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私心里觉着自己开黄腔并无不妥,毕竟他骨子里还是个成年人,开个车怎么了?
说出来吓死他们,他两世的年纪加起来比钱智都大,异世重生可还行?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大面儿上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没办法,开车没看红灯,不是正点儿,他师傅罚他实在是天经地义,换了谁都得称一句“公正”,他也不敢说出什么一二三四。
这事儿要怪就只能怪薛祁,要不是他,他一个好好的直男能想着去看小黄书?赵平安越想越觉得自己冤枉。
对,都得怪薛祁!
但想着十遍又太多,赵平安忍不住心疼自己的手,跟他师傅告饶:“师傅,那《道德经》有五千一百六十二个字,徒儿什么时候能写完?”
这话倒是让李爷上了心,平常人也只会记得有五千多字,偏生赵平安说的分毫不差,他挑了挑眉,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数儿?”
“之前数过。”
李爷有些无语:“你没事数它做甚?有这个时间不如做些别的。”
说到这赵平安就又是一把心酸泪,想到此,他脸皱的像个包子:“师傅以为罚我抄书的就只您一个人吗?我干爹也老干这事儿。”
甚至说他干爹更狠,不愧是学政的人!
李爷轻笑一声,赞道:“罚的不错,王大人人品贵重,有他管你我也放心些,再者说,你干爹罚你定是因为学业上的事情,你我平日里见面极少,学业上交给她,我自是放心的,但我罚你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小小年纪不想着好好读书光想这些斜撇子的事儿,若是等你再大些可还得了?”
赵平安特想反驳一句,他在外人跟前真的不这样,他特别能装,真的,但李爷说的这话真心让他辩无可辩,。他也不是说不抄,只是觉得十遍太多了,但这种时候跟李爷讨价还价恐怕还会被罚得更厉害。
不过赵平安有别的办法,他伸出手奉到李爷跟前,给他看了看这些日子上头生出的新茧,这茧子可是做不得假的,全是他操纵船舵时弄出来的,那船舵拧来拧去实在是费劲,但又怕其他人拧过了头,只能自己慢慢调控,所以生几个茧子简直不要太正常。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说起了自己开船时的风光以及如何智斗海盗,紧接着就开始说起了在岛上的生活,像是他在甲板底下的日子,以及带着薛祁在荒岛求生是如何艰难,还有就是在海上迷途差点回不来。
总而言之,就是把甜的说成苦的,把苦的说得更苦,当然,他说的这些事情都是有一定的依据,只不过用了些夸张的手法,说自己吃的都是树皮草根,一场大雨,两个人差点身死在荒岛……
“师傅,你都不知道那野果有多酸,牙都快给我酸掉了……”
眼见着他师傅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越来越心疼,赵平安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便又绕了回来:“不过师傅放心,徒弟这不是回来了吗?对比徒弟的幸运,抄十遍《道德经》又算得了什么?”
钱智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们家爷,他不觉得赵平安这点小伎俩能够瞒过他主子的眼睛,但若是他们爷自己愿意可就难说了。
果然,只见李爷叹了口气后直接收回了刚才自己说的话,显然是心疼了:“你别说了,也不用你抄十遍,就三遍吧!”
见赵平安苦着一张脸还要跟他讨价还价,李爷冷不丁地瞪了他一眼,赵平安就闭了嘴。
在李爷看来,这小子就得给点教训,在他跟前倒是无妨,但在别人跟前可就不一定了,他现在能在跟前看着,但也不可能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所以趁现在孩子还小,能管得住就得赶紧管。
不过他这么做的结果……苦的就是赵平安了。
他过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是在跟他师傅闲扯皮,正事儿都还没说,他今日过来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是关于船工的,早上在薛祁那里他只是与他商量了该怎么做,但具体如何去保他还得靠他师傅出面帮忙,
赵平安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的,直言道:“有个事儿想请师傅帮个忙。”
“说吧!”
“我从岛上拐来个人,身份有些特殊,想请师傅帮忙安置一下。”
李爷当是什么事儿,原来只是安置一个人罢了,只管问:“谁啊!”
“船工,也就是给海盗们设计船只的匠人。”
这倒是真让他上了心,便又问:“可是活的?”
“自然”若只是具尸体,他也不至于再带回来,恐怕直接找个地儿埋了。
“人在何处?”
“在鱼林哥那儿。”
等赵平安一说起人是跟他们一道住着,包括此人是谁,钱智之前还见过,不仅见过,还被怼了一通,也是到后来钱智才明白这人竟是设计船只的匠人。
只不过,为海盗做事实在是可惜了!
李爷没发话,倒是钱智先替他开了口:“我的小祖宗哟!你怎么把这人给拐过来了。”
赵平安不解:“怎么了?”
李爷示意钱智别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道:“没怎么,干的漂亮!”
朝廷在造船业上并不精通,比不上那些海盗,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也是事实,他原本还以为给那帮子海盗设计船只的是一群能工巧匠,没想到只有一个人……
打脸,实在是打脸!
李爷不得不承认,整个工部都及不上船工一人设计出来的船,也不知工部的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兹事体大,等再详细的问了之后,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可以策反,此事若是真能成,别说是赵平安要拜托他,恐怕连他都要拜托这小子一同去劝说船工归降。
不过紧接着,赵平安说出的另外一件事就让李爷觉得糟心了,他实在没想到,船工之前就是工部的人!不光是,还是受了排挤才投靠了海盗,这样的人还能劝的回来吗?
说来,这还是先帝时期的事情,赵平安想想,先帝毕竟是他师傅的亲爹,这话到底要说还是不说?不过到后来,他还是如实说明了。
这里头有关于工部是如何欺压下属,又是如何贪污腐败,还有就是重用亲眷,总之,船工嘴里的工部实在是乌烟瘴气。
当然,这些话他也不是随便说的,若不是之前船工曾与他彻夜畅谈他也不敢在他师傅跟前这么讲,做事要有依据,讲话要有证据,这一点赵平安明白,但偏偏巧的是船工手里就保留了一份账目。
他存了十八年的账目……
想想都可怕,人家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份证据存了十八年才肯拿出来,应该也算得上“时候到了”吧!
条理清楚,有理有据,种种事例都表明了工部所犯下的过错,所以听完这个李爷就更气了:“难怪工部这些年并无建树,原来竟是这么个藏污纳垢的地儿,这事儿你不用管了,回头我会禀告圣上,工部,是该好好查上一查了……”
赵平安看着此事有戏也就放下了心来,好言好语的又劝他师傅不要动怒。
“怎能不动怒?你可知……算了,跟你一个小孩子说太多也不合适。”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多说,赵平安也知道,兴许他师傅是觉得这些内容压根就不是他现在这个年纪能听的,况且这些事情他听了也解决不了,两辈子的经验告诉他,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儿?
工部的事情并非短期内就能够解决,从最早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就存在的毒瘤哪可能一朝铲除?历朝历代,官场的腐败就如同附骨之蛆,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若是要整改,势必要进行一场大洗牌。
官场的黑暗他如今还不想去涉及,赵平安觉得,他师傅既然不想说那他也不会再多问。
劝不了又解决不了的事情,不如试着转移话题,之后,赵平安便问起了关于棉花的事情,钱智跟了李爷这许多年,他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一听赵平安提起这事儿立马回了屋去将备好的东西拿了来。
呈上来的东西有两样,棉线和棉布,赵平安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此物进行了整理,一开始收来这些个棉花他们的确也没什么头绪,后来按着赵平安所说的法子慢慢纺成了线。
万事开头难,只要纺成了线后续的事情就简单了,织布的法子就跟从前一样,赵平安摸了摸棉线织成的那块素色布料,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就像是他自己带大的孩子一样,从一开始的三株棉花发展成现在的近千株,假以时日,相信很快就能够普及开来。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多谢师傅为此事费心了。”
李爷摇了摇头:“你不必谢我,做成此事不光是对你有好处,对我也有,再者说,此番你从海盗那里拐来了船工,恐怕赏赐都在后头。”
“能得什么赏赐?无非就是些银钱罢了。”
李爷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怎么?你还看不上?”
赵平安没有直接的说自己看不上,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过他也知道就算他想要做官,恐怕也要再等几年,再怎么说也得等到他成年,考中了进士之后……
李爷瞧出他的心思也不想叫他失望,摸了摸他的脑门儿轻笑道:“放心吧!定会如你所愿。”
赵平安眼睛一亮:“真的吗?”
李爷点点头,一脸认真的道:“自然,我和王大人共同教你,若是再考不中进士你不如自己去山里找棵歪脖子树自裁得了。”
赵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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