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想了想,当初嫡支的人在鹤溪县姜家时是有拿花生酥给他吃,他当时也确实说明过原因并婉拒了没错,由此知道他对花生过敏的事情也不算稀奇。
只是当年那几个孩子也小,不一定就能记得,但也如实跟姜鱼林说了:“他们兴许知道。”
一听此言,姜鱼林便多了个心眼儿,前两日是顾着姜家的面子,想着都是亲戚也不好闹掰了。是故几个孩子的所作所为便没说出口。
但如今还敢把掺了花生的糕点送过来,明摆着没安好心。
若是他就此不再追究,指不定他们还会再使出什么下作的法子来。
他来嫡支住着是因为老太太和他爹不放心,希望能有人帮着照应着,起码衣食住行不用操心。但来的时候他爹也说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惹不起他还能躲不起吗?
思及此处,姜鱼林当时便决定:“平安,明日咱们便搬走。”
他语气很是坚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搬走。
赵平安定定的看着他,同意道:“好,那便离开,只是咱们要去哪住,我们家在郡里的两个宅子都租出去了,总不好赶人离开。”
姜鱼林想了想,又道:“若是找不着近的,那就找个离得远些的客栈,或是租个小院子,都成,总归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赵平安耸耸肩:“行吧!你开心就好。”
总归他俩有钱,也不差这点,离了嫡支他还能更松快些,省的在院子里拘束。
于是,第二日三人便告了辞,说是之后要跟其他的备考秀才们讨论诗词文章,怕是要晚回来。
再者说,姜家离考试地点又远,不如找个近点的客栈,倒也方便,也花不了几个钱。
当然,这都是借口,姜鱼林跟嫡支姜家的几个老爷太太寒暄了许久才得到准许,只说有事一定要请人来报,别客气,姜鱼林便也应下了。
姜鱼丰姜鱼晟和姜婷三人若是知道他们搬走的原因怕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天可怜见,他们确实想整赵平安,却不是这个法子,再说了,这糕点也不是他们送的,明明是姜汶的媳妇儿姜三太太叫人送过来的。
可不管是哪个太太送来了,平安吃了这糕点起了疹子确实是事实,辨无可辩。
姜鱼林赵平安他们二人可不知道这些,中午饭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运气还行,找了个离考场不近不远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只是姜鱼林并未像他跟姜家人说的那样去参加了什么秀才们关于诗词文章的讨论聚会,而是老老实实待在客栈看书。
看书背书,天天都是看书背书……
赵平安觉得他这样可不行,前世中考高考的时候学校还整日从各大高校给学生找试卷,天天做模拟试题。
姜鱼林只捧着书看总不是那回事儿,这批阅文章的事儿不确定性太大,太考验考官们的主观意识了。
主考官的人选不会提前太久公布,但这考官们喜欢的文风,做过的诗词文章又都是需要提前研究的。姜鱼林得过且过自己不上心也就罢了,他可不能听之任之。
赵平安觉得还得靠他出马。
于是,初四一早他便带着李程文在郡里整日的溜达,专门跑到一些秀才举人容易汇聚的文学馆以及书店打探消息。
有时候路过花木也会进去瞧瞧,问问有没有白叠子,顺便看看能否遇见些别的什么作物。
还别说,他这一逛总算是有些成果,起码这考官们做过的文章诗词还真的被他淘到了两本,想来也够姜鱼林看几日的了。
还有两日便是七夕,鹿鸣郡的大街上有不少搭建台子挂灯的工人,都是在为过两日的七夕做准备。
巧了,这日也是他的生辰,倒是可以拉姜鱼林出来逛逛。
因着今日出门的时候没带小厮,他们二人走路上哪怕什么都不干都显得招摇,然而,招摇的不是赵平安,而是李程文……
“唧唧……”
小金扒在李程文脖子上本来正认真的给他捉虱子,后来发现……
别说虱子了,连个虱子毛都没扒拉着。
“唧唧,唧唧……”小金用脑袋蹭蹭身下他这主人的脑袋,简直不要太有爱。
而李程文,跟守护骑士也没什么区别了,原本尽职尽责的跟在赵平安后头,听见小金叫唤起来还伸出长臂摸了摸它的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他这个身高原本是有些吓人的,比这世人的平均身高要高出不少,但脖子上再配上一只金毛猴子却又显得憨厚可亲了起来。
赵平安转过身抬头看了看,瞧着小金昂着头眯着眼伸着脖子,它这一脸享受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正被撸的猫。
赵平安停住脚,踮起脚尖伸手道:“小舅,让我也摸摸。”
李程文听话的在路边蹲下,不碍着路人行走,也让他能够得着,赵平安伸出手摸了摸小金的头和身子,心道:手感确实不错,洗完了跟只猫也差不多。
眯着眼的小金原本正享受着主人的爱抚,大手突然变成小手,中途换了人自然是能察觉的到,登时睁开眼睛冲着赵平安张牙舞爪的“唧唧”的叫唤。
赵平安“……”
□□裸的歧视。
苍天啊!大地啊!太阳啊!他竟然被一个猴子歧视了,赵平安在心底嗷呜骂娘。
回去以后赵平安磨了许久,姜鱼林都不愿意出去逛逛,结果七月七日一早,姜鱼林便主动带着赵平安出了门。
“不是说在家看书吗?怎的今日又舍得出门了”,赵平安环着胸一脸郁气地问他。
姜鱼林挑了挑眉答道:“劳逸结合。”
赵平安“……”
神特么劳逸结合,这人压根就是故意的,估计是想给他个惊喜。
鹿鸣郡的七夕比鹤溪县规模要大一些,能看的项目也更多,赵平安觉得,他前世都没上赶着看什么节日庆典,这辈子倒是把上辈子缺的都给补回来了。
主要还是这里玩乐项目太少,就算是有盛典或是什么活动也大多是在大型节日上,能遇上确实难得。
“驴肉包子,皮薄大馅的驴肉包子”
“豆花儿,豆花嘞!”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绣的荷包”
“卖花嘞!公子买几支花吧!”
“……”
街上人声鼎沸,比起前两日上街来,人明显多了不少,节目也相对多了,不仅是杂耍,喷火,舞狮,还多了个戏台子,几个名角儿在上头“咿咿呀呀“的唱着。
底下不拘什么身份,甭管谁家的老爷太太或是自乡下进城的农人都在台下观看,有钱的点个雅座,没钱的自己带个小板凳或是远远的站着,更有甚者,爬上墙头或是路旁谁家的树上坐树上也能看。
再远些还有个表演台子,上头摆放了两件乐器,一架古琴,一把琵琶。
似笛子和萧都是私人物品,也是最常见的乐器,好携带,所以都不放在上头,唯有“古琴”“琵琶”这两件乐器是供那些客人自行弹奏。
毕竟是七夕,不光是牛郎织女要相会,人间的少男少女也可借此机会彼此相看,就像雄孔雀向雌孔雀求偶时会展开尾羽,一个道理。
有个别大户人家的家眷,思想保守些的,或是不便露面的女眷也有的会带个围帽遮一遮,赵平安心里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却又不好多言。
也有的少男少女中有那些胆子大的或是身怀才艺的也可以上去弹上一曲,或是上去跳个舞。
甚至还有些八九岁的孩子初生牛犊也在大人的推搡下面红心跳的上台去,甭管弹得好坏,起哄凑热闹最重要,台下看的众人也愿意捧场。
台子前头还摆了个矮桌,若是有看得上的,女子会把自己的亲手绣的荷包送出,男子也愿意买上几支花放到矮桌上给捧捧场。
所以旁边卖花的女娃娃生意还算不错,毕竟身上没点真材实料的硬功夫还真不敢上台来。
眼下,台下几个男子推搡着一个十六七岁腼腆的少年郎,调笑道:“听闻何公子琴艺了得,不妨上去弹奏一曲。”
被称作何公子的少年摆摆手,满脸通红的说道:“不了不了,我这点微末技俩,可不敢上去献丑。”
不仅是他,也有几名穿着打扮不无精致的三个少女也在丫鬟护卫的陪伴下在台下聚集,瞧着便不似寻常人家。
最大的那个女孩瞧着十四五,最小的也只八九岁,中等个头的那个瞧着也只十一二岁的样子。
这三个少女是郡里一户姓蒋人家的闺女,最大的叫蒋珊,前两年就已经定了亲,排第二的叫蒋爻,还未定亲,最小的叫蒋蝉,也是胆子最大的一个,整日里风风火火的一点也不似个女儿家。
年长些的蒋珊和身旁最小的那个妹妹蒋蝉玩笑道:“蝉儿,不如你也上去跳上一舞。”
“大姐,你若是陪我我就敢上去,嬷嬷也说过,你的琴弹得最好了”,蒋蝉趁此机会提出条件。
蒋珊也不恼,转而又对蒋爻说道:“我记得阿爻你随身带了笛子,不如你陪小蝉上去”
蒋爻像是受了惊吓,连忙摆手摇头小声说道:“我?我不行的。”
蒋珊和蒋蝉耸耸肩,一脸的无奈,像是已经习惯了她这样,蒋爻胆子小,人也不爱说话,就是这回七夕出来逛都是被她二人硬带出来的。
“鱼林哥,你不也会弹琴吗,要不要上去试试?”赵平安朝姜鱼林挤眉弄眼的调侃。
其实就是想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曾想他还真的上套。
姜鱼林毫不露怯,挑眉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听的?”
赵平安瞪大了眼讶然道:“你要上去?”
他嘴角一勾,反问:“难道不是你要我上去的?”
“额……是”
赵平安在心底补了一句:我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你真要上去。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姜鱼林难得这么上道,可不能错过。
姜鱼林事先声明:“只这一回,今天你生辰,想听什么曲子?”
“嗯…我都行,不挑”,心意到了就成,挑三拣四可不成。
姜鱼林想了想,遂决定道:“那就清平乐吧!”
上台弹琴是没有问题,不过赵平安依旧是忧心忡忡,他顿了顿拉了下姜鱼林的衣袖,附在他耳边小声跟他商量道:“鱼林哥,要不我去给你买个围帽来?”
姜鱼林皱眉:“我又不是女人,戴什么围帽。”
“……”赵平安抿抿嘴唇,懒得说话。
呵呵!你怕是忘了家里的门槛是怎么破的了,可别怪他没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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