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这一声问直接引来了其余考官们的注意, 纷纷侧目而视,都等着看戏……
呸呸呸!说错了,是等着赵平安接话。
能被主考官大人收为义子, 这是多大的福气?不说多的,若是日后在朝为官, 有个好靠山真的能够少奋斗好几年。
背靠大树好乘凉, 换成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他们也愿意。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赵平安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 他还记得上一次认爹好像也是被围观来着。
姜鱼林倒是没见过这场面, 上回平安认鸟爷做干爹时他并不在, 没曾想今日倒是补上了。
不过最煎熬的还是赵平安他自己,一出门儿就给自己找个爹,这种事发生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即便是第二次,他依旧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还是觉得老天爷在玩儿他,上辈子没爹,上大学时那几个狗室友天天逗他, 让他叫爸爸,乐此不疲,这辈子也没爹,还是有人逮着他要他喊爸爸。
赵平安瞒得很好, 直到后来那几个室友都不知道他是个孤儿。
不比他跟鸟爷身份平等,王大人是官他是民, 哪怕是王大人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他也不好直接拒绝。更何况此时还被众人都盯着,若是拂了王大人的面子,惹得他不开心,说不准, 日后就能给姜鱼林和他自己穿个小鞋。
不是他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主要还是他对王大人还不够了解,两人虽是说过几回话,但也只见过几面而已。
他可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一个人看透……尤其是浸淫在官场几十年的王大人。
赵平安不是圣人,视金钱地位为粪土的这种清高的事儿他干不出来,他如今还没那个资本,思想境界也达不到那个层次,最先要考虑的还是利弊。
“能得大人抬举是小人的荣幸,大人如此厚爱,小人很是感激,只是这件事情我还小,做不了主,需要回家去跟家人商量一下,您看之后给您答复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赵平安还有些忐忑,但仔细想想,他说这话也没毛病。既是捧了王大人,也借用自己年纪小的原因给圆了过去,再者说,若是直接答应,也不太好。
不管怎样,认干爹这种事情怎么说都是大事,按理是该跟家里人商量,若是说都不说便直接应下,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攀附势力的嫌疑。
王大人想了想,确实是他唐突了:“行,只是我今日便要离开,耽误不得,届时你可以给我写信,我给你留个地址,有纸笔吗?”
他就是顺口问了一句“有没有纸币”,不过紧接着又想到谁出门还带纸笔便又扭头跟伺候的小厮要。
纸倒是还好,这笔墨准备起来确实是麻烦,又要现磨……
思及此,赵平安直接从自己怀里掏出被纸包着的炭笔递给了他。
王大人看着手中的炭笔,瞧了又瞧觉得有意思,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纸写了几个字。这笔初次用着还有些别扭,但写起来很是顺畅,想来练一练便能写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方便快捷。
写完了将纸条递给他,赵平安好生接了,叠好了收进荷包,就听王大人问他:“你这笔哪来的?”
“这个啊,柳条烧的”,赵平安如实告知。
王大人点点头表示明白:“这只送我了,回去你再烧……当然,我也不白拿你的,这个送你了。”
他从腰带上解下一块随身带的玉佩,蹲下身子给挂在了赵平安的身上,边挂边念叨:“这玉佩你好好收着,本官戴了十几年了,丢了拿你试问,时间不早了,其他人还在等,记得给本官写信。”
“嗯嗯”
众位大人还要回京述职,不好再耽搁,即便他们是考官,也不好一人一车,便就两位主考官同乘一辆马车,其余副考官们则是三四人一车这样坐。
随着车马行进,走得远了,郑大人才问:“你怎么想起来收个干儿子?不怕你亲儿子有意见?”
王大人一脸满不在乎的道:“他的意见不重要,那小子整日不好好读书,也该让他有点危机感了。”
“那又为何挑了这孩子?”
王大人思索片刻,不由得勾起嘴角:“这小子啊!有意思的很,对我胃口。”
郑大人好心提醒了他一句:“那你可要当心了,收了义子可不止是嘴上说说,我这话说起来你可能不爱听,但是还是得提醒一下,你们两人地位悬殊,到头来麻烦的还是你自己。”
“我知道,不过我更好奇,他会麻烦我些什么事。”
“你自己悠着点,打雁别被鹰啄了眼……”
郑大人不好打击他太多,只是在心里想着:能有多麻烦?这种事情还少吗?仗着背景,欺负人算不算麻烦?日后有事需要帮忙算不算麻烦?
他哥哥在科考,想来那孩子应该也是如此,既然认了干爹,那他考试时王大人总得要避讳一下,若是考不上,兴许还会找王大人帮忙另谋他就。
就当他运道好些,考上了也入朝为官了,先不说那孩子能对王大人起到什么帮助,就是王大人自己,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又有家族扶持,按照他的年龄估计还要往上升,也用不着那孩子帮忙。
当然,若是那孩子争气闯出一番名头,外人总要提上一句王大人一句慧眼识英才,早早就看出了这是匹千里马这类的奉承话……
不过奉承话他们听的还少吗?
在郑大人看来,收义子这件事情对于王大人来说,坏处总比好处多,但他既然愿意拿自己的人脉给他用,给他做顺水人情,那他也管不了这么多。话他已经说了,但也只是点到为止,王大人虽是面上不显,但做事一向谨慎,既然他敢在众人面前这么说,就是已经想好了。
而另一边,赵平安回去以后又去了一趟之前买核桃的那家古玩店,想再挑对儿核桃给王大人,到时候让姜鱼林去国子监带过去便是。
他们这店铺里的核桃不是选好了成对的直接卖,而是将几十枚都放在了一个木盒子里由着人挑拣,只不过这次他们运气一般,两个半大的少年挑来挑去,怎么也挑不出比之前更好的来。
赵平安眯了眯眼,既然同等价位,挑不出更好的来,那就别怪他使用金钱大法了。
他就不信了,老板手里能没有点儿压箱底儿的存货,就是钱没给到位罢了。
“老板,我加钱,只有一个要求,我要更好的。”
见这孩子也是直接,掌柜的直接答应了,于是又进去里屋,稍等了片刻才见他拿出一个小盒子出来:“两位公子瞧瞧这对儿如何?”
他二人看了眼对方,点了点头,赵平安打开这盒子一瞧:“里头装了两只挑拣好的核桃,个头儿又圆又大,成色也好,他比对了半天,也没瞧见什么瑕疵。确实比他给鸟爷挑的那对儿要好些,但若是不仔细比对,其实也不是很明显。”
举起之前买的那两只核桃,赵平安跟老板商量道:“掌柜的,我也不是第一回来买,您出个底价吧。”
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之前给鸟爷挑的那对儿是十六两银子,这对儿的价格只高不低,但听到掌柜的报价,他还是有些心疼。
穷家富路,虽说他们赵家也不穷,毕竟出门的时候他姐姐给他拿了不少银子……但是花三十两银子就为了买俩核桃他也肉疼。
赵平安解下荷包,看见王大人送他的玉佩明晃晃地挂在腰上,心又定了下来。
三十两银子怎么了?他瞧着这玉佩……更贵。
核桃换玉佩,亏的是王大人,他不亏。
想到这他心中又有了慰藉,不过这回姜鱼林倒是没让他付钱,赵平安这阵儿总替他忙前忙后,去找王大人也是为了他的事情,他也是受益人,哪能让平安掏钱。
夺过他的荷包,姜鱼林认真开口说道:“这个我来付。”
说着,他便从自己兜里掏了三个十两的银锭子出来,付了钱拿了东西又跟掌柜的打声招呼,姜鱼林便领着赵平安回去了。
他们预计是明日起程,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那几盆棉花赵平安一直精心伺候着。之前姜鱼林还问过他买这几盆花有什么用,赵平安心里想着早晚他都是要知道的,便解释说这东西能织布做衣服。
至于他怎么知道能够做衣服,自从拜佛回来后,姜鱼林再也没追问过他,甚至后来还在旁人跟前替他圆着,哪怕是再亲近的人,譬如老太太、她娘、姜鱼墨,他都没有说过。
他能接受这种事情不代表别人也能接受,这件事情,到他这里就算到头,封口吧!
回去的时候,山上看泉的张氏夫妇还过来找过他们,说是有人想买山。
赵平安自然是不同意,那是他爹娘留给他的遗产,他留着那山还有用,可不光是为了卖泉水,他可是知道的,这山难买好卖。
要买山的人就在附近,张氏夫妇不敢私自透漏家里主子的身份,就又去替他回了话,只是这样毕竟还是折腾,赵平安便吩咐他们去把人带过来面谈。
得了吩咐,他们二人自然是顺从的带了人过来,要买山的那人有些面熟,俩人面面相觑看了半天,赵平安才想起来。这人是在七夕那日他见过的那位玄衣公子的小厮,俩人之前还有过交涉。
俩人指着对方,“啊”了半天,异口同声。
赵平安:“你是那个买猴儿的。”
小厮:“你是那个卖猴儿的。”
听他这么说,那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什么叫买猴儿的?
赵平安解释道:“我不卖猴儿,小金不是我养的,是我小舅养的。”
“行吧,行吧!”
甭管谁养的,总归今日他是来买山的,结果,猴儿没买成,山也没买成……
他是跟这孩子杠上了吗?
“我瞧了这郡里,有山的不止我家这一处,要不你再去别家再问问?”
“不了,我家爷就看上你家的了,你家这山,有泉水,位置也合适。”
赵平安直接拒绝:“真不能卖。”趁那人没黑脸,他又提了个折中的法子,“虽然不能卖,但是可以租,我也用不了多少地方。”
之后他就算自己用,也用不了一整座山,租出去的话,还能贴补些家用。
这回他来郡里花的钱还是太多,虽然这三十两银子是姜鱼林出的,但此前他的花费也不少,能贴补一点是一点。方长那边的话本子是一月一结,这钱他还没见着影儿,还是先把这山的事儿办了再说。
那人想了想,又道:“若是买下,我倒是做得了主,但你说的这法子我还得回去跟我们家爷再商量商量。”
他家主人只说了要买,可没说要租,在买的基础上价格他来谈,但租便是换了个概念,他也不好做主。
“也好”赵平安爽快答应,那人便又回去了。
第二日便是八月二十九,上午出门,赶在三十日下午便能到家,赵平安跟那人说了,他明日上午要离开,若是着急最好是清早过来,若是来不及之后书信往来也是可以的。
不过那人倒也来得准时,还提前带了契纸,拟好了契约,只是差一个双方签名以及具体的金额。
这两人都是不差钱的主,赵平安也不坑他们,直接按市场价来,这是昨日他打听好的价儿。
那人也不还价,觉得差不多便签了字,他这回租出去一半的山地,一年便是五十两银子……
怪不得他娘说就算他不成材,靠着租金也能过,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两世为人,赵平安实在觉得,房地产果然暴利,太暴利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