟捧着小茶盘亲自给黄氏奉了茶,黄氏端来喝了两口,仔细询问了纳兰氏的病情好转。
纳兰氏本也不过是在月子里染上了风寒,其实并不算太严重,本来说喝两剂药,好生调养也无大碍,只是后来出月子沐浴时摔了一跤,又迎了一场大雨,病情方才反复起来。
黄氏笑着宽慰了两句,又让人捧了礼物过来,她和纳兰氏本来也不过是平常的泛泛之交,不过能说上两句话罢了,算不上什么交心的好友,只是胤禛认为二人好,纳兰氏也确实是个纵然温柔却也暗藏孤僻的脾气,后院中少有能和她说两句话的,黄氏已算是不错的了。
二人的交情真正深厚起来,其实还是从三格格被抱到翠苑之后开始的。
此时纳兰氏瞧着那一萝果子,笑道:“前儿早起觉着喉头略紧些,大夫才说要枇杷炖羹汤,正巧我这儿枇杷都赏人了,还没回禀了四福晋呢,今日姐姐便送来了,可见咱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你呀。”黄氏无奈叹道,又和纳兰氏说了两句三格格的日常吃住,瞧了瞧时候,也走了。
孩子们都走了,宋舒予难得不必教学,日子过得清闲,每日看书、打坐、抚琴、烹茶、莳弄莳弄花草,或听青黛说说话,悠哉游哉的样子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因天气渐暖,宋舒予吩咐以筝将花房内的几盆茉莉鸢尾等花搬了出来,便放在庭院中,夜间搬回上房,便摆在正堂上,好闻又好看。
如此,便也日复一日地过着,不过是平平淡淡的日常琐事,也没什么特别的。
及至十八日,雍亲王府门前车架整齐,四福晋携二格格刘氏坐一辆大的马车,印着雍亲王府的徽记,看起来并不华贵,普普通通的藏蓝面子,但即便是不识得徽记的普通百姓,也能够从那一色的呢子料和穿着整齐的护卫上看出主人家的身份不一般。
后头还有一辆靛青色的油布大车,荟儿带着净檀和二格格的贴身与嬷嬷并刘氏的丫头坐,再往后一辆黑油布大车坐的是四个婆子,也有众人的换洗衣物等东西。
另外的是庄亲王府的车架,庄亲王妃领着一位庶福晋同坐一辆华丽些的车,后头也是两辆车,坐着侍奉的人并收着行李,只是护卫人数比雍郡王府略少些。
车队被众护卫环绕着,安安全全地到了广济寺,四福晋下车与庄亲王妃见过礼,已有僧人在那里等候,见众人来了,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一面道已备好斋饭,请众人入了内。
寮房早已收拾出来,广济寺是常常接待贵人的,寮房虽算不上雅致华贵,但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地方虽小些,却也令人舒心。
荟儿一进屋子,便吩咐了人将自己带来的衾枕被褥换好,又将梳妆盒摆在案上,寺院内备的吃茶用具皆都收到了柜子里,将自己带来的换好,又恭敬地请了四福晋的示下,见四福晋满意了,方才出去到了二格格屋里。
二格格身边的李嬷嬷虽然为人吝啬了些,却是最稳重妥帖的,此时和另一位嬷嬷与一个丫头将屋子里收拾的妥妥贴贴的,二格格常随着四福晋在寺庙里居住斋戒,这些事情她们是做惯了的。
见荟儿来了,李嬷嬷便笑了,道:“姑娘过来了,想必是已经安排收拾完了,倒是我们手慢了。”
荟儿含笑道:“嬷嬷已经够利落的了,不过是福晋不放心,让我来看看罢了,还得去刘格格屋里,先走了。”
“嗯,姑娘慢走。”李嬷嬷笑着送了送荟儿。
雍亲王到底有权有宠的王爷,虽宗室亲王不少,但到底是当今亲子,可比宗室里平常亲王还要尊贵亲近些,庄亲王又是宗室老牌王爷了,寺院里也不敢怠慢,此时便将连着的几间屋子都给了两府里,众人靠着居住,诸事都有些照应。
四福晋在寺院里虔诚着,宋舒予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搞了个幻术在府里,将小世界里的壳子掏出来,自己身上愿主的放进去,套上自己身体出去浪取了。
主要是上次那金发蓝眼的小帅哥没吃进嘴里,觉着心有不甘。
不过这次碰上的可不是金发蓝眼小帅哥,而是金发碧眼小帅哥,那一双犹如翡翠一般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宋舒予总有一种想要醉在这温柔乡里的错觉。
也因这个,宋舒予着实在外边多呆了些时日。
小帅哥是随着商队来的,说得一口流利的英吉利语,即便如今落魄,也难掩一身的贵族气质。
他家世如何不必细说,里头种种艰难宋舒予也并不想知道,只是温存月余时间,小帅哥犹犹豫豫地询问宋舒予可要与他一起出海,回他的国家。
又保证日后的生活定然是衣食无忧的,她会是整个庄园唯一的女主人。
宋舒予却不过含笑摇了摇头,登时小帅哥一双好看的眼眸中就满满都是失落,宋舒予笑着在他额间落下了一枚轻吻,第二日留了信便走了。
精致的花笺上只留着一行字,只道是家中有事耽误不得,先走了,留了一只小箱子,只道是相交一场,助他一臂之力。
即便在意料之中,小帅哥还是颇为失落,那小箱子一打开,最上头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打开里头是一块羊脂玉佩,隐约能见一个篆体的“照”字,他并不识得,只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符号。
那盒子里还有一颗婴儿拳头大的珍珠,珍珠莹润,光华璀璨,他也算出身高贵,但这样大小的珍珠,即便是在他那边王室也是并不常见的,他瞧了便是一愣。
再见下头那满满当当码的整整齐齐的,黄澄澄的金子每一个都是方方正正的两指宽一捺长的大小,摞的整整齐齐的,看那满满当当的一箱子,怎么也得有十多斤。
这说好听了是出手阔绰,其实更像是恩客对妓子的恩赏,只是宋舒予出手格外大方罢了。
小帅哥瞧着那些东西失魂落魄的,看着二人租住的小院落,狠狠哭了一场,然后将玉佩挂在脖子上,珍珠贴身收好,抱着那一箱金子,带着贴身的两个仆人踏上了回国的船。
此时一别经年,小帅哥已经除掉了鸠占鹊巢的堂兄一家,夺回了属于自己的荣耀,属于自己一脉的荣耀。
至于宋舒予,从那边脱身之后又从南浪到北,彻底完了个爽,直到弘晨蘅安随着大部队回了京,才在天道的碎碎念中回去。
而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她对情人一向出手阔绰大方,这些钱财俗物反而平常了,更珍贵的法宝仙法都给过,何况这些小世界里一抓一大把的东西呢?
其实说到底她是喜欢这小帅哥的,只是她宋舒予喜欢过的多了,又有哪个这能入主照熙宫呢?
身为战神,她在天宫有自己的宫殿群,甚至如果不怕远的话还可以在自己的封地居住,只是偌大的地方,却从未有个真正的男主人。
说好听了是风流,其实不过是花心,更甚者,是无心罢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