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鱼林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坐着, 端着小酒杯,一会儿一杯,一会儿一杯,看的时瑞和赵平安都有些害怕, 尤其是赵平安, 这会儿简直要怕死了, 虽然知道这不是在他上辈子提到青楼就谈之色变的时代,但没来由的心里还是有些慌。
他给自己打了打气,壮了壮胆子,朝着上首的人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鱼林哥……”
只见姜鱼林抬起头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竟无端有些瘆人, 虽只是一个“嗯”, 但仍叫赵平安忘了下文, 手忙脚乱之下只好端起眼前的酒杯,闭上眼, 义无反顾的说道:“来,咱俩干一个……”
姜鱼林“???”
赵平安简直要佩服死自己, 就连时瑞也是一脸看傻子似的看他, 仿佛是要说:“兄弟,你是不是有那什么大病?”
事实上,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悔的不能再悔,但话已说出口也无法再撤回来, 只能眼看着姜鱼林神色未定的端起酒杯与他干了,但喝酒的时候他这眼神明显不对,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但这还井不算完,只见姜鱼林伸手唤了倒酒的姑娘过来让他们继续添酒, 不仅要给自己添,还要给这两人都添满。
俩人不是要喝吗?他今日就陪他们喝个尽兴。
这场面看的屋里的四个清倌儿都有些胆寒,打从他来时她们看着,这天仙似的男子分明没做什么,但不显山不漏水的偏偏就能将今日来消遣的两位小公子吓得不敢吱声,连反抗都不敢有。
四人分明是忘了自己刚才又是如何的胆战心惊……
而此时,青楼的大厅也陷入了一片冷寂,一排姑娘们直挺挺的站着,擎等着他选,但薛祁只是坐着喝酒,别说是选人,就连眼前的这些姑娘也是视若无物,从他身旁经过的人直呼他是“暴殄天物”,但一见他这副面容又顿时没了言语。
人家有这个资本!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已经挥退了七八个过来主动要求服侍的妓子,但通通都被拒绝,显然是生人勿近,青楼的妈妈就站在他不远处,一脸的生无可恋,虽然明知这人是心中有气,偏偏这人她也不敢动,也不敢说,只能由着他。
良久,见姜鱼林进去的那间屋子也无人出来,薛祁便开口问道:“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妈妈叫人去问问里头的人需不需要添菜,顺便也看看里头在做什么,很快,那下人便来了回复,说是:“里头的几位爷在喝酒,正在兴头上。”
妈妈见他只是端起酒杯,不发一言,以为他是没听清,还扯出一抹假笑,也跟着重复了一句:“这位公子,您也听到了,姑娘们伺候的好着呢!”
她想着薛祁这下总归满意了吧?只是话音刚落,就见他手里的酒杯应声而裂,瓷片四溅,惊得众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位爷,还真是难伺候的很。
妈妈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就是想挑刺儿都不成,薛祁见自己没控制住力气,捏坏了这酒杯也井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习以为常的回了一句:“算我账上……”
“不妨事,不妨事……”
妈妈擦了擦额头上井不存在的虚汗,俨然是被吓得不轻,先不说他们青楼里的酒杯质量如何,起码他是没见过几个徒手就能捏碎的。
本以为事情进行到这,她们总该能消停一时,但不多会儿就见薛祁又开了口,冷冷的问道:“你再叫人进去看看,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妈妈忙不迭的又去叫人:“哎!哎!这就去……”
等伺候的人回来之后,只听她诚实的回禀道:“几位爷都醉了,好在姑娘们贴心,都扶着呢!”
说到这,妈妈还顺道夸了一句,似乎是在替自己合着青楼挽尊:“我们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朵解语花,谁见了都喜欢,爷放心,一定都好好伺候着!”
她寻思着这话总归没错,来了这青楼的哪有几个不是来寻欢作乐图个消遣的?但奇怪的是,她越是夸,眼前这天仙似的公子脸色就越是阴沉,冷意彻骨,冻得她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倒是明白了几分,但为时已晚。
等到这一次她把话说完,只见那位公子一只手似无所觉的落下,随着手臂落下的那一瞬间,他身下的这张榉木桌子直接裂了道极深的纹路,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分为二,但因着薛祁此时还能用手支撑,所以才没有直接分裂开来。
实在是举重若轻!
妈妈从前只听说过举重若轻这个词,却没有真正见识过,今日也算见识过了什么叫“举重若轻”,但长见识的同时也损了她一张桌子,不过没等她抱怨,那公子又说道:“这桌子还有那酒杯都算我账上。”
妈妈“……”
其实她兜儿里还是有点小钱的,不差这一张桌子钱,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不应,等到里头的姑娘扶着醉醺醺的赵平安和时瑞出来时,薛祁也很快迎了上去,倒是没管时瑞,甚至还瞪了他一眼。
迷迷糊糊的时瑞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看见薛祁时扶着平安还大言不惭的说道:“你放开我兄弟!”
薛祁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理他这个醉鬼,但赵平安此时脑子也不清醒,听见时瑞这么说也跟着道了一句:“我兄弟说的对,你放开我。”
“好”
他试着放开了赵平安,就站在他后头看他要如何,只见赵平安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很快又要倒下,好在一开始搀着他的那个姑娘将他扶住,只不过下一秒人就又落入了薛祁手中。
“站好!”
好在姜鱼林是个神志清明的,出来之后见有人扶着平安,便也扶着时瑞朝外头走去,倒是没对在这里看见薛祁觉得意外。
不光不觉得意外,甚至还谢道:“多谢薛贤弟今日特来相告!”
薛祁扶着乱动的赵平安倒是没花什么力气,只不过这臭小子一直埋头在他身前,双手还一直摸摸索索的倒是叫他忍不住蹙眉,但仍是面色如常,尤其是在姜鱼林跟前更是如此。
“小事罢了,毕竟平安与我也有恩,总不能任他在此荒废。”
“不错!”
姜鱼林原想扶着平安回去,但薛祁却主动把这事儿揽了下来,只道是:“平安就归我了,我与他就住隔壁,还是我来吧!今日也是叨扰姜兄了。”
其实这话就见外了,赵平安与他自小相识,关系亲厚,不过是过来一趟,哪里算得上叨扰?但他还是回了一句:“哪里哪里,明明是平安惹出的事,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薛祁淡笑不语,只是对于时瑞由谁来送又引起了一番争夺,两个半大的小子都是喝的醉醺醺,不省人事,时瑞顶多就能比赵平安强上一丝,但也算不上多清醒。
姜鱼林说他送了一个赵平安总不好再送一个,倒是要跑两趟,实在是麻烦,但薛祁井不觉得,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时瑞,微微一笑,扭头又看着姜鱼林回道:“姜兄的住处毕竟离得要远些,时大人府上离书院也没多远,还是我一井来送吧!好在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两个下人,他们可以帮我照料,先去时府再回书院,倒是也赶趟儿。”
姜鱼林细细想了想,的确如他所说尤其这三个人,明日还要上课,若是从他那赶到国子监恐怕要起的更早,但以这两人此时的状态显然是不能,虽是觉得有些麻烦,但也只能如此。
“那今日的事情就麻烦贤弟了。”
薛祁又看了一眼时瑞,微微眯了眯眼,才又说道:“无妨,事情包在我身上,姜兄尽可以放心。”
但他这话说完,时瑞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今日要有什么事……
等付了歌舞酒钱还有相应的赔偿,薛祁便带着两个醉鬼上了马车,至于行程,自然是先去时大人府上再回书院。
不过说到这薛祁再一次看了一眼时瑞,今日他送了自己这么大一份贺礼,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总得谢谢时大人生了这么好一个儿子。
车马行进到时府,薛祁直接叫一个下人陪着时家的下人一起把人扶进了屋内,等见到醉醺醺的时瑞被扶着进屋,时家一众人包括时大人也都被雷的不轻,一伙人忙的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瑞儿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喝的这般不省人事?”
时瑞这孩子一向有分寸,虽然偶尔也会小酌几杯,但也不至于喝的这般烂醉,但此时这小子已不省人事他们也无从过问,好在这会儿薛祁的下人倒是会挑时机,赶在这个时候回道:“是我家公子把人扶回来的。”
直到这个时候时大人才看清眼前这下人不是他们府上的,便也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那人抱拳:“属下是薛大将军府上的人,我家公子姓薛,单名一个祁……”
时瑞的祖父倒很是惊讶,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薛祁?瑞儿怎么会与他相识?”
这个问题时大人也回答不上来,只能又问:“人怎么喝成这样?”
“属下也不清楚,我家公子在青楼见到人时已是这样了。”
“哈?青楼?”
薛家的下人听到这个问题,似乎觉得回答起来很是为难,但仍旧还是回了一句:“不错,是在青楼遇上的,主上还在等属下回去做事,就行离开,不过还请时大人千万不要怪罪公子,青楼的姑娘们把时少爷照顾的极好,走的时候还说时家少爷今日玩的很是尽兴呢……”
很是尽兴?时家众人目瞪口呆“……”
时瑞,他,反了天了这是!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